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1-02-17 10:02      字数:4795
  “哪里有什么事?”琳润感慨的笑笑,“唉,女孩子嘛,总有一天都要嫁人的。我只不过是发现他与锁离很是亲密……”顿了顿,她道,“我知道从前在宫里时,你们都不愿意伺候我,觉得我架子又大,脾气又臭。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你和锁离,你们虽然也不是很喜欢我,可你们却是那些宫女中秉性最真诚的,对我好的时候那好里是不掺一点虚假的。我觉得自己很是幸运,竟然可以遇见你们……”
  “公主……”凤箫皱着眉,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我,在胡说些什么……”琳润笑笑,道,“我只是想说,我现在过的很好,比在宫里要好多了。薛儆他虽然脾性懦弱,无所作为,可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宠我的!这样再好不过了,我总比金仙玉真他们要过的好多了。”
  “那就好。”凤箫温声道,“公主您过得好,凤箫也便放心了。”
  “哦,对了。”琳润忽地皱了皱眉,“我早说过我那个太子哥哥一点也不可靠!说好听点,他是个情种,说难听了,他就是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这不,你拒绝他之后,我听说他当夜便在宫里宠幸了一个宫女,就是当年曾侍奉过我的武丽人!哎呦喂,他宠她宠的啊,我估计连自己姓李都忘了!听说他这几日还称病不上朝……唉,依我看,就是在府里玩女人了!”
  凤箫听后,却不见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笑道:“这倒也好。只是太平公主那里……”
  “是啊。我听说太平公主昨个儿还去跟父皇说要改立太子呢,只因他痴迷女色,不理朝政!父皇虽是有些犹豫,可最终仍是没有做出改立太子的决定。不过,依本公主看啊,哼,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是不牢靠咯!”琳润有些幸灾乐祸道。
  凤箫沉默着,忽地忆起那瓶淡紫色的水。
  他对她的迷恋,果真是这么浅吗?
  凤箫微微一笑,又看了看门外。
  狄燧,依旧没有回来。
  凤箫忽地想,当时在金缕城内,自己蒙冤入狱,又被安公子劫走,狄燧独自呆在阴森森的岑府内,心情该是有多煎熬呢?怕是比她如今的心情还要更甚吧。
  就在这时,忽见迟秀韦表情严肃的进了来,沉声道:“凤箫,狄燧回来了。”
  凤箫立刻站起身。
  只见迟秀韦咬牙道:“他中了狐族的毒,回来不久便晕倒了,如今昏迷不醒……”
  又是昏迷不醒!
  凤箫实在是怕极了这四个字。
  从娘亲,到外公,如今又是狄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相思
  (五)不会相思
  “我昨夜……宠幸了你?”
  “嗯……大概是吧。”
  “呵呵。我对你有印象,你是凤箫……琳润公主宫里的,且是武家人,叫做武丽人是不是?”
  “嗯嗯。是,我叫武丽人。我……我小名叫花犯。”
  “花犯,奇怪的名字。”
  ……
  花犯郁闷的在华贵的床榻上滚来滚去,她如今有些无措。
  李隆基是不喜欢她的,她清楚的。当她通过他的眼神意识到这一点时,她第一次明了了心痛是什么感觉。
  心很痛,很难受。
  那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难受呢?
  让他喜欢上她吧。
  于是,她终是对他施了法术。果然,自此之后,他对她甚是宠爱,宛若千年以前纣王对待妲己,幽王对待褒姒一般,那么炽烈的爱,甚至有些过分。
  他为了她,不再做任何事情,只是成日里守着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听着她的一言一语,与她一同玩乐嬉闹。
  她终于快乐了。
  她终于明了了蘼婉所说的那句话——倒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情,这爱,是有多么让人不舍。
  是啊,她终于知道了。
  然而,就在她思考着明天该与李隆基玩什么游戏时,那个叫张说的男子找到了她。
  他告诉了她,李隆基如今的太子之位并不稳固,太平公主在一旁虎视眈眈。而如今李隆基被她所迷,终日不理朝政,这正是让太平抓到了把柄,而李隆基的太子之位说不定就会因此被废。
  她糊里糊涂的问,“那我要怎么做呢?”
  张说道:“还请姑娘自行离开,路费车马我们都已备好。如果姑娘不愿意的话,我们恐怕……恐怕不得不对姑娘痛下杀手了。”
  她又问:“他必须做太子吗?”
  张说道:“于公于私,于国于民,他都必须做太子。如果朝政被太平公主所控,那等于是陷臣民于水火之中,所以姑娘,于公于私,于国于民,您都必须离开皇太子。”
  于公于私,于国于民,八个字,莫大的理由。
  花犯忽地哭了出来,犹豫了一番后,她抽泣道:“我都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人,我是……是神仙,我只是恋慕皇太子,所以违悖天规而下凡。你放心吧,我会仙术的,我能让太子不再迷恋我,专心朝政。那么……那么我是不是不用离开了?”
  张说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花犯又哭又笑:“是不是真的,明天你就知道了。”
  张说走后,花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头,狠狠的痛哭了一场。
  为了他的前途,她不得不将法术收回。这样的话,他就不再喜欢她了。她甚至还来不及等到这种喜欢变成习惯,他便已不喜欢她了。
  果然又像蘼婉说的一样,由法术得来的爱,毕竟还是不可靠。人心多变,又岂是你应付的来的?
  她果然应付不来。
  这是情劫啊,她躲不开的。
  从这一夜之后,他又要做他的英明皇太子了,而他的心里,不再有她了。
  薛府内。
  凤箫也在痛哭。
  狄燧死后还可复生,可是……可是如今他是行尸走肉,半死不活……
  他昏迷了没多久便醒了,醒来之后表情木然,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呆呆的坐着,然后吃饭,吃完便睡,谁问话也不回答,不是活死人又是什么?
  她的狄燧,谜一样的狄燧,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凤箫知他不会回答,却仍是在一旁痛哭着抱怨,“你这混蛋!都说了你若是没有那个法力,便不要逞能,如今这副德行,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让你应下这件事……”
  蘼婉在一旁很是愧疚,“凤箫,你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先别哭了……你的心情我都理解,当年昆吾在我眼前消散,而我又被关在月宫之中,我也是痛不欲生……”
  凤箫哭着,却强自微笑道:“没什么,不怪你的。狄燧虽然成了这副德行,可是他毕竟还是将那该死的火藏珠带回来了。这样……你的心愿也快要达成了……我没事的。大不了就把这家伙给杀了,反正他还会复活……”
  狄衮衮在一旁抽泣道:“若是他复活了之后还是和现在一样呢?”
  凤箫瞪他一眼,眼泪流的愈加的凶。
  葵英又是难过又是不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师父武功这么高强,天下少有敌手,谁会将他整成这副模样?他这是中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蘼婉伤心的摇头,“没有解药的。”
  迟秀韦忽地开口,淡淡的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不为人所知罢了。”
  凤箫抽泣着,抬头看向他。
  只见迟秀韦也回望着她,轻声道:“你别再哭泣了。我有办法让他重又活过来。”
  说罢,他转身而去。
  “你……你要回狐族吗?”凤箫低声问道。
  “是,我要回去。”他道,“虽然危险重重,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凤箫担忧的看着他,再看看坐在床上呆呆的狄燧,连忙掏出帕子,给狄燧擦去口水,站在他面前喃喃道,“罢了罢了。即便你是个傻子,我也认了。”
  迟秀韦身形一滞。
  风来,将他的青丝吹起。
  他满目愁绪。一腔心事,不得为外人所道。
  狄燧忽地傻笑起来,发出嘿嘿嘿嘿的声音,随即又自己起身,坐在桌子前大吃特吃起来。
  葵英欣慰道:“诶?他会笑了!”
  凤箫不由得苦笑,“这大概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蘼婉不禁落泪,道:“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狄燧也不会如此……”
  “这都是命里该有的劫数。”狄衮衮出言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家少爷命又大运气又好,不会有……有什么太大的事的。”
  “我虽然不会解毒,但是会熬制一种汤,可以使毒素之作用减弱。”蘼婉道,“我……我去给狄燧熬几碗吧。”
  “那真是谢谢你了。”凤箫谢道。
  蘼婉出了门,心里很是难受,步伐也显得有些沉重。
  她在公主府的御医那里要来了几味草药,正要去熬汤之时,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但见那长髯之人身着火红色盔甲,左手托着一座灼目宝塔,长发随风扬起,朱颜青髯,仪表魁伟,威风凛凛,正是那赫赫有名的托塔李天王!
  只听他笑道:“我知你是极恨我的。四百多年前,便是我,亲手抹灭了那血魇的灵魄,而如今,又是我,要抓你回月宫。”
  蘼婉大惊,立刻转身,慌不择路的逃去。
  李天王叹道:“你还逃什么?无论你逃到何处,都要被我抓回去的。一百年前尚有昆吾保护着你,而如今,他早已不在。”
  蘼婉忽地不逃了,声泪俱下,道:“若是我不做神仙了,是不是就不用捉我回去了?”
  “这神仙之位岂是你说不做便不做的?”李天王威严道,“还是乖乖与我回天上去吧。”
  蘼婉跪下,道:“李天王,且听我说。我如今害的那北冥神君成了行尸走肉,对此我愧疚不已。天王能否打掉我的修为,让我重新化作一株蘼芜草,根植在这公主府里?待我看到那帝琰炽救活北冥神君了,我心中的愧疚便也无了,到时候蘼婉定然心甘情愿随李天王回天庭,接受惩罚。”
  李天王略有犹豫,心知信她不得,然而他却仍是有些心软,遂道:“好,我便打掉你三百年的修为,将你化作蘼芜草,种在这公主府里。等到北冥神君被那狐狸救活之后,本天王再来寻你。”
  “蘼婉谢天王,谢天王。”蘼婉连忙不断磕头感谢。
  李天王一抬手,便见那宝塔腾空而起,射出万丈光芒,笼罩住了跪着的蘼婉。稍许之后,光芒退去,便见蘼婉已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又过了一会儿,便没有蘼婉了,地上只有一株小小的蘼芜草,在夜风里散发着阵阵幽香。
  李靖摇头,似是颇为感叹,随即收了宝塔,腾云而起,回天庭去了。
  而另一边,凤箫等人还在等着蘼婉归来。
  却见迟秀韦进了房间,向着众人道:“不必等了。蘼婉不会回来了。”
  众人大愕。
  是啊,蘼婉已经成了一株草。她不会再回来了。
  翌日。煦日照常升起。长安城依旧繁华。
  李隆基觉得自己的感觉有些诡异,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后突然醒来,却发现人事已非。
  他问自己的幕僚张说,“这几日出了什么事?”
  张说微惊。那女子果然是神仙吗?
  他道:“没出什么事。只是太子生了场病而已。”
  生了场糊里糊涂的相思病,病好了,便忘了相思。
  李隆基第一句话问道:“如今朝中可有大事?”
  张说道:“太平公主那里似乎有些动静。”
  李隆基不由得冷笑,“大约是见本王生了病,心里便高兴起来了吧。是不是还上奏父皇,请改立太子啊?”
  张说有些勉强的笑笑,“正是。”
  李隆基笑笑,忽地见门外闪过一个身影,眯了眯眼,道:“她是谁?”
  “是……是太子您新近宠幸的一个小宫女而已。”张说道,“是武家的人。”
  “哦。”李隆基也不甚在意,转过了头,忽地看见了墙壁上悬着的一幅仕女图,深邃的眼眸瞬时蕴满深情。
  那画上的女子身着宫装,眉目秀丽,气质典雅,如若梨花初绽,仿佛有清香阵阵。
  凤箫……
  李隆基只觉得心上微痛,然而他又不愿将这情绪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便生硬的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这世间的男女啊,各自纠缠,各自伤怀,各自缱绻。
  你在此难过,你可知,谁为你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死生契阔
  (六)死生契阔
  花园一角,花犯哭得伤心。
  果然啊,他是不爱她的。法术没了之后,他甚至连她的身影都不识得了。
  只是她如此难过……这便是情字的作用吗?
  我愿以生死相许,而你却将我姓名忘却。
  她不愿再呆在这伤心之地,起身,缓缓走着,离开了太子的府邸。
  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各国的商人们用各式的语调吆喝着自己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