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至于之后的事情，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再慢慢谈，到时候无论付朋子怎样选择，我都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说完，张启霖就大步走出了房间。付朋子看着张启霖走回他自己的卧室，随后再也抑制不住地冲到床边，趴到付盛昱的怀里，哭哭啼啼地问：“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张启霖刚才的话给了付盛昱不小的冲击，此刻的他抱着嘤嘤哭泣的付朋子，开始省视起自己。张启霖说得没错，付盛昱第一次这样意识到，自己以往所做的决定，全都是凭着一己的想法，他以为怎样是对所有人好便怎样做，却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意愿。
  他以为和张启霖一刀两断才能保护他的名声，却从来没想过张启霖愿不愿意分手；他以为离开付朋子才能保住小孩不被朱嘉苑夺走，却没想过付朋子离开他会有多伤心，而张启霖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正如张启霖说的，他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意愿，他只是自己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做了，而结果呢？想到张启霖愤怒的脸色，付盛昱苦笑，结果未必如自己所愿呐！
  付朋子哭了好久，见付盛昱都不说话，脸上却突然浮起一个勉强的笑，心里更慌了，一边抽一边拼命叫“爸爸”，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付盛昱身上。
  付盛昱回过神来，搂着付朋子安慰他，小孩在他怀里拧了拧身子，最终还是放松下来慢慢睡着了。付盛昱去洗手间绞了热毛巾给小孩轻轻地擦脸，一边继续想着刚才的心事。听张启霖的意思，八成是不会和他抢付朋子的，想到这一点，付盛昱的心情总算开始好起来。他抱着付朋子翻了个身，把小孩放到床上，然后问他：“朋朋，你愿不愿意以后跟着张爸爸过？”
  付朋子皱着眉头看着他，拉紧了付盛昱的衣角说：“爸爸在哪里，朋朋就愿意在哪里。”
  付盛昱把他搂在怀里，在付朋子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朋朋乖，爸爸绝不会离开你的，绝不会……”
  第二天，付盛昱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他穿戴整齐，还特地剃了剃胡子。昨天经张启霖这么一说，他似乎有点开窍，再叫上心里有着一股子要和付朋子永远守在一起的信念，更让他决定打足精神好好应战。再次理了理领口，掸去袖子上本就稀落的灰尘，付盛昱慢慢走下楼，背脊也开始挺了起来。
  “除了付朋子的养父和生父，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别的关系。”付盛昱刚走下楼梯，就听到张启霖对律师这样说着。付盛昱的脚步微微一滞，随后快步走到沙发边，在张启霖身边二十公分的地方慢慢坐下。
  71
  71、第七十一章　。。。
  累了一天，付盛昱特意让他睡个懒觉，好好补补眠。所以这个上午，付盛昱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张启霖旁边，听他和律师不断地交谈着。张启霖虽然不是学法律的，但他的话语里却不时地夹杂着一些专业名词，让付盛昱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更是不敢随便插嘴。
  “既然朱嘉苑指证我和付盛昱关系不正常，那我也有她私生活不检点的证据，”张启霖眯起眼睛，眼神里透过一丝狠戾。付盛昱心头还是微有不忍，他始终都觉得女性是更弱势的，这样揭一个女性的疮疤终归不道德。但这回他学乖了，没当着张启霖的面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付盛昱知道张启霖奉行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况他自己此时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只是，付盛昱忍不住心疼付朋子，小孩何其无辜，他的亲父和养父是这样的关系，他的母亲又是这样的人，但这些又干付朋子什么事呢？凭什么要在他那么小的时候，把这些家庭和血亲的不堪这样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人们面前呢？
  送走了律师，张启霖走回沙发上坐了下来。看见付盛昱满腹心事的样子，张启霖忍不住拍拍他肩膀安慰他：“没事的，别多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小时候多点坎坷，将来更容易成大器。”
  付盛昱有些惊讶地看着张启霖：“你怎么知道我在感叹付朋子的命不好？”
  张启霖浅笑一下，说：“直觉。”
  付盛昱转过头去，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未想过要让付朋子成大器，我只愿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可是我很没用，连保护付朋子都做不好，最后还是要向你求助，还想要把付朋子给你，我真是个傻子。”
  要是在以前，付盛昱是绝对不会对张启霖说这样的话的。可是昨天张启霖的那番教训点醒了他，让他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做事的方式，要开始试着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而且，现在在付盛昱心里，正努力地把张启霖的身份局限在“付朋子的养父”这一项上，所以说起话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了。
  张启霖没想到付盛昱会跟他说这个，怔了好一会儿，有些感慨地说：“平安快乐一辈子，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其实是这世上最难得最珍贵的事情。哪个人的一辈子能没有一点挫折的？看起来再光鲜亮丽的人，也一定遇到过难以跨越的坎。再说了，之前那么多年，要不是有你照顾着付朋子，现在就算我再厉害，也没这么个人给我保的。你能把付朋子养得这么好，就证明你不傻了。”
  付盛昱无力地点点头，他知道张启霖在宽慰自己，心里也略微好受了一点。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张启霖站起来走上楼，突然问道：“等这件事情了解之后，你真的……不会和我抢付朋子吗？”
  张启霖停在楼梯上，远远地对付盛昱点头，说：“只要付朋子想跟你，我绝不会拦他。”
  得到张启霖如此明确的承诺，付盛昱也朝他笑着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去厨房洗了些菜，又把楼下每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却始终抑制不住嘴角越咧越大的弧度。压在心口的重重忧虑总算放下了，连带着脚步也开始轻盈起来，忙完楼下的事情，付盛昱踮着脚走回付朋子的房间，帮呼呼大睡的小孩盖好被子，蹲在床边用两只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付朋子。
  付盛昱对付朋子很有信心，他坚信付朋子一定会选他的，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不是别的东西能够相比的。所以现在他想早点规划起来，官司结束后的两人的生活。经过这么多峰回路转，这次真可谓劫后余生，付盛昱心里突然重新燃起了一些久违的进取心，他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一点，至少再不让任何人能轻易扰乱他和付朋子的生活。
  腿蹲得有点麻了，付盛昱干脆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手里还捏着付朋子的一只小手，脑子里一件一件地想着之后要做的事情。事情还真挺多的，租房子、找工作、给付朋子报新的幼儿园……付盛昱一点都不想麻烦张启霖，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欠张启霖太多，而之后付朋子的世界，付盛昱想亲自为他撑起一片高阔的天空。
  之后的几天，张启霖发现付盛昱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他的皮肤虽然依旧有点粗糙，但脸上却有了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彩。他也不再整天窝在屋子里了，常常会出去好几个小时才回来。张启霖甚至觉得付盛昱长高了，没错，他走路的姿态和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像是被一件看不见的东西给提了起来，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甚至让张启霖不断地想起大学时候的付盛昱，被丢失许久的风采和意气也渐渐重新在他举手投足间显现出来。
  付朋子也敏感地察觉了父亲的变化，见付盛昱的状态好了，小孩的压抑了许久的心理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整天在屋子里又跳又唱的，一点都没前几天的拘束劲儿了。于是，房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欢快，对于张启霖来说，每天回到家就能听到付朋子嫩嫩亮亮的嚷嚷声，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第二次开庭的日子，前一天晚上，付盛昱特地烧了一顿大餐，把三个人最爱吃的几道菜都做齐了，付朋子也被特许可以喝一点点果酒。坐在餐桌前，三个漂亮的玻璃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张启霖笑着问付朋子：“朋朋，明天又要上法庭了，紧张吗？”
  付朋子大声回答他：“不紧张！”付盛昱早就和他说过了，等明天过去，就会带他回到那个小镇上，又能和许久不见的好多小伙伴一起玩了！还有好多喜欢他的叔叔阿姨，那么久不见，还真有点想念呢！
  张启霖赞许地摸摸他的头，说：“乖，一点都不用担心的，明天我们准能赢的！”
  72
  72、第七十二章　。。。
  第二次开庭这天早上，付盛昱倒是安心地睡到了大天亮，他原以为自己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早早醒来，所以并没有设闹钟，结果却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慢慢恢复意识。
  “付盛昱，付朋子，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张启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付盛昱猛地坐起身来，看了看床头的手机，天哪，比预计的起床时间整整晚了半个钟头！付盛昱赶快摇醒趴着睡得直流口水的付朋子，随后跑过去开门，摸着后脑不好意思地向张启霖道歉：“真对不起，我们睡过头了，稍等一下，马上就收拾好。”
  刷牙、洗脸、梳头、换衣服……付盛昱用五分钟时间草草地收掇了自己，趁这时间，张启霖也帮神智尚不清醒的付朋子穿好了衣服。接下来，张启霖按着付朋子不让他乱动，付盛昱帮他刷牙抹脸，总算是在十五分钟里面解决了两人的卫生问题。
  “爸爸，张爸爸，早上好。”直到坐进张启霖的车里，咬了一口面包，付朋子才彻底清醒过来，对两人笑嘻嘻地打完招呼后，扭着身子趴在车窗上，开始看外面的风景。
  幸好这一路上都没堵车，三人总算顺利地按时到达了法院，还好巧不巧地在法院门口和朱嘉苑打了个照面。付朋子躲在付盛昱后面，抱着他的一只手蹭啊蹭，虽然觉得有些害怕，但还是不住地打量着对面这个漂亮阿姨。
  妈妈这个词，对付朋子来说无疑是陌生的，从他能够感知这个世界的那天起，他身边的人就只有爸爸，后来还有爷爷、奶奶、老师、保安伯伯、班里的小朋友……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妈妈。随着渐渐的长大，付朋子慢慢地开始觉得不对劲：外面有好多的小朋友，两只手都有人牵着，可是自己……付朋子看看自己被付盛昱牵着的一只手，再看看孤零零的另一只手，把没人牵的那只手藏进口袋里，然后继续乖乖地跟在付盛昱走。
  让付朋子真正了解“妈妈”这个词的涵义的，是幼儿园里的一堂说话课，那堂课的主题是“说说我的妈妈”。整堂课上，付朋子一言不发地听着别的小朋友唧唧呱呱地讲着各自的妈妈，每个小朋友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和自豪，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老师还笑着问他：“这位小朋友，给我们讲讲你的妈妈吧。”当时付朋子心里又失落又难受，“哇哇”哭着直接就跑出了教室
  其实这也不能怪老师，这位老师恰恰是刚毕业被分配过来的，不了解付朋子家的情况，还被付朋子的反应吓得不轻。所以付盛昱也没怪她，把付朋子接回了家。回到家的付朋子寸步不离地守着付盛昱，问他要妈妈，付盛昱自然是变不出一个妈妈给他的，他也不想让小孩知道以前那些纠葛，就编了个故事，跟他说妈妈因为做了很多的好事，所以被神召唤去天堂了。
  “如果付朋子也很乖，做很多好事情，那么以后就可以在天堂里见到妈妈了的！”当时付盛昱说的这句话，付朋子记了两年。尽管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见一见妈妈的，他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的妈妈会是怎样的人：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微微有点胖、笑起来很好看、会用软软的声音给他讲道理、有一双能用白纸折出各种小动物的巧手……付朋子不断地修改和充实着心目中妈妈的形象，如今见到了朱嘉苑，这个传说中的亲生妈妈，尽管她和自己心里想的很不符，尽管她好像不是好人，但是付朋子还是想多看她几眼，把她给记下来。
  朱嘉苑依然穿着高档的套装，脸上的妆容毫无瑕疵。她也朝着付朋子这边看了一会儿，最后还冲他笑了一下，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往里走。付朋子被付盛昱和张启霖牵着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味刚才朱嘉苑的笑，心里隐隐约约泛起一股同情——这个“妈妈”虽然在笑，他却觉得她并不开心。
  官司最终是毫无疑问地赢了，监护权依然归付盛昱，但朱嘉苑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