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7 10:33      字数:4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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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教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机场场长那里的时候,飞机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儿了。
  “尊敬的!……我想请求……赶快……尽快把飞机召回来!”
  “什么?让超高速飞机返航?您疯了!”
  “没有的事!”及时赶到的医生喊起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教授搭脉。“很糟糕,”他气喘吁吁地说。
  机场场长莫名其妙地听两位老人争先恐后地说。接着,他快步走向无线电报室。
  所有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他们作了种种猜测,但谁也说不详尽,为什么要飞机返航。
  很快,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几分钟后,一架白色翅膀向厉舒展的红色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了。
  克列诺夫大步流星地向尚在滑行的飞机走去。医生踏着碎步跟在后面。
  飞机刚刚停住,教授就登上了客舱,对马特罗索夫解释了好久,并把多年来保存在他秘密保险柜里的陈旧不堪的一些文件交给了马特罗索夫。
  飞机上的电视电话同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接通了。部长感谢教授并向马特罗索夫下达了准确的命令。他的形象从屏幕上消失了,但是飞机并未起飞,在等待公证人办完某些手续。
  一个小时以后,飞机才准备重新起飞。机场场长怒不可遏,但马特罗索夫却慢慢吞吞,他想对教授说些什么。也许,按照他自己的习惯正在脑子里数数呢!
  “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他终于说话了,“对不起……您能见到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吗?”
  教授面有愠色,咬着牙,皱着眉头生气地看了一眼。
  “嗯,是啊!……嗯,是啊!……”他说,接着又看了一下马特罗索夫。
  不知道他从马特罗索夫脸上看出了些什么。此时,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些怎样的回忆,也许,他想起了莫德……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些病态的皱纹,蓬乱的眉毛挂得更低。猛然间,他按美国的姿势敲了一下马特罗索夫的肩,精神抖擞、十分快乐地说:“好!代您向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致意!”然后他走出了机舱。
  机场场长再次地打开舱门,向马特罗索夫喊道,“反射电台!反射电台!”
  马特罗索夫亲切地挥手。舱门啪地一声关上了,推进器发动了,接着,飞机平稳地沿着草地向前滑行。
  第五章 神圣的法律
  西兰岛弗雷德里克城堡脚下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湖。宫殿的灰墙就象层层阶梯似地一直通到平静如镜的湖面。高耸入云的八角塔楼直插至湖底。公园的这一古老的宏伟建筑在透明中映出的隐约可见的倒影在微微地颤动,浓密的绿荫象流苏似地围在四周,犹如悬挂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这是国王克里斯蒂安四世在湖边建造的丹麦的凡尔赛宫。他爱观看宫殿,喜欢在自己脚边看到宫殿上面的天空。
  不过,近来湖中的倒影完全变了样。永不停息的怪风使平静的湖面盖上一层皱折似的粼波,使悬在空中的城堡颤动起来,摇摆起来。
  风儿哀怨似地吼着,好象要同大地诀别;它攀住一些树枝,绝望地投入水中,使塔楼也战战兢兢,摇摆不定;它还哀伤地扬起小路上的沙土,然后象撒烟灰似地撒在那些走进弗雷德里克城堡的沮丧的人们的头上。
  丹麦王国的一些大臣们郁郁不欢地走进国王的宫廷。非常会议的议事日程不长,但任务艰巨:
  1.关于丹麦破坏同盟国的团结问题;
  2.丹麦拯救世界的措施。
  大臣都到齐了,宫廷里开始了不愉快的讨论。
  风仍在怒吼,仍是那样一个拖长的、没完没了的调子,将空气吹向人所不知的远方。
  一部小轿车几乎与大臣们同时到达宫殿。车中坐的是民主阵营各国政府的特派全权代表马特罗索夫。
  此刻,在宫殿的古老大厅里一位忧伤而有文化素养的小老头报告说,西方军事团结机关中提出了一个问题,即丹麦叛变性地推卸了它历来向英国提供肉类和乳制食品方面所承担的义务。
  “问题在于,”首相继续说道,“手中集中拿捏国内几乎全部出口物品的彼得森先先生突然将丹麦的全部储存物品售给了魏尔特先生。”
  “魏尔特?”许多大臣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身体肥胖、脸色红润的彼得森先生——丹麦肉类和乳制品辛迪加的总经理出席了会议。他狡猾地笑了一下说道:“英国人没有什么可委屈的,大臣先生。我与魏尔特先生打交道已不下十年了。我历来向他出售牛奶和肉类。”
  “但是现在您的辛迪加一下子把丹麦可能提供的东西全都预售出去了,直到……”小老头首相踌躇起来,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补充了一句“直到世界的末日……”他掏出手帕仔细地擤着鼻涕。
  “完全正确!”彼得森快乐地答道。
  “那英国怎么办?”桌旁有人提出了一个提心吊胆的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办!”
  “那英国人吃什么呢?怎么答复他们?”
  “依我看,应该这样回答他们:商品售完,敝店打烊。他们不会象魏尔特给我预付那么多的钱!”
  当然,英国是丹麦的盟国。但魏尔特是未来世界的统治者,每个人都在梦寐以求,希望能到未来世界去。何况,还有一条:私有制的神圣权利高于一切。
  大臣们不敢强迫资本家解除他已与救生公司的头目预订的契约,于是就决定集体辞职。但首先还得讨论拯救世界的措施问题。他们邀请了马特罗索夫出席会议。
  马特罗索夫向重要会议的与会者俯身致意,对有雕塑装饰的天花板、金色的窗帘架、沉重的镜框中的画面扫视了一眼,随即开始说:“我的祖国会同另一些始终为人类命运担忧的国家一起正在采取共同措施,以便消灭发生在阿列尼达岛上的灾祸,但是,为了实现预定的计划就需要一种极为稀有的元素——镭-德耳塔,这种元素的全部储存现在丹麦的领土上。”
  大臣们顿时活跃起来。当然,他们既不知道存在什么镭-德耳塔,更不知道它在哪里,但他们都准备帮助实现这个大胆的创举。此外,他们引以自豪的是丹麦居然是集中储存全部重要元素的国家。但是,当马特罗索夫一提到魏尔特的名字,全场顿时陷入一片极不自然的沉默。
  “我的要求是,”马特罗索夫结束说,“丹麦政府使用权力征用镭-德耳塔,并将它用于抢救措施。”
  “征用?不,尊敬的马特罗索夫博士简直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向魏尔特先生征用属于他的东西,就是侵犯神圣的法律,而文明就是建筑在这些神圣法律的基础之上的。这对于文明国家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此外,类似的举动会使救生公司的主人魏尔特先生对丹麦人民产生反感,这是丹麦政府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的。”小老头首相虽然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但却始终竭力保持温文尔雅、极有礼貌的风度。
  “这是不可能的。”大臣们全都赞同他的意见。
  “我们不能践踏私有制度,马特罗索夫博士。”首相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我并没有要求这样,”马特罗索夫坦然平静地说,“相反,我要求保证私有财产。”
  大臣们心里始终还是要争取和平的,只要和平不破坏文明的基础,他们一致表示愿意帮助。
  但是,除了坐在这个古老城堡的浪漫主义大厅里开会的一些律师和作家,教授和官员们以外,在深知被占领被压迫之苦和多次召开过为世界和平而斗争的国际大会的哥本哈根,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他们关切世界命远,他们是当代丹麦教育出来的人。当代丹麦是一个造船学十分发达的国家,是一个食品工业和农业高度机械化的国家,它还有无数的印刷厂。这些工人、农民、大学生、妇女、孩子的母亲——他们手执旗帜,扛着大幅标语来到城堡。标语上呼吁:
  “……斗争!”
  “……关心!”
  “……空气……”
  人群越聚越多,呼声越来越响亮。
  古老的丹麦凡尔赛宫,犹如一只即将爆炸的蒸汽锅似地发出了嗡嗡之声。
  首相中断了会议,走上阳台。
  人群的吼声向他扑来。群众在下面怒号。千万只举起的拳头向他伸来。
  首相面带笑容,向群众鞠躬致意。
  他回到大臣们这里时说,在关键时刻,他的党永远同人民有共同语言。
  内阁成员们困惑莫解地看着。
  苏联代表仔细观看着各种富丽堂里的装饰品。
  首相稳重地坐下了,陷入了沉思。他懂得,此时此刻他正面临着同目前来城堡墙根下的那些人民“找到”“共同语言”的任务。与此同时,他处境十分困难。
  情势的发展是多么可怕啊!私有制度的神圣法律、文明庄严的金字塔的基础突然明显地与它的顶峰——这个掌握未来世界钥匙的主人魏尔特对立起来了……倘若文明卫护者眼看这个顶峰栽落下来,那么,世界的末日可真就临近了。
  当一群穿着靴子,表情坚决的人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时,这位可尊敬的历来仁慈为怀的首相、进步和优柔寡断措施的拥护者甚至高兴起来了。在这个大厅里,过去常见的只是坎肩和假发、星星和钻石、佩剑、帽上的羽饰、骑兵的长靴、晚礼服、燕尾服和漆皮鞋。而进来的这些人声称自己是站在下面的人选出来的“促进委员会”。
  “是指促进什么呢?尊敬的委员会的委员们!”首相询问的语气中满怀希望。
  到城堡来的人的要求非常简单明了:他们不愿意窒息死去。他们获悉,决心同灾祸进行积极斗争的共产主义国家呼吁丹麦促进此举。
  “促进委员会也将这么做。”一个又高又壮、身材魁梧的青年人说完了要说的话。他有一双明亮晶莹的眼睛和刚毅有力的下巴。
  大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从丹安王子哈姆莱特的时代算起,丹麦王国的整个编年史上,欧洲先进国家之一的当代丹麦内阁会议,第一次与促进委员会举行联席会议……
  会议开得十分简短,没有讨论和争论。
  人民开始唱着歌儿散去。
  民主阵营国家的代表驱车离开了。
  促进委员会主席差点没有把首相纤细的手捏在自己的大手中捏坏。首相感到他完成了一件功勋大业。自命不凡,令人肃然起敬,甚至外貌相当俊美的他,忘了戴上帽子,漫步在湖边。风儿吹拂着他那花白的头发。是的,他是值得自豪的,他值得自豪的是取得了与人民的一致而且……并没有侵犯神圣的私有制的法律。
  当他走近湖边时,吓得往后一跳。极不牢固,头向下的塔尖在水里不住地摆动。这种现象使尊敬的社会党人坚信,确实一切都已颠倒过来了。
  第二天早晨,几辆小轿车一辆接着一辆奔驰在平坦的公路上,追赶着平静的、将帚石南吹得沙沙作响的风。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草地里的蝈蝈在悲伤地鸣叫。想必是太阳听腻了这种令人厌顿的叫声,就决定活活地烧死它们。但蝈蝈并未屈服,大概风儿是站在它们一边的。太阳恼火地越升越高,狠毒地暴晒,焙干了周围的一切。
  很快,汽车就隐没在一片小树丛里。不停息的风吹得水青冈树发出哀怨之声。从摇摆不定的树梢后面露出了日德兰城堡的尖顶和墙壁。
  汽车停在树林里,只有一辆直接向城堡驶去。喇叭响了几声,大门就轧轧地开开了。守门人吃惊地望着来宾,放汽来开了进去。
  侍从们带引马特罗索夫及陪同他前来的官员沿着世世代代风化腐蚀的石级走去。一位头发花白、神色庄重的管家去向魏尔特通报这意外的来访。
  当马特罗索夫被带进一间昏暗的有尖拱窗的大厅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穿着紧身丝绒连衣裙的妇女的身影,她站在对门两个穿着胄甲的中世纪骑士之间。
  起初,德米特里觉得他面前是一幅出色的图画。但是那个机灵的、美得逗人喜爱的妇女晃了一下,迎面向马特罗索夫姗姗而来。她不拘礼节地仔细端详他那张精力旺盛、坦白诚恳、颧骨略微突出的脸孔。
  “斯基福人,斯基福人!”她兴高采烈地低声说着,随即面对马特罗索夫大声地说:“您的脸孔我很熟悉。您好象是著名的美国运动员?”她眯起了有点长圆形的眼睛。
  马特罗索夫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运动员倒也许是的,但无论如何不是美国的。”他嘲弄地说。
  “我非常爱慕运动员,我觉得他们身上体现出男子的力量。”
  马特罗索夫皱起了眉头。
  约兰达·魏尔特转过身去面对窗户,以便马特罗索夫看到她那罗马女人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