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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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4-13 23:34 字数:4864
八九八年。
我的外祖母是淮阴乡下农村妇女。因此,我的血液里还有农民的成分。
我的母亲长得很漂亮,为人善良,生了三个小孩——我和两个弟弟。现在,一个弟弟已死,一个弟弟尚在。母亲在三十五岁时即患肺痨而死。原因是我家在祖父去世后,每况愈下,母亲因操劳过度成疾。
祖父五十多岁去世。他生前不事生产,不买地,只有房产。到了父辈,我们的家庭就中衰了。叔父当师父,父亲(周劭纲)当文书,进益不够维持生活。但封建家庭素来好面子,摆空场面,宁可债台高筑,不肯丢掉面子。因此,我从小就懂得生活艰难。父亲常外出,我十岁、十一岁即开始当家,照管家里柴米油盐,外出应酬,在这方面,给了我一些锻炼。
我出生不久,因叔父周贻淦病重,照传统习惯,把我过继给叔父。叔父死后,由守寡的叔母抚养。叔母即嗣母陈氏,是受过教育的女子,在我五岁时就常给我讲故事,如《天雨花》、《再生缘》等唱词。嗣母终日守在房中不出门,我的好静的性格是从她身上承继过来的。但我的生母是个爽朗的人,因此,我的性格也有她的这一部分。
我小时在私塾念书,从八岁到十岁我已开始读小说。我读的第一部小说是《西游记》,后来又读了《镜花缘》、《水浒传》和《红楼梦》。
中国有句俗语:“逼上梁山”。这句俗语就出自《水浒》。我们都是“逼上梁山”的。人走上革命道路不是先天的,而是由于外来的压迫和环境造成的。
十二岁的那年,我离家去东北。这是我生活和思想转变的关键。没有这一次的离家,我的一生一定也是无所成就,和留在家里的弟兄辈一样,走向悲剧的下场。
我离家去东北铁岭,是因为当时父亲、伯父都在那里做事。我在铁岭入了小学,六个月后又去沈阳入学,念了两年书。从受封建教育转到受西方教育,从封建家庭转到学校环境,开始读革命书籍,这便是我转变的关键。当时有两个教员,一个历史教员叫高戈吾(山东人)是革命党人,另一个地理教员是保守党人。高戈吾介绍我读进步书籍,如章太炎(光复会领袖)的书和同盟会的杂志。地理教员是满族人,姓毛,介绍我读康有为、梁启超的文章。章太炎的文章是古体文,很难懂;梁启超的文章是近体文,很易懂。
后来,戴季陶出了《民权报》,把章、梁的主张混合为一,写了激烈的文章攻击袁世凯。我从它的创刊号读起,直到这个刊物被当时的统治者袁世凯查封为止。
十五岁(1913年)我入南开中学。这是一个私立学校。学费起初由伯父供给,后来靠学校的奖学金。
南开的教育,是正常而自由的,我喜欢文学、历史,对政治感兴趣,对数理也有兴趣。总之,喜欢能说理的东西,不喜欢死记的东西,如化学、英文。我经常在课外读许多书。南开有集会结社自由,我们组织了敬业乐群会,我当过会长。1915年,参加反袁运动,演说、劝募,反对“二十一条”卖国条约。但当时南开全校学生有政治兴趣的也还不多。
1917年中学毕业后,我去日本念书,是自修,生活费用靠朋友供给。在日本共一年半。
1919年“五四”运动时回国,又进南开大学,参加“五四”运动,主编《天津学生联合会报》。后该报被封,我被捕,坐牢半年(当时是段祺瑞的部下杨以德统治天津)。被释后,去法国勤工俭学(1920年)。
当时戴季陶在上海主编的《星期评论》,专门介绍社会主义,北平胡适主编的《每周评论》,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都是进步读物,对我的思想都有许多影响。
这个时期,我的思想已从赞成革命而走向社会主义。但是由于我出身于封建家庭,我开始的社会主义思想是乌托邦的。不过因为我自小吃过苦,懂得生活之艰难,所以很短时间内,即转变到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了。这一时期,在国内曾看到《共产党宣言》,在法国又开始读到《阶级斗争》(考茨基)与《共产主义原理》,这些著作对我影响很大。
1920年去法国的原因,当时正值大战之后,在法国容易找到工作,可以半工半读。但我到法国后,并未做工。在去法之前,我已给国内报纸订合同,给它做特约通讯员,所以在法国一面读书、一面写文章。
后来一度去德国。1922年,由德返法,在巴黎聚集二十多人成立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开始时叫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当时参加的有王若飞、罗迈等同志,我是青年团的负责人之一。这个组织发展很快,不久就有了三百多人,包括法、德、英、比四国的留学生,以后其中入党者一百多人。当时,朱德在德国,聂荣臻在比利时;陈毅才自法返国。1923年,国内国共已将合作,我与国民党员王京岐在欧洲组织国民党。当时在法国的有张厉生、张道藩。我们的斗争对象是青年党,这个党当时在法国的主要人物是曾琦、李璜,他们主张国家主义,坚决反对国民党。但在斗争中我们有时也讲统一战线,因此与李、曾等很熟悉。1923年去德国,当时马克便宜,在德国买了许多书,但没有来得及读完,1924年夏天即返国。
1924年我返国时,国民党已改组。我到广东,担任黄埔军校政治教官,1924年冬担任政治部主任。将近两年间,教过四期学生。1925年参加两次东征,曾任东征军总政治部主任,打陈炯明。这时,我是以公开的共产党员身份与国民党合作、共事,因此,与许多国民党人认识。当时国民党内部即有两派,一派主张国共合作,一派反对合作,两派斗争甚烈。1926年3月20日发生了“中山舰事件”,蒋借口海军要叛变,逮捕了许多进步分子。经此事后,我辞去政治部主任之职,只担任教员。北伐时,共产党是仍然与蒋介石合作的,但我未参加北伐。
我在1919年认识邓颖超同志,1925年和她结婚。
邓颖超同志的母亲是一个中医,当她近六十岁的时候,还在红军总司令部当医生。国民党“围剿”、我军撤退时,邓老太太被俘,被押送到九江。国民党法官要她劝劝邓颖超不要当共产党员,邓老太太回答说:子女的事情我们父母管不了,即使蒋委员长也管不了自己的儿子——蒋经国当时正在苏联——法官无言可答,就把她囚禁在九江反省院。直到1936年谈判开始,1937年初才把她释放出来。
Number : 4746
Title :青年伽利略的雄心
Author :
Issue : 总第 33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赵轶伦
“听我说,父亲,”伽利略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是什么促成了你同母亲的婚事?”
“我看上她了。”
“那你有没有娶过别的女人?”
“没有的事,孩子,老天在上,家里的人要我讨一位富有的太太,可我只对阿玛纳蒂姑娘钟情,我追求她就像一个梦游者,要知道你母亲从前是一位姿艳动人的姑娘……”
“这倒确实,现在也还看得出来。你不曾娶过别的女人,因为你爱的是她。你知道,我现在也面临同样的处境。除了哲学以外,我不可能选择别的职业,因为我喜爱的正是哲学。别的对我毫无用处!难道我要去追求财富,追求荣誉?哲学是我唯一的需要,我对它的爱有如对一位美貌女子的倾慕。”
“像倾慕女子那样!怎么能这样说呢?”
“一点不错,亲爱的父亲,我已经18岁了。别的学生,哪怕是最穷的学生,都已经想到自己的婚事,我可从来没想到那上面去。我不曾与人相爱,我想今后也不会。别的人都能寻求一位标致的毕安卡,或是一位俊俏的卢斯娅,而我只同科学为伴。当人们提及这方面的事情,我感到羞臊。”
“我亲爱的父亲,你有才干,但没有力量,而我却能兼而有之!为什么不能设法达到自己的愿望呢?我会成为一个杰出的学者,获得教授身份。我能够以此为生,而且比别人生活得更好。”
“我没有钱供你上学。”
“父亲你听我说!很多穷学生都领取奖学金。这钱是公爵宫廷给的。我为什么不能去领一份奖学金?你在佛罗伦萨有那么多朋友,他们对你不错,会尽力帮助你。也许你能到宫廷去把事办妥。他们只需要去问一问公爵的老师奥斯蒂罗·利希,他了解我,知道我的能力……”
“嗯,你说的有理。是个好主意。”
伽利略一把抓住父亲的手,猛力摇动:
“我求求你,父亲,求你想方设法,尽力而为。我向你表示感激之情的唯一方式,就是……就是保证成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
Number : 4747
Title :魔盒
Author :大卫·洛契佛特
Issue : 总第 33期
Provenance :《译林》
Date :1983。3
Nation :英国
Translator :唐若水
在一抹缠绵而又朦胧的夕照的映衬下,我四周高耸着的伦敦城的房顶和烟囱,似乎就像监狱围墙上的雉堞。从我三楼的窗户鸟瞰,景色并不令人怡然自得——庭院满目萧条,死气沉沉的秃树刺破了暮色。远处,有口钟正在铮铮报时。
这每一下钟声仿佛都在提醒我:我是初次远离家乡。这是1953年,我刚从爱尔兰的克尔克兰来伦敦寻找运气。眼下,一阵乡愁流遍了我全身——这是一种被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伤心的感觉。
我倒在床上,注视着我的手提箱。“也许我得收拾一下吧。”我自语道。说不定正是这样整理一番,便能在这陌生环境中创造一种安宁感和孜孜以求的自在感呢。我把主意打定了。那时我甚至没有心思去费神脱下那天下午穿着的上衣。我伤感地坐着,凝视着窗口——这是我一生中最沮丧的时刻。接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是女房东贝格斯太太。刚才她带我上楼看房时,我们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她身材细小,银丝满头——我开门时她举目望了望我,又冲没有灯光的房间扫了一眼。
“就坐在这样一片漆黑中,是吗?”我这才想起,我居然懒得开灯。“瞧,还套着那件沉甸甸的外衣!”她带着母亲的慈爱拉了拉我的衣袖,一边嗔怪着,“你就下楼来喝杯热茶吧。噢,我看你是喜欢喝茶的。”
贝格斯太太的客厅活像狄更斯笔下的某一场面。墙上贴满了退色的英格兰风景画和昏暗的家庭人像照片,屋子里挤满了又大又讲究的家具,在这重重包围中,贝格斯太太简直就像一个银发天使似的。
“我一直在倾听着你……”她一边准备茶具一边说,“可是听不到一丝动静。你进屋时我注意到了你手提箱上的标签。我这一辈子都在接待旅客。我看你的心境不佳。”
当我坐下和这位旅客的贴心人交谈时,我的忧郁感渐渐被她那不断地殷勤献上的热茶所驱散了。我思忖:在我以前,有多少惶惑不安的陌生人,就坐在这个拥挤的客厅里面对面地听过她的教诲啊!
随后,我告诉贝格斯太太我必须告辞了。然而她却坚持临走前给我看一样东西。她在桌上放了一只模样破旧的纸板盒——有鞋盒一半那么大小,显然十分“年迈”了,还用磨损的麻绳捆着。“这就是我最宝贵的财产了,”她一边向我解释,一边几乎是带有敬意地抚摸着盒子,“对我来说,它比皇冠上的钻石更为宝贵。真的!”
我估计,这破盒里也许装有什么珍贵的纪念品。是的,连我自己的手提箱里也藏有几件小玩意——它们是感情上的无价之宝。
“这盒子是我亲爱的母亲赠与我的,”她告诉我,“那是在1912年的某个早上,那天我第一次离家。妈妈嘱咐我要永远珍惜它——对我来说,它比什么都珍贵。
1912年!那是四十年前——这比我年龄的两倍还长!那个时代的事件倏地掠过我的脑海:冰海沉船“巨人号”,南极探险的苏格兰人,依稀可辨的一次大战的炮声……
“这盒子已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了,”贝格斯太太继续说,“1917年凯撒的空袭,后来希特勒的轰炸……我都把它随身带到防空洞里,房屋损失了我并不在乎——我就怕失去这盒子。”
我感到十分好奇,而贝格斯太太却显得津津乐道。
“此外,”她说,“我从来没有揭开过盖子。”她的目光越过镜片好笑地打量着我:“您能猜出里头有什么吗?”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无疑,她最珍惜的财产当然是非凡之物。她忙着又给我倒了点热气腾腾的茶,接着端坐在安乐椅上,默默地注视着我——似乎在思索着如何选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然而,她的回答却简单得令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