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1-04-24 09:47      字数: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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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云的继母就改正老奶奶说:
  “妈,人家叫法刚,不是叫刚法。”
  老奶奶就笑着说:
  “不管刚法还是法刚,是我的孙女婿就行了。”又接着对法刚说:“刚法啊,你要是跟我孙女儿结了婚,你可一定要带我回老家,我真的好想家啊。”
  老人的这句话说得法刚几乎掉下泪来。人同此心,法刚又何尝不想家啊。可是眼下形势,哪有可能回老家啊!法刚当然不便告诉老人真实的情况,他只“哦哦”地应承着老人的话。
  李月云的继母又对老奶奶说:
  “妈,人家要不要咱月云还不知道哩,你就那样讲。”
  老奶奶说:
  “不要也得要,咱是老乡嘛,”又转对法刚说,“刚法,你说是吧,你一定要做我的孙女婿啊。”
  法刚还是“哦哦”地答应着老奶奶。
  法刚打心里对老奶奶产生了由衷的敬重和爱戴。
  接着大家一块吃酒席。酒席很丰盛可口,法刚却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吃不下,他不知是想这桩婚事,还是在想老奶奶的话。
  吃完了酒席,天色已晚,法刚为了避免与大家在一起不知说什么好的尴尬,对大家说声“出去溜达一下”,便一个人去了不远处的屏东公园。法刚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个卖面包点心馒头等食品的小摊点,觉得有些饿,遂掏零钱买了一个馒头,边吃边往前走去,心想千万不要让李月云家里的人看见,不然刚刚吃过酒席又在这里买吃馒头,岂不是成饿死鬼了?
  不料怕鬼就有鬼,法刚咽下两口馒头,第三口刚咬到嘴里,忽然侧面胡同走出两个人来,抬头一看,竟是李月云和她姐姐。法刚一时羞得恨无地洞可钻,他既不方便把嘴里的馒头吐掉,又一下子因嚼咬未到位而不能吞进肚子里去,憋得脸都成红公鸡了。
  李月云姐妹俩倒是没有笑话法刚,姐姐对法刚说:
  “我们一起去找个店子吃夜宵吧,我请客。”
  法刚勉强把馒头强咽进肚里,万分难为情地解释说:
  “我这人平时很爱吃馒头,看见了就顺便买一个吃吃看,倒也不是因为饿的原因。”心里却在说,我可是没钱请你们吃夜宵的啊。
  次日早上,法刚要返回台北,李月云的父亲送别时对法刚说:
  “孩子,咱们也算有缘啊,我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我女儿,我是很看好你的,你要是不嫌弃,愿意娶我女儿,聘礼什么的我都不要,酒席也不用请;而且,我还要送你一台缝纫机。”
  李月云的继母也说:
  “我们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娶我女儿,我们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对于两老的话,法刚未置可否,他不是不愿意回答,他是在想,我衣服都是借的,就算你什么都不要,我又怎样来迎娶啊。
  3
  回到学校后,法刚继续全身心投入工作,暂时把婚事搁一边。可是不久后,李月云的父亲给法刚写来了一封信,信中大意说:你走后,我们全家人都很思念你,尤其是老母亲总是不停地讲你,我们全家人对于这门亲事很有诚意,希望你能够接受我女儿,两人缔结秦晋之好……
  法刚读到自己走后老奶奶不停地讲他时,不由又莫名地潸然泪下。
  李月云一家如此厚意,法刚认为自己如果辜负了,那简直是一种大逆不道。他立刻复信李月云父亲,表示承蒙错爱,不胜感激,愿意将择日前往屏东迎请令爱来台北成亲。
  答应了就行动,这是法刚的性格。可是积蓄原来还是三百元,屏东相亲等一些事情花去了大几十元,现在只剩二百多元了,怎样用这二百多元把老婆娶过来呢?首先,衣服还是再向先前那位朋友去借,结果朋友建议说,干脆你买了去算了,钱也不要你现给,半年内逐次付清就行。法刚认为这样也好,就决定以半年内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来中古西装,接着再花很少的钱买一件很便宜的衬衣和一条半新的领带,穿戴起来一照镜子,哇,比相亲时又多了几分潇洒帅气。接着,又在台北近郊一个油坊租到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土砖小屋,买了一张竹床两支竹凳放进去,再到学校打借条借回来一张已废弃的办公桌,结婚的新房就这样搞定了。
  法刚再次来到屏东,李月云的父母已把给女儿陪嫁的东西准备好了,有缝纫机,衣服,甚至还有民间称为“为女儿带路”的几只鸡,大皮箱小包袱好些个,还有一家人浓浓的情义和殷殷的祝福。屏东到台北有慢车也有快车,法刚自然选慢车。法刚和新婚妻子李月云在屏东车站与李月云爸妈以及几位李家亲友依依惜别。
  多年之后,法刚每每忆起当时的场面,都忍不住要落泪。他认为李家不嫌弃自己孤苦伶仃贫困潦倒,将女儿嫁给自己,如此深恩大义,他将永生不忘。
  4
  迎着一阵浓浓的花生香味,法刚和自己的新婚妻子李月云走进了洞房。洞房很简陋,生活却是美好的。李月云是一个勤快而又极赋美感的女人,为了将房间打扮得漂亮一点,她绣了几条花色方巾,一条铺在旧办公桌上,一条铺在娘家带来的皮箱上,使屋里陡然增色不少。当然,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很多,比如竹凳子和竹床的丑笨一时也改变不了等等,但那都不要紧,新婚燕尔的幸福和快乐把一切的不尽如人意的东西都冲掉了。
  然而,生活毕竟又是很现实的,两人在享受幸福的同时,也时有挫折横在他们面前。因为租住的房子很偏远,出门的路多高一下低一下坑洼不平,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尤其是小巷里没有路灯的地方,摔跤崴脚的事就很多。一天晚上,法刚偕妻子李月云外出,不慎让妻子李月云也摔了一跤,当时李月云穿得是从屏东带来的木屐,她在娘家时就很珍爱这双木屐,不料竟给折断了,木屐上的皮也一起断了。如相亲之前社会处的同事所言,李月云生性有些小姐脾气,这回第一次被证实了。李月云当即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用客家话大声诉说:“这地方是什么鬼路,我真倒霉嫁给你!”法刚平生第一次直接面对女人发脾气,而且发脾气的是自己的新婚妻子,真是手足无措,尴尬万分。
  婚姻往往呈现出某种烂漫和美好,而生活则常常显得琐碎而艰辛。法刚和月云的小小陋室,既演绎着他们两个人婚姻的烂漫和美好,又见证着他们两个人生活的琐碎和艰辛。或者更具体地说,这里作为他们两个人的家,伴演着作为家的多种功能。只有他们两个人时,竹床和所有空间就是他们的卧室;朋友来了时,竹床、两个竹凳以及办公桌便组成一个客厅;而床头安着锅灶放着碗筷,则可视为是厨房。在日常伙食安排上,两人本着量入而出的原则,十分节约。如大约一个月安排买一斤肉,一条鱼规定吃两餐。节约归节约,做起来还是要有板有眼,即有客家传统风味,又富有浓郁的生活情调。如他们熬制的客家“三及第汤”,既有猪肝,还有粉肠等,显得十分地道。大家虽然生活清苦,却都显得很有热情。月云很讲卫生很爱整洁,常常把锅子里外都擦得锃亮,平时家里井井有条,让人感觉很温馨。
  法刚也很爱惜从月云娘家带来的那几只“带路鸡”,并用其中两只母鸡孵了三十多只小鸡,每天下班回来,总要“咕咕咕”叫几声,等小鸡们疯狂跑来后,他撒一把鸡食,然后观看它们飞快地在地上抢食吃,感觉仿佛有种给予的快感和号令三军的威严。
  接着,李月云怀孕了,法刚和妻子月云感到无比激动和惊喜。可是,旋即,他们就从激动和惊喜中退出来,变成了一种沉重的忧虑。法刚现有的薪水供他们夫妻俩生活尚显捉襟见肘,如今再添一口——虽然还在肚子里,但事实上已经开始需要提供额外营养了——将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法刚想到了在新加坡的父亲。法刚提笔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法刚讲了自己困难处境,希望父亲能给予一定帮助。
  一段时间后,父亲的回信到了。法刚打开信封,只见父亲写道:
  吾儿法刚:
  为父没有给予你父爱,亦没有养育于你,深感惭愧,今又知你身临难处,心中更加不安,但为父年过半百,身体亦不好,早无从业之力,眼下一切花销皆是从你哥弟处取,实无办法帮你,望你自立自强,走出困境,光宗耀祖。
  祝好!
  父
  于新
  5
  为了与法刚两口子互相有个照顾,月云的姐姐一家也住在了法刚他们隔壁,成为邻居。月云的姐姐已有一个孩子,现在怀着第二个,与月云怀孕时间差不多。月云的姐姐知道妹妹生产时恐没钱去医院,便早早告诉法刚,哪里哪里有个接生婆,到时可去请她来。
  终于一个新生命就要降临了,时间选在1954年11月22日晚上。法刚怀着迎接新生命到来的激动心情去乡下请接生婆。正值雨急风狂,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法刚披着雨衣,骑一辆自行车来到乡下,经过寸步难行的羊肠小道,挨家挨户询问,终于找到接生婆家。接生婆的年龄和气质都类似法刚外祖母,听法刚说明来意,顺手拿了一把剪刀就随法刚走进雨夜。
  接生婆果然艺高胆大,不多时,也即11时30分,孩子就在月云的哭喊声中诞生了。
  接生婆大声说:
  “恭喜东家,贺喜东家,是位公子。”
  可是,这位“公子”却不知是正在酣睡还是正在昏迷,总之紧闭眼睛一言不发。
  接生婆指示法刚:
  “你倒提着他打他的屁股!”
  法刚依计握住“公子”的两只小脚将他倒提在空中,然后诚惶诚恐用手轻轻在屁股上拍一下。“公子”没有反应。
  接生婆又指示:
  “不行,你得打狠一点!”
  法刚就再用力打一下。这时,“公子”就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仿佛有很多重大的冤屈似的。法刚被“公子”的哭声吓了一跳,但他下意识里也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因此并没有因惊吓而丝毫松手。
  接生婆说:
  “行了,把孩子放下吧。”
  这时,一场欢迎新生命的仪式就宣布结束了。
  孩子出生后,法刚的辛苦成倍增长。
  这时,三十多只小鸡也迎风长大了,正好给月云补身体。法刚少年时就是杀鸡好手,如今当然更加难不倒他。之后,炒麻油鸡,做糯米酒,法刚一样一样手到擒来,又快又好。妻子的营养关系着儿子的健康成长,当然不敢丝毫懈怠,鸡身上最营养的部分全归妻子,法刚只用鸡头、翅膀、脚、骨头等熬点汤喝。除此之外,法刚更加繁重的任务是洗衣服洗尿布。尿布是用旧衣服剪成小条而成,孩子撒一次尿就得换一次,每换下一条就得洗掉,法刚在门前搭架了好多根竹杆,经常是搭得满满的,宛如联合国总部门前的万国旗。
  法刚的过分辛苦令月云的姐姐颇感过意不去,有一次法刚正在搭造“万国旗”,月云的姐姐见月云在一边看法刚干活,就发话对月云说:
  “你现在产后已过四十五天了,也应该帮法刚做些事了,法刚他是教师,让他的学生看见了他做女人做的事会很难堪的,你知道不?”
  姐姐的话把月云给激怒了,她大叫说:
  “我就不干!谁让他娶了我的!”
  遂用手猛拨搭挂“万国旗”的竹杆,竹杆应声倒地,“万国旗”如落叶般纷纷飘到地上。地上是土的,到处都是散落的垃圾和鸡粪等,那些“万国旗”便一下子全改变颜色了。姐姐不说还好,这一说,法刚反更多了事做。他只得默默地把“万国旗”从地上拣起来,再拿到河里去漂洗,漂洗之后再在竹杆上搭造“万国旗”。
  之后,姐姐曾再一次苦口婆心地教育妹妹说:
  “你看你,脾气一发,法刚又得去把尿布重洗一遍,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心疼吗?你这样的脾气一定得改,不然,日子长了,法刚会忍受不了的,等到他忍受不了时,他会不要你的,那时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那时忍受的就是你自己了。”
  孩子出生一百天时,法刚依客家传统设宴请客。当然不是去酒店,而是法刚亲手掌厨。法刚的菜虽然未必丰盛,却是地道的客家风格,满满四桌宾客,无不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可口。
  6
  月云是法刚的结发妻子,也是法刚生命中重要人物之一。月云在法刚最困难的时期嫁给了他,并与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沐,经历了无数美好的记忆,有很多镜头甚至都留在了他们的孩子们的记忆深处。大儿子萧政民就常常如数家珍地说起自己小时候和父母一起经历的故事。他说自己小时候,好像经常搬家,搬家时便总要乘坐火车。那时父母为了省钱,乘坐的火车都是慢车。慢车往往人多座少,十分拥挤,上车慢了就会没座。父亲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