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3-27 21:48      字数:5272
  对!她没有心、没有情,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救她,真的对了吗?如果救了她,是不是还要死更多的人?只为她那狠毒的心肠?
  一直深烙在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真是一场梦吗?那样的她,其实并不存在?而现在的她,才是她的本性?无痕看着茹雪凝,迷惑了。
  茹雪凝不喜欢他的眼神,那仿佛是一种矛盾的挣扎,那痛楚且悲伤的眼神,令她浑身不对劲。
  「不要这样看我!」她出言警告,想转身离开。
  一股力量忽然拉住她,茹雪凝低头,便见到他冰冷的手又抓住自己的手。这冰冷的手掌方才握着她的手离开石室,她并没觉得厌恶;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抓着她,却让她受到了威胁。
  他当自己是谁?竟然敢这样抓着她!
  「放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她冷冷地说。
  「杀人真能让你开心吗?」他幽深的眸子紧紧镇着她,令她感到一股从来未有过的炽热攫住她,让她一时忘了挣脱。
  「不要草菅人命,每条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他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犹如魔咒,在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
  她疑惑了,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那双深邃的眸子引到漩涡里,让她感到害怕,无法控制自己。
  第一次,她不由自主地心慌了,蓦地甩掉他的手,以冰冷的神情掩饰心慌,冷冷地说:「我再说最后一次,别教训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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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秀《情急乱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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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无痕在寒冻的庭院里站了一夜,眉宇间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天际渐渐发白,一轮红日徐徐升起,他痴痴地看着这山中的日出。
  蓦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令他不得不掏出一粒药丸,服了下去。他微微撩起衣袖,看着隐于黑衣下的那截手臂,盈白肌肤中透着触目青色,交错着丑陋疤痕,看来很是骇人。
  他轻轻一叹,掩下衣袖,心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走到飞雪宫山涧的溪水边,他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
  几个宫女正在远处汲水。清澈的泉水落到年轻女孩白皙的手掌,她们笑闹着,一个女孩坐在泉边轻哼着小曲。
  无痕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株幽兰花上,那花孤零零的长在那儿,正随着微风摇曳。他看得出了神,远处女孩的歌声也随着那风飘过来。
  那歌令他听得痴了……
  相思愁,相思成愁啊……相见争如不见,是不是?
  他忍不住苦涩地笑了出来。
  思绪顿时飘远,仿佛间,他好像回到自己的家,回到那有着她的从前——
  那时的他不叫无痕,而她不叫茹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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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翠的山谷中,烟雾弥漫。
  风痕背着药筐,缓步走上崎岖的山路。这里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所以他早已非常的熟悉,虽然拖着微跛的右脚,但他仍可以行动自如地穿梭在林间。
  风吹起他皎如白雪的衣裳,一旁的云雀见了他,也不知要躲,在这无人烟的山谷里,他们都是伙伴。他笑着轻抚落在肩上的一只小云雀,让它立在自己掌心。
  「小家伙,肚子饿了吗?」
  取出口袋中随手放的米粒,递到云雀嘴边。云雀伸嘴一啄,哪唧叫了两声,便从他手中飞起,围绕在他身边飞了几圈,和他戏耍着。
  风痕笑了笑,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泥地上,不由得感到奇怪,那泥地上有着凌乱的痕迹,像是有人走过。可清灵谷是非常隐蔽的所在,他住在这儿十多年,见到外面来的人加起来也是屈指可数的。
  那儿有一摊异色,他走近看清楚,不禁略略皱起眉。
  这……是血迹!他蹲下身,发现血迹旁的泥土边有着拖行而杂乱的痕迹。
  这凌乱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一旁的草丛里,风痕寻了过去,拨开杂草,却看到一个人躺在里面。
  是个女人。
  女人全身血迹斑斑,而她脸上有着错落的剑伤,血肉交错已看不清面容,甚是凄惨。此时的她黑发凌乱,原本穿着的白衣已被鲜血染成红色。
  风痕试了试她的鼻息,仍有呼吸,但是微弱。他动手背起她,女人温热的血渗到他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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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痕不眠不休的照顾了那女子两天,总算是续起她的一口气。
  她的生命力很强,重伤如此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能撑到最后的,她算是第一个;只是……
  她发着高烧时,昏迷中老是喃喃道:「救我……」
  他替她换着包伤的白布时,她会忽然抓住他的手,他瞧她手抓得紧紧,眉也蹙得紧紧,嘴里轻喊着。
  「师父,不要丢下我!」
  他轻轻一叹,顺着她的话道:「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你,你放心睡吧。」
  像是听清楚了他的话,她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得那么厉害。
  风痕拿开被她十指紧扣的手,无奈她即使在睡梦中,仍抓得厉害,想必是非常担心那个被她叫作师父的人会离开她。
  他心里有些许惘然,不解很需要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就这样过了一天,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风痕发现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漆黑如墨玉般,让他想到黑夜里闪耀的星辰。
  「是你救了我?」她的声音很沙哑,透着不安。她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可摸到的只是厚厚的白布。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她惊慌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
  「姑娘,你别怕,你受了很重的伤,可能需要一段日子才能恢复。」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她慌乱地说着。
  他看出她的不对劲。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按住她激动得乱摆的双手,柔声地问她。
  「我……是谁?」她迟疑地看着他,眼神变得惊恐不安。「为什么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谁?」
  风痕心生不妙,心里闪过几个念头,当下便知她伤到了头部。
  她看来无法接受自己的改变,完全安定不下来。慌乱的挣扎中,他瞥见她腰间系着一块玉璧,上面刻着一个「凝」字。
  「你叫凝儿!」
  惊惶的她顿时静了下来,抬头对上他沉静的眼眸。
  「凝儿?」她怔怔地念着这个名字,对这名字陌生得全然没有一丝感觉。
  他点了点头,「因为你受了伤,所以现在暂时会想不起来。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伤好了,就会想起来。我是大夫,会把你治好的。」
  他心里有点慌乱,在看到她如此无助的模样之后,竞有些陌生的东西涌入心中;那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感觉,让他感到有点不安,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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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风痕拿着捣好的药汁走进屋里。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棂轻洒进屋内,映照着床上纤柔的身影。她坐在床上,向着窗外,乌黑的云发肆意披散着,脸上虽蒙了厚重的白布,但那道背影看起来很美,却显得寂寞,而那淡淡的寂寞,使她看起来疏离,令人难以接近。
  「姑娘。」他收回视线,出声唤她。
  「凝儿……」她忽然转头看他,如黑玉般明亮的眼注视着他。「你不是说我叫凝儿吗?那就叫我的名字吧。」
  她现在的安静和早上那副无助激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甚至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喝药了。」他温言道。
  把药碗递给她。
  她接过,目光移到他脸上,凝望了他好一会儿。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喝?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是大夫?是你救了我?」她斟酌地询问着。
  「是。」他淡淡一笑,觉得她现在小心翼翼的模样很可爱。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她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办。
  她刚才照过镜子,自己现在满脸白布的模样很丑,而她已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我叫风痕,你可以叫我风大夫,也可以叫我风大哥。」
  他温润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令她惊叹着他的声音真好听;她发现听着他说话,竟可以抚平心里的不安。
  「痕,我能不能叫你痕?」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希冀。她不想要唤他风大夫,也不要叫他风大哥,只想叫他——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这样叫他。
  他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好啊,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她甜甜一笑。虽然包着白布,但从她的眼里,他仍可以感受到她甜美的笑容,不由得又失神了一会儿。
  寂静的室内,风痕专心地捣着草药。
  「痕,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她怱然问。
  「嗯。」他转头望向她。
  「你……不寂寞吗?」她皱了皱眉,摇起头来。
  「寂寞?」被她说得一怔,他思索片刻,这才回神继续捣药。
  寂寞,他觉得寂寞吗?在决定隐居于此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想清楚自己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他不要纷争、不要杀人,不喜欢争斗,更不喜欢纠缠,他怱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让他为难的人,他来此也是为了避开他。
  他只想要像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平时和谷中的花草鸟儿为伴,他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好的,只是为何现在会因她的话,心里有点怅惘呢?甚至感到些许寂寞……寂寞。
  「那些恶心的东西是要涂在我脸上吗?」她走过来,皱眉看着风痕在石碗里调制的黏稠液体。
  他轻笑出声,「是啊,这是幽兰花,是疗养生肌的珍贵草药。」
  她凑上来闻了闻,那双黑瞳看向他。「味道好像挺好闻。」
  「幽兰的香味是很独特的。」他温言道:「待会儿你要拆白布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痛,你要忍着。」
  夕阳的余晖洒进屋内,他和她面对面坐着。
  她闭着眼睛,感觉他温柔的手掌轻抚在脸上,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让她想起三月里温暖的风,洋溢在心,也撩动得令人沉醉。她丝毫感觉不到他说的疼痛,只想沉浸在这种温柔的触感里。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涂抹药膏,脸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结疤中,此时看来虽然甚为可怖,但她恢复的情况良好,待结疤脱落后,只要辅以美容的药草,他有把握让她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虽然他不知道她以前的样子,但从她的声音里,他可想见往日她清丽的模样。
  她那仇家想必也是痛恨她的美貌,所以才会如此残忍而卑劣的在她脸上留下这许多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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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痕在厨房里生火,每当树枝在火中劈啪作响时,他总有一种幸福感萦绕在心;望着火光,他更觉得温暖平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凝儿。
  「你在生火,是要准备晚饭?」
  她看了看桌上的食材,忽然开口说:「我来做。」
  风痕站在一旁看她熟练的动作,洗菜、切菜,不一会儿,将那些食材下锅。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厨艺,他没想过她那么会做菜,他一直以为她是在刀口上过生活的武林中人。
  凝儿回头看到他有些意外的表情,冲他一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要我说实话吗?」
  「嗯,什么?」他没听清楚,有点迷惑的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