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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二楼，并没有几个茶客。
  一来天色已晚，二来对莫离感兴趣的人已经没有几人。
  所谓，人走茶凉。
  这故事，随便哪个不离城的人都能说出大概，自然失去听得兴致，更何况，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当属清风公子。
  一位茶客走上楼来，“我说宋先生，您能不能换个清风公子大震擂台，天天说莫小爷，也不怕神殿来抓您？！”
  “周爷别急，您想听清风公子也得听我把这段讲完，那边那位爷可是付了钱的！”说书人向二楼西北角的桌子拱拱手，继续开口，“要说这莫公子，当真是绝世少年，那时节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想要亲自看他一眼……”
  西北角的桌边，魔族王上卓阳纤长的手指拈着茶杯，却一直不曾送到嘴边。
  似乎是被这茶客打扰，才回过神来，将杯子送到唇边浅啜一口。
  此时，茶水已冷，入唇再无香意，只留苦涩。
  “公子！”夕流小步从楼下行上来，停在他的身侧，低声开口，“啸风城那边有消息来！”
  “说！”卓阳急声开口。
  “是！”夕流不敢怠慢，“莫离的身份已经五成确定，她很可能就是百里家的二小姐百里璃，此女初生时便有一对异眸，九窃全开……”
  “等等！”卓阳竖起手掌，“你说，她有一对异眸？！”
  “对，此女出生时便与常人不同，眸色墨中带紫！”夕流道。
  “接着说！”卓阳的声音有些掩不住地发颤。
  “这位二小姐容貌精致，只是十岁那年一场大火烧坏了脸，后来就变得唯诺胆怯，去年冬时，百里家的召唤仪式上，她被人推下悬崖，不想未伤分毫，还徒手杀死发飙的雪林白虎，后来又休掉与她订有婚约的前太子，后来百里家一场大火……”
  卓阳竖起手掌，拦住他的话头，“召唤仪式是何时？！”
  “应该是在去年十月前后！”夕流片刻沉吟，“与您力破结界，重创晕迷，后又清醒过来的日子差不多！”
  啪！
  卓阳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公子？！”夕流有些担心地看向他的脸。
  “继续说！”卓阳沉声道。
  “是！莫离最早的踪迹是出现在啸风城，按照时间推算，刚好就是百家里大火发生之后，从啸风城到百里山庄的时间上也很吻合！只是……”夕阳眼中露出些不解之色，“这位百里家的二小姐一直有废物之名，莫离在啸风城帝国镖局却表现出非常身手，这其中，似乎有些解释不通！”
  “你不要忘了！”卓阳松开手指，任指间碎片滑落，“从她落崖到百里家大火，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第2卷　655。对面不知是故人！（2）
  “两个多月，从废材到强者？！”夕流明显还是不太相信。
  “既然是强者，到了何处都是强者！”卓阳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喜欢用匕首，还有暗器，对吗？！”
  “不错！莫离似乎并不喜欢用长武器，总是喜欢用短刃，除了身上奇异的妖兽之外，她还喜欢用暗器银针，也不知道这位名门之后这些东西都是从何处学来！”说到这里，夕流的目光带着几分惊讶看向卓阳，“您从何而知？！”
  之前大明国这边的事情，都是由翼将军与他负责，因为传讯不便，只是将一些重要事情交待与王上，具体细节王上并不知道。
  “我已经听了几天她的故事，想不知道，也难！”卓阳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味道，明显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可叹，可惜啊！”说书人悠长而夸张地叹了口气，“就在此时，突然走上来一个证人，出言作证莫离体内确有妖兽，要说这莫公子当真也是人中之龙，到了此刻，仍是临威不惊，只是远远看着来人，冷冷道，‘摘下你的帽子，我想看看，你究竟是谁？！’您还别说，那证人当真也是皮厚至极点，竟然真的摘下帽子露出面容，莫公子看着那人的脸，满心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出卖她的竟然是熟人！”
  啪！
  说书人重重地将醒木落在桌上。
  “欲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半空中，闪过一道金线。
  一声轻响，一锭金灿灿的元宝稳稳地落在说书上的桌上。
  “接着说！”
  西北角的桌边，卓阳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之意。
  说书人看一眼桌上的金子，眼睛里顿时一阵金光闪烁，颤着手指将金子塞进衣袖，他不敢怠慢，立刻就接着讲来。
  “那人，一身劲装，生一张俊郎脸庞，不是别人，正是太学学员，参加试炼的第四小队最后一名加入者，莫公子的手下之一——易扬！”说书人摇头叹了口气，“都说家贼难防，莫公子看着那人的脸，怒极反笑，一对紫眸写满自嘲！”
  卓阳大惊，“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这几天一直在让这说书人讲莫离的事情，这光明大殿莫离被神殿处死一节，他却还是头一次听到。
  他知道翼将军入太学，亦知道他随军试炼，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用“易扬”这个假名。
  “这位爷！”说书人讨好地向他抱拳行礼，“咱们吃得就是这碗饭，自然是哪有热闹往哪钻，那天光明大殿，我可是亲自去了，而且是一大早就去占地方，人就是主审台下面不远，这对话种种，我可是听得看得真切着呢，告诉您，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莫离……莫公子后来说了什么话！”卓阳急声问道。
  说书人何等眼力，一眼就识出卓阳非是寻常之辈，也不敢多废话，“开始，莫公子笑问，‘你是追着兰花的味道，跟踪我的，对不对’，见易扬没有出声，他又接着问，“你想让我死？！’”
  卓阳握紧两拳，语气中透着少有的紧张，“那……易扬如何回答？！”
  第2卷　656。对面不知是故人！（3）
  “易扬公子可一点没有出卖朋友的内疚，他说，‘叛神者，本就应该得到惩罚！我只是尽一个信徒的本分而已！’这一句，可真是伤人啊，莫公子听完，当时就大笑出声，对易扬说，‘原来，你恨我如此！’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酸！”说书人垂脸摇摇头，“就连神殿的光明圣子都不惜以自己的圣子身份为莫离开脱，最后出卖她的反倒是她手下的兵，这位莫公子真是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卓阳双手都在颤抖，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直刺出鲜血他却浑然不知一般。
  “公子？公子！”一旁，夕流看着他脸上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轻唤。
  卓阳回过神来，运真气修复着掌心伤口，声音暗哑地轻声开口，“她……莫公子死得很痛苦吗？！”
  “这段，您可要听我好好说说！”说书人顿时来了精神，捧茶杯润了润嗓子，啪得一拍扇子，“莫公子大步走上火刑台，神殿中人立刻就引火烧她，众人都以为这位翩翩小公子这番定要被烧成灰烬，台下不知道多少怀春少女早已经开始抹眼泪，哪想，就在此时，就见一道人影从火中冲天而起，如一朵白莲浴火盛开，神殿众神官并惩罚圣子俱是飞身而起，想要阻止，此时却突然又杀出一个黑衣人，一把大刀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个照面就将三名圣徒劈死当场，迫得神罚大神官都不得不出手，到底是神阶强者，一挥指，就将那黑衣人击飞，再一落掌，莫公子就灰飞烟灭！
  广场上尘埃落定，众人同声欢呼神明。
  此时，就见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那人形容憔悴，竟然连鞋都没有穿，正是当时还是六王的明月殿下，跳马下来，听闻莫公子死讯，他一口心血喷出就晕厥于地。
  哎，真是可怜天下痴情种，就算是这长安改名不离，死的人到底也是死啦！”
  说书人收起脸上装出来的感叹，抬眸看向卓阳的方向，“这位爷，您可有什么想听的？！”
  卓阳充耳不闻，只是从桌子上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行下楼去。
  楼梯旁，戴着竹笠的墨发男子缓缓放下唇边的茶杯，隔着薄纱看着他渐远的背影，薄纱后的血眸里满是审视。
  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墨发男子起身下楼，看着卓阳的马车渐远，这才迈步转入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
  魅从黑暗中现出身形，“主人？！”
  戴着竹笠的墨发男子自然就是明月，信步向前，他并没有理会魅，而是依旧在沉思。
  刚才卓阳的反应，他俱是看在眼里，对于莫离，此人有着远异于常人的重视，难道真如魅的猜测，他已经对莫离的身份有所察觉？！
  如果真是如此，又是谁走露了风声？！
  眼中灵光闪过，明月突然想起一个人。
  “从九重炼狱里离开的那个卓雅，可有消息了？！”
  卓雅、卓阳，这两外名字只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关系？！
  第2卷　657。对面不知是故人！（4）
  魅摇头，“现在还没有！”
  东大陆如此之大，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去见莫离一面，你先回宫！”轻语一句，明月飞身而起。
  片刻之后，明月已经来到归雁楼顶楼，那间亮着灯的华室外，侧耳倾听片刻，确定房内并无他人，他这才轻轻地敲了敲木窗。
  木窗轻声打开，看清是他，莫离的一脸戒备顿时化为惊喜。
  “还没睡？！”
  明月翻身入室，看一眼床被，目光中有些许责备。
  她虽然只套了中衣，屋内却是灯光未灭，明显还没有真的睡觉。
  明天就是大战之期，自然应该早些养精蓄锐。
  “想你想得睡不着吗！”莫离狡黠地笑，“出了什么事？！”
  他突然造访，她可不会认为他是一刻不见就如隔三秋，只为看她一眼。
  “我刚从天水街回来！”转身闭上窗子，将她抱回床上，拉过薄被盖住她的身子，他这才接着开口，“我怀疑卓阳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特地来提醒你，明天要多加几分小心，千万不要被他识出破绽！”
  “哦？！”莫离微侧脸，“难道，有人走露风声？！”
  “你还记得卓雅吗？！”明月微挑眉尖，“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莫离的脸色也转为凝重，“难道，卓阳就是她说过的大哥？！”
  卓雅身上一直有许多疑点，从她的个性和为人可以看出她也是被宠坏的孩子，身份明显不普通，她曾经在莫离面前数次提起自己强悍的大哥。
  天下姓卓者，或者有成千上万，可是神阶高手，毕竟数量有限。
  用手指轻柔地拂开她额上的几根发丝，明月微微地蹙着眉，眸中有几分自责，“都是我太心急了！”
  “不用担心！”莫离从被中伸出一手，握住他的手掌，安慰地笑，“就算他们有所怀疑又能如何，只要我不露出半点破绽，就算他是魔族王上又能耐我何？！”
  明月握着她的小手，在床边坐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知道她个性骄傲，不会退出比赛，更不会轻易认输，那么索性就由他出手，阻止卓阳出战。
  心中有了决断，他站起身将她的手掌塞回被下，温柔地替她掖好被角，“你好好睡觉，我先回宫！”
  “不许走！”莫离探手拉住他的衣袖，目光狡黠地看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现在是非常时期，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她不希望他去冒险。
  毕竟，擂台是明处，大不了，她就是一输。
  若他今夜去格杀卓阳，那必是生死之战，卓阳实力究竟如何，还是未知，她怎么可能让他去冒险？！
  看着她，明月无奈地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大不了，我认输做个第二，你随便封我个将军也就是了！”莫离向床内缩缩身子，为他让出半张床，“这枕头不舒服，今晚借你手臂一用，借不借？！”
  “借！”他宠溺地笑，反手扇灭桌上的灯，褪去外袍，挑被上床将手臂伸到她的颈下。
  第2卷　658。对面不知是故人！（5）
  两街之隔。
  原本已经准备要打烊的许家酒馆，却在此时迎来了一名酒客。
  “把所有的烈酒都拿过来！”王上卓阳轻轻在柜台上抛下一锭金子，就将老板到嘴边的关店二字又堵回口中。
  然后，一坛坛、一壶壶地酒就相继端上刚刚抹净的木桌。
  酒不是什么好酒，因为店本就不是什么大店。
  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