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1-02-17 10:02      字数:4772
  好吗?
  凤箫也在问自己。
  真的可以这样信任他吗?
  她略略沉吟,然后抬头,微笑道:“好。”
  狄燧兴奋不已,拉着凤箫的小手,在精致的走廊里小跑起来,凤箫看他如此高兴,也不免为他所感染。到了凤箫的房间后,他一进去便把门关上,然后小声向着凤箫道:“你有没有听过玉面阎罗和仗剑书生的江湖故事?”
  凤箫点点头,凝视着他发亮的眸子,“与我同住的一个宫女特别喜欢看坊间的传奇故事,她曾与我讲过。”
  狄燧悄声道:“我,就是玉面阎罗。齐御逍,就是仗剑书生。”
  凤箫微微睁大了一双美眸,随即讶然道:“倒真是没有看出来。你还真是令我惊讶,不……”她微微握住狄燧的手,他的手并不甚光滑,指间有些茧子,应是常年练武练出的,“不,我很惊喜。”
  狄燧闻言一喜,贴近她的身侧,挺立的鼻子轻轻碰着她的小鼻子,“现在你对我算是知根知底了吧。”顿了顿,他道,“我想问你……你娘的事。”
  一听这事,凤箫面色一僵,随即尽量自然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父亲在我八岁那一年被山中的蝶妖所迷惑,空自丢了性命,我母亲被蝶妖使毒,至此昏迷不醒。呵,不过我倒觉得,若是娘她不醒的话,倒也是件好事。她是极爱我爹的,如果醒来再面对这副情形,恐怕……”她说着说着,虽面色平静,可泪水却已溢出。
  狄燧心疼的帮她擦拭着眼泪,“没事的,你娘亲没办法照顾你,我可以的,我可以照顾你几生几世。”
  凤箫嗔他:“来世的事你也能定?”
  “是啊。来世的事也可以。”狄燧笑笑,“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了你去做。”
  “花言巧语。”凤箫轻轻嗔了一声,随即又道:“还有件事,令我有些难受。那日你带着衣南葵英他们去玩时,我在庭院里竟然看见岑韵台与岑萦在偷情……”
  狄燧有些迷惘,“谁?”
  凤箫这才醒悟,岑家家大人多,他又是初来乍到,恐怕人都是认不全的,便解释道:“岑韵台就是方才与我们一起等着舒先生的那个高个子男子,长的很俊秀的。他是二舅的大儿子,素来是最受宠的,只是他长大后,二舅便有些不喜欢他了,只因他总是自诩风流,这让为人严谨的二舅颇为看不惯。至于岑萦……则是大舅的侧室所生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不知性子有没有什么变化,她从前心胸是极狭窄的,容不得人。”
  “和自己的堂妹在一起,倒真是胡闹。”狄燧摇头,“其实方才我看着那岑韵台便有些不大顺眼,没想到倒是看准了。”
  两人又亲昵的说了些什么,之后便各自散了。葵英来找狄燧,让他传授武艺,凤箫又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他去了。
  直至最后,凤箫还是向狄燧隐瞒了一件事。
  有关于,安公子。
  神秘而诡谲的安公子。
  因是岑暧的命令,所以岑府里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去,只为了找出真凶来。凤箫本想出去逛逛金缕城,却也只好作罢。
  岑暧对此事的彻查似乎无意向众人公开,因他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凤箫却私底下还和狄燧讨论了一下这下毒之事,可二人说了许久,却也没寻出到底谁是真凶。
  若说是为了所谓的财产,那可能性实在是不大。因为岑侯虽未死,可家里实际上已经是二房做主了,大爷性格懦弱,三爷体弱多病,都是无甚野心的人,实在不像下毒的人。
  若说是为了其他原因,又实在是过于牵强。
  而这时,凤箫忽地道:“那人会不会想杀的其实是你?毕竟当时两碗酒一起被端了上来……”
  狄燧微微皱眉,“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仇家……”
  凤箫道:“仇家都是在暗里的。谁会真正站在你面前,跟你说,我是你仇家?”
  狄燧点头,“这倒是。”他摇头叹息,“那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我连累了老爷子了。”
  “罢了。你最近要小心些。”凤箫忧心忡忡。
  狄燧笑笑,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命大着呢。上一次花娘把我杀了,我不是又活过来了?那一次我去了地府,那鬼差还跟我说,我能活到百余岁呢。”
  他的话虽因过于神奇而有些难辨真假,可凤箫听了之后倒真是安心了许多。
  夜里,凤箫因白日里的操劳,所以一沾枕头便睡了。只是睡了许久之后,忽地生了个梦境。
  似是安公子,一身白衣,站在井台前,微笑着凝望着她。
  烟雾交斜,朦胧至极。
  过来啊。
  过来。
  凤箫慢慢的走过去。
  隐隐可以闻见花香,似乎还有蝴蝶在眼前飞过,只是看不真切。
  而就在她的手已经触及安公子翩翩衣带时,只听一阵敲门声将她从梦境中惊醒。
  “凤箫姑娘,凤箫姑娘。你在吗?三夫人死了。”
  董沁兰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扑朔迷离
  (五)扑朔迷离
  三夫人董沁兰死了。
  杀她的那人先将她掐死,随即砍下她的两片嘴唇,之后又将她的尸身扔入了枯井之中,而这枯井则是属于大房的庭院。
  家丁们打着绛色的灯,火焰灼灼,于无边黑夜之中望去,煞是令人心慌。而女眷无不面带惧色,脸色苍白,对此事不知如何是好。
  岑暧有些衣冠不整,一看便是匆忙为人所叫醒的。夜色茫茫,他的面容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令人胆寒。
  他缓缓上前,看着刚刚被人捞上来的董沁兰,然后蹲下身来,仔细检查她的脖子。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管家岑严连忙也弯下腰来,将灯递了过去。
  岑暧皱了皱眉,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之处。他暗暗思索,割下这董沁兰的唇,或许是在暗示她说了不该说的?可是这贱妇向来多言,招惹过的人可是数不胜数。
  他正思忖着,却听得一旁的管家岑严忽地说道:“二爷,有人在井台边捡到了这个。”岑暧狐疑地看去,却见岑严递来了一张半湿的手帕,那帕子一面是斑驳的血迹,另一边歪歪的印着一个还算完整的血手印。
  岑暧立刻将那手帕夺来细细察看。齐御逍在一旁低声道:“看手帕上兰花的刺绣,想必是三夫人的帕子。或许是那凶手要将尸身投入井中之时,手不小心印上了三夫人手中的帕子。夜色模糊,他未曾看清,于是留下了印迹……”顿了顿,他诧异道,“只是我不明白,他既已掐死了三夫人,何必多此一举,将她投尸井中……”
  岑暧将自己的手与那帕子上的手印微微一对,沉声道:“杀死三夫人的人,手形娇小,手指却是极细长的,不像是成年男子的手,所以,作案之人应是女子或少年。”
  他话音一落,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眼神慌张躲闪的杨纹媚。
  岑暧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了去,沉声道:“嫂夫人,你方才在做些什么?”
  “我……我当然是在自己房里睡觉!”杨纹媚大声答道,“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莫不是怀疑我?我……我……我是不会杀了她的。”
  岑暧向着岑继问:“果真如此?”
  岑继也有些惊惧,缓缓道:“不,我不知。御逍他给我带了几本很好的诗书,我一直独自在书房内研读,并未与夫人同房。”
  杨纹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手帕来回绞着,似是极为紧张。
  岑暧面色平常,又向着一个丫鬟道:“你可是大夫人的丫鬟?”
  那丫鬟连忙道:“是,我……我这几夜一直在夫人门前候着。”
  岑暧眯眯眼,“今夜呢?”
  那丫鬟看着杨纹媚,有些害怕道:“今夜也是。大夫人她……她方才一直不在房内。”
  “哦?”岑暧阴沉着脸,“嫂夫人,你去了哪里?”
  杨纹媚理直气壮道:“怎么?我心里有气,想四处转转散散心不行么?”
  这时,齐御逍忽地道:“大夫人,御逍记得,您可是最爱您的那对翡翠耳坠儿的,怎么今儿个没带?”
  杨纹媚恨恨的看着他,有些不情愿的道:“丢了。”
  齐御逍笑笑,将一只耳坠掏了出来,厉声道:“大夫人你还是莫要再狡辩了。这耳坠儿便是我从三夫人手中拿出来的,她握的还真是紧啊,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岑暧眼神一冷,“你这贼妇,竟对自家妯娌下此狠手。你如此狠心,便要不要怪我六亲不认了。”
  杨纹媚一下子大慌,道:“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我冤枉啊!”
  岑继也很是吃惊,连忙快步上前道:“二弟……此乃家丑,还是不该外扬的好……”
  岑暧扫他一眼,漠然道:“国法高于家法,犯了弑人之重罪,却还想让我包庇吗?”说罢,冷漠转身,道:“好了,诸位请散了吧。”
  杨纹媚的亲生子,岑葵英一脸愤怒的站了出来,怒道:“我娘亲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绝不会杀三婶的!”
  “你冷静些,葵英!”岑衣南竭力想要拉住他。
  “二叔你是不是报私仇?我知道你一向对我娘亲不满!”葵英大声道。
  月色暗沉。
  岑暧的表情依旧冷定,“你还是小孩子,什么都还不懂。五叔,岑严,还不快将他拉回房里去!”
  “我不回去!”葵英眼圈发红,“你要把我娘关到哪儿去?我要陪我娘一起走!”
  他本就力大无比,此时竭力而为,几乎无人能拉的住他。
  而这时,一脸严肃的狄燧沉声道:“葵英,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师傅,便听我一句,与其随你娘而去,倒不如另想法子还你娘个清白。”
  岑暧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发一言。
  凤箫有些忧心道:“是啊,葵英。姐姐也相信大舅母一定是清白的,只是证据对她不利罢了。现在光凭一只耳环,还不能轻易的定罪,说不定是谁刻意嫁祸。”
  泣不成言的杨纹媚听了,激动道:“是!是有人嫁祸我!”
  岑暧冷冷看她一眼,抬了抬手,“将她关到雨火房去。”
  雨火房相当于是岑家的监牢,凡是犯了家规的人都会被关到哪里去反省几日,以作惩罚。
  杨纹媚嚎啕而泣,两臂乱挥,可终是敌不过那些身材孔武有力的家丁,被拖了去。
  葵英目露恨意,冲着岑暧道:“哼,二叔,你放心,我一定会还我娘一个清白的。”
  岑暧点头,表情却是漠然至极,“但愿。毕竟我也不希望有如此事情。”
  狄燧怕他在这里又生出什么乱子,连忙拉着目光冰冷的葵英回了房,凤箫也忧心忡忡的紧随其后。衣南看了看自己的爹一眼,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跟了上去。
  长夜迢迢,枕冷衾寒。
  葵英进了房,面色阴沉,径自不发一言。他也是个坚强的孩子,即使双眼已是赤红,但仍是不愿落下一滴泪来。
  凤箫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人,与你娘有仇,且又与三夫人有仇的?”
  葵英低声道:“这样的人,岑府里多了去了。”
  凤箫叹了口气,看向难得严肃起来的狄燧。狄燧又向着葵英问道:“如果说是女子或是少年呢?”顿了顿,他又喃喃道,“有那么瘦长的手的人,也许是个极瘦弱的男子也说不定……”
  葵英想了想,忽地道:“倒是有一个人,我对她很是怀疑。就是二叔的侧室,楚湘然。”
  “楚湘然?”凤箫有些疑惑,“我看她柔柔弱弱的,且心境平和,不像是会与人动怒的人。”
  葵英道:“是,我从未见过楚姨娘生气。可是,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一定很恨我娘亲和三婶。”
  狄燧皱眉,“你快说。”
  葵英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道:“她虽然是二叔唯一的侧室,可是二叔似乎与她并不十分亲密,而且她似乎出身很低贱,所以娘和三婶她们向来不喜欢她。许是因为在这宅子里呆的太久了,实在是无趣,所以娘她们总是欺侮楚姨娘,比如有时候故意说自己丢东西了,然后与一大堆人去楚姨娘那里乱翻,根本就是抄家的架势……可这还算是轻的,她们往往能用更狠毒的方式去羞辱楚姨娘,可她一直忍气吞声,而二叔似乎也一直坐视不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有可能害我娘的人就是她。”
  凤箫皱眉道:“二叔虽看着冷漠,可其实对自己人是最最护短的,如此看来,倒真是奇怪……”
  狄燧诧异道:“她出身到底是有多低贱,竟然这般受欺负……”
  葵英不屑道:“不过一个青楼楚馆里的娼妓罢了。当年风流艳事一大堆,差点把这府里都……”
  这时一直沉默的岑衣南忽地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