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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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1-04-06 03:42 字数:4724
月神说,这种毒,我们经常用于暗杀。
在进入幻雪神山的第十三天,我们终于走到了幻雪神山的中心入口,很可笑的是那座恢弘的城门上居然写着“刃雪城”三个字。
我曾经千万次设想过这个帝国的神秘和繁华,可是当我走进去之后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房屋高大,金碧辉煌,可是全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一条长街笔直地通向看不到尽头的远处。
星轨轻轻地说,王,长街的尽头,你会看见封天。
我走到辽溅面前,俯下身看着星轨,我问她,我有可能胜过封天吗?
星轨的眼睛闭着没有睁开,可是我看得见她眼中隐藏着的泪光。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我抚摩着她的头发,轻声地对她说,星轨,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也许很难胜她,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星轨摇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她说,王,不是这个样子。
风。疾风。
地面的大雪突然被卷起来,就像当初梨落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样,当雪花落尽之后我看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大祭司。封天。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星轨的表情那么哀伤。
因为我在长街尽头看到了一张我格外熟悉格外依赖的面容,我的婆婆。
如果是别的人我还可以用火族幻术暗杀他们,因为没有人会对我的右手有防备,可是婆婆已经熟悉我的火族幻术,而且对于冰族的幻术,我没信心可以赢过婆婆。
这是一场必定会输的战斗。
婆婆看着我慈祥地笑着对我说,卡索,当你出生的时候我为你占过星,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出现在彼此敌对的位置上,看来,命运还是按照它被设定好的轨迹前行着。
卡索,我的孩子,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是东方护法的宫殿灭天白虎。东方护法的名字叫倾刃。
我望着婆婆比十多岁的小男孩还短的头发喉咙里哽得说不出话来。婆婆已经把她的灵力全部过继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盘旋在地面上的长发再看看婆婆,天上的雪花不断地落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我走过去抱住婆婆,为她撑开屏障。现在一个很小的巫师都可以让婆婆没有还手之力。我抱着婆婆像个小孩子一样难过地哭了。
当我和婆婆告别的时候,婆婆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感受到婆婆手上苍老而粗糙的皮肤,她握得那么紧,我的手都感受到针样的刺痛了。我知道婆婆对我的牵挂。
我带着婆婆和释的灵力,婆婆的声音从后面飘渺地传过来,她说,王,在刃雪城里面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对任何人都不需要讲究公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站在灭天白虎神殿前面,辽溅突然对我说,王,你知道吗,我父亲,也就是您父皇的东方护法辽雀,从小对我非常的严格,在他眼里我必须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我从小学习格斗、力量、厮杀,很多时候我因为练习的强度过大而昏倒在雪地里,每次醒来我都躺在温暖的火炉旁边,周围是木柴的清香味道和一碗热汤。尽管我父王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但是我知道是他抱我回房间的。虽然他的面容老是很严厉,可是我知道他对我的关爱。所以我从小就发誓我要成为最好的东方护法。可是在我还没有变成成年人的样子的时候,我父王就死了,被火族精灵杀死在圣战中。父王希望我成为最好的战神,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辽溅,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王,我希望能让我对付倾刃。
辽溅,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强,可是……
王,请让我试试吧。辽溅在我面前跪下来。
看着他坚定的面容我没有办法拒绝,可是我看不到他命运的尽头是不是落满了雪花。
当见到倾刃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以为倾刃像辽溅的父王辽雀一样是个魁梧而粗犷的男子。可是不是的,当我见到倾刃的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我见到我弟弟樱空释了。他们都一样有着精致的五官和深深的轮廓,飘逸如风的长头发,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他的双眉之间有一刀明亮的伤痕,像是刀刃。淡淡的象牙色。我知道那是灵力聚集的表现,正如樱空释的眉间有片樱花痕迹,我的眉间有道闪电,月神的眉间有道月光,而星轨的眉间有个六芒星。倾刃的头发温顺地散下来,眼神游离而飘散,笑容又天真又邪气。我不知道这样的外表下面怎么会隐藏可以成为东方护法的力量。
倾刃坐在他的王座上,笑着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可笑的城堡里面的王,卡索?
我说是的。他还是笑,一些头发从头顶上滑落下来散在他的眼睛前面。他说,你们一起上吧,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说,想杀你的是辽溅,不是我。辽溅才是真正的东方护法。
真正的东方护法?哈哈,不要笑我了。你们一起上吧。
我用冰族幻术冻结了我整条左手手臂,我说,辽溅是会杀了你的,我不会动手。
月神说,王,婆婆告诉过你不要讲究什么平等……
月神!这是我的决定。我不想辽溅让他父王失望。
然后我听见辽溅从后面走上来的脚步声。他说,我叫辽溅,刃雪城里下任的东方护法。
倾刃的目光突然变得格外寒冷,我感受到周围弥漫的杀气。他说,刃雪城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东方护法也只有一个就是我。在倾刃还没说完的时候,辽溅突然对倾刃出了手。可是这次偷袭却没有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我终于知道倾刃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辽溅在他的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可是倾刃还是败了,从他一开始就败了。因为他太低估我和辽溅,也太相信我们。
当辽溅进攻第一回合的时候,还没等到倾刃接触到他,他就突然弯下身子,后退,而我急速上前,一上手就是火族最毒辣的炎咒手刀,直刺心脏。当倾刃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是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幻雪神山以外的人打败。他英俊的面容在生命最后快要消散的时候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和辽溅看着他在我们面前化成一摊雪水,没有说话。
我们没有想过这么容易就击败倾刃,预想中辽溅和我其中一人会受重伤,甚至皇柝连巫医结界都布置好了,准备随时把我们送进去。然而两个人毫发无伤。
可是伤痕出现在看不见的地方,在夕阳坠落到地平线上的时候。
辽溅一个人走在前面,他没有说话,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很落寂。我知道他内心的难过,因为他背弃了他父亲对他的期望。我知道放弃一个人的尊严有时候比死亡还要痛苦,我知道辽溅为了我所做的牺牲。因为如果不是为了继续朝前面那个看不到尽头的征程上走下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暗杀行为的。
那天晚上我们休息在一片长满樱花的山坡上,很亮的月光如水一样铺泻开来,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过来,然后看到辽溅背对着我站在山坡最高处的那块岩石上,月光沿着他的头发和幻术长袍流淌下来,我看见他的背影就觉得很伤感。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见了辽溅唱歌,就是那种在战场的军营里可以被反复听到的歌,伤感而苍凉,声音破碎可是嘹亮,高高地响彻在云朵之上。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在那场遮天蔽日的圣战里被我反复地听到,那些战士总是在悲怆的夜里反复地唱着这首歌谣,一直唱一直唱,没有停息。
后来月神走到了辽溅旁边,我听到他们的说话。
月神说,辽溅,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都是要放弃很多东西的,因为必定有另外一样东西值得我们去放弃一些什么。比如你想要保护的人,想完成的事情,等待实现的梦境。辽溅,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因为我只会暗杀术,尽管我的灵力比同族的孩子高很多,可是我的父母依然看不起我,他们说我是个让家族耻辱的小孩。在我没有长大的时候,有很多比我大的小孩子欺负我,有很多次我被那些顽皮的男孩子推倒在地上,他们揪我的头发,操纵冰块来砸我,每次我都抱着身子不说话,等他们累了我就爬起来拍干净自己身上的雪然后回家。我的母后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看见我满身狼狈的样子总是很生气,她不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只是一直说我是个让家族伤心的小孩。
月神,你为什么不学习白魔法只学黑魔法,而且只学其中的暗杀术?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和我的姐姐月照一起学习巫术,我们很乖,灵力一天比一天强。父王总是抚摩着我和姐姐的头发,对我们说,以后你们会成为刃雪城里仅次于皇族的最好的幻术师。那个时候,父王的面容很温柔,雪花在我们身边不断落下可是却落不到我们身上,因为父王总是把我们放在他的屏蔽之下。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什么是温暖。可是有一天,我姐姐被杀了,很突然地死在回家的途中,我记得我还在指着路边的樱花树告诉姐姐你看上面的花瓣多好看。可是等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姐姐的瞳孔已经散大,我看见她脸上茫然的表情,然后她的魔法长袍突然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然后我姐姐在我眼前笔直地倒下去。我吓得忘记了说话,手中的花瓣散落了一地……后来家族的人出来找我们,我姐姐已经死了,而我昏倒在姐姐的旁边,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在雍容的千年雪狐的皮毛之中了。后来我的族人告诉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我只会说一句话,那句话是,姐姐,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那个时候你就开始学暗杀术?
对,因为我不希望以后当有一个我想要保护的人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无能为力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倒在我的脚边。
霰雪鸟刺破天空的悲鸣回荡在高高的天顶上。我看了看睡在我旁边的星轨,她蜷缩在皇柝为她设定的防御结界中,安然地像躺在一个巨大的安全的卵中一样。
辽溅和月神的背影在那个晚上格外地清晰,他们两个高高地站在山坡上面,长袍翻动。
我转过了身继续睡去,只是梦中又梦见了我的弟弟,梦见他被我杀死的那个冬天。大雪满城。
我终于发现了幻雪神山是多么地庞大而不可思议,当我站在一片如同冰海般辽阔的水域面前的时候。星轨告诉我,这片水域是南方护法蝶澈守护的领地,而在这片水域的背后,则是南方宫殿破天朱雀。
这么辽阔的水域只有用幻影移形了。我扣起左手手指,准备召唤风雪。
不行,王。星轨的气息微弱但是急促。王,这不是个简单的湖,在这个湖面上起码叠加了十个结界,那些我没感应到的结界可能更多。也就是说,可能不小心,站在你旁边的人就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有什么,我不能占破。也许等待我们的是漫天尖锐的冰刀,也许是铺满整个大地咆哮的烈火,也许是美丽的长满樱花树的山麓,也许直接可以跳过南方护法的领域,甚至我们可能直接见到渊祭。所以王,请您不要轻易使用幻术,因为灵力的汇聚是会引起结界出入口动荡变化的。
我站在这片水域面前,水光凌乱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说,星轨,那我们如何过去?
潮涯走到我身边,说,王,用我的无音琴吧。然后她从头发上拔下发钗,然后那只发钗立刻变大变宽,成为一把很大的黑色古琴。
我终于见到了这把我父皇的御用乐师的琴,通体黑色,却有着白色晶莹的琴弦。琴的尾部被烧焦了。
潮涯说,这把琴是我的母后用的,圣战中这把琴的尾部被火族精灵烧焦了。在圣战中我的母后曾经在凡世呆过几年,世间的人惊艳于我母后的琴技,我母后在凡世留下了一把无音琴的复制品,以后的世人代代相传成为人间的名琴,人们把那把琴叫做焦尾。无音琴可以自由变化大小而且不需要幻术支持,所以不用担心会改变结界的分布。我们可以把这把琴当做凡世叫做舟的东西,借以渡海。
当我们站在琴身上缓缓漂过水面的时候,潮涯笑了,她说,王,我从来没想过这把琴还有这种用途。
海的另一边就是破天朱雀宫,整个宫殿就是一把琴的样子,当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仿佛从天空上直接破空而下,又像从内心深处如波涛一阵一阵打来。地面的雪突然纷纷扬扬地卷起来,周围的樱花树开始飘落无数的花瓣,那些花瓣很整齐地飘落在我们脚下,在我们前面铺展出一条花瓣的轨迹。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每个人站在花瓣的中央严阵以待,皇柝撑开护法结界保护星轨,我们相背而站成为六芒星的阵形,我隐约感到蝶澈马上就会出现了。
可是当所有的花瓣都落地之后,蝶澈还是没有出现,只有乐曲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