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4-13 23:43      字数: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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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宾违背初衷买了一块蛋白石之后便离开了集市,沿路向人打听那个俄罗斯市场。路不太远。他向人打听那个珠宝商人告诉他的两个名字:乔根尼·彼得洛维奇和帕弗庸。他好像找到了其中的一个。此外他还与一个名叫尼古拉的人交谈过,此人在生意上和米勒有联系,他声称可以对阿尔宾透露一些详情作为补偿。但是他不愿意在阿尔宾离开这里之前把这些详情告诉他,除非阿尔宾星期六和他在杜苏努伦地区碰头。
  一直到最后,阿尔宾讲的故事中都有很多漏洞。所有试图填补这些漏洞的尝试或早或晚都碰到了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尽管如此,纳格尔还是相信他。当我问他阿尔宾是否向他透露了一些超出我们所知道的事情之外的情况时,他拒绝回答我,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有时候他会被一些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或想法所困扰。
  下午的时候,纳格尔与莫娜和我一起坐在东方豪华酒吧里喝咖啡。他决定今天晚上不喝酒了。他思考着自己购买的那块地毯,表述了一些零散的思想,认为我们应该对装饰图案重新做出思考:图案和色彩的无中心的排列意味着什么? 只是单纯的累加吗? 很可能它的意味并不仅仅是装饰、奢华和民众的愚昧。他猜测这种图案的背后蕴涵着一种熵的原则,即在空间里平均分配情绪和能量,没有区别,没有原动力。是一切运动的终结。就这样终结。在我们之后——几千年之后。
  六点钟的时候,舍尔夫一个人来了,哈根没来。他一进门就嚷嚷着:他的圣像找到了,便宜极了! 只用了两百马克,还带着一个俄罗斯修道院的印章和证书。这对他的圣像之争装置将是极大的帮助。这会儿没有人想听他谈这个,但是他还是没完没了地说着:现在他可以用原件而不是复制件来做他的复制工作了! 这两幅原件画得完全符合他的设想,它们与原始圣像极为相似,而且看不出任何个人操作的痕迹。这样就可以用一种全面、复杂得多的方式来提出现实和图像的关系以及个体和集体的表达等问题。最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找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万能的神的圣像,而且还是一幅“曼迪林”。所谓的“曼迪林”是指并非人类手T 绘制.而是通过“奇妙的直接投射”产生的圣像,比如那幅“维罗尼卡的汗巾”——这件东西可以追溯为耶稣本人使用过的一条手帕,耶稣的光芒印在了手帕上。此外,这两幅原件源自俄罗斯,这将大大扩展整个装置的时代历史性,因为在苏联统治下被毁坏的东正教艺术品数量之多不亚于在利奥三世统治时期被破坏的圣像。这表明,甚至在今天,统治者的权力也能对圣像施加重大影响,圣像破坏主义绝对不仅仅是过去的事。
  莫娜打了个哈欠。纳格尔闭着眼睛,手在腋下挠着。
  “拿出来看看吧,”他说。
  舍尔夫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大约二十乘五十厘米大小的、用气垫薄膜包裹着的扁平小包。
  “在德国,这些东西的价钱要贵三四倍。”
  无论是金底儿上还是图画上都有明显的网状细裂纹,它们要么是手工工艺的失误,要么就是故意做出来的,好向不识货的顾客骗取高价。圣像背面的木头被侵蚀成了黑色。
  “残损得很漂亮,”纳格尔说。莫娜说:“我祖母把这样的画挂在她家里的圣像龛上,每年五月和十月就在它前面点上蜡烛。”
  那天晚上过得很安静。莫娜挑选的餐馆很舒服。扬没有和舍尔夫争执,阿尔宾也没有和丽维娅争吵。没有人喝醉,也没有人歇斯底里地发作。
  星期四吃过早饭以后,我们去了古代东方艺术博物馆。
  参观完博物馆之后,阿尔宾与我们告别,一个人走了。丽维娅与扬、莫娜、纳格尔和我在城里溜达。我们看了一些小清真寺,四点一刻的时候又累又渴地回到了东方豪华酒吧。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纳格尔说他想起了柏林的巴比伦瓷砖,然后又谈起尼布甲尼撒(尼布甲尼撒一世,古巴比伦国王( 约前1124前1103在位) 。其事《旧约.但以理书》中有记载。尼布甲尼撒二世( 前604 前562),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前五六八年攻陷耶路撒冷,俘数万名犹太人而归。大兴土木.建设巴比伦城.并为其妃造空中花园。)。扬问丽维娅,阿尔宾是不是经常喝那么多酒。丽维娅点点头。他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头在他的脖子上靠了一小会儿。莫娜抗议似的从他们旁边走过,咒骂着天气。
  阿尔宾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我们,他坐在吧台边上,也要了一杯啤酒,然后又要了一杯伏特加。他打开一张城市地图,神经质地翻着索引,显然是在找什么地方。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左手在空中挥舞着。扬、莫娜和我都在盯着他看。丽维娅注意到我们嘴角的嘲讽的表情,她站起来,走到阿尔宾身边,吻了他一下。他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对她说起话来。他反复把手指插进发间理着头发,仿佛忽然之间不再知道自己的生活之线是按照什么样的规则编织起来的。当丽维娅请求他也一块坐到我们这张桌来时,他要求她先和他到酒吧的一个比较靠后的、不受人干扰的角落去一下,只要几分钟就行,他有东西要给她,一个惊喜,他不想在她新认识的这些朋友们的注视下把它交给她。丽维娅有点害怕。当她跟在他后面走的时候,她以为等待她的将是仇恨、叫喊,甚至打骂。阿尔宾倒在沙发靠垫里,她和他保持着距离,坐在了他斜对面的椅子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他们已经失去了机会。准确地说是他失去了机会。
  这一点现在既不需要她的确认也无需她争议。他理解她的决定。他不想把她的生活也毁了。他只是奇怪她竟然能在他身边一直留到现在。五年多的时间,比所有人的时间都长。
  丽维娅说,她好几次尝试着去反驳他,但心里却很清楚自己这样做并不全心全意的。他说了很长一段关于他们俩之问的共同关系已经结束的话,说得很动感情,有些地方还充满了自怜,当他说的时候,丽维娅想起了扬坚毅果断的表情。她知道,阿尔宾说得对。但是这话她不能对他讲。最后,他用颤抖的、不停出汗的手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翻找着。一个蓝色的小塑料盒出现在她眼前。
  “那个珠宝商说这是最适合你的宝石,”他说,“我当时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是当他给我看这块宝石的时候,我不由得买下了它。”
  随着拇指的轻轻一按,小盒子弹开了。阿尔宾向前探身,把它递给丽维娅。手的颤抖使那块蛋白石清晰的边缘变得有点模糊起来,橘黄色的光芒闪烁着,像一个损坏了的二极管。丽维娅心里想着: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在他们共同度过的五年时间里,阿尔宾从没送过她首饰,相反还总是对那些在圣诞节或者在有了外遇之后给自己的妻子送首饰的男人和那些为收到这样的礼物而高兴的女人们的愚蠢感到很反感。
  她本来以为他要对她发脾气呢。这块宝石触及了她心里一个未加保护的角落。
  阿尔宾很害羞地笑着,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是在一次摄影师的聚会上,人群中,她有意无意地站到了他身旁,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给他递了一根香烟。现在,丽维娅最后一次看着这个她当时一眼就爱上、二十分钟之后就带回家里的男人,他那被映成橘黄色的双眼进入了她的视线,还有他鼻子上的红斑。丽维娅害怕阿尔宾能读懂她脸上的表情,读出她脸上浮现出的旧日场景以及此刻的惊吓和不久之后的告别。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他从来没有向她道过歉,更别提贿赂她,包括在她一分钱不赚而他是欧洲收入最高的石雕家时也没有过。她有一股直觉的冲动,想拒绝这块宝石,但是她的手已经接过了那个小盒子,拿出那块宝石,把它举在灯光里转动着。
  “你喜欢吗? ”
  “是的。”
  “送你的礼物。”
  丽维娅试图找到一句合适的回答。
  在他们呆在一起的第一年里,有一个周末,他完成了一个雕刻任务从班贝格回来时,给她带了一支长茎的、形状像仙鹤的橘黄色花朵,说:“这是惟一适合你的花。”
  “你为什么喝酒? ”
  她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脸上引起反应。他的表情慢慢地从恍惚变成了蔑视。丽维娅不知道他是在蔑视她还是在蔑视他自己。
  “喝酒不需要理由,不喝酒才需要理由。”
  阿尔宾站起来,踉跄了一步:“我们可以过去和其他人坐在一起了,或者应该说是你可以过去了,我要叫辆出租车,去吉普赛人的城区。”
  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他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祝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过了一会儿,扬说:“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看上去她好像在哭。走近以后他才发现,原来是她的玻璃杯的光滑的表面折射的灯光在她脸上形成了闪烁的光斑。
  “这是什么? ”
  “他送给我的。”
  扬靠在椅背上,抚摩着她的头发。她既没有把他的手推开,也没有把头扭开。
  “他说他不想毁掉我的生活,如果我离开他的话,他完全能理解,然后他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这个小盒子,我本来不想接受,但是突然之间它就在我手上了,我连一声谢谢都没说。现在他已经在去吉普赛人城区的路上了,那里很危险,但是如果他决定要做什么的话,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他很可能会花钱找个女人,你知道吗,我对此不感兴趣,我再也不为这些事担心了,他可以和十个吉普赛女人做爱,我无所谓。真可怕,感情到最后所剩无几。你觉得我冷漠吗? ”
  “不。”
  “请说实话,我总是被欺骗,已经再也不能听任何谎言了……”
  “我去给你拿点儿喝的东西。”
  扬走到吧台前,要了两杯白兰地。
  “看样子是要来真的了,”莫娜说,紧紧咬着嘴唇。纳格尔把女招待叫了过来,付了上一轮的酒钱。当她又端来新的啤酒时,他向她要了一支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点什么。莫娜的目光跟着那女招待的背影:“这里的女人走起路来显得屁股很肥。”
  “手感应该不错,”纳格尔说。
  在我们去吃饭之前,扬把我叫到一边说:“今天晚上我需要独自占用咱们的房间。至少几个小时。”
  “你们为什么不对他说? ”
  “丽维娅肯定有她的理由。”
  雨停了。我们决定在一家面貌破落的饭馆里吃饭,饭馆里坐的清一色全是土耳其人。老板给每个人都送上来一杯拉基酒,并另外叫了两瓶放在桌上,此外还端来了面包。
  电视里在播放一场足球赛。比分是一比零,解说员的声音很激动。没有人在吃东西,大概是这一点让我们产生了怀疑的情绪,其实无论是鱼还是菜都和其他饭店里的没什么区别。霓虹灯和破破烂烂的桌椅让我们可以确信我们并没有掉进一个专门欺骗游客的陷阱。纳格尔坐在莫娜和科琳娜中间。他稍微有点口齿不清,但是这并不能显示出他已经喝了多少酒,因为他的发音在喝完第二杯啤酒之后就会变得不太清楚,但是直到喝第二十杯的时候也不会有进一步的变化。
  “我想吃鱼,”他说,“新鲜的地中海里的鱼。来吧,莫娜,我们吃鱼吧,这些鱼看起来挺不错。”
  “我不想吃鱼。”
  “橄榄烤鲭鱼。鲭鱼的肉很结实,不像鳕鱼和鲈鱼的肉那样软沓沓的没嚼头。别这么不高兴的样子,喝点拉基酒。
  看在我的面子上。味道真不错。吃着这样的鱼,喝着这样的酒,人们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更加亲密的关系。“
  “不一定。”
  “莫娜,我的宝贝,你不喜欢我! ”
  “您很好,教授,但是我不是您的宝贝。”
  纳格尔解开领带,把手里的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又点上新的一支。扬和丽维娅坐在桌子一头窃窃私语着。没人敢打搅他们。阿德尔在逗萨宾娜开心。科琳娜试图加人他们的谈话,免得落到纳格尔手里。斯凡蒂叶在对舍尔夫——后者当然又是拉着哈根一道——解释她的捆绑装置的背景。弗里茨正在他的随身带的小本子上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