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
冬恋 更新:2021-04-17 19:08 字数:4776
呦氡咚爬肟?br />
到晚宴门口的时候,六点五十五分。盛年从计程车出来,却见单姗正双手环抱胸前等在大门口。看到盛年,单姗踩着八厘米高的鱼嘴鞋“噔噔噔”地走过来,身上是Doir这一季的新款,Gucci的手袋轻轻打过来:“你可总算来了!”
盛年假意躲过她的捶打,笑眼弯弯:“姗姗,你今天怎么穿戴得这么像暴发户?”
单姗黛眉一挑:“说谁呢?”又挽过盛年的胳膊,边往里走边抱怨,“今天的厅号又是999,十次里头有八次都是999,真搞不懂这些人预订的时候怎么想的!”
盛年打趣道:“显然人家希望跟你长长久久啊!今晚又是哪位青年才俊?”
单姗娇嗤,皱眉嘟嘴道:“谁知道,我倒希望永远别再见!”
说话间已然走到了999号厅门口,服务员微笑着推门欠身,盛年也回以微笑。
偌大的厅,水钻吊灯垂下来,光彩熠熠。墙上贴着木质纹理的墙纸,三面高低错落地挂着水墨书画,富丽堂皇又不失雅致。只是原本应当坐十几个人的圆桌边,只坐了两位男子。眼见单姗和盛年相携进来,两位男子连忙站起身。
这顿饭和往常的一样沉闷。进行到一半,饮料喝得有点多,盛年和单姗说了一声后,起身去洗手间。
到底是N市数一数二的酒店,整个“晚宴”的内部设计很是巧妙,既大气又不失细节,既豪华又不失风雅。盛年从厕所出来,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正倚靠在墙边抽烟。
盛年原本并没有在意,向来,除了梁辰楠,其他男子她都甚少注意。只是前面的男子,虽然看到的仅是侧面,也只穿着普通的白衬衫打着黑领带,而且还隐隐于缭绕的青烟之中,倒让盛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却令盛年差点轻呼出声:这不是下午在咖啡屋认错的那位先生么?
显然,程家言在深吸一口又缓缓地吐出烟圈后,也看到了距离自己仅两三步之遥的盛年。从盛年遗留的那份教学计划,程家言已经很清楚盛年的名字了,于是偏过头微微一点:“盛小姐,你好。”
未曾想到程家言会对自己打招呼,盛年有一刹的惊讶,之后忙也轻轻点头说道:“陈先生,你好。”下午她问他是不是Mr。 Chen的时候他回答的是,想来他应该也姓陈吧?
眼前的盛年穿着与下午不同的及膝连衣裙,似乎和之前那个充满学生气的女孩子有那么一些不同,但那份素净清爽的感觉依旧。程家言的面色微微柔和下来,问道:“盛小姐也是来这里吃饭的?”
程家言从来就不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人,分明是那样淡漠,然而盛年却觉得一股隐隐约约的震慑感自他双眼向她袭来。
点点头,礼貌而略有局促地笑笑,盛年边慢慢向前走边说道:“陈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说罢微微欠身便不在意地离开了。
再一次看着盛年的背影,程家言眯了眯眼。本来嫌包间里头太闷出来抽根烟透透气,忽然觉得,没必要再抽烟了。
回到包间,邱志明以及其他几位主管正和顾康划拳划得不亦乐乎。顾康比程家言大九岁,生平一大爱好就是喝酒,不过倒也没有饮酒误事过。
见程家言进来,邱志明酒酣兴奋,朗声召唤道:“来来来!Evan哪,一起来啊!”说着站起身就要将程家言拽过来。顾康尽管也喝高了,不过自家Boss的脾性还是记得的,连忙为程家言推脱:“邱总说笑了,家言向来不怎么喝酒,咱们玩咱们的就行!”
邱志明此刻面红脖子粗,手在空中舞:“那怎么行!Evan你就别推脱了,是男人怎么不喝酒,一起来一起来!”
程家言之前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也终于不得不开口:“不了,邱总就不用管我了。”
邱志明三十年来商场官场纵横惯了,素来这样一说是不大会有人反向而行的,可跟前的程家言偏偏拒绝了他,而且还这般直白,邱志明心里头自然动气,但面上仍旧满脸笑:“既然这样,那我们……换个环境?”周围的一行主管听到此话,个个都笑得暧昧起来,其中几个立即附声道:“邱总请客,自然好!”
程家言虽是头一次在国内同人吃生意饭,但邱志明话里头的弦外之音还是听得出来的。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仍旧拒绝道:“邱总,明天签约后我们的合作就正式开始,我想今晚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准备比较好。”
再一次被拒绝,邱志明是个明白人,便只是端着笑点头:“程先生说得有道理,如此,今晚我们就都早点回去休息休息,预祝明后合作愉快!”说着一手拿起一盅酒,将其中一盅递给程家言:“干杯!”
接过酒盅,程家言不露声色地停顿了一秒,随后却忽然笑了起来,桃花眼里眼波点点。同邱志明轻轻一碰,他仰头一饮而尽。
回去的路上,程家言解开衬衫头两个扣子,松开领带,仰首靠在计程车的后座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顾康坐在程家言旁边,随意地将衣服纽扣一扯,歪歪斜斜地靠向车门。顾康原本话就多,这会喝多了,更是口无遮拦起来:“这个邱志明,真是色心不改啊!听说他旗下的那几个洗浴中心,特殊服务经营得可谓有声有色!”
计程车里没有冷气,程家言顺手摇开了车窗,晚风呼啦啦地吹进来,吹乱了程家言和顾康的发。
对于程家言的不理会顾康早已习以为常,从来,不是要紧的事程家言绝对不会率先开口,也很少会接别人的话。所以顾康自顾自地说下去:“唉,想我老顾也三十七了,没多久就入不惑之年了,竟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喝得太多,顾康将自己想问很久的话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哎,家言啊,我认识你这么久——都十年了,从没见你交过一个女朋友,怎么,想向我学习?什么时候也带个女孩子来给我瞧瞧啊!”
若是从前,程家言听到这番话断然会定定地盯着顾康盯到他噤声,然而今天坐在N市的计程车里,看着街两边的风景飞快地后退,程家言却微微地扬起了唇角,甚至连眼底的神情都柔和下来。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可以算得是陌生人的女孩子身影,一时是T恤牛仔裙,一时是及膝连衣裙。那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总有着温暖的笑容,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的感觉是青涩和明亮,第二次见面,明亮依旧,却多了另一番淡然的感觉。
程家言自己没有发觉,他甚至在想,第三次遇见的话,她会是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3 三万英尺】
【Chapter 3 三万英尺】
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
思念像黏着身体的引力
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逃开了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
每一次穿过乱流的突袭
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为,还拥你在怀里
——迪克牛仔《三万英尺》
和盛年的第三次偶遇,是程家言意料之外的快。
只是“晚宴”之后的第四天,仿佛是连日来的秋老虎终于被抵挡不住的秋意所击败,中午时分,N市忽然变天了。天空一下子转为昏黄色,似乎猛烈的大风还卷刮起了大地的尘土。没多久,连连绵绵的细雨慢慢下起来,笼罩在薄雾寒烟之中,往常看得极清晰的红色圆屋顶现在只是白茫的一片。渐渐地,雨越下越大,喧哗着倾泻而下,雨滴砸落在雨篷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嗒”声。
就在这样骤然冷下来的周六晚上,顾康坐不住了,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而后站起身撸撸袖子拍着程家言的肩膀道:“家言啊,出去走走吧,都闷这屋里一天了!”
程家言扫了他一眼,说话时手里头的动作却不放松:“舜阳的文件资料你都整理好了?”
“横竖今天是整理不完,明天接着干嘛,何必急于今天!”顾康又伸了个懒腰,慢慢踱步到窗前,忽然朗声感慨:“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去酒吧。”于是转身朝程家言说道:“走吧家言,一起去酒吧喝一杯怎么样?it’s on me!”
顾康能这么爽快地说要请客的时候可不多,程家言手头一顿,侧过脸微微笑了:“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却之不恭了。”
他们去的是最近一家叫“一线天”的酒吧,离宾馆不过几十米的样子。倒是个较有格调的酒吧,不算很乌烟瘴气,灯光也没有炫目得令人头昏脑胀。
各点了一杯龙舌兰和苏打水,顾康点起一根烟,啜一口酒再吸一大口烟,舒服得直眯眼。程家言转了转酒杯,透明的液体在幽蓝色的光线下泛着剔亮的色彩。
顾康直到吸了大半支烟后才开口道:“你这几天怎么了?总觉得你好像有点心思。是因为……回到了N市么?”
程家言继续旋转酒杯,半晌,忽而淡淡一笑:“你若问我,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喝一口苏打水,将杯子放下,仰靠到沙发上,解开衬衫的上两个纽扣,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极致冷清而又慵懒的味道。
顾康刚欲说话,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哐当”一声的巨响,只见玻璃碎片铺了一地,还泛着泡沫的啤酒在地上漫延开来。
盛年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痛。
下午,盛年就觉得单姗有点不对劲,结果只是出去拿个快递的功夫,单姗就不见了。终于等到晚上七点半左右的时候,终于接到单姗的电话。
“姗姗你跑哪儿去了?”盛年焦急问道。
却料,电话那头很是嘈杂,许多人的谈笑声和一直像背景一样存在的低吟浅唱音乐声混杂在一起,让盛年分辨了好久才明白单姗在说什么:“年年啊……我在酒吧呢!来,陪姐姐喝几杯啊!”
大学都过去三年多了,盛年还从来没有踏进过酒吧一步。现在听单姗略带醉意的声音,盛年头痛之余是深深的担心:“你在哪个酒吧?姗姗,快告诉我你在哪家酒吧?”
那头隐隐约约传来“一线天”三个字,盛年忙挂了电话,揣了包撑起伞就往外跑。好不容易从学校赶到,进去后左寻右找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了的单姗。
“姗姗?姗姗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忽然一个人跑到酒吧来喝酒?你知不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这样很不安全?”见单姗这样,盛年忍不住有些动气,一把夺走她手里的酒杯。
而单姗当然听不明白盛年的话,睁眼看到跟前的人影,笑嘻嘻地挨蹭过去:“年年啊……年年你来啦……来,喝酒!”说着将手伸向盛年手边的酒杯。
见单姗已然是醉了,盛年又急又气,霎时间脸都红了,只能把酒杯放得更远,试图将单姗扶起来。然而下一秒,却有三个流里流气的陌生青年站在了盛年和单姗前方。
单姗原本就生得精致,而这么一醉,更是流露出千万种妩媚的风情,不要说男人,就连盛年看了都会禁不住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
“啧啧啧,这是谁家的妹妹呀?”三人中的一个上前半步,一边晃着腿一边伸手摸上单姗的脸颊,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单姗虽然醉了,但到底还是有一丝意识的,一把打开流气青年的手:“别碰我!给老娘滚开!”
另一个染着一头黄发的青年也紧围过来,扣住单姗的胳膊:“呦,看来妹妹的脾气倒还挺大的嘛!是不是哥哥来晚了所以妹妹生气了啊?”最后那个叼了根烟的青年也一步三晃荡地走到盛年旁边,两指夹烟,张口一吐将烟圈全都喷在了盛年脸上:“妹妹喜欢喝什么酒啊?哎呀,啤酒怎么行,白酒才痛快呀!”
如此阵势,长到二十二岁,盛年还是头一回碰到,饶是再怎么强装镇定内心还是忐忑不已,尤其是身边还有已经醉了的单姗。
但纵使心底胆怯,盛年却只能强忍着,努力挺直腰板,大声说道:“请你们让开,这一声妹妹我们可担当不起!”
黄发青年一听,瞬间火气上来了,两眼一瞪:“呦喝!给点颜色你还就开染坊哪?看你个丫头片子还挺能说啊,什么叫担当不起?老子叫你喝你就得喝!”另一侧的流气青年则用力将单姗一推,连带着盛年也一个趔趄被迫坐了下来:“叫你们一起喝酒是看得起你们!装什么清高,别给脸不要脸!”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盛年再也忍不住了,单凭自己现在这样微薄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逃脱得了。于是在跌坐椅子的下一刻,盛年迅疾地抓起身后尚算满的啤酒瓶猛地在桌子上一磕,顷刻间玻璃碎片飞溅,啤酒花沫子也顺着桌壁淌下来,令所有人的愣住了,而单姗一吓也终于有些醒过酒来。
顿时,周围多了一圈因声而至的人,甚至酒保也闻声过来。
盛年将剩下的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