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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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4-06 04:08 字数:4815
朱佑樘的脸色更是蜡黄,像他这样多愁善感的人,所考虑的其实不是一个周成,对他来说,一个周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全家死绝固然惋惜,却也不至于让他到如此地步。
他所担心的是柳乘风,若是柳乘风当真是这样睚眦必报,杀人如麻,心怀奸诈的人,对他来说绝对是最沉痛的打击。
曾几何时,他是何等的信任这个年轻人,又是何等的倚重,从校尉,到百户,到千户,到佥事,到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他一手将柳乘风提携起来,淳淳教诲,待之如自己的子侄,可是假若当真是看到了柳乘风的另外一面,这对朱佑樘来说是何等大的打击,他未必会介意别人议论他没有识人之明,却是无比介意看清一个名为君臣,暗中却是亦师亦友之人的‘本来’面目。
朱佑樘此刻变得出奇的冷静,他随即长叹一声道:“你去吧。”
“微臣告退。”柳乘风不禁捏了一把汗,不过现在的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他至少还有一个翻盘的机会。
柳乘风起身,随即旋过身去,正要出了朝殿,可是身后突然又传出朱佑樘的声音:“等一等。”
柳乘风只得驻足,回眸去看朱佑樘,现在的朱佑樘,既熟悉又陌生,人还是那个人,那个憔悴又老态的天子,可是又有了几分陌生。
朱佑樘站了起来,正色道:“你记着,朕想听到的是好消息,而不是噩耗,朕想告诉天下人,朕宠幸的是天下最忠勇最干练的臣子,而不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你知道了吗?”
“微臣明白。”柳乘风回答的时候,声音几乎有些哽咽。
他何曾不知道,自己想证明的也是如此,无论这个皇帝寿数多长,他只想告诉这个人,自己是清白的,不只是为了他的权位,更是希望皇上的心里不会有遗憾,至少让这个垂暮的老人在临终时可以缅怀到一个人时,可以坚定的对人说:此朕家虎儿是也。
柳乘风没有再逗留,他抛下了最后一句话,随即快步出殿,他也不敢去回头,只是眼睛直视着前方,穿过门洞,可以看到这朝殿之外,是汉白玉铸成的金水桥,还有那巍峨高耸的午门。
“我还会回到这里,洗清自己的冤屈,让构陷我的人自食其果。既然你们要玩,那么我柳乘风今日就陪你们玩到底,你们彻底惹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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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你要你口服
北镇府司。
炎炎烈日之下,使得这儿的面貌一新,穿了簇新飞鱼服的校尉们紧张的进出,等待着他们新的主人。
几个同知、佥事,还有署理司吏、以及几个幕僚都在这里久候。
柳乘风任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一直在推荐陈泓宇接替他的指挥使佥事一职,报备到了亲军衙门之后,牟斌也在为这事儿奔走,就等朝廷的旨意下来。而一旦陈泓宇接任佥事,那么聚宝商行千户所就极有可能让老霍接替,这几个人都是柳乘风心腹中的心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卫所里头,有不少人都眼红这些柳乘风的旧部。
城中的千户们如今也已经到了,不过柳乘风没到,所有人都不得不站着,谁也不敢坐下,唯一那个陈让,显得一肚子的火气,陈让是东厂的人,是萧敬的干儿子,这些年没少吃柳乘风的亏,他这个同知如今是越做越没意思,前些时日想托干爹的关系把他弄到其他亲军卫去,干爹那边似乎不太愿意,让他耐心等待,陈让也只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耗下去。
不过陈让不满也是有道理的,他经历过两任指挥使,一个是牟斌,一个是万通,牟斌在的时候,一向是与人为善,对陈让大多数时候都是礼敬有加,不敢轻易得罪。每次召大家来说话,从来没有叫人这样等候的。
至于万通,那就更不必说了,这老家伙才刚刚接任,就已经被人架空。陈让一开始还指望着这人能压一压卫所里某些人的势力,到了后来发现才发现他居然是个泥菩萨,索性也就不太当回事。
锦衣卫指挥使同知,虽是官阶上比都指挥使要低一些,可好歹也是锦衣卫中的核心人员,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大家是平起平坐的,就像布政司和按察使司一样。现在这柳乘风这么久不来,到现在还在摆谱,陈让少不得要腹诽几句。
“听说了吗?那周成死了,被人灭了满门,啧啧……这杀人的未必也太狠了一些,无论如何,周成也是朝廷命官,就算致仕。领的也是从二品衔不是,灭口之人倒也真大胆,说杀就杀了。现在朝野都闹疯了,这周成平时与人得罪了不少人,可是现在,却是所有人都在为他请命呢,要严惩凶手,还这周成一个公道。”
这陈让捏着同知刘明星的袍袖,低声议论,可是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刘明星胆子小,却是不敢和周成在这里说这个,其实周成有一句话没有说,大家要求严惩凶徒,也有不少人直接就将柳乘风当作了这凶徒,说是严惩凶徒,其实就是严惩柳乘风。
刘明星支支吾吾的道:“这事我只听说过一些,到底如何,却也是知之不详。”
陈让冷笑:“能知之不详才好,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害了自己,有人今日能那周成全家老小,谁知明日不会害了你满门的性命,哎,咱们国朝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人敢杀致仕官员全家的……”
“陈同知,慎言!”一边的陈泓宇已经火大了。这姓陈的左一句右一句,句句意有所指,这不是分明是幸灾乐祸?
陈让阴恻恻的笑了笑。道:“本官说什么,和你一个千户有什么关系。”
“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谁都不要乱嚼舌根子。”温正终于出了面,表面上是劝解,其实这一句不要乱嚼舌根子,却是向着陈让说的,乱嚼舌根子的除了陈让还有谁?
正在这时候,外头传出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柳乘风出现在了门口,柳乘风的气色还算不错,声若洪钟的道:“谁乱嚼舌根子了?”
他的出现,让陈让整个人矮了一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泓宇飞快过去,对着柳乘风密语几句,柳乘风只是点点头,微微一笑:“陈同知这舌根子嚼的好,今个儿叫大家来,说的就是周成这件事,既然陈同知已经先开了口,那也省的本官赘言。”
他这么一说,并没有让气氛轻松,这满屋子的人一起朝柳乘风行礼,纷纷道:“卑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柳乘风压压手:“不要有什么虚礼,见过也就见过了。”口里虽是这样说,可是那威严的气度却让人不敢放肆,连陈让也不得不屈身作揖。
柳乘风走到了陈让跟前,打量了陈让一眼,淡淡的道:“陈同知近日似乎很有闲?”
陈让方才还有几分胆略,可是现在却是一下子萎了,期期艾艾的道:“卑……卑下……只是随口胡言……”
柳乘风眼睛眯了起来,眼中掠过了一丝怒气,冷哼一声:“是吗?”
陈让忙道:“是……是……”
柳乘风冷漠的道:“陈同知未免也长得太高了,本官与你这样站着不太习惯,你跪下说话。”
这就有点儿不太客气了,一般千户见了柳乘风,才下拜行礼,同知只比指挥使低这一点儿,平时也就是拱手作揖算是礼敬,陈让自然不想跪,一跪下去,这脸面就算丧尽了。
就在他迟疑的功夫,而接下来柳乘风也没有客气,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扬起来,一巴掌狠狠煽在陈让脸上。
啪……这一声很清脆,可是打在陈让的脸上却是火辣辣的,让陈让有一种钻心的痛,陈让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七荤八素,整个人都是懵了,脚下轻浮,打了个趔趄,捂着脸稳住了身形,还不等他失声痛呼,抬眸就看到了柳乘风杀气腾腾的脸。
柳乘风冷若寒霜,冷漠的看着陈让,淡淡的道:“跪下!”
陈让此时满腹的委屈,想要有人为他说句公道,又气又怒,眼睛便不禁向几个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千户看过去,谁知这满屋子的同知、佥事、千户见到指挥使大人在这儿煽同知大人的巴掌,别说是说什么公道话,一个个都把头低了下去,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最后说一遍,跪下说话!”柳乘风的手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御剑剑柄,显得很是不耐烦。
陈让这时候却是乖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只是他这脸色有些不伦不类,被柳乘风巴掌扇过去的地方早已红肿,其他地方却是苍白如纸,那眼睛里既有畏惧又有几分怨毒。
柳乘风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让,掏出了手绢儿擦拭了手,一面漫不经心的道:“服气吗?”
陈让咬了咬牙:“服气。”
柳乘风却是突然回眸,看了跪地的陈让一眼,笑道:“不,你是口服,心却不服。你心里很怨恨我是不是?”柳乘风几乎是慵懒口吻继续道:“你若是怨恨那就怨恨吧,我管得了你的口,管得了你的人,却又怎么管得了你的心呢,不过……”
柳乘风的语气严厉起来:“不过你要记住这一点,做好自己的本份事,若是敢耍什么心眼,这周成满门是不是我灭的口且还没有定论,可是我灭你满门,却是肯定的。”
陈让吓得浑身颤栗,梗着喉头艰难的道:“卑……卑下明白了。”
指挥使大人刚来就直接来了个下马威,而且这下马威的对象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柳乘风下一刻,已经端坐在了指挥使的宝座上,而那陈让没有得到柳乘风的准许,居然还不敢站起。柳乘风眼睛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冷声道:“事情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被人灭了满门,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锦衣卫彻查此事,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将手头的事放一放,把校尉们都放出去,探听消息的探听消息,办案的办案,任何有嫌疑的,立即报到本官这里来。”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大气不敢出,直到这时,才一齐回应。
柳乘风显出几分满意的样子,随即微微笑道:“这案子应当是顺天府先查的,陈泓宇,你到顺天府那边去一趟,讨要受害之人的尸首,让仵作从新检查一遍。”
陈泓宇道:“卑下明白。”
柳乘风继续道:“王司吏,你带着一些人,去案发地去瞧瞧,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能查出一分是一分。”
老王司吏作揖点头:“卑下待会儿就去。”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道:“能做下这么大案子的,无非就是这么做人,能蓄养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武士,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李先生……”
李东栋道:“学生在。”
柳乘风和颜悦色的道:“有劳一下李先生,把这些人的名册拟出来,我要琢磨一下。”
李东栋道:“学生心里已经有了腹稿,随时可以向大人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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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穷凶极恶
坐在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值房里,作为锦衣卫第一把手的办公场所,这儿设置得很是雅致,也比柳乘风从前的那个佥事府值房要宽敞了许多。
柳乘风盘膝坐在小榻上,喝了口茶,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李东栋则是坐在榻下的椅子上,忧心重重地看着柳乘风,随即道:“大人,周成这个案子不但蹊跷,而且也太是时候了一些,大人方才说,陛下现在已经病重,深知时日无多,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怕已经在考虑新君接替的事儿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是要招惹大祸的。”
柳乘风看着李东栋,道:“所以我请陛下容我一些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杀人的凶徒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李先生,说句实在话,现在满个京师都有不少人在瞧我的笑话,你说这个案子该怎么个查法?”
李东栋眯起眼来,肃然道:“能有这个能耐的人其实并不多,大人方才也说了,皇上病重,可是刻意隐瞒了消息,就算是我那族兄现在也是瞒在了鼓里。而在宫里能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想必不会超过十个,可是这个幕后的凶徒想必已知道了这个消息,理由很简单,若不是陛下病重,就算杀了周成满门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