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博搏 更新:2021-04-06 03:43 字数: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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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烛光摇曳,夏天的深夜,鸟虫已经入睡,只留下点点的微风轻拂而过,窗外树影依然,窗内遥之静静的看著似乎已经昏睡的君瑞。
居高临下,看著在床上蜷缩的他,伸手,为他身上盖上薄被,抬头,看著估计得月,曾经有个少年问过为何每年只有自己一个人赏月,为何,别人有朋友,有父母,自己总是一个人……
有人说寂寞很难熬,那是因为没有人分担,分享,不属於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可是那个人还说,习惯了寂寞的人,走入了人多的地方更加难熬,因为,他已经不习惯於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甚至绝望!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鸢瞰已经到了,回头,看著一个已经无力自己站立的男子,瘦骨嶙峋,更佳的苍白,“帝,咳咳咳……”
“你……”惊讶地看见鸢瞰如此的憔悴,或者说是绝境,许,有人说他只差一口气,所有人都会信。
苦涩的笑,“咳咳咳,不会死,咳咳咳,至少,至少会救他……呜……”手,迅速的捂著自己的嘴,一口液体流出,在昏暗的世界之中,那液体看上去漆黑,只是,那淡淡的血腥味充斥著房间。
冷硬的眉宇皱著,看著曾经清风一般的人如今这样,只是半天,虽然鸢瞰一直身体不好,也知道活不久,可,只有半天,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看著鸢瞰习以为常甚至微微笑著的擦去手上的血液,抬头,依旧是清亮的眸子,是烛光的反射,还是本就如此,若是後者,为何其中流露出不能掩盖的绝望。
“帝君……”顺手又一次服下红色药丸,“请到房外等候……”
“为何要走?”
“病人需要平静!”
四目相对,没有妥协,似乎跟过了点无所谓。
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微微睁眼的君瑞,再看一眼鸢瞰,“他不能死……”
离开,只留下两个气息微弱的人,蹒跚的坐在床边,细细的看著苍白的君瑞,看著他额间的冷汗,抚摸著如白瓷的脸颊。
“咳,莫要再如此激动了,你的身子受不了。”许是药效的作用,不再剧烈咳嗽的鸢瞰面色也恢复了淡淡的红晕。
“……”
“你身子本就不适合受孕,更何况相对於雀来说,你的受孕也是太早……”伸手,一个青色瓷瓶放在床上,“这是雀的安胎药,我想,够你过完这两年,只是,莫要再激动了,特别是如今孩子正要成型的时候……”
“你要去哪里?”
颤抖的开口,吃下瓶子中的药丸的君瑞看著鸢瞰,直觉告诉他,鸢瞰要离开,或许,一去不回。
淡淡的笑,用自己更加冰冷的手抚摸著君瑞的头发,就像曾经一样。
“咳咳,去个没有纷扰的世界,这个世界,我,待的太久太累了……”
“……”静静的看著鸢瞰,君瑞知道,他心中有一个人,一个他一直爱著的人,“去那个人身边吗?”
低头,看著敏感的孩子,笑,淡淡的,“不,不去了……”
“为什麽?”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
似乎是叹息,似乎是感叹,似乎,是绝望的诉说。
寂静的房间,也许鸢瞰让遥之的离开,是想留下两个苦涩的彼此互相静静的感受彼此,或许,仅仅想说几句话,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孩子,任何事情莫要执著,因为这世间,没什麽能够海枯石烂,没什麽能够谈得上永远,即使你以为会沧海桑田永不变!”
平淡的诉说,可君瑞感觉得出那份平静中的凄凉,就如同无尽的沧海之上一叶无助的小舟,随风飘荡,漫无目的。
“孩子,绿雅是个小人,可,至少,他是为了你甘愿做小人,不是吗?”
烛光摇曳,窗明,风吹,云动……
“孩子,求你一件事情可好?”
片刻的沈默,鸢瞰淡淡的问。
“……”
“我去了以後,将我烧了,那灰烬放在华阳郡北边的山坡之上,那里,有个破了的坟墓,呵呵,也不要重新修了,就把我放进去便好……,对了,若是可以,请,昭告天下。”
“……”看著鸢瞰,腹中的绞痛不再强烈,“那是谁?”
回头,嫣然一笑,唇边,流出一缕血丝,“一个我以为死了的人,一个我为他报了十几年仇的人,一个,一个原来是躲了我十几年的人,咯咯咯……”
惊讶的看著鸢瞰,那份笑容,痛彻心肺的绝望,伸手想要安慰,却摸到一片血红,抬手,发现满满的都是血液,从鸢瞰的眼中,鼻间……
“你,你怎麽啦?”
“咯咯咯,记得那红色药丸吗,那是江湖人士都想要的红云,能够提高人的内力,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有无尽的功力,只是,代价是缩短本就有的阳寿,咯咯咯,我以为我吃了他,便能很快地相见,原来……”一行清泪,一抹苦涩却豁达的笑,“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原来,原来他要躲得,始终是我,咯咯咯,原来……”
“也许不是你想得那样呢……”
“孩子,你太单纯了,你不适合这个乌黑的漩涡……”推开君瑞的手,鸢瞰不需要这份安慰,似乎,他享受这份痛彻心肺。
摇摇晃晃的离开,走向大门,回头,看著依旧愣愣的君瑞,“原来我自己选择了一条最好的离开他的路,我想,他知道我死了以後,他会开心吧……”苦涩的笑,开门,月光洒落,却多了几多绝望几多凄凉……
若是我死了,你是否会高兴?
若是我已经放弃了你的存在,你是否会拥有笑容?
若是我不再苦苦奢望,你是否会得到笑容?
若是如此,请允许我再一次任性,让我用一下曾经我为你开凿的坟墓,那里,曾经我以为有你的存在,可原来是我的错觉,我的误会,我的一厢情愿……
请不要亲口诉说,因为我即将死去,带著这份误会,这份错觉,这份一厢情愿!
凉风阵阵,有人被护送回了自己的府邸,那一夜,那个府邸的下人传出了痛苦的哭泣,那一阵阵的悲伤,萦绕不去……
第二天,宇文老丞相上书了一份万人请柬书,引起了帝国又一次轩然大波,还有一大冤案,史称“猎蛇之书”。
“感召日月,天地之柬,吾帝君仁慈为怀,知雀王赋身体不适,故赐予黄金万担,良田千亩,以示慰问,望雀王好生修养,至此……”
宁静的院落,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匍匐在地,只有两个人站著,绿雅一身湛蓝色的薄衫扶著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君瑞,从表面上看,君瑞依旧憔悴,苍白。
颁布帝御的啼看了一眼周围,看著一脸笑容的绿雅,还有无力的君瑞,没有别的下人的阿谀奉承,只是淡淡的开口,高傲却也恭敬,“王上,领帝御吧……”
伸手,接过红色的帝御,昨夜,在鸢瞰离开之後,自己便勉强的回去,不顾遥之的愤怒。
“我要回去……”那一夜,开口,没有看遥之,怕看了,自己便回不去了。
“你要死吗?”
“留下会生不如死!”没有感情,还是将感情深深埋没,君瑞静静的穿鞋,手,始终护著腹部,吃了鸢瞰的药以後,便好了很多。
“是那只狐狸教你说话的方式吗?”威胁的质问,不满意君瑞的态度。
“……”
没有回答,只是嘴角一抹笑容,讽刺,无奈,还有悲伤……
那夜的路,很长,长的让君瑞走得精疲力竭,那夜的月光,很亮,照得的那街道上长长的影子异常地孤寂,许,是那份遥之给的空虚的希望,君瑞知道,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所以他不去抓,不去碰,那毒蛇变得缰绳,他,被咬怕了。
血红色的帝御,抬头,望著啼,“他想要如何对宇文丞相?”
今早,浑浑噩噩之际,坐在朝堂之上,却也知道老丞相的文人请柬书,那长长的奏章,敏感的君瑞感觉到遥之的愤怒,可是,却反常的没有发怒,甚至一抹笑容绽放,只有君瑞知道,那一抹笑容,带著杀意。
“这,这老奴怎会知晓呢?”一脸狡猾,啼虽不像别的下人一样尖嘴猴腮的小人样,相反倒是出奇的俊秀,看不出已经不惑。
“咯咯咯,啼公公怎会不知呢,看看,您这麽英俊……”绿雅伸手就是一摸,揩油功夫一流的绿雅也没放过这次机会,要知道,绿雅可是对这啼蠢蠢欲动很久了……
“国主请自重……”稍稍的後退,躲开了绿雅再一次的“袭击”,“若没什麽事,老奴告辞了……”
擦身而过,啼看了一眼悲伤的君瑞,无奈,摇头,可又无可奈何。
他怎会不了解那份悲伤,那份名知道别人要加害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却无能为力。
“啊,对了,王上,陛下说,若您要给白侍郎办理後事的话,就在这段修养期间也可……”
“……”
没有人回答啼的话,啼也没有想要等那份回答,白鸢瞰的死是意料之中,那年便是他与遥之两人收留了他的,相对的,他对白鸢瞰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当时,便感叹世事弄人,只是他的死如此突然,这让他不由得吃惊,还有叹息,如此清风傲骨的琅琅君子,却如此薄命。
跨门而出,不去关心余下的事情,啼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他如何厉害,而是他知道,什麽该听,什麽不该听,什麽该知道,什麽,不该。
“啊啊,瑞瑞,不要不理我啊……”
原本安静的院子,原本大家都严肃的跪拜恭送代表帝君的啼,可就是被绿雅的一声很没形象的尖叫给打破,每个人都不住地看绿雅,就君瑞不理他。
缓缓地离开,不管绿雅的叫嚣。
“瑞瑞,瑞瑞……”可怜的小媳妇似的拉著君瑞的衣摆,随著他走入书房,只是一路上那可怜的样子,让府里管打扫得王嫂都笑著摇头说,“公子又欺负国主了。”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绿雅,“你怎麽不跟著啼一起去呢?”
“为什麽呀?”
“你不是说人家好看吗?”
“……”
柔柔的抚摸著腹部,悠然地说道,其实绿雅的风流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对於他当著面如此轻浮,君瑞接受不了。
“咯咯咯,小瑞瑞吃醋了?”笑得如花痴一般的对著君瑞,就差没留口水了。
“……”
无声的看著绿雅,一丝哀伤,若是能够如鸢瞰说的放弃执著,是否,会好过点?
“啊唷,瑞瑞阿,宝宝们要变软骨头了……”突然绿雅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引来君瑞的注意。
“为什麽?”
“因为你肚子里的醋多啊……”
“扑哧……”淡淡的笑,近来那麽多天,似乎,只有绿雅能够如此轻易的逗君瑞一笑,美丽的容颜上稍稍的红晕,嘴角完美的弧线。
“不生气了?”
“本就不气,只是懒得说话而已……”淡淡,笑容牵挂,看著绿雅的温柔,君瑞不是没有感觉到温暖,只是心里,被冰封了太久。
“瑞,莫要管老丞相的事了……”绿雅开口,手上,轻轻地拨弄著熏香露,严肃,却带著柔和。
“……”收敛笑容,看著绿雅,“这与你无关。”
苦涩的笑,却是,与他无关,宇文丞相与他非亲非故,只是君瑞的爷爷,绿雅悲哀,终究走不到君瑞的心里,终究,他们彼此没有靠近。
房中因为绿雅的拨弄而香气浓郁,紫色的轻烟嫋嫋,夏天时节,这样的熏香提神醒脑,让人感觉舒服很多,只是,此时,沈默充斥著空间,为了一个情字。
“白鸢瞰我已经派人去火化了,华阳郡北边山坡上,确实有一个坏了的坟地……”打破了宁静,抬头,看著君瑞的眼睛,淡淡的笑,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感情。
“他,是谁?”
一副发黄的画轴展开,图纸上,精致的白描,让其中的人物活脱脱的呈现,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一个看上去就正派万千的男子,一个淡看花丛的男子……
“画他的人,一定很在乎他……”淡淡的开口,君瑞不知道为什麽要说这句话,只是,他感觉到了画里的感情,对这个被画的人的感情。
“这个人本不是帝国的人,是北海对面的小岛上的男子,因为海难而流落到那里的,据说饱读诗书,只是为人迂腐,当时白侍郎是个出了名的神医,也是俊美的公子哥,听说那时候白侍郎还在紧紧地追求过这人,只是一直不接受,直到……”
“……”
为君瑞倒上一杯香茶,依旧温柔,静静地坐下,看著画中的男子,从神态上看,似乎他不知道有人在画他,是否,这样被人默默关怀,默默期待,也是一种幸福?或是一种无尽的悲哀!
“直到前雀王发动一场除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