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7 10:33 字数:4779
扬声器响了:“总共六百架敌机正在逃窜?”
大家沉默了几分钟,后来扬声器里有人报告:“敌人把炸弹扔向我们的集体农庄和城市。有人蒙难。”
“恶棍!”部长咬牙切齿地驾道。
第二屏幕上头发花白的驾驶员被推到了房间中央。
“同志们,”他说.“现在我和你们一起来详细分析一下今天的军事行动。”
部长意味深长地朝克列诺夫瞥了一眼,关掉了第二屏幕。
第一屏幕上再没有飞机了:一片空自。
“溜了!”部长说,他微笑了一下。“敌不过我们的英雄们。结果还是人比机器更厉害。”
片岛站起身来,不看部长,走到克列诺夫面前:“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能否劳驾您同我一起到外面去一下……只要一分钟……”
克列诺夫耸了耸肩:“好吧,可以。”
他们刚上到空外,讨厌的风沙就向他们袭来。
片岛垂头丧气地走着,针么也不看。
“瞧,片岛先生,我冒昧地请您注意。这应当使您感到更有希望。看,超远射程电炮。它的整个炮身是两个磁极,其间有一个极强的磁场。一切都象在直流电动机里那样。从我们的超级电池中有强大的电流通过炮弹。它与磁场相互作用。每个人都知道,磁场不允许与其相异的电流存在,因此磁场以极大的力量把带电的炮弹推出去。炮弹的初速就足以将它抛过两个大洋。嗯,是啊!……对不起,片岛先生……我冒昧表示担心,您并没有在听我讲话。”
“是的,我没有听,克列诺夫先生,虽然在另外的时候我会为这些情报付给您不少钱的。现在我跟您进行的是一场另外性质的谈话。我的赌注输了。作为一个真正的日本人,我应该离开人世,应该等着变为另一种形象。然而我应当全部按照我们的习惯来完成它。”
“嗯,是啊!……我是否很好地理解了您呢?”
“我毁了,任何人都不需要我……没有谁肯答应我最后的哀求。我应当死去!”
“嗯,是啊!……”克列诺夫说,叉开了胳膊肘。
这时,莫尔尼亚上校从旁边经过。教授彬彬有札地向他打招呼。
“我应当死去,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但是我们有一种我不能违背的习俗。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敢于期望得到他的友谊。而这个人,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就是您。”
“我?嗯,是啊!……”克列诺夫感到惊讶。
“是的,您。您是唯一能够,而且应当给我以最后帮助的人。”
“帮助?嗯,是啊!……请……我能作什么……好吧!”
“啊,这点我是了解的!我不能怀疑。我们是以鲜血凝结在—。起的,尽管由于偶然的原因鲜血没洒尽,但毕竟流的是血啊!”
“嗯,是啊!……嗯,是啊!……”克列诺夫立刻生气了。
日本人拔出了一把短剑。教授吓得向后倒退。
“请别害怕!这是神圣的短剑。我随身佩带,把它作为预防生活中一切灾难的护身符。一个日本贵族离开人世时只有一扇门可走,而它的门坎上就放着这柄短剑……”
“嗯,是啊!……可是我不完全明白……”
“古国大和民族有种神圣的习俗叫切腹自杀,或者叫剖腹自杀……日本人用这柄短剑切开自己的腹部,而当他帮手的朋友则应当在这时把他的头砍下来。为此我还带来了一把军刀……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要请求您的就是给我这最后的友好的帮助!”
“什么?”克列诺夫惊恐得叫了起来,从日本人身旁跳开去,一面还按住心口。
日本老人的脸由于内心的痛苦变得很难看。
“我不能不这样离开生活。因此我请求您,恳求您,教授,当我给自己切腹后,把我的头砍下来!”
“嗯,是啊!……不过,对不起……要知道我不会砍头……”
日本人双膝跪倒,一只手持剑,另一只手拉住教授外衣的下摆。
部长的秘书来到他们的跟前:“瓦购里·克里缅季耶维奇请您去参加试验,教授。马上就要进行试射,命令其余的人全部隐蔽起来。”
“嗯,是啊!……我这就来,这就来……”教授瞧着伸开两只胳膊躺在沙地上的日本人,不知所措地说。
秘书留下来同嘤嘤哀泣的日本人周旋,克列诺夫转身走了。他两次生气地回头看看。
“我们在等您。”部长看到克列诺夫之后说。
“嗯,是啊!……您明白吗,我被耽搁了……这是一种异乎寻常的要求……我一生中从未听说过这类东西!”教授的双手在颤抖。
“上校同志!”
“有。”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是,一切准备就绪。”
“您的坐标是?”
“三百四十七和九百八十四。”
“这样。请等一等。”部长把手伸进军便服的口袋,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朋友们,我曾业余学过天文和数学。我这里想计算一下弹道……请等一等,让我来看看,我得出个什么数字。是这样。”
莫尔尼亚惊奇地看着部长。
“三百四十七和九百八十六吗?”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忙乱地、腼腆地翻看着笔记本。
“不,三百四十七和九百八十四。”莫尔尼亚坚定地说。
部长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那一页,他的声音立刻变得跟以前一样充满自信了。
“而依我看,是九百八十六。我考虑到一些宇宙物体引力的补充因素。您知道关于三个物体的那道题吗?”
“难道您能解这道题吗?”莫尔尼亚惊奇了。
“总的来说不能。可是用逐步接近的方法计算具体的情况是可以的。”
莫尔尼亚耸耸肩膀。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一种情况您就得算上好多年。”
“您是对的。但是没有时间。因此如果轻视计算分析机的电脑是不能原谅的。如果它能将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能下象棋,能根据百万份资料准确地确定天气预报,那么它也就能帮助我们解决问题。”
“您说得对,”莫尔尼亚说,“计算分析机大概为此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并且得出这样的数字:三百四十七和九百八十六。”
“不命中现在没多大关系,我可以改变瞄准。”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皱起了眉头:“现在也许还没什么关系。可是要知道我和您准备炸毁的是阿列尼达岛。在这种情况下是否准确决定一切。”
“有何吩咐?”莫尔尼亚冷淡地问。
“那好吧,让我们检验一下?那么,上校同志,劳驾您更动一下瞄准。”
莫尔尼亚以一种冷淡的姿态走到仪器跟前,发出命令。
在等待准备就绪的信号的这段时间里,大家都默不作声。
克列诺夫叉开两个胳膊肘,愁眉苦脸地看着地板。信号板终于亮了。部长看了一下莫尔尼亚。
“开炮!”
“是,开炮!”莫尔尼亚按了一下电钮。
墙壁抖动起来了。脚下的地板开始摇晃,窗外大片沙土向上飞腾。
部长的眼睛盯着屏幕。
最初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后来地球清晰地开始显示出来,仿佛是从高空中看的。它先不可思议地迅速变为一个凹形的碗,一头可以看见大海。然后这只碗逐渐转向一边,慢慢远去,开始从边上变圆,成为一个球。
莫尔尼亚、克列诺夫和部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看到了地球,由于炮弹的飞行,可以明显地看出地球在转动。透过云间的空隙可以推测出陆地和海洋模糊的轮廓。
人们沉默不语地看着神奇的电视屏幕,这是炮弹上接受到的转播。
人们不再去计算时间。他们呼吸虽然艰难,但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
他们现在同炮弹一起在同温层上层飞驰。
大家终于发现,地球照旧继续转动着,但是开始变大,变得越来越大。很快,所见之处都被一片光耀夺目象珐琅似的水面占据了。
“太平洋。”部长平静地说,从旁边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
突然在屏幕的角上出现了一个亮点。它逐渐扩大。它象是电焊火花,不过颜色血红。
光域很快占满整个屏幕,刺得令人眼睛发疼。
突然在正中心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东西,接着一切立即消失了。
“完了。”部长抽着烟斗说。
“命中了!”莫尔尼亚说,“我承认我的计算不对。政府全权代表同志,您的计算正确。请求撤消我的职务。”
部长注意地看了看莫尔尼亚。
“你请求吗?还是个军人呢!上一次好象我没问过你似的……”部长吐出了一团烟雾。
“现在应当……嗯,是啊!……发第二颗。如果一切都正常,那么上帝保佑,就可齐放……”
部长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笔记本放在口袋里,对工地发了预备信号。然后凝神看了一下莫尔尼亚。
“开炮!”
“是,开炮!”上校应声说着,并按下了电钮。
屏幕上地球仅仅看见一会儿。接着一切都消失了。
人们默默地望着空白的屏幕。
过了几秒钟,一阵可怕的火的旋风在工地上空疾驰而过。
中心控制室摇晃起来,它的一座墙倒塌了。克列诺夫、部长和莫尔尼亚都跌倒在地……
炮弹刚飞出炮口,就爆炸了!
过了一会儿,谢尔盖耶夫和上校站起身来,但是老教授弯折着瘦骨嶙峋的膝盖,伸长了青筋嶙峋的颈子,就那么仍旧躺在那儿。他抽搐地用嘴吸着气,脸色象死人一样苍白得发青。微微张开的眼皮底下只见眼白。
瓦西里·克里缅李耶维奇跪下,努力把克列诺夫的领子解开。
第八章 如愿以偿
在以代用品制造的炮弹试射失败之后,克列诺夫教授和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一起回到了莫斯科。
克列诺夫过高估计了自己的体力,他打算帮助玛丽娜获取所需的镭-德耳塔的同位素。可是老教授一回来,就卧床不起,连自己的房门都出不来了。但他坚决拒绝进医院。
他不愿意袖手旁观,脱离共同的斗争。他把高度灵敏的无线电接收机对好“马特罗索夫的回波”,头上戴着耳机,躺在床上,日日夜夜地收听。
当然,本来他也可以使用扬声器,但是耳机使克列诺夫同周围的一切隔断,进入声音哨杂的太空世界。
克列诺夫知道在回波仪上没有他,也有人在值班,可是他怀着一个强烈的愿望,想第一个收听到他发明的反射被无线电发射机发出的信号。
克列诺夫没有拉开窗帷,因此日光几乎照不进他的房间。半明半暗中可以看到一张堆满了书、没有一点空隙的桌子。应该收拾一下,可是没有精力,主要是没有时间。圈椅、椅子、象棋台子……到处都堆着一叠叠买来后来不及看完的书。他有这么个规矩,没有浏览过的书是不放到橱里去的。现在反正连翻阅一下都来不及了。医生以后会安排好的……他会转交给图书馆的。因此,当他听完自己的“短吻鳄”讲完之后,就直摇头。
当克列诺夫侧身躺着时,他可以看到挂着油画的那面墙。还在美国时,他就开始收集这些画了。那时,他把一根根看不见的线伸向祖国,于是祖国对他就变得更近了。沃涅利克教授专门购买俄罗斯大自然的风景画,绝大多数是列维坦的作品。他获了多少心机才将它们预先寄到苏联啊!
特别是那些在蔚蓝天空的背景上树梢拂动、云缺飘浮的画面使他感到尤为亲切。
飞走了的云朵!……它很多年前就从生活中飞走了……而同它一起消失的还有爱的能力。
想想都奇怪,在大学生时代他曾有过很多挚友,他还作过爱情诗。究竟是什么使他变得令人难以辨认,变得如此孤僻,成了个禁欲者呢?
性格乐观、处于热恋之中、天真地梦想制止战争的克列诺夫在阿巴拉契亚山中发生爆炸时,已经跟莫德一起毁灭了。当摩托艇被日本潜水艇击沉,他连同他的幻想一起沉没在大西洋中时,他又一次遭到了段灭。
在海里被救起来的沃涅利克已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他改名换姓,一心一意对魏尔特保守自己的秘密。他假装成失掉了记忆力的人,重新开始生活。谁也料想不到,正由于这样,这个不同凡响的大学生才以一年半时间念完了康奈尔大学。他原来就已是位教授。于是不久约翰·艾伦·沃涅利克确实并不怎样费力就成了康奈尔大学的教授。谁也不知道,他在失去朋友和祖国、背着他腔想出来的为人类服务的十字架的情况下,在自愿的流亡生活中是多么的痛苦。
有一次,他出席一个科学家的代表大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