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朝令夕改      更新:2021-04-13 23:26      字数:4745
  痈呦拢谎郾憧煽闯隽恕!?br />
  宫梦弼喝一声:“且慢!”对彭素王道:“此人曾胜家父,家父一直耿耿于怀。父仇子继,今日我要凭手中剑取他性命!”说着,一摆手中青钢长剑:“你且向卢先生借了剑来,休道我占你便宜。”
  牟玄圣“嘿嘿”冷笑,转眼注视卢扬。卢扬微笑道:“既是宫庄主有此兴致,在下便借你剑用,打甚么不紧?”说着,解下腰间龙泉,向牟玄圣抛了过去。
  牟玄圣左手一探,接过长剑,右手便“嚓”的一声,拔剑出鞘,两般姿势一气贯通,潇洒之极。宫梦弼叫一声“好”,一剑刺向牟玄圣持剑的右腕,牟玄圣微微一让,反挑对方小腹。
  当初在应天大肉居后门,彭素王和宫梦弼斗剑,以及昨天的两场较量,双方都是先对峙稍倾,这才你来我往地厮杀。这次却不同,宫梦弼看牟玄圣才接过龙泉剑来,就抢先进攻,牟玄圣也奋力相还。两人都是一流的剑术高手,连斗数十招,不分胜负。
  凌冲定睛细看时,就见宫梦弼还是一样的祖传快剑,牟玄圣的剑法却奇诡无比,几乎每招都从不可能的方向刺出来,和中原剑术大相径庭。两人以快打快,都是一派进手招术,很少防守,分明都把进攻当成了最好的防御。原来两人都知对方用剑甚快,自己的招术如果攻守参半,难免丧失先机,因此都着着抢攻,杀得人眼花缭乱。
  宫梦弼昨天和卢扬斗剑,牟玄圣都看在眼里,而宫梦弼所知的,不过是其父宫秉藩转述牟玄圣三十年前的剑法。因此一个熟悉,一个陌生,斗到五十招以上,宫梦弼就渐渐落在了下风。
  只听“嗤”的一声,宫梦弼左袖被牟玄圣斩下一片。本来高手较量,这样就算已经分出了胜负,可以各自罢手跳开了,但宫梦弼却毫无认输之意,一招“上步七星”,疾点牟玄圣身前七处要穴。
  牟玄圣的前一剑,本来要斩宫梦弼左臂的,对方缩得快,只截下了他一片衣袖,剑势因此稍缓。此刻看敌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来,急忙一个拗步拧身,反剑再斩宫梦弼右臂。宫梦弼不等剑招用老,又换成“荆轲刺秦”,指向敌人小腹,扳回了先手。
  凌冲在一旁看得矫舌不下,此番恶战,比昨日的两场激斗更加令人胆战心惊,目不暇接。就见两人再斗七八合,牟玄圣渐渐处于劣势。
  牟玄圣一招仿佛是“倒履相迎”,按中原常见的招术,本该刺人左腿,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刺向宫梦弼右肩。宫梦弼挥剑将龙泉荡开,随即一招“挑灯看剑”,反刺敌方右肩。此时两人距离已经拉得很近,牟玄圣剑在外围,突然向内一圈,割向宫梦弼肋下,分明是昨日彭素王破卢扬的路数!
  凌冲惊呼一声,只见宫梦弼脚下一个踉跄,堪堪避过敌招,随即一剑向牟玄圣胸口膻中穴刺下,又分明是卢扬曾反复使用过的、石室中载的那招魔剑!牟玄圣“阿也”一声,敌剑已到自己胸口。他伸左手食指一弹,“当”的一声,荡开宫梦弼的青钢长剑,然后“噔噔噔”连退三步,把右手长剑抛在地下,以手抚胸,似乎难受之极。
  宫梦弼一愣,就此停步,才待喝问。牟玄圣喘着气道:“你……你……也学会了……”众人惊愕之中,突然牟玄圣一个空翻,直向凌冲扑来。史计都站得距离凌冲最近,急忙一鞭打去,被牟玄圣矮身躲过,一个滑步,已到凌冲面前。
  凌冲本在专心看斗,根本猝不及防,百忙中一掌打出,却被牟玄圣右手一刁他的手腕,身形微晃,左手已经扳住了他的肩头。凌冲只觉得半边身子酸软,掌力吐了一半,就此停滞。
  宫梦弼挺剑疾刺牟玄圣的胸口,史计都也挥鞭打向牟玄圣头顶。牟玄圣却把凌冲的身体在自己前面一横,笑道:“你们来。我略一吐力,这小子便要残废哩!”
  两人急忙硬生生收回出招。这才知道牟玄圣故意引诱宫梦弼使出那招魔剑虽说是魔剑,天生爱剑之人见了,岂有不念兹在兹,一得着机会相符,便使出来的道理?但宫秉藩那一剑,只有其形,却无其神,根本伤不得对方三焦脉。牟玄圣却拚着胸口被刺,故意装作三焦脉为剑气所损的样子,踉跄后退,趁众人惊愕间,又抓了凌冲作为人质。此人巧诈机变,端的是个劲敌。
  当下只见牟玄圣左手按在凌冲肩头,扣住他的穴道,右手抚着自己胸口隐隐有鲜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但想来伤势并不算重。彭素王冷笑道:“算你赢了,放下凌兄弟,这便去罢。”
  牟玄圣笑道:“此刻凌冲性命在我手里,你讲话怎还这般大喇喇的,好不恨人。我这便要擒了他去往大都报功哩,你们若追来,我便‘喀’的一声,拧断了他脖子。”凌冲忙道:“彭前辈,捉了这个贼,剐了他为我报仇便是,休要顾忌!”
  彭素王双眉一立,怒目圆睁:“放你走便了,这厮怎敢得寸进尺!当我投鼠忌器,不敢毙了你么?!”说着,衣袖一振,就是一劈空掌向牟玄圣当胸打来。
  这一掌来得好快,牟玄圣急忙松开捂着胸口的右手,拧腕相迎。“嘭”的一声,他踉跄退了一步,面色大变。只见他恨恨地道:“好,算你狠便是。”一把把凌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史计都推去,同时几个后翻,跳出篱笆,眨眼间便踪影杳然了。
  ※※※
  史计都接住凌冲,关切地问道:“兄弟,你可受了伤么?”凌冲苦笑着摇摇头。宫梦弼挺着剑还想追去,却被彭素王一挥衣袖,拦住了:“放他去罢,定追不上。哼,此人如此诡诈,倒的是劲敌。”说着话,转过头来向卢扬深深一揖:“咱们领了这个人来,给卢兄添了许多麻烦,实实的惭愧无地也。”
  卢扬笑道:“我有甚么麻烦?这些客套话何必多讲。来来,各位且进屋中来坐,茶已沸了,正好吃哩。”
  说着,把众人让进屋中。宫梦弼慢慢坐下来,皱着眉头,低首沉思。彭素王笑道:“此人招术诡奇,若论真实剑术,并不在宫庄主之下,何必耿耿于怀哩。”卢扬端上茶来,众人喝了几口,彭素王问道:“心魔已除,卢兄今后有何打算?”
  卢扬摇头笑道:“须甚么打算。这里恐住不得了,另寻个山清水秀之处,琴剑自娱罢了。”凌冲急忙建议说:“西吴王礼敬天下贤士,对卢先生也是仰慕很久的了,不如随我们往应天去见西吴王,如何?”卢扬闭目捻须道:“山野之人,何益于世?罢了,在下并无出仕之念哩。”
  凌冲继续劝说,但卢扬却坚决不允。宫梦弼对彭素王使个眼色:“彭先生,且借一步讲话。”彭素王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到门外。凌冲望着他们,只见宫梦弼说了些甚么,彭素王摇摇头,脸上隐含怒气。
  过了一会儿,两人重新走回桌边。彭素王换了一副神色,笑对卢扬说:“今日已晚了,少不得多搅扰一夜。明晨咱们也要离去,另有要事处理。”宫梦弼面色不豫,象要说些甚么,却终于咽了回去。
  ※※※
  当天晚上,众人就打了地铺,在卢扬家里安歇。凌冲被安排在门边,睡到半夜,突然发觉有人从自己身边跨过去,朦胧睁眼一望,原来是彭素王。他只当彭素王要去起夜,也不理会,重新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醒来了么?出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凌冲披衣坐起,走出门外。只见凉风轻拂,繁星在天,今晚格外的寂静清冷。彭素王披着长衣,背手站在院中。凌冲轻轻地走到他的背后,他也不回头,只是轻声问道:“你离开应天时,西吴王可曾吩咐过,若卢扬不肯前往辅佐于他,不如干脆杀了?”
  凌冲吃了一惊,这才恍然大悟,白天宫梦弼拉彭素王出去,两人低声商议的原来是这件事。西吴王确实曾经那样吩咐过,但若非彭素王提醒,他自己都根本想不起来了。
  彭素王不等凌冲回答,就冷哼一声:“此人心肠好毒。”凌冲才想为朱元璋辩解几句,彭素王却继续说道:“你回去转告西吴王,卢扬只是江湖散人,不会与他为敌,便留他性命,打甚么不紧?哼,我此时却不想去见朱元璋了哩。咱们渡过黄河,那便分手罢,我要往湖广寻那姓简的女子去。”
  凌冲知道彭素王所说的“姓简的女子”,就是和他争夺丹枫九霞阁继承权的简若颦了。他想一想,有些尴尬地为朱元璋分辩说:“西吴王不知此间情势,只怕卢扬武艺超群,倘是助了鞑子呵……在下回去备细禀告,料西吴王……”彭素王慢慢转过身来,摇摇头:“你只说我坚持不肯动手便了。哼,你为他分辨怎的?他不知此间情势,便可起心杀人么?”
  他想了想,又对凌冲说道:“不能为我所用,那便不如除之,枭雄大抵如此。只是此人看来过于猜忌,退思你须小心了。从来伴君,仿如伴虎。”
  凌冲有些不以为然,心说你一直保着张士诚的,那家伙为人懦弱,拿他来比朱元璋,当然显得朱元璋忌刻一些。但他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和彭素王起冲突,并且内心深处,也隐约觉得朱元璋的这道命令有些无理,于是只说:“忒可惜也,本想与前辈同回应天的。”
  彭素王笑笑:“终有再见一日,可惜甚么。过了黄河,我还有一宗大礼予你,帮我献于西吴王,算我不背昔日信诺,为说不得张士诚赔罪。”凌冲问他甚么大礼,他却并不回答,只说:“到时便知。”
  第二天一早,四人告别了卢扬,跨马起程,仍旧从孟津渡过黄河。于路听到两个重大消息,一是四川夏主明玉珍去世,其子明升继位,二是扩廓帖木儿已经发兵进入陕西,与张良弼等人对战。“虽是为了反元大业,然煽动此两家火并,不知损伤多少关西百姓呵,”彭素王叹一口气,“我之罪也。”
  史计都和凌冲反复安慰他,宫梦弼却并不说话。当晚,众人在孟津城中住宿,客栈伙计来报:“有一位关中来的彭官人可在么?有人寻哩。”
  彭素王出门少倾,提了一个布包进来。他在众人面前解开布包,只见里面是一方楠木匣子。“这个便是明教圣物‘胜使神矛’了。”彭素王此言一出,众人都探过头来,仔细打量这木匣。
  彭素王对凌冲说:“据传此间隐藏着一个大宝藏,但以日帝之能,十数年解他不得。你且献与西吴王去,他麾下智计之士甚多,料必能解开这个谜团。我明日便与史大叔往湖广去,你与宫庄主前往应天,与路小心。此物我已答允了西域奥米兹的使者,三年后便送予他,以为对抗察合台后王之用,若那时还寻不得宝藏啊,也只索罢了。”
  凌冲点头答应,彭素王又关照说:“退思,你有宫庄主相伴,料不会出甚么岔子。但那牟玄圣已盯上了你,异日孤身一人往北地公干时,须千万谨慎。那‘沛若神功’,好生习练,他日或可救你性命哩。”凌冲心里感动,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四人就于城外分手。凌冲和宫梦弼一路南下应天。才到萧县郊外,就听说徐达统兵围攻徐州,徐、宿两城的守将陆聚已经自缚请降了。这样一来,张士诚江北的各处领地,已经大半都落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宫梦弼送凌冲来到应天城外,坚持不肯进城,而要转头回家乡曹州去。他说:“已到应天,退思你一人前往禀报大王罢。我未能说动彭素王杀了卢扬,何面目往见大王?便那卢扬终不为我之敌,牟玄圣却觊觎在测,我要回去苦思破他之法。”凌冲知道他爱剑成痴,此次北行,连续败在彭素王和卢扬的手里,和牟玄圣对战,又中了对方诡计,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花相当的时间和精力去苦练剑法,因此表示理解地笑笑,就于应天城外分手。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不回大肉居,先进城来向朱元璋禀报。报名进入王府房,就看朱元璋正拿着一本《汉》,在专心阅读。朱元璋原本是个大老粗,不识得几个字,带兵以后,却手不释卷,每天都给自己规定了要阅读多少籍,写多少大字,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凌冲一向是极敬佩的。因此也不敢打扰,端立在桌边,静静等待。
  直等了一盏茶时分,朱元璋才慢慢合上本,仰头想了一想,然后揉揉眼眉,望向凌冲:“退思归来了也。于路还平安否?”
  ~第四十五章离晋别楚福所依~
  西吴王朱元璋,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相貌虽然丑陋,却生了一把好胡须,往日也极为爱惜,每天都蘸水梳理得一丝不乱。他放下本,抬眼看到凌冲,点头笑笑。凌冲急忙大礼参见,并把此行的经过详细禀明了。
  朱元璋手捻长须,微笑道:“那彭素王不肯来见我,我却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