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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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4-06 04:09 字数:4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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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千户、百户们自然不太高兴了,至于操练的事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每天想着的就是地里的收成,这军屯表面上是国家是朝廷的,其实却是他们私人的,他们自然希望下头的军户多干农活,就算到了农闲的时候也可以多养几头猪嘛。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所谓军户所的官军战力几乎低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大明历史上倭寇横行,几百个官军居然几十个倭寇都打不过,几千官军被几百人追着砍杀,而这些官军其实就是军户,说白了,就是一群拿着刀没有提着锄头利索的家伙,无外乎为了剿灭倭寇,朝廷不得不让下头的将领自行招募军队,于是戚家军、俞家军应运而生,想想看,所谓的戚家军和俞家军总数加起来没有过万人,就这么点武装力量,只用了几年不到的时间就将江南数省数十万官军解决不了问题一下子根治,由此可见,这所谓军户制度糜烂到了什么程度。
大明号称有军户两百万,可在柳乘风看来,将来一旦新军扩张,达到五万之数,就足以将这些军户摧枯拉朽,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那便是所谓的军户其实就是废物的代名词,这些人的生活却很凄惨,他们名为军卒,却没有军饷,每日耕地为生,饱受上官盘剥,连佃户都不如,更重要的是他们永远不能改籍,生下来是军户永远都是军户。
柳乘风这么一说,朱厚照便是再傻也明白柳乘风的意思,这京师附近的军户所极多,林立了数十个,人数足有七八万人,这么多人力若是能用上,倒是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不过朱厚照却不禁搔头,道:“柳师傅,这似乎要坏规矩的,这是太祖高皇帝立下来的祖制。”
在柳乘风看来,大明朝的弊病有许多,这军户制算是最凸显的一个,什么时候完蛋垮台了才好,不过眼下他却没兴趣去改革什么军户制度,只是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军户们能种田,为什么就不能做工,再者说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
朱厚照被柳乘风一句反问倒是问倒了,太祖皇帝当时还立下了圣旨是说以兵养兵,既然军户可以种田养活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靠做工养活自己?反正都是养活而已,做工所挣得还多一些,他不由笑了起来,道:“柳师傅说的不错,谁说军户不能做工,要不我去宫里一趟?”
柳乘风却摇头:“去了宫里就像是我们没理了,倒像是我们做贼心虚,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做事,有什么好怕的。直接派些人和各地的千户所去打交道就是,就告诉他们,只要有人肯出工的,一人每月给银两两,还包一日三餐,他们若是愿意便来,不愿意也由着他们。”
柳乘风这么一说,朱厚照乐了,道:“这些千户官本宫是知道的,最是贪婪无度,出工一个就是两两银子,只怕这些工钱全部都要收入他们的囊中了,他们自然巴不得多叫一个是一个,这件事本宫看着也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招呼本宫让刘伴伴去打,可是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事,柳师傅可要站出来给本宫说话才是。”
柳乘风自然拍了拍胸脯,道:“太子和微臣同气连枝,怎么敢冷眼旁观。”
得了柳乘风的保证,这朱厚照又兴致盎然的和柳乘风说了几句动工的事宜才心满意足的道:“天色不早,本宫得尽快回去了。”
说罢连忙从聚宝楼后门出去,兴致勃勃的坐了车回去东宫,其实朱厚照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带刘瑾这些人,刘瑾他们见太子还没回来早已急成了热锅的蚂蚁,一个个叫人四处去打听,其余的呢,则是站在东宫门口等候,等看到朱厚照的车驾到了,才蜂拥的冲上去,这个亲切的道:“殿下,可想死奴婢了。”那个说:“殿下有了什么干系,奴婢们还要不要活?”
他们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又在话语中藏着几句抱怨之词,一齐将朱厚照接下来,朱厚照心情极好,只是嘿嘿的笑,朝那搀着自己的刘瑾道:“急什么,本宫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还怕走失了,再者说,本宫是去寻柳师傅,有柳师傅在,谁敢伤本宫,你们不必杞人忧天……
第三章送到。
第七百三十九章:昏君
朱厚照是个心里藏不住的人,下了车驾,见到府外守候的这么多人,既有太监,还有几个詹事府的长史,便不由喜滋滋的道:“本宫的事成了。”
他说了这个成字,刘瑾和马永几个是知晓这个计划的,连忙笑嘻嘻的道:“恭喜殿下。”
至于其他几个太监却是不晓得,还有那几个詹事府的长史就更不明就里了,其中有个叫郑涛的,此人是詹事府的詹事,乃是太子属官的首领,当今皇上对太子格外看中,这个郑涛便是大有来头的人,乃是大明一代大儒,人人敬仰,他顿时便看出了什么,忙道:“殿下说什么事成了?”
这郑涛对着朱厚照不是今日说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朱厚照有些畏他,不过想到自己做了一桩大事,自然愿意和人分享,更是希望这郑涛能对他刮目相看,他心里这样想,自己转眼之间就赚来纹银数百数千万,这世上有哪个太子有他这般的能耐,几年之前,朝廷赋税才几何?这郑詹事听了,定是要对自己啧啧称赞了。
就在这东宫门口,朱厚照便实言相告,说自己与柳师傅如何谋划,如何去买地,又如何推出聚宝工坊,事无巨细一一详尽的说了,眉飞色舞,喜滋滋的炫耀了一番。
他想得到的,无非是别人一句认可,刘瑾这些人认可没用,这些人是奴婢,天天跟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转的角色,朱厚照就是希望像郑秋这样的人好好的对自己另眼相看。给予自己一个好评。
朱厚照所寄望的其实并不多,他活了这么久,不是被人板着脸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要嘛就是别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没有人在乎他有什么才艺,这种渴望被人认可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早已深埋。直到今日他才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仿佛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这般的痛快过。
他甚至免不了还谦逊的道:“其实这事成功,首功还是柳师傅。这主意虽然是本宫想的,可是没有柳师傅补漏拾遗,这事儿准是不成的。就比如买地的事就是他出面的,虽是打着本宫的名义,可是这买地的事太繁琐,本宫不喜欢。还有细则也是柳师傅一一敲定的,若是没有他,本宫便空有再多的心思,只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说到兴头,腰杆都不禁提起来,眼睛微微朝詹事郑涛看一眼,正要等着他显露出一副佩服和诧异的样子。可是不曾想,郑涛居然是气的瑟瑟发抖,整个人的脸色居然都已经变了,他捏着胡须,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胡须扯断来。胸口起伏着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定住神使自己的心疾没有发作……
朱厚照也呆住了,以至于身边的刘瑾几个都是脸色变幻不定不敢吱声,太子怕什么,他们就怕什么,这詹事郑涛可不是刘瑾这些人能招惹的,人家只要向皇上打个报告。说自己这些人谄媚太子,用不了一个时辰,宫里就有旨意把他们打发去神宫监。
郑涛咳嗽两声,终于换了口气,声若洪钟的道:“殿下做出这种事,可对的起祖宗社稷吗?”
朱厚照呆住了,木若呆鸡。
郑涛整个人魂不附体,随即大喝道:“堂堂国储,何等的天潢贵胄,竟是去做这等下贱之事,这要是传出去,朝野非议,天下人也要取笑,殿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可知道,汉朝灵帝也是这般,竟是突发奇想,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却又叫人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做买卖,堂堂大汉的天子,竟是去做商贾,以至党锢之祸、黄巾作乱,外戚当道,社稷倾覆,民不聊生!殿下与那灵帝又有什么不同,不但胡闹,且是荒唐透顶,太子需自己自省,反省自己的过错才是。”
朱厚照先是呆住,随即整个人竟是有些愤怒了,平时他是不敢跟郑涛辩的,往往郑涛说什么,他只是不耐烦的敷衍,说是是是,本宫知错,等到下次再犯,仍旧用这种办法对付他,这郑涛打他不得、骂他不得,虽然讨厌可是朱厚照却早已有了对付他的法子,可是这一次朱厚照显然没有再敷衍了,他梗着脖子争辩道:“灵帝他是玩乐,本宫却是挣银子,这些银子挣来也是解送入宫的,你们不是常说灾民们可怜吗?以后遇到灾害朝廷就有了赈济的银子,你们不是说边军们辛苦们,这些银子可以犒劳军士,你们不是说要礼待读书人吗?这天下这么多贫寒的士子,朝廷也可以拿这些银子去慰问他们,让他们知晓朝廷的好处,这和灵帝有什么关系,郑詹事,你不明就里却也不能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却将本宫比作汉灵帝,这般折辱本宫作甚?”
他这一番话自觉的有礼,谁知郑涛却是气的发抖,尤其是那一句胡说八道四字,更是让他的胡子都翘起来,他捏着拳头想要挥舞,又觉得这样太失仪,只得耐着心思,语气却很严厉的道:“殿下,那灵帝还卖官鬻爵,这也是挣银子,殿下难道也要效仿他这般,错了就是错了,太子到现在还不肯悔悟吗?太子不悔悟,老臣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了,索性入宫去请辞。”
朱厚照也是火了道:“走了才好。”
其实朱厚照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虚的很,他不是不知晓,这郑涛入了宫,真要去请辞父皇是不肯的,多半还得好好教训自己一顿,再逼着自己去给这郑涛赔礼。可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做这个让步。
刘瑾几个却是吓得面如土色,一旦闹到这个地步,到时候倒霉的是他们,这刘瑾连忙谄媚的朝郑涛笑道:“郑大人,郑大人,使不得啊,殿下若是有错,您说一说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咱们东宫的事,闹出去终归不好,伤了殿下体面不说,别人又会怎么说郑大人?”说罢这刘瑾轻轻去捏朱厚照的袖子,意思是让朱厚照给这郑涛赔个笑,先把事情揭过去再说,谁知朱厚照甩甩袖子,道:“起开。”
刘瑾几个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涛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走,他自己心里清楚,闹大了不好,说罢看着刘瑾几个,恶狠狠的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们天天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不是你们天天蛊惑太子,能有今日吗?本官今日要代天子行家法,来!”
这东宫里的侍卫们听罢,原本一场喜事结果却是闹到这个地步,不过这詹事府詹事统管东宫上下,而且宫里三令五申,确保这郑涛在东宫的地位,所以不得不站出来,道:“在。”
郑涛眯着眼,眼眸掠过了一丝冷意:“打殿下十杖,让他记清这一次的教训!”
护卫们纷纷道:“是。”
朱厚照已经怒了,大叫道:“郑涛,你敢!”
可是刘瑾几个已经吓得脸都黑了,纷纷跪在朱厚照脚下,拉着朱厚照的裤脚,道:“殿下可怜我们这些奴婢,就认个错吧。”
朱厚照却是真怒了,道:“打,打死干净……”
那些护卫们便如狼似虎的冲上去,道了一声得罪,将刘瑾这些人全部拿了,一个个押解到庭院里去,拿了杖子脱下他们的裤子按在地上便好。所谓惩戒太子,太子自然是不能打的,所以郑涛说打殿下十杖,这是他代天子行事,可是刘瑾这些人呢,则是代太子罚过。
那些个东宫的伴伴们痛的嗷嗷的叫,声声传入朱厚照的耳里,朱厚照拼命的使自己做出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可是眼里早就噙满了泪了,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寝殿冲去。
寝殿里头,几个宫人一声不吭,有人给他递来温热的手巾擦眼泪,朱厚照把它们全部打开,嘶声道:“本宫要是做了皇帝,便是要无道,便是要做昏君,要做汉灵帝,这样了才清静,才高兴。你们……你们全部滚出去,统统滚出去那个郑涛,本宫不要再见他,告诉他,他要告状便让他告去,本宫才不怕他,父皇要怪就怪本宫,让他们都来怪好了,本宫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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