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打倒一切 更新:2021-04-24 09:27 字数:4708
倘缁ǎ柿樾?br />
飘逸。她是个美妇,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很美吧?”美妇又问了一次,声音如黄莺出谷。“很美。风景美,你更美。”珍珠直率的回答,两眼仍盯着人家不放。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是和这美妇比起来,她马上被挤到外太空去了。美妇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好可爱、风景可爱,你更可爱。”珍珠傻傻地对她笑着,觉得自己被“美色”蛊惑了。美妇放下托盘,向阳台上的珍珠招招手。“进来吧,虽是夏季,这里的温度还是比东京低了十度,不披上薄外套容易着凉。”“抱歉,请问这里是……”“北海道,夏天的北海道。”她的声音带着软软的腔调,让人听了有说不出的舒服。“来,你过来看”
门后墙上挂着一幅北海道全图,她葱白手指指着图上一个黑点,“你现在在这里。”“富良野?”珍珠念出地图上标示的地名。“对,富良野,黄衣草的故乡。欢迎你来我家玩。”美妇笑得好开心,眼角有淡淡的笑纹,神情带着孩子般的纯真稚嫩,让她显得好年轻、好年轻。“涛说你是一个奇怪的女孩;我老公也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很融洽的。我好高兴有位女性同胞来陪我,不知道是不是产前紧张症,我老公被我烦得要发疯了。”
她的友善和热情让珍珠感到窝心,不由得回她一个更大的笑容。可是一会儿,她的小脸突然黯淡下来,不开心的说:“我可不是来玩的,是他硬扣住我不放。”
“他?”美妇歪着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道:“你是说聂涛啊!他这人面恶得很,别被他吓着了。”珍珠苦笑了笑,打量着周遭。室内的摆设十分优雅,墙上几幅用薰衣草束成的干燥花,变化出不同的图形。“我不记得怎么来这里的。”她边说着,双手接过美妇递来的绿茶和小点心。“你不记得?我可记得一清二楚。”美妇笑得有丝暧昧,声调不自觉的沉了些,“你睡得不省人事,是涛把你抱进来的。你被他的外套包着,脸颊在他的心口蹭了蹭……我从来没见过涛那种神情,他低头看你,刚毅的脸上漾着柔和的微笑。”
珍珠听了这番话,双颊狠狠地发烫,心底倏然惊觉自己对聂涛有意无意的“接触”和“侵犯”,反抗的能力与敏感度愈降愈低,有时甚至有依赖的心态。她应该严守界限的,怎么会……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怕思想出了轨,下的结论自己也无法承受。
“你…喜欢涛?”美妇问得小心冀冀,但这个问题却像炸弹一般,引爆珍珠心底蛰伏已久的迷雾。她惊恐的瞪大了眼,头摇得如同搏浪鼓,又急又快的回答:“我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喜欢他!”她的答话太果断、太坚决、太……急于掩饰。“那你的脸为什么红成那个样子?”美妇又问。“我脸红了吗?”她抚摸双颊,真的好烫手。幸好美妇没再追根究抵,似是瞧出她的尴尬混乱,不忍再逼她。她转换了话题,“进来这么久,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叫水野香织,本姓林,嫁了个日本老公,只好嫁鸡随鸡改姓水野了。”她啜了口绿茶,“涛说你叫珍珠,我可以叫你珍珠吗?”
“当然。”珍珠用力点点头,有些讶异聂涛提起她的真名,而不是那个该死的称号——殿下。“那你也喊我香织。”美妇和珍珠相视而笑。珍珠看着她圆挺的肚子.感兴趣的问,“预产期在哪个时候?”“九月。”香织脸上添了一股柔和光彩,她扶着肚皮满足的说:“那时,枫叶都转红了,我和英知——就是我老公,我们商量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取名一个‘枫’字。”
她放下手中瓷杯,一把拉起珍珠。“走,我介绍我老公让你认识。他和涛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两个人现在一定又在道场切磋了。”香织拉着珍珠的手往门外去,动作一贯的优雅。但优雅并不代表缓慢,一路上,她走得飞快,让珍珠着实为她捏了把冷汗,怕她跌倒。这房子的建构很特殊,欧式与和风相互结合——住家的摆设偏现代化,而屋外设计却是全然传统的日式建筑。“到了。”绕过几道回廊,香织忽然转向珍珠,并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个禁声的动作。随即,她拉开前方的纸门,和珍珠闪了进去。就在此时,一声高吭的叫喊突击而来,珍珠认得出来,发声的人正是聂涛。偌大的道场上,两人的身形一来一往,全副精神皆锁定在对方身上。聂涛着全套剑道的服饰,由头罩、护胸、护带,到手部套筒,都是一系列的黑。剑道首重气势,而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很强、很吓人。而与他对峙的那个人,足足高出他半个头,身材魁梧,动作却迅速而轻灵。
这是一场水准之上的剑道互击,两人一连串的攻守,动作变换迅速,令人目不暇给。香织沉静的跪坐一旁,珍珠的一颗心却是提到喉咙。看到危急处,她手捂住了嘴,怕自己不知觉叫了出来。场上二人瞬时大喝一声,接着,停止了一切动作。聂涛竹剑击中对方的护腕,但那大块头手里的剑尖却直指聂涛的喉头。“哈!你击中我的腕,残心却不够快,我剑一挺,打你咽喉,这场比赛,哈哈…”大块头低笑了两声便没有下文。他这留话尾的暧昧态度,证明了他十足的“大和”血统。聂涛收回竹剑,一手解下头罩,黑发散乱的披在肩他没理会大块头说的话,迳自走向珍珠,眼底亮亮的。“我不知道你会剑道。”珍珠仰着头看他,觉得抱着头罩、倒持竹剑,随意立在一旁的他,看起来……好帅。“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我以为你只会让敌人欲几刀,再把对方打得半死的蛮勇打法。”珍珠皱皱眉。他身上那些伤口,旧的新的,唉!数也数不清。聂涛轻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神情是满不在乎。这时大块头走了过来,同样卸下覆脸的头罩,珍珠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他约莫四十岁,一对浓眉纠结,细长单眼皮的双目闪耀锐气,鼻梁挺直,蓄着落腮胡,修剪得十分整齐。“涛,你没带手下,只带她,莫非她……很厉害?”大块头睥睨的打量着珍珠,一面询问聂涛。他指的“厉害”,当然是指“干架”。“老公,注意你的礼貌。”聂涛没回答,香织倒先斥责起来。她口气柔和,表情却是不悦。大块头冷哼一声,朝珍珠说:“来来,请让我领教您的高招可好?”他用日文说着。日文就是这点奇怪,明明死也要对方做的事,用词也得这般谦卑。不过,他脸上是一丁点谦逊的表情也没有。
“你会剑道吗?”香织问。“会一点点。“跟他比比吧,他不会伤你的。”她鼓励着。珍珠的视线游移着,聂涛仍站在那里,并不表示意见,但他眼底仿佛闪过鼓励的意昧,令人难以捉摸。“可是……我没有竹剑和其他用具。”香织露出微笑,“这个不必担心。我们家开剑道馆,竹剑和道服很多。”她走向最里面的一道墙,手不知拉了什么机关,墙便被推开了。珍珠定眼一看,里边挂了好几十套的剑道服,还有擦得发亮的竹剑,三种长度皆有,少说也有十来把。
大块头以日文急急地说:“挑好一套快去换,算我送你好了。”“送我?一整套?”玲珠两眼惊异地望着他,还来不及消化这个讯息,人已经被香织拉进更衣室去了。香织快手快脚地帮她着好装。由更衣室内的长镜,珍珠看见全副武装的自己、眉宇之间闪着兴奋,心头浮起一股跃跃欲试的真实感。道场上,大块头正等着她,聂涛则跪坐在一旁。“你攻击,我抵挡。”大块头简洁的说。珍珠明了的点点头,认真的摆好架势,试了试竹剑的重量及角度。对剑道,她一直是热中的,这次能让高手指点,她的态度当然是戒慎恐惧、如履薄冰。“来!”他喝了一声。他没戴头罩,目露精光。起先,珍珠被他的气势所吓,心底升起短暂的怯意,不过她马上调适了过来,强迫自己看他。她大声一吼,脚步迈前,手里竹剑挥出半个圆弧,开始第一波攻击,先打大块头的头顶、肩胛,又接左右侧腹、腕部,全是取分的打法。但是大块头两手握住竹剑,她打到哪里,他就挡到何处,她的攻击全让他的竹剑架开了。最后,她同样一个刺喉的动作,才挺出,竹剑便被架偏,结果胸前、腹部门户大开,大块头的剑就堵在她的腰腹上。吁出了一口气,珍珠将竹剑收回,脱下头罩,脸庞因激烈运动而泛红。“涛,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大块头目光虽然盯着她,却是和聂涛对话。聂涛顿了下,缓缓地开口,“你以为呢?”“我觉得你故意把她摆在我面前。”他沉吟着,视线没离开珍珠,像在评估什么似的。“她的基本功够扎实,点拨起来很快。她攻击时,枫、谷、二星、蛙和腰胁,这‘五看’全兼顾了,只是残心和脚下移动太滞窒。”
珍珠讨厌被视为隐形人,大块头想批评,大可对着她发表高论,何必当着她的面和别人讨论?“你有话,直接对我说。”珍珠用日文抗议,两眼冒火的瞪着他们。大块头哈哈大笑,朝聂涛说道,“涛,我喜欢她的精神。”接着,他又转过头,同珍珠说了句话。珍珠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她不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而是无法理解。“我说,你得让我教你剑道。”他一字字地说,用的是生硬的中文,很不甘愿似的。珍珠愣了愣,半晌才惊喜的大喊:“真的!你不能黄牛幄。是你自己要教我的。”这种说法,好像是他求她当地徒弟似的。他的脸不由得红了红。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放过练剑道的良质美材,遇见了,非把人家训练成高手不可,这也是他水野英知一生中最大的弱点。
水野望向老婆,发现老婆嘴边停着笑意,脸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清清喉咙对老婆严厉的说,“你有身孕还跑来这里?你该去插插花、听音乐,别动不动就看我们打来打去;你肚里的女孩儿要温温柔柔的。”
“我偏要生个壮小子。”香织不甘示弱的回道。“可以。不过你得先给我一个女儿。”水野自顾自的走到门边,一副日本大男人模样,“现在,跟我回去听音乐。”他双手背在身后,愈走愈远。香织跟了出去,走出门外几步便停了下来。“水野英知,你过不过来扶我?不回来,今晚你也不用回房睡觉了。”不到五秒,水野先生便奔回老婆身边,一面扶着她一面陪笑:“好香织,好老婆,我陪你回房听音乐去。前几天,我买了好多轻音乐的CD片,还有贝多芬、莫内的交响乐曲”
“是莫扎特,不是莫内。”她指正他,勾着老公的肩膀慢慢走。“好好,是谁都好,反正我们回房去。”就这样夫妇俩说着走着,身影绕过回廊转角不见了。珍珠奇异的看着这一幕。原来铁汉也会惧内,也会变成绕指柔……她忍不住笑出声,眼光一偏,便发现聂涛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她所有的血液忽地往脑门冲。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脸红,自从遇见他,一这弱点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暴露出来,想克制也难。
她装做不在意的躲进更衣室换下衣服,在里头待了很久。再出来时,聂涛仍在,他已除下剑道服,点上一根烟,斜倚在门边吞云吐雾,半边身子背着光,形成俊脸上的明暗棱线,眼神幽幽远远的望向外面。
珍珠踌躇着,最后还是咬咬牙悄声走近,在他身后轻声的问:“你真是故意让我随水野先生学剑吗?”聂涛捻熄了烟,转身面对她,一双鹰集锐眼锁定了她的。珍珠被迷惑了,探索着他眼底深处似有若无的情感,无法自拔。“我必须在这里停留几日,你喜欢剑道,就好好学吧。”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以为你和我处于势不两立的状态,你把我视为敌人,态度好凶、好恶霸。”珍珠迎接着他的眼光,娓娓地诉说,搜寻着他脸上任何细微的波动,眼光扫过他的冷眸、挺直的鼻、严峻的下颚和薄唇……突然,她好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纹痕,和那抹微凸的伤疤。她不爱见他带愁的神态,可是,忧郁仿佛有数不尽的影子,密密地将他包围其中。当她探究他,同样的,他也在探究着她。两人杵在门旁好一会儿,四周极安静,偶尔一阵微风轻掠,拂过回廊前的稚龄松柏,响起沙沙声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土壤味道,和着熏衣草香。风把珍珠几络发丝吹乱了,聂涛抬起手来将那些发拢到她耳后,不自禁的,大掌触着粉嫩的脸颊,流连不去。他掌心的厚茧引出了珍珠内心刚冒了芽的情愫,然后,她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强壮的怀里,他的手臂紧紧地环住她,无法动弹。
他把头埋入她的发中,低低细语:“但愿……但愿你真的不是。”他话没讲全,但珍珠完全明白。“你不用但愿,因为我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