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九米 更新:2021-03-27 21:26 字数:4755
没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不相信这段感情会有呼应;两心相印的时候,担心自已的背叛终会让彼此各奔东西;同居密友的时候,想着爱情就这样了吧。直到现在,我方明白什么是你侬我侬,什么是你中有我我中你。他还睡着吧,静静感觉他平静的呼吸,均匀而有力的心跳,幸福感充盈了我整个胸膛。悄悄把头侧转些,将嘴唇印在他的胸口。爱你的,吻你。
我们的爱情像是迎来了一个新纪元。
季琉优像个初恋小男生般,羞涩于直白的邀请,就变着法子给我送花和小礼物。而我则不感相信会喜欢上一起洗澡,能接受苹果你咬一口我咬一口,翻时尚杂志会指着内衣广告打趣。平常夜里看书做事的时候也会因为一抬眼就看到他而满足。我知道我真是再也离不开他了,我曾拥有的独立被爱侵占的只剩下了依赖。
九月,刘燚和晓燕开始为十一的婚礼奔走。整个公司喜气洋洋,但也因为少了两名主将而更忙碌。因为每天加班的原因,我和琉优一直升温的感情终于停在了保温状态。
十月一日举国放假,街上人头攒簇,刘燚和晓燕便是挑了这天办酒。我第一次见到刘燚的妈妈,儿子在门口迎宾她却在里面抹眼泪,琉优上前去招呼我才知道她的身份。听说过刘燚也是单亲家庭,他妈妈是病退的普通职工,如果没刘燚这份薪水就要划入困难户了。想来做妈的见到儿子还能在五星级大酒店里办喜宴争面子,一时感痛深处喜极而泣。
琉优才逗笑了刘燚妈妈又过来了一对年纪颇长的夫妇。男的一开口我就认出了声音,这么洪亮又标准的北方话正是晓燕的爸爸。在电话里久闻其声到今天才见其人,一身得体的棕麻色西服,精壮而红光满面的形象与我想象中相符但却离他的职业――工程师有些距离。晓燕的妈妈身材微福但皮肤白皙光洁,看着便是娴淑的老好人,见老公在一旁说话就含蓄的点头微笑向我招呼。
“无论怎么说谢谢你小季。我和我家晓燕说了,只要是你让她做的,我就同意。一定不会错的!”晓燕爸爸一开始还压着喉咙,后来声就越来越大,握着琉优的手不放。刘燚妈妈也围在边上一边点头一边应和。
季琉优用眼睛在向我使劲揪着求助了。一边要礼貌的应酬一边要用眼神笨拙的表达意思,有点尴尬……我嘴抿得弯弯的忍着笑走过去。
“这是我老婆――纽约。”琉优笑着为我做介绍。
他怎么这么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硬生生忍住自已要质问一下的冲动,嗯,其实老婆这个称呼挺好的。我咧开嘴向他们几个寒暄点头。“我能不能和我们家琉优说个事?”
我把琉优救了出来。绕个弯一起躲进大堂的休闲区。坐在半人高椅背的皮沙发里,背后还挡着株凤尾蕉,除了三位数一杯的咖啡让人心疼,确实是个便于留意进程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好地方。
“你的形象全没啦。”我俯下身子在琉优耳朵边嘀咕。他瘫坐的陷在沙发里,米色的纯棉休闲外套立刻被压出了好几道皱子。
“今天又不是我娶老婆,要什么形象。”琉优不以为然,顺势整个人往我身上靠,觉得不舒服又枕到我腿上,动作快的我想阻止都来不及。
摇摇头,当然由他,现在咱就是一起没形象了。
“对了,晓燕爸爸为什么对你这么感激呀?”帮他拉平衣角,我忍不住好奇问。
“也没什么,原来晓燕和些男孩子混,正好我遇上帮她找到方向了。”
“噢――”即使他不想多说我也能想到了。刚看到几个庆祝晓燕的哥们,耳洞、刺青虽然隐了起来但不难看出年少轻狂的痕迹。
“一会儿他们敬你酒你千万别喝呀,即使是长辈。”
“嗯――”长长的懒洋洋的鼻音。
“你……不舒服?”看到他这样闭着眼睛没精神,我立刻紧张起来。
“安――,只是累了歇会儿。”琉优弯弯了弯嘴角,安慰的拍拍我的手。
他侧着面躺着,说话的时候垂下的睫毛就微微扑扑的颤动,嘴角的梨涡浅浅凹进一道弧,那表情如此细微又生动,突然惊觉好些日子没这么近和他亲近了。他是累坏了吧,虽然没什么具体的事,但酒店、婚车、摄像全是他客户的人际关系,全聚拢来每个人应酬两句也够呛。“还要过会儿才饭吃,你先靠会儿。”看到他微微倦怠的模样想了想我又补了句,“算算日子你明天是该去医院做定期检查了。”
“后天是你生日,等过了你生日吧。”
我生日?我一愣,那天我一直都是当忌日来记的。
“我不想再有人为我庆祝生日了。”
“即使是我?你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最遗憾的一定是不能给你庆祝生日了。你从此不再过生日不是让他们一直遗憾?”琉优侧过脸皱着眉头。
“但我又怎能在这天开心的起来?”
“也许。但你一定要开心一次。像是仪式,告别一段日子……”
“我不想再有人为我庆祝生日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我话一出口就感觉身边一下寂静了许多。季琉优没再出声,身后的喧闹也似乎告一段落,新人已经在牵着手往里走了。
“走吧。”似有知觉,他站起身自已先踱了出去。我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候电梯的时候还和熟人招呼,只是琉优一眼都没有看我。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能肯定他是真的在生我的气了。婚礼上他表现的太好,让我分不出是故意的疏离还是众人面前的礼仪,但现在,开车需要这么专心的一言不发?心里很难受,算起来相识了十个多月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吵架。或者……还算不上吵架,只是赌气,气得胸口郁郁的。要依着他庆祝生日吗?不,他总是这样任由自已说了算。软的不行来硬的,但这是自已的事应该有自已的坚持!
相互缄默着。“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对着背对我的身影,我的话消失在空气里。
夜里睡的很不好,像是坐着船似的整个人晃晃荡荡,猛的,从个浪头跌落般惊醒了。
琉优不在身边,洗手间里传来些抽水马桶的声音,只是过了好久都没见他出来。我终是不太放心去看,琉优扶着面盆垂首站在那里,面颊和鬓发湿湿的刚冲了脸的样子。
“你没事吧?”
“……可能吃多了……有点恶心。”琉优迟疑了许久才回答,也许没料到吵醒我,那面上有丝不及掩盖的狼狈。
1,2,3,4,5,6,7,8……我在心里暗数,我们还要这样彼此沉默到什么时候?
“我们不要再在一个事情上相互赌气了好不好?我不想这样。”我鼓足勇气,说完了才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晶晶亮分明有一种东西在流动。“你也不想的是不是,优――?”
“……是。这太难做到了,像是存心和自已做对一样。”
“那你还……”我嘟囔,他一直一直盯着我,羞得我把眼光不好意思的投相别处,“我给你拿毛巾擦把脸。”
“纽约――”我被扯进他怀里,轻轻地,能感觉他用下颌轻轻摩着我的头顶。他是怎么了?上一分钟还距之千里,下一分钟又依依不舍了。
“纽约――让我给你过这个生日好不好?万一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才好的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才不会!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挣脱的想走,才忽觉那拥抱似沉重了许多。
我转身扶住他,触手冰冷唇色也很苍白。“优?”
沉默。我把手按到他的胸口上,果然能清楚感觉到那心脏紊乱而急促的蹦跳。
“我去给你拿药。”
“不要……你不会让我……一个人晕倒在厕所里吧……”
“你——”听他很辛苦的说出这么一句,我真是气结的不知该要怎么反驳才好,这么由他脱力的虚弱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不会。我给你去拿药。很快,你忍一下。”
药在床头柜上,沙发上的外套也要拿,还有枕头边的手机万一有需要……一打滑手机掉在了地上。我才发现自已的手在颤抖,甚至呼吸都在因为害怕而屏促。琉优呢?他是不是也感觉到了空气的稀薄?
浴室里的瓷砖的釉面是隐约带点半透的蛋青色。清楚记得一起选购的时候,我们明明很喜欢但琉优却装着无所谓,屈着手指边扣着砖面边还价。而现在,那修长的手指痉挛的揪着胸口的衣服辛苦呼吸,蜷拢的身子倒在地上,脸贴在冰凉的砖面上比那瓷砖还青白……像有柄尖椎直直刺进了心脏,第一次清清楚楚感觉到那胸口会因为心脏的骤然收缩如此痛苦。“优!优――!!”我叫他,后悔把他一个人丢下离开。
电话里等待的长音像刺耳的锯声拉过……一分钟的等待比一小时还漫长……
“优,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嗯……”
“优,我抱着你,你不冷呵。”
“……嗯……”
“优,坚持住,你不是说要给我过生日吗?”
“……”
“我们买一个水果蛋糕,然后你要唱生日歌给我,一直到我听够了才能停。”
“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呢?不许赖账……你说要给我过生日的……然后我再给你过生日……”
我不断不断的和他说话,医生交待一定要让病人尽量保留意识,可是触手这么冷,开始还隐隐约约的有回应,现在却越来越不能确定是不是仍然清醒,他的眼睫无力的阖着,指甲和嘴唇也泛上了层紫色……我声音越来越低,害怕的抱紧点,再抱紧点,唯一的力量来源是他握着我的手,那么紧,紧的让我生痛――他正以那样强烈的方式告诉我他会一直忍着坚持着……
三个小时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我捏着琉优身上摘下来的项链和叶阿姨一起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朦朦的曙光已从长廊两边的窗子里投了进来,琉优则在我身后墙壁的另一方。
“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不过离他醒来还有段时候,先去我办公室里睡一觉吧?”陈医生满脸疲惫的从里面出来,一开始向我们两个说,说到最后一句眼睛全是在看我。我知道我自已的气色再他看来一定是太差了。
“我想先见琉优。”“让我们先看眼琉优吧。”叶阿姨和我不约而同的说。
房间里的监视器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嘟嘟声。琉优平静的躺着,像似安详的熟睡着一样。我突然很想狠狠揍他一拳――凭什么我这样折磨又痛苦等待了两百多分钟,而他却可以一脸无辜好似整暇?举起手,却是小心翼翼的落在他脸上――我心痛呀!他的肤色本来就偏白,现在更苍白得像一碰便会碎化一般,依赖着鼻管输氧呼吸,气弱的几乎难以察觉。
“他没事了吧?”叶阿姨在我背后低声轻问。
“留院准备接受手术。其实上次检查的时候我就和他约定好了,下次来就要安排手术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他的情况……很糟吗?”我问这话的时候感觉声音都在颤抖。
“他有瓣膜畸型,但这不是关键,主要因为边上有血管瘤并生。没把握的情况下一直姑息保守治疗。只是和预计的一样血管瘤扩大了……目前的情形来说没有时间等待技术再成熟了……”
“爱德华医生还不肯来吗?”
“因为他父亲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会再努力说服他的。毕竟我们同校相处了四年。”
当初说好的那个新西兰心脏病专家不来了?那琉优的手术……我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一沉。
“纽约,累了一晚,先去休息一下吧?”叶阿姨拍拍我的肩说。
“我就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好了。我想多留一会儿陪陪他。陈医生?”我央求着,终于对方点点头,我被例外的允许了。
等季琉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看着他皱着眉头几许挣扎,然后迷迷朦朦的睁开眼。
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
他用那只没吊瓶子的右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口,我喜泣的把他的手举到唇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吻过来,最后印一个吻在他的额上,然后看他满足的笑了。
“还……来得……及吗?”优问我。
我想了想,“来得及,是明天。我明天去买水果蛋糕,在上面插满蜡烛,庆祝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十六、再见
琉优第二日便被允许转移到普通病房观察。陈医生还特批在他的监督下琉优可以给我过生日。我买了水果蛋糕在上面插满蜡烛。优点了十支蜡烛便似用完积蓄了一天的体力有些气急,于是点接下来的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只能我一个人来。烛光暖暖的,映在他脸上平添了一些血色和生气,注意到他眼底的愉悦突然非常知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