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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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热线 更新:2021-04-17 19:03 字数:4787
一会儿,想不出个头绪,突然闷闷不乐起来。我想起李冬冬曾经跟我说:“ 文静,我永远不会先辜负你的。”后来周密就睡着了。
第三部分第5节 平辈之间的付出
周密的出现打破了我的沉闷生活,但显然他和我不是同样的人,我对周密莫名其妙地绝对信任和依赖,连我自己也觉得吃惊。但是有了他,我不用再独自沉浸在没完没了的回忆和痛苦里。我喜欢周密,喜欢他的坦率和对我的惊人的洞察能力,他轻轻一两句话总能说到点子上,让我很佩服。但并不是说从那以后我便把李冬冬忘了,事实上正好相反,我对周密谈到的大多数话题都是李冬冬,我几乎把我能回忆起来的和李冬冬有关的全部细节都说给周密听了。他不厌其烦地听着,最后得出结论———我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我再一次无话可说。
周密在我的寝室里混了好几天,白天出去干什么我不清楚,也懒得问,反正到了吃饭时间他都会像鬼一样冒出来,给我带来吃的、喝的,陪我东拉西扯,晚上再回来陪我睡觉。那时候我甚至很希望我的腿永远不要有康复的那一天,而且渐渐地一到晚上便焦急地期盼他早点出现。我对他的依赖超过了我自己的想象,尽管我们认识了才一个多星期。让我欣慰的是,周密似乎也同样地信任我,把他自己干的所有坏事基本都跟我说了。我经常说他是个坏种,他也不生气,依然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后来,我的腿终于好了。我把纱布拆了,尽管那两大块淤痕一时半会儿散不了,但伤口总算结了痂。我看着自己的皮肉,直恨它恢复得太快了。这时周密看着我的腿说:“ 嘿嘿,你的腿终于好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如果他对我有要求的话。
夜幕终于降临,周密睡在我身边,我突然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周密依然和平时一样。我们开始聊天,他仍旧要说几个黄段子,平常没有的那种暧昧的感觉这时候全冒了出来。我觉得我笑都笑得假模假样的。周密是个聪明人,他自然发现了,侧过身体说:“ 你担心什么也发生不了!”我生气地说:“ 你胡说!”周密说:“ 你并不爱我。”我说:“ 你也不爱我。”然后我们沉默了很久。
后来什么都发生了,事实上我和周密在一种非常不自然的情况下突破了那层关系,大概是因为我们太熟了。事后我失声痛哭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李冬冬。周密抱着我,恢复了自然的神情;开玩笑似的说:“ 怎么了,小荡妇?后悔啦?”我哭着说我难受,周密不停地拍我的脊背,摇着我,软声软语地安慰我;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先醒来,自己穿戴好了,出去买了早饭回来给周密。回来的时候他刚刚醒转,突然用很温柔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然后周密又有惊人之语了:“ 你做我女儿吧?”我听了莫名其妙,他说:“ 做女朋友不合适,做情人又太委屈你,还是做我干女儿吧?”我还是没听明白,他又接着说:“ 平辈之间的付出都是有限的,并且需要回报,只有对小辈子女的付出没有任何目的。你明白吗?”我的眼睛立即湿润了,走上前去,让他亲了亲我的额角。
后来的一段日子突然简单了起来,周密隔三差五地来看看我,帮助我考研复习,偶尔留宿在我这里,但我们的性生活却非常有限,在这方面我们对彼此都无法尽情释放,也许是关系太另类,也许仅仅是我们并不相爱。反正亲密接触的时间非常少,多数是他抱着我安静地睡觉。我和周密在一起以后,睡眠居然有了很好的恢复,而且开始淡忘往事。
一直持续到学校开学前半个月,宿舍管理处通知我必须搬出去住了,因为新生要进来了,本来让我留在这里住到现在,已经给尽面子:我已经毕业了。这时候我发现我实际上就是个无业游民了,我的大部分同学都找到了工作或者正在找工作的过程之中,少数几个考研的也都不在学校复习。我无处可去了,当然只能告诉周密。
很快周密便帮我在校外找好了住处,花了一上午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我总算有了安身之处。
这是我第三次住在校外,第一次是和李冬冬,第二次是和陈子涛,而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再回首已百年身。在屋里呆坐了半晌,周密敲门时才回转神来,擦干净眼泪拉开门。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你怎么又哭了?”我就干脆抱住他哭了起来。他说:“ 你真让人不放心。”
周密来看我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后来就干脆天天来了,他说他不放心我。有一天他抱着我说:“ 我是不是太喜欢你了?”我突然想到李冬冬,便转过头跟他说:“ 周密,我永远不会先辜负你的。”周密就把我紧紧抱住说:“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过了几天,周密跟我说:“ 我们干脆同居算了。”
第二天周密就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进来。我的第二次同居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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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告诉我说我是第一个和他同居的女人,我问他是因为也喜欢和我在一起,还是仅仅为了照顾我,他说都是。我便心安理得了。
我们住到一起的前几天,我几乎是用一种赎罪的心理,精心地布置着我们的小屋,我想着曾经被我忽视过的李冬冬和那段生活,发誓这次决不能让往事重演。每天晚上周密回屋的时候,都会发现又添新物什了,很是愉快,总是抱住我亲了又亲,说我是个好孩子。
然而一个星期之后,我便发现这种生活的弊端,我不是周密的女朋友,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我们不能同进同出,偶尔在学校碰到了,也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说一两句话便擦身而过。开始这种生活也让我觉得新奇,周密有一个当时还很少人买得起的手机,每当有人给他打电话时,周密总是让我不要说话,我就静静地听到电话那头不明朗的女人声音。这总是一下子就能把我从假想的幸福里摇醒,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的。
我开始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周密再接电话时,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周密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我就哭得更厉害了。想到李冬冬,觉得现在的生活大概就是真正的堕落,我没有办法坚持自己的理想,又不愿在冷峻的现实面前低头,没办法去面对和周密的这种生活,又没有办法离开周密,我太害怕孤独。
周密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他很快就看出来了,开始每当我哭的时候,他都像李冬冬一样从背后揽住我,安慰我,告诉我他为我的改变,让我不要胡思乱想,让我相信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别的女人都可以是身外之物,而我是他的一部分。这种话渐渐像海洛因一样让人上瘾,每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便心平气和起来,对自己的生活状态不再抱怨,甚至恨自己对周密不够体贴、不够好,有时候甚至憎恨自己和周密拥抱时还保留着对李冬冬的思念。可是我敏感又脆弱,这种事情发生次数多了,就开始怀疑周密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渐渐地周密再给我承诺的时候,我好像饮了鸩也止不了渴。于是周密便不再对自己的行为做交待和解释,他说反正我们永远只能是地下关系。我突然间寒心起来,尽管在一开始我便知道。
我的精神状况又开始差起来,天天哭,哭得厉害了胃里便起痉挛,痛苦不堪。周密看安慰不了,又对我的无理取闹非常烦恼,便自己睡去不怎么理我。我就用头去撞墙,或者深更半夜跑出去游荡,种种可怕行为,让周密惊怖而痛苦,我亦无法克制,生活又不正常起来。我对考研也突然失去了兴趣和信心,整天缠着周密,生恐一睁开眼睛,便永远不能再见到他。这种恐惧的由来仅仅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周密一天比一天烦躁起来。有一天他说:“ 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有安全感?”我捂住脑袋蹲下身体,眼泪掉了一地,我不知道。
终于有一天,我哭了一夜,早上周密醒来发现我还在掉眼泪,狂躁地说:“ 你总得让我也过几天人过的日子。”我擦掉眼泪说:“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难受,我要回家。”周密看着我说:“ 你想清楚了?”我噙住眼泪,点点头,周密突然抱住我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毁在我手里,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了。”我看着周密的眼泪,想起周密跟我说过的所有承诺,他说我对他有多重要,他说他会永远好好照顾我,那些我曾经疑惑的话突然句句涌到我心坎上。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紧紧抱住周密说:“ 我不离开你了,我不离开你。”周密狠狠地摇摇头说:“ 你一定要离开我。但我永远是你的退路。”那是我和周密住在一起的两个半月以后。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和周密相当恩爱地生活在一起。一天一天拖延着回家的日期,我甚至又动了不回家的念头。这短暂的平静居然又被另外一件事情轰然打破。
第三部分第6节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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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屋里收拾回家的东西,周密突然跑进来说:“ 文静,你说的陈子涛的男朋友张国义,是不是研三国贸那个?”我莫名其妙地说:“ 是啊,怎么了?”
周密过来一把抱紧我说:“ 文静,你不能紧张,听我说完之后要冷静,不能出什么事,你知道吗?”我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脸色惨白,定定地看着周密说:“ 你说,到底什么事?”周密的眼神充满了担忧,然而看着我的样子,终于还是开了口:“ 刚才研究生男生寝室有个女人跳了楼,要是我没有估计错的话,那个人是,是……”
“ 是陈子涛。”我说。
周密低下头。我觉得天旋地转,连声尖叫起来,试图夺门而出,周密在背后狠狠地抱住我。我回过头拼命地踢他,终于把他踢开,然后疯跑到研究生男寝。我看到很多人围在那里,边上停着两辆警车,我疯狂地跑上去拨开人群,看到一大摊鲜血,血的周围被粉笔圈成一个呈大字形躺着的人的轮廓,我知道那画的是陈子涛。我没有哭,径直走到一个年轻警察面前说:“ 人呢?”他看着我的表情,指了指一辆车。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车门关着,从车窗里能看到一副白色的担架,白色的担架上躺了一个人,蒙着白色的被单。我用手敲车门,敲不开。驾驶室的两个警察来拦我,我跑到很远的地方,捡到一块板砖,拼了命跑到警车边上,用砖去砸车窗,没有人再敢来拦我,车窗砸烂了,我手上血肉模糊,一阵血气涌了上来,人便丧失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边上站着两个警察。我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理智稍稍有点恢复。我问那两个人:“ 她死了?”有个女警说是的,然后问我是她什么人。我不理她,他们一直问我这个问我那个,我谁也不理。后来我又问她:“ 张国义呢?”他们说还在公安局接受调查。我说我也要去公安局。
我坐了他们的车到了市公安局,我说我要见张国义,他们便让我见了。
张国义脸色死灰地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怖,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看见我进来,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突然像发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跑过来说:“ 文静,她死了,涛涛死了。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一动不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不问他,但他自己说了:“ 我跟她分手了,你知道我跟她分手了,你最清楚了。可是她老缠着我,她又来找我,她就是不肯放过我,我急了,就随口说一句,你怎么不去死啊,她就真从六楼跳了下去。她死了,她死了。”张国义喃喃地说着这句话,然后突然扑在我身上哭了起来,我推开他。他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 文静,我不会坐牢吧,她不是我杀的啊。你要替我作证,我们早分手了。文静,你说话啊。”我笑了起来,跟他说:“ 怎么不去死啊。”于是张国义颓然坐下,呜呜哭了起来,样子丑陋得让人不忍再看。我知道这个男人将在自责和愧疚里过完他的下半生,我希望他永世都不能超生。
警察问了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同意我去见陈子涛最后一面。我看见陈子涛的身体从冷冻存尸房的大抽屉里被抽了出来,全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塑胶袋子里,管理员把袋子上的拉链拉开,我看见陈子涛的脸露了出来,暗紫的嘴唇,苍白的脸孔,微皱的眉毛,带着一种凄怆的冷艳,像假的一样。
我走出那个阴森的房间,看到外面的世界,仍旧川流不息、熙熙攘攘,没有人知道停尸房里睡着我的救命稻草,不会有人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去亲她一下让她醒来,和我一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