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3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4-06 04:05      字数:4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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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佑樘不由苦笑,道:“罢罢罢,这事儿就依着你了,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这件事还真得加紧了办,趁着年关的时候把事儿做成,毕竟册封也需要时间,到时候还要出嫁,又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朱佑樘也打起精神,重新趿了鞋子,道:“把宗令府的宗令叫进宫来,朕和他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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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宸濠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身上捏着的一把冷汗让他浑身飕飕发凉,连忙叫随来仆从给自己加了一身衣衫,午门的另一边,柳乘风已经坐上马车了,方才他和柳乘风强颜欢笑,很是无趣,此时看到柳乘风的马车已经动了,朱宸濠狠狠瞪了马车的影子一眼,忍不住道:“且看你能张狂到几时。”说罢踩着高凳上了马车,道:“回去吧。”
  朱宸濠一行人回到了四海商行,这儿地处迎春坊的中心,与聚宝楼相邻,如今在这附近,已经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了,说是为了保护上高王的安全,其实这事儿大家心照不宣,说是保护,不如说刺探好些,不过在商行里头,所有的人都是朱宸濠的心腹,倒也不担心有什么人混进来,朱宸濠直接进了商行,这商行是一座十三楼的建筑,占地很小,不过建筑的面积却是不少,五楼以下,是商行运转的地方,朱宸濠则是住在十二楼,这种地方为了节省土地,几乎牺牲了所有多余的东西,自然没什么花园,没有小桥流水,朱宸濠住在这里,只觉得很是昏暗,可是眼下,他也顾忌不了这个,此时也不可能再搬去鸿胪寺住了,到了他的住处之后,那幕僚刘养正便小心翼翼过来问安。
  其实听说皇上召见,刘养正也是提心吊胆,生怕朝廷那边突然对上高王不利,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此时见朱宸濠完好无损回来,不由松了口气,忙道:“宫中相召,不知说了什么?”
  朱宸濠也知道这刘养正颇有主意,答道:“只是安抚了几句,瞧那朱佑樘的意思,似乎也不敢把本王怎么样,只是那作陪的柳乘风实在讨厌。”
  刘养正呼了口气,不由赞道:“宁王果然是算无遗策,料定了宫里会安抚的,殿下……”刘养正压低声音道:“明教的那个右护法来了,要求见王爷。”
  朱宸濠的眼睛眯了起来,道:“他们来做什么?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要将本王陷入万劫不复吗?哼,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朱宸濠怒气冲冲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明教这东西忌讳实在太大,一旦露馅,就是朝廷不想翻脸也得翻脸了,他人还在京师呢,怎么能冒这个险。
  刘养正也是肃然道:“那和尚说有大事要向王爷禀告,王爷,依学生看,还是见一见吧,省的这些人自个儿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还不是要纠缠到我们身上,索性王爷去见见他们,让他们小心一些,反倒更周全。”
  朱宸濠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该警告一下了,你去把他叫来。是了,把附近的哨岗全部撤了,谁都不许上十一楼。”
  刘养正点点头,正色道:“学生明白,王爷静候片刻。”说罢连忙出去了。
  朱宸濠坐在这低矮又缺少阳光照射的房子里显得有些不安起来,明教……这个时候明教来插一脚做什么?难道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其实对明教,朱宸濠也只是略知一些,只是知道,父王与明教似乎关系不浅,可是这明教具体是什么组织,又有多少人手,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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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
  第四百四十二章:人亡政息
  正是因为对明教一无所知,朱宸濠才会生出异样的感觉,现在人家突然找上门来,却是想做什么?
  从前的时候,朱宸濠总是跟在父王朱觐钧身后,对他马首是瞻,因此,心里不免有了依赖之心,总觉得天下的事,有父王在顶着,压不到他的头上,可是现在,他独自到了京城,许多事总不能处处向父王求教,有些事,还得他自己拿主意。
  明教找上门,到底要做什么?朱宸濠心里正琢磨着,而下一刻,一个油光满面的和尚披着袈裟笑吟吟的举步进来,向朱宸濠合手行礼,道:“贫僧见过殿下。”
  来人正是定弦和尚,这和尚上次在云霄阁侥幸走脱,如今却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谁曾想到,这个和尚就是锦衣卫通缉的要犯,此人不但没有出京,反而在这天子脚下逍遥自在。
  朱宸濠眯着眼打量着这定弦和尚,事实上,对定弦和尚的事他也略知一二,当年定弦欲勾结道门刺杀柳乘风,谁知被柳乘风识破,随即带着校尉清扫了整个京师的明教余孽,柳乘风也正是靠着这个功劳才开始发迹,渐渐在锦衣卫里崭露头角。
  不过朱宸濠对定弦却一点儿也不敢小视,原因很简单,此人被四处通缉,却能来去自如,想必在这京师里,只怕还有不少明教的人,这些人隐藏的极深,足以维护他的周全。
  朱宸濠微微一笑,道:“大师之名,本王闻名遐迩。”他一笑过后,脸色骤然变了,恶声恶气的道:“只是大师知道不知道,你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今日却来见本王,难道以为本王会和你同流合污吗?本王是天潢贵胄,岂能容你,来人!”
  他大呼一声。外头有两个心腹的护卫冲进来,道:“殿下有何吩咐。”
  朱宸濠冷笑道:“将这朝廷钦犯拿下。押解去北镇抚司衙门。”
  “是。”两个护卫正待动手。
  定弦和尚却是笑了,淡淡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有句话说的好,兔死狐悲,本和尚和殿下的父王倒是有几分交情。难道殿下就不怕和尚去了锦衣卫所,把宁王的事儿……”
  “都退下去。”朱宸濠挥挥手。
  两个护卫立即退了出去。
  而站在一边的刘养正心里却暗暗摇头,朱宸濠此举看似精明,其实却有点儿愚蠢,定弦和尚这样的人。分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怕朱宸濠的威胁,怎么可能被朱宸濠恫吓几句就乖乖求饶的?
  朱宸濠盯着定弦和尚,良久才道:“我父王和你一个反贼能有什么交情?”
  定弦和尚却是笑了:“这些话,该问宁王才是。”
  朱宸濠又被问倒了。其实他知道一些父王和明教的事,只是再多就打听不到了,父王一向对这事儿有所保留。而朱宸濠也不好再追问。
  现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朱宸濠显得有些被动,他猜测不出父王和明教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关联,自然也就拿捏不住这和尚了。
  定弦和尚微微一笑。大剌剌的坐下,随即打量了朱宸濠一眼。道:“殿下,和尚来不是和殿下争吵的,而是有事相求,殿下何不听和尚一言?”
  朱宸濠冷笑,道:“你说吧。”
  定弦和尚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宁王德高望重,世守江西,如今已成了气候。此时的宁王已是如日中天,位列诸藩王之上,可是和尚见了,却忍不住为宁王爷捏了一把汗,此时宁王虽是如日中天,可是盛极而衰的道理,想必殿下也是知道,朝廷难道还会容忍吗?其实这些话,和尚不说,想必殿下也已经知道,朝廷已经开始着手对宁王动手了。”
  定弦和尚站了起来,慢悠悠的道:“对付宁王,朝廷现在在做的是两手准备,其一,是借助景德镇、九江,让这两府县夸大户籍,令朝廷可以名正言顺的修筑道路,九江在北,景德镇在东,既可牵制南昌,假若宁王于南昌起兵,便是能聚众十万,也唯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向北,直取京畿,定鼎天下,而九江就是北路的必经之路,锁住了九江,宁王绝无可能北上。这第二条路嘛,自是兵锋东指,一路向南京,拿下南京,则可割据江南,与朝廷鼎足而立。而这景德镇,又恰好锁住了向东的通道。朝廷这一步棋,可谓险恶,若是当真令他们修筑好了道路,则战事一起,天下的精兵,便可源源不断向九江、景德镇集结,宁王纵是吴侯再生,只怕也未有坐以待毙了。”
  定弦和尚说的津津有味,继续道:“修筑道路只是防范,而朝廷现在,也已经有了编制新军的打算,想必这新军,就是作为平叛之用。殿下,朝廷现在所做的两件大事,只需完成了一样,对宁王都是坏事,宏图大业,只怕都要落个一场空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可是朱宸濠和刘养正二人却是脸色骤变,他们之所以失态的原因并不是不知道朝廷的意图,事实上,朝廷的这两步棋,但凡是傻子,都能明白用意,他们惊奇的却是朝廷的两手准备,并没有正式诏告出来,且一直都在隐瞒消息,整个京师,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若不是宁王在京师早有安排,预先在这里不知安插了多少耳目,才好不容易得知了消息。可是这明教又是从什么渠道里得知了如此紧要的消息的?
  朱宸濠和刘养正二人面面相觑,此时他们都冒出了一个念头,明教在京师里的余孽非但没有铲除,甚至他们在京师的实力,比之宁王在京师里布置的更加强大,或者说,在朝廷的最高层里,都有明教的耳目。
  想到这个,刘养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他在宁王身边多年,也知道宁王与明教之间有不少瓜葛,甚至还允许让明教的人安插到自己的护卫里,替他们掩护,甚至有些时候,宁王还会放出话去,让明教替他们做点宁王不方便出面的事,这些,刘养正都心知肚明,在他看来,宁王和明教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至少暂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先把这天下的浑水搅一搅,才有浑水摸鱼的可能。
  可是现在看来,刘养正觉得宁王还是低估了明教,明教绝不只是一个地下的道门这么简单。
  “那么敢问禅师,宁王处在这个困境,又当如何是好?”刘养正这时候恭恭敬敬给定弦和尚行了个礼,言语间已是客气了不少。
  定弦和尚呵呵一笑,道:“我有上下两策,便是来和上高王殿下商量的。”
  朱宸濠冷声道:“上策是什么?”
  定弦和尚道:“朝廷此时还没有平叛的准备,虽说仓促,可是假若宁王能现在起事,必定能让朝廷措手不及,宁王若肯登高一呼,明教愿与宁王共襄义举,如何?”
  朱宸濠却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做声,无论对他还是对他的父王来说,定弦的所谓上策都太过冒险,朝廷没有准备,江西那边又岂不是还需要准备的时间,此时动手,只会便宜了别人。否则自己的父王,又为何要费这么多气力,又是送龙亭郡主来,又是在这儿显露出实力,让朝廷有所顾忌。
  “这主意不好,本王想听听和尚的下策。”
  定弦和尚微微一笑:“下策其实也简单,那就是刺杀柳乘风,朝廷平叛的两手准备,都和柳乘风有莫大的关系,新军是柳乘风炼出来的,将来只怕还要交在他的手里操练,修筑道路也是他的倡议,只要柳乘风一死,人亡政息,就算朝廷打算任用其他人继续柳乘风的新军和道路事宜,只怕也是画虎类犬,东施效颦。”
  下策倒是对朱宸濠有了些吸引力,他对柳乘风算是恨到了骨子里,只恨不得吃了柳乘风的肉,寝他柳乘风的皮,若是真能除了柳乘风,倒也没白来这京师一趟,只是要除掉柳乘风又谈何容易,朱宸濠不禁摇了摇头,冷笑道:“柳乘风现在出入都有大批的护卫跟随,这且不说,一旦有人行刺,附近街巷的校尉都会闻风而动,要杀他,只怕并不容易。”
  定弦和尚道:“若是在平时,要杀柳乘风确实是难了一些,据说柳乘风身边,有两个内宫的好手日夜陪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校尉作为扈从,就是在温家,护卫也有数百之多,可是和尚却知道,有一个时间要行刺柳乘风却是能做到万无一失。”
  朱宸濠不禁动容,道:“什么时候?”
  定弦和尚直视着朱宸濠,一字一句的道:“就在柳乘风迎娶郡主之日,那时宾客如云,四处张灯结彩,也是护卫最松懈的时候,一旦动手,柳乘风必死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