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4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4-06 04:08      字数:4769
  张皇后的脸色焕发出了光彩,很是欣赏地看了柳乘风一眼,才道:“本来呢,本宫是请大家来乐呵乐呵的,谁知竟是闹出了这么一桩子的事。。”随即嗔怒地对柳乘风道:“柳乘风,也只怪你,总是会招惹出这么多事儿来,所有人坐下来吧,陪本宫吃几杯酒。”
  众人才都勉强露出笑容,陪着张皇后吃了几杯酒,张皇后喝下三杯之后便不胜酒力,退出了酒席。朱佑樘与众人则是继续留下,推杯把盏,渐渐地也热闹起来,不过或许是张皇后素来不喜教坊司舞姬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舞女入殿助兴,待酒过三巡,不少人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朱佑樘带着几分醉意,颇为高兴地将柳乘风叫到御案下,问柳乘风道:“朕已醉了,卿可再饮吗?”
  柳乘风道:“陛下吩咐,有何不敢?”
  朱佑樘不禁笑起来,道:“可饮几杯?”
  柳乘风道:“陛下吩咐便是。”
  朱佑樘更是大悦,他难得在人面前如此,今日也是借着酒兴的缘故,于是道:“既然如此,来人,拿一壶酒来。”待酒水上来,朱佑樘要亲自为柳乘风斟满,柳乘风今个儿胆子也大,将酒壶抢过,道:“何劳陛下动手。”竟是直接将酒壶的盖子掀开,咕噜噜一口饮尽。
  朱佑樘拍案大笑,道:“有趣,有趣,此朕家虎儿也。”
  说罢,拍了拍柳乘风的背,另一只手抚须大笑。
  这殿下的众臣听了,顿时目瞪口呆,却也察觉出了几丝不同,尤其是那刘吉,脸上顿时闪掠过一丝尴尬,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朕家虎儿,这意味着什么?虽按理来说,柳乘风算是驸马,也算是朱佑樘的半子,称呼为儿,却也不过份。可这是皇家啊,皇家与平常百姓家不同,如此称呼,却是折射出了一个信号。
  柳乘风这个人,用寻常的法子是绝不可能掰倒了,其圣眷之隆,早已超出了刘吉的想象。
  接下来,朱佑樘又喝了几杯酒,颇有几分烂醉,手勉强撑着御案,柳乘风伸手扶住他,朱佑樘喷吐着酒气笑呵呵地道:“朕无事,你不必搀扶。”
  “是了,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年事已高,前些时日,再三上书请辞,哎……他是老了,朕岂能不体恤他?只是指挥使的人选……”下头的话已经含糊不清。
  不过万通自从任了指挥使之后,很快就被柳乘风架空,这锦衣卫大权早已被下头几个锦衣卫同知、佥事分了去,其中柳乘风的权柄最重,其他人在万通面前,多少还会给他一点面子,柳乘风做事是完全横行无忌,一点脸面都不给万通,万通这指挥使比做囚徒还难受,眼看大势已去,也只好请辞了。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不过朱佑樘一直在看笑话,要的就是让这万通难受,再加上也没有合意的指挥使人选,因此这事儿一直耽搁,现在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想必此时他虽是带着醉意,可是神智却是无比清醒。
  柳乘风见朱佑樘已经烂醉,便连忙唤了两个公公将朱佑樘架回去歇息,这场酒宴也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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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二十章:世道很险恶
  “恭喜廉国公再添新功,今个儿廉国公也是乏了,不如这样,明日我来做东,到时咱们到我府上一叙如何?”
  从宫里出来,带着几分酒意的张鹤龄笑呵呵的拉住柳乘风的袖子,随意要作揖道别。
  那成国公朱辅恰好也凑来,原本是想上前来打招呼,可是想想,却又走开了。
  柳乘风倒是没有吃醉,今个儿狠狠的收拾了那周成,不过在他看来,这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那刘吉还照样活蹦乱跳着呢。
  见张鹤龄要走,柳乘风却是拉住张鹤龄,不由问道:“你且别走,我有话问你。”
  张鹤龄只得停步,笑呵呵的道:“你我什么交情,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柳乘风道:“那周成所弹劾的事可是当真吗?”
  张鹤龄问:“周成弹劾的哪件事?”
  柳乘风不禁似笑非笑起来,骂道:“你这贼厮,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自然是聚宝商行的事,这一两年我事儿忙的很,也没功夫照料商行,我真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张鹤龄也严肃起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这样,你我同乘一车,正好将你送回去,我们车里说话。”
  柳乘风无奈,只得应了,张鹤龄的车乃是京师的永昌车行定制的最时新款的车型,车厢不但用的是楠木,外头刷了一层红漆,除此之外。一些要害部分还贴了铜片,车厢的体积不小,里头很宽敞,据说这种车是专门给大富人家定制的,下头是四个车轱辘,坐在里头不但舒适,一点儿颠簸没有。而且视线也是极好。
  柳乘风并没有拉开车帘子,与这张鹤龄并肩而坐,张鹤龄才道:“实不瞒你。那周成所说,句句都是真言,其实他所说的。都还只是一些皮毛。里头还有许多事御使们是不知道的。”张鹤龄这嬉皮笑脸的人居然难得的叹了口气,道:“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偌大的商行,上下十几万张口,这商行若是不采取一点手段,且不说别的,我大明能建船队,难道其他人就不能?实话和你说了吧,自从廉州船队出海之后,无论是倭国、朝鲜、安南、吕宋诸国。都尝试自行贸易,想效仿我聚宝商队,虽说他们的规模上远远及不上我们,却也妨碍了我们不少生意。若是任他们放任自流下去,咱们商队凭什么挣银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说,这些藩国,不晓得的人还当他们沐化了我大明的恩德,对我大明仰慕有加,其实嘛……”张鹤龄露出不屑之色,道:“其实他们当我大明就是一个屁。有事的时候倒是想起了咱们,可是咱们但凡沾了他们一点益处,他们就会滋生不满,前年的时候,商队出海,到了麻诺巴歇国,此国幅员不小,人口极多,咱们船队进了港口,向其国王递上了关文,一开始呢,他们也准许放行,可是后来见咱们船队的货物极多,满船都是上等的瓷器、丝绸等物,便起了贪婪之心,便叫官吏来向我们索要歇脚税,好家伙,一开口就是要咱们一半的货物去,我们自然不肯,与他们交涉,这麻诺巴歇国王倒是不敢对我们大明的船队明面上动粗,却是让官军假扮做盗贼,要劫掠我们,若不是咱们的护卫英勇,将这些来袭的盗贼尽数杀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张鹤龄见柳乘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知道他的话说动了柳乘风:“所以后来商行也想通了,我和几个大股东一合计,船队靠岸,没有落脚点是不成的,只能租借。可是要租借,又谈何容易,不过在麻诺巴歇国那儿,咱们倒是学了一群白夷的办法,这群白夷人据说乃是极西之地来的,叫什么葡萄人,这些人曾在麻诺巴歇国打下一片土地,建立城堡,他们的武器也有火铳和火炮,可是和我大明又是不同,不过对方似乎也是畏惧我们,因此不敢擅自对我们挑衅。这些人不过一支兵船船队,总共不过一千余人,就可在麻诺巴歇国落脚,不只是如此,还打退麻诺巴歇国的进攻,割据了数个岛屿,后来咱们一合计,连这白夷都可如此,我们为何不成?于是索性就动强的,直接占了一块深水的水湾来,自建一些港口、货栈、栈桥,再让一些伙计和护卫在那里驻扎下来。”
  柳乘风心念一动,知道这张鹤龄所说的麻诺巴歇国其实就是印度尼西亚群岛,至于这些白夷,多半就是葡萄牙人了,三四年前也就是弘治十年左右的时候,葡萄牙人就在东非及印度尼西亚打下不少殖民地,应当是他们没有错。
  不过他却没有吭声,继续听这张鹤龄说话。
  张鹤龄继续道:“还有什么贩卖女人的事儿,这也是情有可原,说实在的,做这种生意也是没有办法,倭国那边各藩连年征战,大肆向咱们钱庄借贷,争先购买火铳、火炮,咱们一开始呢,也是有求必应,谁知道这群该死的家伙借了钱却是无力还清贷款,于是便拿矿山来抵债,就这,他们还嫌不够,有些辖地内没有金银矿山的藩镇,也是急红了眼睛,于是便拿女人来抵偿债务,廉国公……”张鹤龄苦笑道:“这商行有的是生意走,孙子才愿意卖女人,可是人家硬要拿这个来抵,你能有什么法子?”
  柳乘风不禁莞尔,道:“好啦,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反正商行的事儿,我现在也腾不出空来,最好呢还是收敛一点,实在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有时也只能行些非常之事也是无妨。最紧要的还是你情我愿才好。”
  “自然都是你情我愿的。”张鹤龄厚颜无耻的道。
  柳乘风摇摇头,在这略有一些晃动的车厢里,道:“至于那些白夷,你打算怎么办?”
  张鹤龄道:“他们倒不像是来做买卖的,只是不断运兵船来四处占地,再将当地的土人充作奴隶,为他们修筑港口和城堡,而且他们的火铳和火炮和咱们大不一样,却又似是同出一源。咱们商行曾和他们有过些交涉,这些人只说什么世界广阔,大家互不相干,我琢磨着,他们是畏惧我们,可是另一方面,对咱们商行未尝没有野心,说实在的,咱们商队,哪次出货都是数十上百条船满当当的,哪个看了不垂涎三尺,因此我心里想,或许他们自觉的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时机成熟,未尝不会对我们动手。前几个月的时候,咱们股东聚在一起商量过这事儿,成国公还有廉州的几个大富们倒是认为,可以借机把他们敲掉,名义嘛,可以直接向那麻喏巴歇国的国主那儿去找,就说咱们愿为他们赶走这些人,只要他们点个头就是。真要打,咱们商行倒是降得住。只不过后来听人说,这些人火炮、火铳虽然犀利,咱们还有办法对付。可是他们最厉害的却是修筑堡垒,那一座座堡垒要攻克下来却是殊为不易,只怕伤亡很大,因此大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乘风却是微微一笑,道:“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张鹤龄苦笑道:“我的廉国公,我就想听你的意思呢。”
  柳乘风想了想,道:“暂时留住他们,甚至可以给他们做做生意,和他们产生一些交流,还有,他们制造火铳、火炮、兵船也有一些独到之处,可以向他们学学,借鉴一下,或许可以借此来改进下咱们的火炮、火铳还有船只,可是话又该说回来,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野心勃勃,却也要小心。”
  东方和西方的许多技术,其实都有许多互补性,至少在这个时代,很难分出高下,比如大明朝,制造的火铳可谓五花八门,什么三眼、五眼、梨花铳、子母铳之类,甚至到了明末时期,居然玩出了类似于机关枪一样的火铳出来。可是现在的西方在火铳上却没有这么多的多样性,而是着重于射程和精度方面的改进,若是能借鉴一下,对大明的火铳改良很有好处。
  还有那造船,其实区分也是很大,大明因为并没有强大的海患,所以造船大多是以行商为主,从宋朝开始,船就越造越大,尤其是那福船,其体积之大,当世无人匹敌。船越大,装载的货物也就越多,反而在兵船建造方面,大明却是有些落后,原因很简单,大明根本没有来自于海上来的敌人,在大明的近海,所谓的敌人也就是一群海贼而已,对付他们,根本就没有专门制造兵船的必要。而西方则是不同,那里岛国林立,常年海战,兵船越造越精,在这方面,远远比大明高明的多。
  柳乘风的话让这张鹤龄有些难以理解,他哪里知道,柳乘风不过是希望将这葡萄牙人作为一个东西方的窗口而已,暂时先利用着,什么时候用不着了,再将他们一锅端了。不过对柳乘风,张鹤龄倒是从来没有什么怀疑,连忙应道:“这个好说,廉国公怎么说,我便怎么办。”
  第六百二十一章:大喜
  眼看马车就要抵达柳乘风的府邸,二人默契的将聚宝商行的话题移开。
  张鹤龄突然道:“今日酒宴上,陛下那一句,朕家虎儿是什么意思?”
  “按道理来说,朕家虎儿应当是吾家虎儿才是,陛下饱读经书,岂会不知这朕家虎儿四字不太贯通,不知是不是酒后胡言,还是另有所指。酒后胡言便罢了,若是意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