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1-02-17 10:02      字数:4779
  凤箫脸红,头埋进狄燧的怀里,羞怯至极。她从未做过这般的事。
  狄燧紧紧的拥着她,只觉得心间快乐无比,满满的洋溢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好感觉。
  那是爱吗?
  可此时,却听得门外有个带着笑意的女声道:“那可不行。姐姐你可答应我的,要陪我过十五岁生日的。”
  凤箫闻言,听出这是妹妹岑碧央的声音,顿时羞怯不已,迅速松开了环着狄燧腰的手,冲着门外轻斥道:“你个臭丫头,何时养出了这听人墙角的毛病?”
  门轻轻被人打开,一个眉目清丽的女孩进了来。她散着长发,应是还未出阁的少女,眉眼间有股少女特有的媚意,而眸光中又略略带着些稚气,虽才十五岁,却已称得上是个绝代佳人。
  她有些歉疚而又有些好奇的看着屋内的二人,微笑道:“好姐姐,我可是无心的。你们两位的山盟海誓……我怎么会故意去听呢?”
  凤箫挑眉,“二舅叫你来接我回去?”
  碧央点头,“是啊。他早就笃定,若是我来接你,你是必定会回去的。”
  凤箫无奈叹气,“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回去。”
  碧央闻言,惊喜的跳了一下,道:“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以往我过生日,要不然你不在,要不然便是韵台哥不在,这次人总算是齐了……”说到这儿,她目光投向面带笑容的狄燧,道,“而且还多了一个姐夫!真好!不过……姐夫啊,到时候我和衣南可是会对你有些考验的。过不了关,休想娶我家凤箫姐姐!”
  狄燧目光清朗,连声应道:“好好好!那我就且等着了!”
  凤箫微笑着看向他,美眸之中柔情似水。
  然而就在这一瞬,她的耳畔忽地又响起了那句话。
  这名字不祥啊。俞跗虽为古时名医,可最终却死于绝症,是为无果而终;凤吹箫韶皆为罕见之乐器,可今人早已不弹,是为生不逢时。
  不祥……吗?
  她的笑意一瞬间凝滞。
  狄燧这个成日嬉皮笑脸的大少爷……真的会对她好吗?
  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凤箫苦笑。原来男女之情竟是如此无奈。自己逼迫着自己不去相信他,可是终究是无济于事,自己还是选择了相信。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或像潮水一般涌来,淹你个措手不及,使你不得不沉沦其中;或又是细水流长,一点一点的融进你的生活里,当你发觉时,却已是别无选择,只能这般接受。
  所谓爱,就像是躲不开的劫难。
  如今劫难来了。
  那就不要躲了。
  一切随缘……不好吗?
  凤箫看着狄燧略带着孩子气的俊美容颜,会心一笑。
  风帘翠幕,暖香浮细。
  翦翦清风拂面而过,微醺。
  作者有话要说:
  ☆、雨来迟暮
  (三)雨来迟暮
  回了岑府后,岑暧并没有向凤箫提起李隆基的信,大约是李隆基的授意罢,总之凤箫是无暇思虑这些的了。再过几日便是碧央出阁之日,岑府虽大,可真正主事的人却没几个,所以凤箫只好忙前忙后的,帮着料理些事情。
  凤箫已有约四年没有回过岑府了,对这岑府的人与事多多少少有些陌生。幸好有岑衣南与家里的长兄岑韵台帮着介绍,不然倒真是有几分尴尬。
  “……从前用的碗筷多已旧损,前阵子我着人购入了一批碧玉碗,专供主子们使用,共花五金。”管家岑严向着凤箫絮絮说着近来的账目,凤箫认真听着,一笔一笔记下。岑府之前衰败过几年,府里早已失了秩序,家仆们也多已懈怠,不再正经做事。幸好岑暧后来得了宠,这岑府总算是又活了过来,只是后院的大舅妈三舅妈这几个妇人,自从岑府重振之后日日想着自己搜刮银钱,是以这账目真是乱到了极点。
  “宾客的请柬都写好了吗?”待账目清了之后,凤箫微皱着眉,向着管家岑严问道。
  岑严有些为难道:“这……因是在咱们岑府摆席,所以请不了太多的人,我便只请了七八十人,一桌八人,正好十桌,祈福堂里正好摆得下。可是偏偏在这请谁的问题上,各房都很有意见。”
  “都谁有意见?”凤箫略略有些不悦,但竭力的不显露出来,温和的问道。
  岑严恭敬道:“二房那里,小姐和衣南少爷想多请些二夫人那里的亲戚,这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自二夫人多年前去世后,这郭家与我们岑家就渐行渐远,如今若是请的太多的话,怕是不太好……”
  凤箫轻轻点头。当年二舅妈死的有些蹊跷,所以郭家一直对岑家心存怀疑,这么多年以来,两家都不怎么来往,说是亲家,更像是仇家。
  “还有……大夫人与三夫人也生了些矛盾。大夫人想多请些自家的人,三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两家便对彼此颇为不满,听说这几日二位夫人还吵了几架呢……”岑严道。
  一提起这大夫人与三夫人,凤箫便有些头疼。
  大舅岑继性子比较软弱,为人处事颇是优柔寡断,所以这家现在是二舅岑暧在管着,而非大舅。可偏偏大舅妈的性格和大舅完全是反的。大舅妈杨氏风风火火的,是个泼辣妇人,平日里很是喜欢生事;她对自家夫君的个性更是不满的很,所以与大舅经常是三天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至于三夫人……三舅岑溪自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只能终日卧床养生,直到二十多岁了也没有女子愿意嫁他,就怕嫁了后干守活寡。三舅妈董沁兰之所以愿意嫁他,也是家里的安排。董家在晋朝时候也是名门望族,可后来便日渐衰落,如今为了攀上岑家,便也舍得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病秧子了。
  董沁兰嫁来之后,刚开始只觉得是个极文静的姑娘,可没过几日,她的性子便暴露了出来。这人当面从不说人坏话,她只在背后说,而且说的极恶毒,光这点便让人厌恶的很。
  无论是大夫人杨氏还是三夫人董沁兰,在这岑家里都是颇不得人心的,所以这岑家虽大,可是在管事方面,真真是没有什么人。
  凤箫对此也很是无奈。若是这样下去,岑家无论有多大的产业,迟早都要败光了。
  她想了想,对着岑严道:“你去跟他们说,他们两家各只能来四个人,即使是与我们甚是交好的齐家,也不过才来了六七个人而已。他们若是还有意见,就让他们去找二舅去,我可不管了。”
  岑严笑笑,“好好,我就这么说给她们听。”
  凤箫连忙补道:“言语要委婉一些,要顺着她们说。”
  岑严应了后退了下去,这时狄燧便进了来。他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手里端着茶,道:“是不是很累?夫君我给你沏好茶了,快喝吧。”
  凤箫有些紧张的斥他:“你莫胡说。若是让人听到了,多不好。”
  “亲一口,亲一口我就不叫了。”狄燧点点自己的嘴唇。
  凤箫脸红,使劲推开了他,恰逢这时狄衮衮领着岑衣南和大舅的儿子岑葵英跑了进来,冲着狄燧喊道:“少爷啊,走走走!葵英要和你比试比试!”
  凤箫闻言,皱眉,轻声道:“你可要知些轻重啊。若是伤了葵英,杨舅妈怕是又要不依不饶了。”
  “放心吧!”狄燧拍拍她的头,随即点点自己的唇,不怀好意的暗示她还差自己一个吻。
  凤箫别开目光,故意不去看他,可一待他转身,又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了去。
  若是狄燧不说,凤箫还真想不到他还是武举的探花,她真以为他只会些花拳绣腿呢。而这岑府的男孩子们又很是喜欢练武,所以狄燧一来这里,简直是孩子王一样,受欢迎的很。
  凤箫看着他夕阳下越来越远的身影,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种暖意。
  她笑了笑,执起毛笔,开始写请柬。她的毛笔字是极好的,隽秀而清雅,字字跃然纸上,宛若是夏日里千朵芙蓉盛开,让人有一种怡然之感。
  待写了二十几份后,她忽地听到门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
  仿佛是自天幕降下了一道珍珠帘子,遮在了门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如堕梦境。
  凤箫略略有些担心起来,不知狄燧与衣南他们会否淋了雨?
  她不由得放下毛笔,转身便要去寻把雨伞了,谁知却竟撞入了一个人怀中。
  她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张眉目如画的容颜,拥有这般美好容颜的人是位男子,翩然若仙,气度不凡。
  是……安公子。
  “你怎么在这里?”凤箫怔愣的看着他。
  安公子轻轻一笑,并不说话,眼眸之中波光流转,魅惑如魔。
  凤箫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满眼里只有他眸光潋滟,静静立在他面前,不消说一句话,就已夺去了满世的芳华。
  雨声叮叮咚咚的,像是上古的神乐,轻灵悦耳。
  风来,一阵花香。
  安公子依旧沉默着,转过身,立在门前,似乎在欣赏门外的雨景。
  “你到底是谁?”凤箫对他总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难以用言语说明。
  安公子闻言,静静回头,对着她略带神秘的一笑,抬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步入了烟雨之中。
  凤箫略略犹疑了一下,追了上去,再度试探着问道:“你要去哪儿?”
  然而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漠然的走着,恍然未闻她的问话。
  安公子。
  他到底是谁?
  雨虽小,却是极密的,将凤箫淋的彻底。发丝粘黏在她的额前,衣服紧紧贴着身子,让她很是难受,然而即使这样,她却仍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安公子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走着。
  还要跟着他吗?她问自己。
  她正犹疑着时,却见雨势骤然转小,再过不大会儿,天竟是放晴了。
  此时,正是黄昏。
  夕阳的余光翻涌而来,像是一层暗金色的纱,铺在整个庭院里。
  蝉鸣,雀啼。
  凤箫微微一惊,发现不知何时,安公子的身影竟已消失无踪了。
  只余春花娇艳,随风而曳。
  忽地,正在她迷惘之时,她忽地听到一阵欢爱之声。
  这声音……凤箫连忙躲在柱后,小心翼翼的向着庭院里的一角看去。
  这偷情的两个人是她所熟悉的,一个便是二舅的大儿子,碧央与衣南的亲哥哥,岑韵台,而另一个……则是大舅侧室所生的女儿,岑萦。
  凤箫讶异至极。她在宫中虽已见过不少皇家的不伦j□j,可如今竟在自己家中看到了,这实在是让她颇为震惊。
  只见岑萦一脸迷醉的倚在岑韵台的肩上,红唇微动,似在说些什么,待她说罢,岑韵台微微一笑,清朗如云,随即伸出手,将岑萦搂的更紧了些,之后俯下身子,肆虐起她的樱唇。
  两个人亲热的吻着,全然不知在另一个角落里,凤箫正心情复杂的偷看着。
  他们打的火热,凤箫却有些不愿再看下去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可又怕这两人发现了她,那可就尴尬了。同时,她心中更加迷惑,安公子出现就是为了引她到这里来看着这对堂兄妹亲热吗?
  他……是何居心?
  凤箫愈想愈是烦躁,幸好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喧哗之声,岑韵台与岑萦两人闻声后这才依依惜别。
  待两人走了,凤箫从柱后走出,眸色阴沉。
  原来那阵喧哗声是那帮孩子与狄燧狄衮衮他们发出的,凤箫遥遥的看见了狄燧欢乐的和葵英说笑,情绪不由得好了几分,快步走了过去。
  见她来了,狄燧愈加高兴起来,“凤箫凤箫,我给你们岑家培育了一个练武奇才!”
  凤箫笑道:“哪里用得着你教?我们岑家的儿男个个都是雕龙绣虎,不用教导也是奇才。”
  谁知一向张扬的葵英竟道:“姐,这话不对。狄大哥教我几招后,我感觉我的武功精进了不少。”
  凤箫目带赞赏的看向狄燧,“你能让我们的葵英少爷心服口服,倒真是有一番本事。”
  狄燧微笑的看着她,得意扬扬。
  葵英与衣南对了对眼神,然后嘿嘿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别在这里眉来眼去的了。刚刚老五叔还催我们去饭厅吃饭来着,再不去的话,他又要挨爷爷的骂了。”
  爷爷指的是凤箫的外公,岑继岑暧等兄弟的父亲,岑侯。
  岑侯当年也是英雄人物,征战沙场无所披靡,可却也躲不过英雄迟暮的悲哀。他步入老年之后,脑子愈发的不清楚,性格也越发的古怪,这使得整个家里的人都恨不得避开他走。
  众人一齐走向饭厅,路上,凤箫向着狄燧问道:“你路上没被雨淋吧?”
  狄燧有些疑惑,“雨?什么雨?何时下雨了?”
  凤箫一惊。
  没有下雨吗?
  狄燧笑笑,道:“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