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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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热线 更新:2021-04-17 19:03 字数:4853
任何事情都不抱怨,喜欢她爱谁谁,不管不顾的个性。她说的很多话都是经典,比如她说:小时候老师总说饭前便后要洗手,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饭前总是便后哇。还比如,她和我绝交的时候说,什么事儿都有个头,咱们俩好到头了……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们被拐骗进那支模特队后,着实忙活了一段时间,直到人数都够了,黑皮和菜虫下了点血本,从艺校找来老师给我们上了几堂基础课。一切完了之后,我们发现,又没什么事可干了,就等着来什么活动时,我们去人前现眼了,可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活动,黑皮和菜虫也不知道。
一闲下来那段时间,我的生活又陷入了一种真空状态,懒到连课都不想逃了,干巴巴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胡说八道。谁知道在这种最不该出事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出了点小事。请允许我用我一直在用的平铺直述的表达方式,来告诉你们这件事,还是用我一直用的开场白———事情是这样的:
我从第一章起就说过,我是个容易陷入自己情绪里的人,当我想到某些发生过的或者我臆想出来的可笑事情时, 我会不分时间场合独自偷笑。在那天的英语课上,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贻笑大方。
先来介绍一下事故现场的男主角,我们的英语老师———一个外号叫崩豆的三十三岁老处男。我们这样尊称他,除了因为他个头矮小,写板书时总要跳起来外,还因为他满脸青春痘。说实话,如果一个男人三十岁脸上还长痘的话,那痘的产生原因和化学成分就比较复杂了,这个以后再研究……
话说那天我不知道神游到哪里,托着下巴,笑得眉眼都开了花,突然额角被一截粉笔头砸中。我一惊,抬头一看,崩豆正对我露出他那个招牌式的狞笑,我知道他要发难了,心里一阵发毛。果然他说:“ 文静同学,刚才那道选择题你来答一下。”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说到哪儿了,突然听到后坐有人轻轻地说“ D”,我便跟着响亮地回答“ D”,然后听到全班笑倒。
我莫名其妙,然后才发现那道题根本就只有ABC三个答案。我自知理亏,可好歹我也娱乐了大伙,想仗着自己还有三分姿色,逃过这一劫。于是,我对崩豆露出了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希望他能放过我。
他笑吟吟地转过身去,他经常这样,通常等你以为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他突然一个转身,凶相毕露,叫你防不胜防。果然他没走出去两步,便刷的一下调过头来,大喝一声:“ 你挺会笑啊!!”然后又突然放慢语调,自以为高明地缓缓地问:“ 你的笑多少钱一斤啊?卖两斤给我啊!”
我勃然大怒,想都没想,抄起桌上一本书就朝他砸了过去!他一个俯身躲了过去,血色褪尽,伸出气得直哆嗦的食指朝我指了又指,指了又指,结果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便夹着书,跑训导处告我状去了。
我血气上涌,回过头大吼一声:刚才谁他妈说“ D”的!
没几分钟,班主任过来把我拎到办公室去了,可我一点都不怕,我进了门还恶狠狠一动不动地盯着崩豆看,看到他低下头为止,看,他还是理亏的!
在场的除了班主任和崩豆外,还有训导处的周主任,看得出 ,这次批斗大会是由他来主持的,可是,管他娘的,不管谁在场,我豁出去了。
周主任是个胖子,喜欢穿件马甲,把两只大拇指抄在口袋里,余下的八根手指非常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肥肚腩,任何人看到他,都会觉得企鹅若是穿上件衣服,就是这般模样。这个胖子绕着我转了三圈,然后问:“ 你刚才上课时干吗了?”
因为他问的是一句废话,我便没有理他。
崩豆估摸着有人给他撑腰,蹿到我跟前追问:“ 说啊,你不是挺神气的嘛,你刚才干吗啦?”
我开始恶向胆边生,我说:“ 我卖笑啊。”
崩豆气得直蹦,脸上的痘痘好像都快要流脓了,周主任的肚腩快要给他自己拍炸了,就等着炸出油来,让我们看看什么叫民脂民膏了。我看这情形就忍不住龇开牙笑了。
班主任急了,喝了声:“ 文静,什么态度!”
我对慈眉善目的班主任一直非常敬重,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把面部表情调整到一个受了委屈的漂亮女生该有的样子。
后来是崩豆先发制人,火急火燎地向周主任控诉我的罪行,并且无中生有,加油添醋地编排了许多细节,拼命想置我于死地。
我一言不发,准备随便他们怎么宰割,心想丫的崩豆有种把我弄死,不把我弄死,有一天我把你脸上的痘全铲平。这时班主任细声和气让我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便如实地说了一遍。
周主任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腆着肚子走到我和崩豆中间,扭过头问我说:“ 你上课没听?”
我不卑不亢地保持着最挺拔的体态说:“ 是!”
然后他又扭过头问崩豆:“ 你要学生卖笑给你?”
他说:“ 这个这个……事实是……这个这个……”
周主任没理他,又扭过头问我:“ 你拿书砸老师?”
我说:“ 是!”然后补充:“ 没砸中!”
周主任肥手一挥,大概意思是:不要再解释,我心里清清楚楚了。
一审完毕的判决是:我和崩豆各写一份检查,我写给班主任,崩豆写给周主任。
10
我在零零碎碎回顾我那时候的生活和心情,我没有办法清楚地整理一条脉络出来,告诉你们所有事情的发展方向,我的写作和思考水平都到不了那个层次,我只能把记忆里仍旧存在的和无法抹去的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不管有没有人赏我这个脸。
还有,如果你们有耐性看完,就会发现,我的主题不仅仅是爱情,尽管接下来我又要谈到李冬冬了。
自从和崩豆闹过之后,我顺理成章地不再上英语课,接着开始不上所有的课。对此,李冬冬很有看法,认为我浑浑噩噩、不思进取,别人丧志是因为玩物,我则什么都不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思考。
我是这样回敬他的:“ 我光顾着玩你呢,哪有工夫玩别的?”他气绝。
事实上我不但没有给他惹麻烦,还乖乖地给他当了好几个月的保姆,洗衣、做饭、捶背、揉腿,连爹妈我都没这么伺候过。我满足于这样的生活,或许我骨子里还是安分的小女人,喜欢守着一个男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连我自己都被那段日子的行动蛊惑了。我甚至有时候想,这样跟着李冬冬一辈子也不错,以后再生个小孩,挽着丈夫,奶着孩子,招摇过市。当时我时常沉浸在这种幻想里,那种幻想像块棉花糖,酥酥软软地包围着我。而每当我着脸,恬兮兮地陷入这种幻想时,李冬冬总是一把揪过我的耳朵,大喝一声:“ 去看书,快要考试啦!”
美梦惊醒后,我就懒洋洋地起来翻几页书,然后去闹一闹埋头苦读的李冬冬,非把他闹得和我搂搂抱抱、打打闹闹一番誓不甘休,他经常仰天长叹:“ 你他妈真叫个闹腾。天啊!”
如果这样恬淡无求的日子算是幸福,那么我当时应该是很幸福,只是自己不知道。 总认为后面的才是更好的,我像很多人一样,辜负了最好的时光去验证一个又一个老生常谈的道理,然而这也是后话。我的表达已经开始落入俗套,我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样去细细描述李冬冬的性格和我们日常生活的细节。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我、他、陈子涛和张国义面临的剧烈惨变,没有一个逃得过宿命的安排。我对天发誓,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可是它后来的确发生了。
事情开始沿着它的规律慢慢开始了。有一天陈子涛跑过来告诉我,她听说丁玲和她朋友在校外同居了,这可是本班第一宗。我觉得她当时抱的好奇心远远地超过了她性格里的窥探成分,也就是说,她对这件事情的过分关注,让我觉得不对劲,丁玲是哪个庙里的神啊,她跟谁睡关我们什么事。果然没多久,陈子涛对我说:“ 我也想和张国义同居。”我彻底明白了她跟我说这话的用意。我问她是来听听我的看法;还是只通知我一声。陈子涛低下头想了想说:“ 我来通知你一声。我得跟张国义商量去。”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把我留在那儿气了个半死,直恨她不争气,又没办法给她做个好榜样。其实我只是想,如果那个人不是张国义,我也许还会怂恿她这么干。
陈子涛和我说了那番话没几天,就和张国义换了间房子正式同居了,当晚陈子涛圆房完毕后给我打电话,说她晚节终于不保了,那语气说是兴奋无比都不为过。我拿住电话筒,怔忡一下,心里一阵恍惚,感觉什么东西在慢慢剥落,然而痛得根本找不着伤口。我说,小心身体,当心怀孕。陈子涛幸福得没有听出我噙住眼泪的鼻音。
11
我一个人回到宿舍,魂不守舍,掏出不久前和陈子涛写的大学计划书,在陈子涛写的第三条上狠狠地划了个红杠,她的任务全部完成了。
我睡不着觉,数绵羊数到一千七,然后一个纵身跃起来,爬寝室的围墙出去,飞奔到李冬冬那里。李冬冬穿着大裤衩迷迷糊糊开了门,然后还我一张放得进一个鸡蛋的口型。我冲过去抱紧他,泪流满面。
他抱着我,温柔地拍打我的脊背,问我怎么了。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部擦在他裸露的肩膀上,口齿不清地告诉他我不快乐,我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想干什么,我心里难受,我找不到生活的任何意义。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这么能说,说了一大堆一大堆,好像要把堵在我心头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然而说完以后我发现那团东西还是堵在那里,怎么也摆脱不了。
李冬冬只是叹口气抱紧我,什么也不说。然后他开始亲吻我的额头。我仰起头吻住他的唇,我跟他说:“ 你今天晚上和我做爱吧。”
李冬冬条件反射地把我一把推开:“ 你疯啦!”我还是冲过去抱住他:“ 我没疯,我就是想做爱,你如果今天晚上不跟我做爱,我就上街随便找哪个人做。反正我今天晚上就是要做爱。”
李冬冬一把推开我,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文静,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
我说我知道(事实上当初我并不知道)。
我跟他说我喜欢你,让我把自己给你。李冬冬抱紧我,快要哽咽。
李冬冬把我抱回床上,抱着我,不停地哄我睡觉。我不理他,伸出魔爪上下摸索。他怎么拦也拦不住,他说你是不是今天晚上不把我强暴了誓不干休?我说是,今天晚上就要让你变成我的人。他说是不是我怎么反抗都没用了?我说是,怎么反抗都没用。李冬冬长叹一声,说他一世英名就这样毁在我手上了,说罢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说:“ 来吧,尽情蹂躏我吧。”于是在我死缠烂打,百般勾引挑逗之下,我们终于轻舟过了万重山,野渡无人舟自横。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覆盖了初时撕裂般的疼痛,我看着床单上零落的血渍,想到李香君的桃花扇,还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我觉得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应该怎么样,我又没有一个可供参照的标准。李冬冬用尽所有力气抱紧我,然而我心底的荒凉还是照样弥散开来。
李冬冬看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睛里突然露出一点忧郁的芽,他说:“ 你是不是后悔了?”我笑笑说有什么可后悔的,是我自己要的。李冬冬再次抱紧我,说:“ 静静,我会对你负责任的。”那样子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笑笑,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不知道我从不需要任何人来负责任,包括我自己,我就是个扑腾来扑腾去的鸟,不死不休。
天亮的时候阳光照到我们裸露的身体上, 泛着青白的瓷色光泽,年轻还是好的。我推开压在我身上的李冬冬,迅速地穿上衣服,露出和完事之后穿上裤子走人的嫖客一样冷漠的表情,跟李冬冬说我要去上课,晚上再来和他鬼混。他带着伤感的表情要来吻我,我一个转身离开了。
那天的阳光过分地灼人,我双眼浮肿、神情诡异地跑进了教室。教室里闹得不像话,几个人一堆几个人一堆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个一个显得异常亲热。
我看着眼里烦心里躁,陈子涛满面红光地走过来,身轻如燕,艳如桃李。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在生她的气,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显然没有察觉出来,含羞却带笑地轻轻低下头来对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那个了,我……”看着她第一次呈现在我面前的小女儿状,我没等她说完就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你这不是挺好嘛,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