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1-04-13 23:14      字数:4855
  “你搏斗了一生,有了极丰富的经验和支撑自己的准则,信念,但你老了。”
  宫田水野忍住背梁上的颤抖,沉默。但他很快将矛头倒转对方,以最简单,最
  直接的方式,他道:“你可以说我老,说我离天国不远了,但对于死,我根本不怕,
  而你怕,因为你要去报复。”
  似乎一场心理较量两个打个平手。
  “你很象我父亲。”美惠子突然开口。
  “你父亲不是死了吗?”
  “不错,但你死后,没人会记得。”美惠子语若连珠炮,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我父亲和你一样固执,但你们选择的方式不一样,他象平常人一样生活,除
  了事业上的成就,还有一位爱他的妻和温馨的家庭,每次祝寿,都是宾朋满座,还
  有一些深交的好友往来。”
  宫田水野不再开口,显然,对这些他并不了解。
  “只可惜父亲去世太早,不然,他会带我去座美丽的小岛,在岛上过平静悠雅
  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宫田水野从未享受过的田园般的生活。
  美惠子似乎陷入自己讲的话中,脸上扬溢着幸福回忆的光芒,不再冷漠,而显
  得温情,楚楚动人,她虽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宫田水野的神情,证明他听了进去,
  “也许他真的随着我的谎言在勾画一副幸福晚年的图画。”她想。
  美惠子不断地讲叙一个幸福家庭中的父女情和富有情趣的生活琐事。
  宫田水野毕竟从未有过这种晚年,幸福,原来他不相信,现在由美惠子讲出,
  却不由不信。她的心开始被软化,犹如被潮潮的海水漫过。
  “我父亲可比你幸福。”美惠讲完了。
  宫田水野的眼睛,在眼镜背后流出泪水。除了孩提时代,他几乎数十年未流过
  一次泪。
  屋内再度沉默。静寂中能听见房间外海水的起落声。
  宫田水野就在这短暂的静寂中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他要和这个女人一起走出这
  间小屋。
  打开门,迎面平堤尽头,是宽阔的无限的大海,无数海鸟鸣叫着在海上翻飞。
  宫田水野走在美惠子前面,前脚已迈出房门。
  一把并不锋利的小刀,一柄水果刀,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捅入了宫田水野的后
  心背。
  锁匙挂门上,还在晃荡,匙扣上,少了柄水果刀,这种刀虽不锋利,但用来杀
  人足够的。
  血,从宫田水野身上汩汩涌出,他想回头,却已全身剧痛,失去回头的能力。
  宫田水野身子很快瘫软如泥;向前仆倒在地。倒下时,一股强劲的海风吹来,他也
  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
  “是的,我不能死,我还要复仇。”美惠子对自己讲。
  事实上,宫田水野一死,他自己的私人力量很快瓦解,美惠子只身飘零于人海
  中,通过宫田水野原有的关系,成了一位职业女间谍,职业女杀手。
  “那倒是最轻而易举的一次杀。”美惠子在新加坡等候飞香港的班机时,回忆
  起来自语道。
  “我决不是一个机器。”她想,等作完这百万元的生意,她将按自己设想的一
  切去作。在她杀死官田水野后,她接到一个秘密电话,告诉她,她的行动将受电话
  遥控,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孝忠天皇。
  美惠子一心想到报仇,她很不情愿被遥控指挥,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大岛
  美惠子小姐,我们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你必须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做,否则你的杀
  父之仇,你自己的仇是报不了的。我们会考虑适当机会给你提供你的仇人的名单,
  前提是必须服从绝对指挥。”
  美惠子,是明白人,她清楚,她的命运已与日本谋报机关联系在一起。
  美惠子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见仇人,这个几乎让自己毁灭的禽兽,却又是自己亲
  身父亲的人,也是国际恐怖组织的主要供货商。海上似乎有些起风,但阳光此刻变
  得如此刺目。美惠子感到一丝晕眩,兴许是太激动了。
  第五章 潜伏香港
  美惠子在香港干掉马哈蒂尔后,得到百万元港币。她接受电话命令,选择香港
  作为大本营,便隐匿下来。
  她先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很小的时装店,一百万对富贾云集的香港,算不上什么,
  但她充分运用在美国攻读艺术学院所掌握的知识,加上女人天生的条件,加上她自
  己的头脑,生意在强大的竞争中很快站稳了脚跟,而且,她还收罗了一大批美女。
  一个女人只是在不承认自己是名女人以后,才能充分发挥作女人的天赋。美惠
  子手下的每个女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
  一个商会组织的晚宴上,美惠子结识了方豪,方豪是香港四业集团公司总裁,
  现在美惠子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已产生不可抗拒的作用。
  他感到裤子绷紧了很不舒服,自从有了妻子,这种感觉他早已学会控制,美惠
  子仍盯着他,双眼饱含试探和温情,“这是一条大鱼”,她心想。美惠子对这个据
  称是铜墙铁壁的家伙,自信决不是自己的对手,当然,对这种事业成功,又有家室
  的男子,首先要避免对方逢场作戏。
  她了解对方的妻子是名温柔贤惠的淑女,而且方豪和妻的家庭生活很和谐,而
  且已结婚三年,有了一个孩子。
  但美惠子对方家这种家庭,有一种强烈的恶心和厌恶因为这是她被剥夺的梦之
  一,所以她丝毫不会因为方家的家庭产生一些愧疚。
  她要控制他,因为他对自己很有用,他的许多关系是属于上层社会,而这些本
  是自己应该有的,曾经有的。美惠子经过种种努力,终于知道对方家庭的秘密,就
  是方豪的妻子除了在床上,都很和谐,而方家名声显赫,不愿轻意在外沾花惹草。
  美惠子今晚特地穿了件黑天鹅绒晚礼服,里面是一件高领薄纱衬衫,近看是透
  明的。整个效果令人神魂颠倒,因为随着她身体的运动,晚礼服也随前后晃动,她
  美丽丰满的胸部一会儿显露,一会儿又隐没。
  方豪从时装表演看见美惠子的第一次起,已感到这个女人与众不同,特别是与
  自己的妻子不同。
  方豪无法使自己不看,还有新感觉,而且当豪华的女主人卧室内只剩下两个人
  时,他的心理感到某种安全。
  “我再替你倒一杯。”美惠子娇笑道,走到酒杯前,再渗上两杯白兰地,然后
  打开风扇。
  香港的夏天很热,室内装了空调,但美惠子更喜欢自然一些。
  风吹过的地方,撩起裙据,露出两条十分完美的大腿。
  一向老成持重的方豪眼里,燃烧着不可抑制的爱火,美惠子看出眼前这男子还
  未完全放松,需要帮助。
  “怎么,想妻子了?”她走近他,紧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你常常跟男人这样?”方豪问。
  “不,除非对方令人非常满意。”
  “哪方面?”
  “各个方面。”美惠子眼盯着透明的酒液,声音有些颤动。
  “你一定有过不少女人?”
  “不,我很爱我的妻子。”方豪讲完就开始后悔,因为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最
  好不要夸奖另一个女人。所幸美惠子似乎并不在意。
  “我从未遇到过你这样诚实的富翁。”
  方豪确实很诚实,他无以控制的欲望也通过眼睛表露出来。
  美惠子知道他要的不再是讲话。她先将嘴唇凑上去,然后伸手拿开对方的酒杯。
  这女人犹如一只温顺的猫,她的每一下动作都令自己着迷,方豪从未感受到如
  此温热的浓情……
  方豪很满足,他终于尝到了快乐的滋味,自从有孩子后,他已很少尝到这种快
  乐,尽管这快乐是那么短暂。
  方豪入梦,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什么事?”美惠子睡眼惺松地问。
  “一批给马来西亚的货发迟了。”
  “什么货?”
  “钢材。”
  “那次你亏的是哪名富呢?”美惠子头偎在方豪怀中,撒娇地问。
  “宏达电业……”
  “亏他们也不要紧,他们还欠我上期货款。”方豪整好衣物,呆呆发神似的金
  桂香,转身离开。
  美惠子坐在床上,良久,脸上方露出一丝笑容,一种叵测的笑,只有她自己明
  白,这笑有多么残酷。她从其父亲心腹那里得知,那海波并没有死,而是下肢瘫痪。
  重新垄断金氏集团,成立一家跨国公司叫宏达公司。从此他更加心狠手辣。
  据日本谍报机关传来的文件表明,宏达公司,公开做钢材、橡胶贸易,暗地里
  做军火生意,主要向中东地区提供军火。有情况表明,这个地下组织,与世界上发
  生的每起人为恐怖的大爆炸有关。也就是说,这个公司是世界恐怖组织的主要供货
  者。问题是,这些货从哪里来,发往具体地点,什么人接头,如何交接,需要摸清
  规律,日本山口组黑社会是他们的主要伙伴。上级要求美惠子密切注视这一切,定
  期向上级汇报。
  她收集到张海波的情报是张海波的产业早从马来西亚发展到香港,但最近似生
  意上有些事摆不平,其中主要是关于赌场。
  美惠子不想很简单地致对方于死地,她需要用一些花样,慢慢地,但是毫不留
  情地,让对方死,让对方“快乐”以后再死。
  张海波坐在办公室内,一阵少有的疲倦袭上心头,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紧张。
  他已从山口组获悉,最近国际刑警组织已密切注意他的动向。
  张海波端起一杯极浓的咖啡饮下,这样也许能清醒些。他按动桌上的电纽;
  “叫张安进来。”
  张安是张海波手下目前最得力的助手与心腹,他跟了张海波许多年。而金镇业
  的大管家却叫余安,也许是巧合,却无不含有分庭抗礼的意味。
  “张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张安仍是十分恭敬。
  “刚才有人打电话讲说四业集团大量购买我们的股票,我希望你去查一查。”
  “张公,能有人大量购买我们的股票是件好事啊!”张安有些奇怪。
  “安叔,四业集团和我们业务往来并不多,况县我们还欠他们一笔款子,而四
  业又是香港最有名的七大财阀之一,我们发展到香港不到一年,他们何以看重我们?
  况且罗基现在越来越嚣张,我们黑道上赚的,都投在香港的产业上,如果有人背后
  摆一道,我们会很难。”
  “有道理,我尽快去查。”张安起身欲走,又被张海波叫住。
  “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
  “暂时没有,张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使她又出现,我们完全可以对付。”
  “那是当然,但我总有些不安,你派人盯紧了,有她的消息,主动告诉我,好
  了,人出去吧。”张海波吩咐道。
  电话铃响,张海波提起话筒。
  “张哥,近来可好?”
  “哦!罗基,你怎样?”
  “托张哥的福,这个星期六,如果张哥有空,我想请张哥一起谈谈,大家开开
  心。”
  “罗基,什么时候这样客气,我来。”
  对方得到答复,满意地放下电话。
  张海波心里泛起一阵冷笑,和罗基合作到现在,他基本是按照均分的方式每笔
  生意付给对方半成,他需要他,罗基私人的军备对保护自己的马来西亚的利益极有
  好处,但这小子近来有些不老实,据说在和不少自己用过的关系拉帮结网。
  “哼,老子混了几十年,还怕你。”张海波喃喃私语。
  不能说完全不担心,年轻人的心性极大,而且从不讲道义,手段也十分残酷,
  自己经过这样的阶段,所以他不能完全不防备,只是张海波对罗基有把握,毕竟他
  成长时利用过对方。
  张海波真正不安的只有一点,就是那个逃脱的女人。
  他曾一度十分安心,因为手下亲自看见罗基的人将对方的座车炸飞,但一次侧
  然的机会,从一本美国杂志上,他看到一张与那个死里逃生女人极其酷似的脸。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怀里有枚未炸的炸弹。
  张海波看看镜子中自己的脸,在一些银丝的照顾下多了好些松弛的皱纹,短短
  一年多,他只觉得岁月越来越无法抗拒,当然,他从不后悔过去所作的那些。
  他想起一本书上的一段话:“一个一生过着罪孽的生活,人的灵魂会被罚入地
  狱。”他很想笑。因为这话的作者肯定从未犯罪。
  这个世界产生以来,就有着不可磨灭的罪恶痕迹,存在即合理,罪恶何尝不是
  一种存在的方式。
  何况他现在在从事正当的生意,这并不是想回避往日的罪恶,而是证明自己能
  操纵两种不同方式的竞争。他相信,当你尝尽各种方式后,就不会被任何方式所欺
  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