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4-24 09:35      字数:4842
  “你们应当用‘只争朝夕’的精神,实行大联合,为全市造反派做出榜样来!”张春桥催促道。
  “春桥同志的指示很重要。”王洪文当着张春桥的面,对耿金章说,“老耿,我们明天就谈吧。”
  “好吧,明天就明天!”耿金章赌气道。又问,“在哪里谈?”
  “既不在你的司令部,也不在我的司令部。”王洪文想了一下,说道,“到国棉三十一厂谈,你看好不好?”
  “好吧,就在那里谈——明天上午八点。”耿金章答应了。
  翌日清早,一串轿车、越野车朝杨树浦进发,“耿司令”出动了。
  车队拐人长阳路,驶近一三八二号——上海第三十一棉纺织厂。耿金章一眼就看见,王洪文的小兄弟黄金海已站在门口等候。耿金章心想,看来王洪文对于今天的谈判,还是当一回事的。
  黄金海笑脸相迎,把手一招,车队便徐徐驶入厂内。
  当最后一辆车子进厂之后,黄金海把手一挥,厂门便紧紧关上。耿金章以为,这也许是为了“保密”,使谈判能够顺利进行。
  耿金章下了车,黄金海走了过来。这时,耿金章正想问王洪文在哪里,黄金海那本来堆笑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冒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耿金章,你这一次走不了了!”
  耿金章这才猛然醒悟黄金海为什么要关上大门,但他为时已晚,成了瓮中之鳖。
  黄金海一扬手,预伏在厂里的一大群身强力壮的“工总司”打手,立即把耿金章及其警卫们团团围住。
  寡不敌众,“耿司令”成了俘虏。
  “我是来与王洪文谈判大联合的!”耿金章大声地申辩道。
  “嘿,嘿,‘大联合’?谁跟你‘大联合’?”黄金海对耿金章嗤之以鼻,大声呵斥道,“你是反革命!”
  “你是流氓,‘阿飞司令’!”耿金章也不示弱,骂起黄金海来。
  “你是反革命——谁反对上海市革命委员会,谁就是反革命。来人哪,把耿金章押到公安局去!”黄金海高喊道,耿金章马上被“工总司”的打手们七手八脚推上了一辆大卡车。
  这时,耿金章后悔莫及——他上了王洪文的圈套!
  大卡车驶出上海国棉三十一厂,直奔杨浦区公安分局。
  那时候的公安局,也是造反派的天下。戴着造反派袖章的公安人员一听说抓了个“大反革命”,很起劲,奔了过来。可是,一看,抓来的是“耿司令”,他们不敢收押。
  因为他们深知“耿司令”手下有几十万造反队员,如果朝他们这里冲来,他们可吃不消。
  “胆小鬼!”黄金海骂道。
  耿金章重新被押上卡车。
  “到警备区去!”黄金海吩咐司机道。
  卡车急驶,黄金海不时朝车后望去。还好,“二兵团”还没有发觉他们的“司令”
  被抓,车后没有出现“追兵”。
  卡车驶入上海警备区司令部。
  黄金海找到了上海警备区司令廖政国,说道:“廖司令,我们抓住了‘大反革命’耿金章,请警备区把他关起来。”
  廖政国摇头,说道:“‘工总司’和‘二兵团’都是群众组织。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我无权关押一个群众组织的负责人。”
  尽管黄金海又想骂一句“胆小鬼”,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司令,他不敢当面出声,只得又把耿金章押上卡车。
  挂电话向“幕后指挥”王洪文请示,黄金海得到了明确的答复:“还是送回杨浦区公安分局!由‘市革会’出面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不敢不收的。”
  果真,当大卡车再度来到杨浦区公安分局,那里已加强了守卫。耿金章被押入拘留所,堂堂“司令”成了阶下囚!
  屈指算来,从二月五日“上海人民公社”成立,耿金章当上“常委”,到这天——二月二十五日被捕入狱,整整当了二十天的空头“常委”!他没有参加过一次“常委会”,只不过在举行两次“成立大会”时上了主席台。
  直到戴上手铐,锒铛入狱,耿金章才明白张春桥之阴险,王洪文之凶狠,但已为时晚矣!
  失去了“司令”,“二兵团”上崩瓦解。“工总司”吞并了“二兵团”,一下子“壮大”为拥有一百多万造反队员的全国头号造反派组织。
  就在耿金章被捕的当天,“二兵团”所羁押的陈丕显、曹荻秋,当即被“工总司”
  夺走。从此,“第二上海人民公社”想结合陈丕显的计划,也就告吹。
  不久,王洪文下令逮捕了戴祖祥。于是,“一兵团”也垮台了。“三兵团”、“工三司”随之倒台。“大联委”不复存在。
  耿金章过了两个多月的铁窗生活。一九六七年五月二日,忽然王洪文带着两员大将——黄金海、陈阿大“光临”杨浦区公安分局。
  王洪文面带三分笑,向耿金章宣布:“由于‘中央首长’考虑到你过去在造反中有过一定的贡献,关怀你,决定释放你。你要感谢‘中央首长’的关心,不辜负他的希望,出来后很好地参加‘工总司’的工作。”
  耿金章心中明白,王洪文所说的“中央首长”,无非是张春桥。说实在的,当时耿金章对张春桥的“关怀”,颇为感激。
  第二天,耿金章获释。这时,他的“二兵团”早已全军覆灭,他再也不是什么“司令”。
  根据张春桥的“指示”,耿金章在“工总司”中做了一个挂名“常委”,在“市革会”也做了个挂名的“委员”。
  用张春桥的话来说,耿金章算是新的“统战对象”!
  下一页
  王洪文传 》》 第九章 血洗“联司”                             第九章 血洗“联司”
  罕见的“半周年”纪念如果要出版一本《世界奇闻录》的话,那么,王洪文召开“工总司”半周年纪念大会是一定要列入书中的。
  大抵是过分的迫不及待,王洪文早就想庆贺一下“工总司”的“伟大胜利”,他已经等不及“工总司”成立一周年的日子——一九六七年十一月九日,竟然提前了半年,在五月九日召开了“半周年”纪念大会!
  世界上五花八门的纪念都有,唯“半周年”纪念从未有过。
  王洪文如此急不可耐地“欢庆‘工总司’成立半周年”,就连徐景贤也笑话他。
  《文汇报》的一篇文章,曾以讽刺的口吻挖苦“工总司”的“半周年”纪念大会,惹得王洪文吹胡子、瞪眼睛,扬言要率领小兄弟们砸掉《文汇报》社。张春桥闻讯,赶紧劝阻王洪文,这才止住了上海滩上的一场风波。
  “工总司”是王洪文的命根子。他的平步青云,全然仗着“工总司”。他得以跻身于“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便因为他是“工总司”的“司令”。
  毛泽东曾接连发布“最高指示”,强调了“三结合”:“在需要夺权的那些地方和单位,必须实行革命的‘三结合’的方针,建立一个革命的、有代表性的、有无产阶级权威的临时权力机构。这个权力机构的名称,叫革命委员会好。”
  “革命委员会的基本经验有三条:一条是有革命干部的代表,一条是有军队的代表,一条是有革命群众的代表,实现了革命的三结合。革命委员会要实行一元化的领导,打破重叠的行政机构,精兵简政,组织起一个革命化的联系群众的领导班子。”
  “‘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是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在这次文化大革命中的一种创造。”
  毛泽东如此强调“三结合”,于是每个“革命委员会”的领导成员都要以“三结合”
  的际准去衡量。“三结合”的含义,除了“革命干部”、“军队”、“革命群众”三者代表相结合之外,还包含老、中、青“三结合”之意。
  在“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中,张春桥是理所当然的“老”的“革命干部”的代表,姚文元、徐景贤算是“中”,而王洪文则既是“青”,又是“革命群众”代表。张春桥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主任”,姚文元为“第一副主任”,王洪文、徐景贤均为“副主任”。
  “副主任,也就是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王洪文很得意地向他的小兄弟们解释道。
  “胜者为王!老王,你的老子给了你一个好姓,应了这句古语‘胜者为王’!”他的小兄弟们欣喜地为他捧场。
  “你们都弄个师长、旅长干干!”王洪文用座山雕一般的口气,对小兄弟们说道。
  如今,“司令”手中有权,他把小兄弟(当然也包括小姐妹)一个个提拔;王秀珍成为“工总司”常委,后来跃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除阿大,“工总司”常委,“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常委,工交组负责人;叶昌明,“工总司”常委,“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常委,科技组负责人;黄金海,“工总司”常委,“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常委,财贸组负责人;就连那个“红色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的“司令”戴立清,也成了“工总司”常委,居然分管起专案工作!后来,甚至成为上海后方基地的党委副书记!
  一九六七年四月十一日,王洪文回到了“老家”——上海国棉十七厂。那里锣鼓喧天,在庆贺“厂革命委员会”成立。王洪文当选为“上海国棉十七厂革命委员会主任”。
  虽说已经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的他,已不屑于这么个“厂革会主任‘,但毕竟那里是他的后院,是他造反起家的地方,”厂革会主任“非他莫属。
  他是一个“纪念狂”。除了举行过成为笑柄的“工总司”半周年纪念会之外,他还主持过如下“纪念”:一九六七年十月二十六日,他带领上海国棉十七厂的造反派们前往复兴岛,隆重纪念“永忠队”成立一周年。他慷慨激昂地回叙一年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那些日子和“永忠队”的“战斗历程”。
  一九六八年六月十二日,复兴岛上又是红旗飘扬,口号声此起彼伏。王洪文又在那里主持“纪念大会”。这一回,是“纪念造反二周年”——因为两年前的这一天,是王洪文仿效聂元梓凑成七人签名,在上海国棉十七厂贴出第一张造反大字报。这是王洪文造反生涯的起点,怎么可以不“纪念”?在会上,王洪文感慨万千忆当年,吹嘘着自己怎样在“骂声”中成长……
  冒出了新对手——“支联总站”
  王洪文的日子并不太平。
  在“夺权”的过程中,先有“赤卫队”与“工总司”抗争,接着又有“二兵团”扯起反叛的旗帜。
  在王洪文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之后,力图“保权”,又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冲击着“工总司”,以至又形成了一个与“工总司”相对立的全市性工人组织——“支联总部”,剧烈地摇撼着王洪文的宝座。
  反抗的火星,是从上海国棉十七厂北面、黄浦江畔一座万人大厂里迸射出来,在上海滩燃起一股反对“工总司”的烈火。
  这家工厂坐落在僻远的军工路2636号,产品享誉全国,闻名海外——上海柴油机厂。
  柴油机亦即“压燃式内燃机”,用柴油、重油、燃料油等作为燃料。柴油机是船舶、内燃机车、载重汽车、拖拉机、小型发电和农田排灌机械的原动力,是上海一家举足轻重的大厂。
  最初,只是这家工厂里的两大派,在厂里闹矛盾,打派仗。
  这两大派都是造反派。
  其中的一派,以侯彩琴、尹长根、王家成、刑子华等为首,在一九六六年九月十五日宣告成立“红色革命指挥部”。不久,这个“指挥部”改名为“东方红革命造反总部”,简称“东方红”,反对派们则讥称它为“阿东”。
  “东方红”的反对派,是以杨仲池为首,于一九六六年九月二十二日宣告成立“串连站”。一九六七年初,“串连站”和厂里另外两个造反派组织联合,成立了“革命造反联合总司令部”,简称“联司”。“东方红”则讥称它为“阿串”。
  “东方红”在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加入了“工总司”。于是,缝制了崭新的大旗“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上柴东方红总部”。
  这时的“串连站”也在要求加人了“工总司”,比“东方红”晚了一步。他们见“东方红”加入“工总司”,便改变主意,加入了“工总司”杨浦区联络站。不过,这么一来,“串连站”觉得仿佛比“东方红”矮了一截似的。
  “东方红”和“联司”在厂里严重对立着,你骂我是“老保”,我指责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