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九米 更新:2021-03-27 21:26 字数:4734
“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了。昨天差不多昏睡了一天,今天还不能平躺只能坐着,要他吃东西就威胁要吐给我看。结果昨天到现在二十四小时什么都没吃全靠营养针。不过烧是退了。”
“喂!你说什么啊。这个叫没什么事?”晓燕推开刘燚很有意见的叫了起来。但我感觉到薜玫在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忧心,不像一开始这么高兴。如果她知道季琉优是前天晚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不知会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没什么事是琉优让我说的。后面才是真实情况。好了,我要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吃点东西。回头联系。拜拜。”
“喂……”
方晓燕还想问,电话那头的薜玫又斗志昴扬兴奋状态了,招呼了几句就先挂了电话。
“你看琉优到底要不要紧啊?要不我们也去看看他?”方晓燕转过头问刘燚。
“算了。你明知道他不要我们去的,薜玫一个人跑过去就够了。”刘燚转着脑袋活动脖子,“你听听薜玫的状态,我想琉优现在一定头大,只是苦于没力气赶她罢了。”
“呵。也是。薜玫这次放下架子趁虚而入也不知行不行。说不定病榻之前朝夕相伴,琉优真的就心动了。”
“不知道,我看难,琉优的心是琉璃做的,看让去柔其实很硬的。呵呵。”
方晓燕想到什么咯咯笑着低声在刘燚耳朵边说,然后两个人都贼贼的笑了。
我拼命要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事上。枯燥而烦琐的客户资料登记啊,我只能靠在季琉优回来前把这个东西赶出来,再用邮件的方法邀请客户来展览会才能弥补一下糟糕地理位置了。可是他们的笑怎么变得这么刺耳,他们就一点不担心吗?我看了看手上,半个小时打了十个字,效率接近零。
季琉优没这么快来公司。他除了住院三天还被要求回家休养一星期。而薜玫这个特约护士也没做长,季琉优一出院她就来公司上班了,明里的原因是突然多了很多要她处理的事情。她在公司里的样子明显还没那两天电话里感觉的开心。她这样沉静大家也都明白什么了。而我,累得像条狗。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展会的所有事情全堆在我身上,包括几家公司开会然后坐在一起浪费时间拉皮条。我一面承受着要把这开销上万的事情不说成功但也顺利搞下来的压力,一边还要硬着头皮充行家,晚上自学白天现卖。不过比起放假时难得的空闲我倒是宁可这样了,因为一空下来我就会想音讯全无的季琉优不知道好不好。如果好他应该来上班了才对,如果不好,又到底怎样了?手机成了最大的诱惑!我好几起拿着手机就想寻着那个号码拨过去问一声,但又用尽最大的力量克制了自己这样不理智的念头。到最后已经怨恨了。有这么多重要的事情未决,他为什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今天提前一小时下班,一起去琉优家。”
星期二许姨才到就通知大家,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的却有点信息爆炸的效果。方晓燕是直接跳起来的叫好;刘燚比较关心实际问题问用什么交通去;薜玫问才在家休息了三天是不是会打扰(她那样直接跑医院不打扰了?);我说,“那我准备一下资料,好到时候带去给季总看。”几乎的不约而同的声音,一时大家互看一下都笑了。
不知是不是就因为这个通知,突然,我心情好了很多。
下午四点大家就关了电脑出发。我发现除我外刘燚和薜玫手上也都有东西要拿给季琉优看。原来这次集体探望是有原因的――季琉优家里的电脑网卡坏了,不能上网很多事情就疏通不了只能跑一趟,还有他的车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要开过去,公司有驾照的只有刘燚和我,这么一思量,老谋深算的许姨就索性说成了集体行动。
一米八九的刘燚拒绝开小小Smart,我在薜玫殷羡的目光中坐进了驾驶座。我拒绝了她共享这个空间,理由十足,因为手里那只大家中午突击买的超大水果花篮。虽是不甘心被水果篮子占了位置,但薜玫扁扁嘴却不好意思说什么。我成功不着痕迹使坏了一回。
刘燚开着公司的宝莱在前面,我开着季琉优的Smart跟后面。天气虽然寒冽但太阳很好,一路上顺风顺水没有堵车。琉优的车子开起来竟有着熟悉的错觉,在飘着淡淡的水果香的空间里我的心情不错。
我依着指示把车停在了专用车位,一下车薜玫就过来把水果篮子抢在手里,然后怕被人再抢走似的冲在最前面。我慢悠悠的跟在队伍最后爬五楼,开始整理心情。
一定要自然,一定要自然!我半催眠的对自己说。我骗不了自己,知道这些日子一直在挂念季琉优,还有了些不可理喻的情绪,比如刚才只是坐个车,就有了独霸念头,但现在就要见面了,可不能随心所欲了。还有,一定要自然!!
走到四楼就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吉他音乐,注意一下原来是熟悉的《土拨鼠》。音乐越来越清楚,我站在五楼的拐角边听音乐边等着大部队再前移。我这里望去,一马当先的薜玫正一边换鞋一边熟捻的和门里人打招呼。我等大家依次换鞋,心里忍不住猜想季琉优的家里会是什么模样,虽然是在小区大不到哪去,但他本身是做家装设计的,家里应该非常的与众不同,甚至另类和个性吧。
门里含笑盈盈招呼的妇人一身居家,四十几年的年纪还保持着少女身材,头发篷卷随意用个超大夹子夹起,身上穿了件有史奴比图案的丝棉格子罩裙,拖着双搭拉着耳朵的兔子棉拖鞋。听大家的招呼我知道这人就是叶澜,也就是季琉优的妈妈。
“叶阿姨好。”我跟着大家称呼。
“你是新来的纽约?你才第一次来,随便来,不要客气。”她向我笑笑,眼晴眯眯的,我想到了季琉优笑得非常厉害的时候也会习惯的眯狭起眼,原来是遗传的关系。
“我给你们倒茶,还有切水果。”叶澜接过薜玫手上的水果篮子招呼了句进了厨房。大家熟络的往里面走,左转,左转,又左转――季琉优的家里原来不小,按这个方位和走法,他家竟是一层全拿下然后再打通的。
墙面是鲜嫩得能挤出水来的奶黄色,我一看这颜色就知道是某超贵进口牌子的乳胶漆,当然虽然贵但不褪色也环保。胡桃木、樱桃木、山上榉木不同材质的家具是几个空间不同的主角,不过共同的,无一例外都能清楚看到木料内在树节和纹理,天然的图案经过打磨显现出丰润的质地,引诱原始的想触摸的冲动。色彩亮丽知道用途和一时捉摸不透用途的小玩意、装饰品点缀各处,让整个简洁明快的空间生气勃勃。做别人家时都力求别具一格,用心到每个细节,而季琉优自己的家却从色彩到家具完全追寻着简结自然和原始。这让整个空间显得随意和舒服,还可再任意添加组合蕴含无限可能。
这么跟在大家后面走着,转着,看着,然后我就看到了季琉优,让担心了一个星期,此时蜷腿坐在床正中停了手中的吉他向大家笑的季琉优。七、探病
如果诚实回答我此时的念头,那么我是想狠扁他一拳。他传出糟糕的情况让人担忧,他留了一堆的事情然后了无口信。别人在牵肠挂肚、做牛做马,他却悠闲的在床上弹吉他自娱自乐。
我不能扁他,可我也做不到许姨他们这样围在身边嘘寒问暖,所以我只能杵在门口,保持微笑,不着痕迹的四面打量。
许姨说要帮叶澜去搞水果,离开了。这两天打旁敲侧击加观察,我得出许姨是叶澜要好小姐妹的推理,不排除曾经追求过季琉优爸爸的可能。方晓燕拍拍工具包说第一任务帮季琉优搞定电脑联网问题,然后拿着螺丝刀对一旁的电脑去用功。她虽长着娃娃脸留着乖乖头,却最爱酷而大的银饰,也对机械类非常精通,想来这类小事对她不成问题。
“琉优,你把你的收藏全放出来了?”刘燚感叹的惊呼。季琉优房间有面墙做出阴阳浅纹,错落有致的插着十多道透明搁架打着色灯,每个搁架上都有一辆按比例缩小的车模崭亮的发着光。这道墙是他房间最为引人瞩目的地方,刘燚此时已被吸引得目不转睛了。
“我觉得数量够多了就全放出来了。本来收藏的东西就是要看的。”季琉优笑笑,“最上面两个是新收的,你看看?”着了迷的刘燚没等他说完就自发拿了,一边在手上掂量,一边嘴里还自管自念叨什么。
“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季琉优冷不防的问我。他的一只手靠在吉他上枕着下颌,脑袋左侧10度,这么看我的时候就像在打量和思考一样。
“你……房间太热,我先站在门口适应一下。”我集中精力找到个不错的理由,“这次展会的布置方案我出来了,还有所有以前客户的名单也整理出来了,可以界时邀请聚个人气。”我走过去把资料递给他。
房间里完全是另一个季节,季琉优赤着足斜抱着吉他盘坐着,身上只穿了套桔色丝棉睡衣。他偏看暖色调,我回忆他一贯的打扮风格下了结论。这颜色让他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但仍藏不住他的消瘦,而且显然不是此时衣服穿少的错觉。看来这次生病还是有很大影响。
季琉优手里拿着资料却扫也不扫一眼,只是大大方方、肆无忌惮盯着我,他的一双眼睛这么直看着我想什么?
“虽然房间里热,你就这么穿还是要着凉的。要不把被子裹上?”薜玫坐在床边关心的说,说了不够就直接拉被子披在季琉优身上,我借机扭转头错开他的目光假装看晓燕修电脑。
电脑在墙角的写字台上,桌面上除了散落的几张光盘还放着一个相架,相架里的照片上叶澜被一个英俊的男士搂在怀里,边上搞笑的硬揍着一个缺门牙的小鬼。看仔细些这小鬼分明是季琉优,而那个男士却不太像亚洲人。
“这是我最后和妈妈爸爸一起拍的照片。我爸是英国和中国的混血,我十岁时坐飞机失事死了。”季琉优淡淡的解释。
他怎么知道我在看那个?或者我注意那个太久了?我不好意思回过头,连吉他带人,他已经被薜玫包成了棕子,只金字塔型的露了个脑袋。他的头发的颜色在灯光下更明显,不过现在我才明白这不是赶时髦染的而是因为他四分之一欧洲血统的关系,再想想他眼睛的颜色也因该是源于此的原因了。
方晓燕和刘燚看到季琉优这样子都内伤的闷笑。
“想憋死我也不用这么麻烦。”见大家笑够了季琉优才蜕蛹似的钻出来。手上空空的。
我给他的文件呢?
他的床头有带桌案的移柜,小小桌案做着专业的笔、橡皮、尺等文具的防滑浅槽。这些功能显然说明他是个早有预谋赖在床上,以床为中心最大限度做事的人。但现在这张床除了足够睡人的大空间外,内半边全是书和让人混淆的A4文件纸。我本就担心他会随手一放混在一起疏忽了也不定。却没想现在、我还在的时候、东西就没了!薜玫他们还有电脑格式的文件,而我这份展会设想方案因为不会软件全是靠手画,只此一份啊!
“位置太差,这么搞也不能解决问题。”
我正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全面搜索,薜玫把资料递还给我,原来东西到她手上去了。
“位置很差吗?”季琉优扬起眉问。
“冠鼎隔壁、展厅最里面,而且冠鼎有十六个展位,我们只有六个,阵势上也不能比。”
“位置是不太好,不过当时抽签抽到……”我真是心虚了。
“不是挺好?冠鼎名气这么大,所有的人都会过来看看,所有过来看的人都会看到在隔壁的我们。展位小没什么,布置精致一些,搞得让人愿意留下来就行了。别告诉我你们在布置上胜过冠鼎都没信心。”季琉优漫不经心的说,说到后来管自己拨起吉他来。
“我看了些书……”
“这些事就让我来操心吧。”拨出个流畅的和弦分解,季琉优笑着截住了我的话。
“……嗯。”我犹豫一下笑了。了结位置这个负疚的心结,一个星期从没现在这么轻松。
“那还好我没有更衰的抽到厕所门口的位置,都说那风水不好。”我已经彻底轻松的可以拿这个事开玩笑了。
“厕所也好啊。到时叫许姨批点餐巾纸一块钱一包卖,更重要的是有财神的地方风水肯定好。”
“那门口的位置最不好了?人家当通道处理,很难留住客人。”
“那就批矿泉水,一样赚钱。而且什么人都从门前过,不留人也做了广告了。”
“那……就没有不好的位置了?”我故意唱反调,心里却有点感动,因为他早就给予了我任何情况都原谅的理由。
“对我来说没有!”季琉优眯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