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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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更新:2021-04-13 22:55 字数:4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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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我辞职这一天,培小阳会再次出现。
他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他说:“我可以养你。我已经离婚了。”
他还说:“十年前你那样对我,我不在乎,只要你以后对我好点儿就成。”
我沉着脸,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肺都要气炸了。心想,我辞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离婚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养你,真的,我现在有钱了。。。。。”
“我辞职是为了写作,”我强压住火说,“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不需要别人养。”
他一脸世俗地反问我:“那我要你养,成不?”
我突然冒出句我从来也没尝试过的粗话,我说:“你放屁!”
说完,就把皮箱往雷米的车上一扔,两个男人对视了五秒钟,眼睛都在冒火。然后,雷米问我:“走吧?”
我说:“走。”
车子渐渐开远了,我回过头来看见那个男的还站在原地。
后来,我听雷米说,培小阳曾打电话约他出去谈过一次,求他把雪凝还给他,“就算可怜可怜我吧。”他是这样说的。雷米告诉培小阳,说他不是我的情人,“你找错人了”。培小阳还去雷米的“北京美人”工作室捣过乱,把刚刚画好的几幅画给毁坏了。
没想到我和培小阳的故事,最后结束于美术馆。美术馆,是我成长中的一个重要证物,这个我小时候来过无数次的地方,现在,我的好友雷米就要在这儿开画展了。
我又站到了那面墙下,美术馆的那面墙让我感觉亲切,那是我小时候走丢过的地方啊。
幸好我又找回了我自己。
我看到另一个我也站在墙下,她正在油画的色调里迅速变小,26岁,22岁,18岁,9岁,7岁……
墙上挂的那幅油画,就像一幅摄影作品,那个美丽而又丰腴的女子,肤如凝脂,她是谁?
“你看她像谁?”雷米站在我身后,问我。
“你是怎么画出来的?”我心里明白他画的是我。
“是闭着眼睛画出来的,我——”
正说着,人群里忽然冲出一男子,面带怒色,手里拿着一只炭素墨水瓶。
雷米冲上去保护他的画,差一点和手拿墨水瓶的培小阳发生扭打。这时候,警察恰好及时赶到,将涉嫌走私的培小阳带走了。现场的感觉就像在拍电视剧,令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而那又千真万确是在我眼前真实发生的。
也许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
雷米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对我说:“没事了,都过去了。”眼泪不知不觉已流到唇边,我却说:“我没事,真的没事。”
那个夜晚,雷米一直和我呆在一起,我们先是找了一个地方吃上海菜。他知道我的饮食习惯,特地挑的馆子。跟着他一直走上二楼,领位小姐穿红旗袍的背影一直在眼前晃。
奢华的红地毯,清凉的酒,饭菜很可口。
“你喜欢吃吗?”雷米的声音和口气都是我喜欢的,“你要多吃一点。”
说着,他用勺子替我舀汤。
我问雷米:“你说他怎么那么傻呀?”
雷米说:“你还在想着培小阳那件事吧?他这叫自作自受,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有点想哭。回想起1998年以来,作为一个没人管、没有人可以依靠的自由作家,一步步走过来,真是处处充满艰辛。难怪有人想要走捷径,一下子弄到一大笔钱呢。比如培小阳,我太了解他了,他是急功近利之人,他不相信奋斗,在我成名之前,他一直对我持怀疑态度,他以为,只要他有了钱,总有一天我会回过头来求他的。
他要看到我后悔、我痛哭流涕的样子,为了那一天,他急于搞到一大笔钱,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犯罪。
从“地铁票”事件之后,我就知道,我跟培小阳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们的世界观不同。
我只相信个人奋斗,让世界瞪大了眼睛看我,而不是低下头去乞求别人。
第五章 自由作家
在一个大城市里,如果说你没有名气,即使你长得再美,你也不过是一颗沙粒,而沙粒是很容易被淹没的。要想不被淹没,就得拼命努力。
自由是简单的,要成为一个成功的自由人,并不那么容易。1998年我辞职离开单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一定要写出名气来。我知道自己的才能用来写作是足够的,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清楚,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开舒适安逸的工作,一个人出来艰难独闯。
我已经开始写那本书了。那是我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一部书,一部长篇小说,那时候还不叫《冷唇》,叫一个别的名字。我查了一下个人的日记,写作时间是从1998年月4月开始的。
那段时间培小阳频繁地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一心一意地写长篇,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偶尔和雷米见面,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事先我一定要把该写的东西写好,才肯跟他出去。
有天晚上,雷米带我去参加他朋友的一个聚会,我穿了条粉裙子,头发长长的一直垂到腰际。雷米喜欢我的黑色的长头发,他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抚摸它们。
雷米说我是一个永远活在26岁的女人。
问他为什么是26岁,而不是24岁或者29岁,他也答不出来。
常常穿粉色,留长发,也许这就是雷米说的26岁吧。那次聚会我过得很痛苦,没有心思说和笑,一心只想回到我的工作间去写小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我必须把它们写出来。
我没有跟雷米打招呼,就一个人从酒店里溜出来。午夜12点,雷米打电话给我,他说这辈子再也不理我了。我问他在哪儿,他说他正在酒店门口打车,准备到我写小说的地方来找我。
“我不想做爱。”
“他在是吗?”
“他是谁呀?”
“培小阳。”
说着,他挂断电话,不说来,也不说不来,害得我好等他。有时候,情欲和写作的欲望同时上升的时候,需要克制自己,为了写小说,我白白放过了无数个大好的夜晚,房间里挂着香艳的灯盏,却没有故事发生。
雷米对我很失望,我总是屡屡拒绝他的好意,为了我所谓的事业,不吃不睡,也不让人亲近我。雷米说,在女人中间,他从没见过像我这么喜欢单打独斗的。我说,等我写完这部小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立刻就说,好了好了,写完了这一部,还有下一部呢,你的话我都不相信了。
我告诉雷米,我只是不想做一枚微不足道的沙子。
雷米说,什么沙子呀?
我说,你不懂。
后来,我的长篇小说《冷唇》被“布老虎丛书”发掘,并成功地推了出来,使我成为一个有影响的作家。雷米打电话对我说:“我知道什么叫沙子了。”他说:“我也要努力,不做沙子。”以后,他办了画展,名气也越来越大了,他说他很感谢在我26岁那年,他认识了我,那个穿粉裙子的北京女人,那个倔强的、要靠自己实力打天下的女人。
“你是我的骄傲,”他说,“比情人更亲密的朋友。”
我和雷米有一个最基本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非常热爱自己的家乡北京。
北京,我父母因为热爱这座城市的天空而生下了我。
北京,我因为热爱这座城市而在异地错误地爱上一个有北京口音的男孩。
北京,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名。
情 人
诗人老饿在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他总是以愤怒和嚎叫的方式写诗,并且在食欲和情欲方面,他也像他的笔名一样,“老饿”。
老饿是我的女友海咪的朋友。那年冬天,海咪所在的杂志社组织了一次探险活动,东拼西凑组织了一支队伍,开车从北京出发到内蒙去,再从内蒙开车去西域。海咪在电话里对我说:
“有个诗人叫老饿的,你知道吗?”
“知道。”
“这次他也去。你来吧。”
从内心来说,我对那次内蒙之行并不感兴趣,我以前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旅行的人,辞职之后,内心压力之大,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我一心只想写出像样的作品来,用成果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不想出去玩,特别是长途旅行,至少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这对于把时间看得比金钱还重要的我来说,觉得非常可惜。
我两次打电话给海咪,让她把我的火车票退掉,或者让给别人,总之内蒙之行我不能去。
放下电话,我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我找出那几天的小说纲要来详细研读,这点我和张爱玲有点像,写小说都是爱作详细大纲的人,不过大纲归大纲,到时候小说怎么个走向也说不定。
我穿着那件喜欢的乳白色毛衣,坐在窗前一把高背椅上写笔记,头发已经长到腰际以下,如果与情人做爱,厚厚的长发就会扑天盖地地流淌下来,变成一片暗香流淌的黑色瀑布。
可是现在,我心情宁静地坐在这里,一心只想写小说。
电话铃又响,一个名叫瘦猫的书商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那时我和书商没有什么接触,不知道书商这一行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瘦猫,我最讨厌猫了。我心想,这个人不能理。
瘦猫说他想跟我商量出版我的《迷狂季节》的事,虽然书还没有写完,但他已经听朋友说了。
《迷狂季节》是我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说的前四章发表在那一年的纯文学杂志《收获》上,反响不错。这个叫瘦猫的人一定是看到杂志才找到我的。但他的声音和他那怪里怪气的笔名都给了我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才好。
对一个新人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也可能是个陷阱。
我决定放开瘦猫这件事不去想它,专心写稿。很平静地度过了三天之后,小说写得很顺手,心情不错。到了第四天美美地睡了一个长觉,醒来时时间已接近中午。小时工正在厨房轻手轻脚地做午饭,午饭做好后,她将像影子一样消失,我独自坐在餐桌旁吃东西,喝一点茶或者咖啡,然后开始写作。
每天如此。
那一天,却有点不对劲。
午饭后,我被一股神秘力量卷了进去,心神不定,无法开始我的工作。我开始东翻西找,整理衣服,我有许多衣服,所以需要常常整理,理出一些不喜欢的送人或者丢进垃圾桶。现在每个女人的衣橱都被塞得满满的,因此有人称这个时代为“消费时代”。
我漫无目的地整理着那些衣服,有可爱的条纹上衣和浪漫的夏天穿的裙子。在冬天试穿夏天的裙子,是一大乐事。试想窗外已经冰天雪地了,你穿着极薄极短的纱裙,在镜子前面站着,把你的长发梳成想要的形状,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自由穿梭季节的精灵,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包括神秘的大自然的力量。
上一个夏季遗留下来的颜色,是我喜欢的。那是一个粉色盎然的世界,粉绿、粉红、糖彩等甜美色调,涂抹了季节的天空,使我辞职后的压抑心情有所好转。
王菲《只爱陌生人》的歌声,在房间里悠悠地打转。
一个只有声音没有形体的女人,出现在我的房间。我穿着一件极薄的白色睡裙,在那种歌声里愣了一小会儿,忽然冲到书房里去看那本有记事功能的日历。
日历上密密麻麻记录着“重要事件”,某某杂志约的稿件,必须在某一天前交稿。与某某的会面。去某某地方。等等。
我看到我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红圈,上面写着“去内蒙”三个字。虽然这项计划早已被取消了,但作为文字遗留下来,落到了我的日历上。
我至今记得那个红圈,它决定了我与诗人老饿的在红圈之后日历上未来岁月的生活。
现在,我仍看得见那个急匆匆赶往火车站的女人。她穿着浅粉羽绒夹克和浅蓝牛仔裤,身体的颜色很淡,淡得像一朵绵软的云彩。
计划有变,海咪原来说是开车从北京到内蒙,再从内蒙到西域,但后来改成从北京坐火车去内蒙,再开车从内蒙出发,去别的地方。我原本不打算去的,所以动身的时间、地点听得迷迷糊糊。
很多事情都是在突然之间决定的,那天我丢下那摊水果色的衣物,大敞着衣柜门,突然下楼打车直奔火车站。
我一直相信,有一股牵引我们的神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