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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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荆斩棘 更新:2021-03-27 21:24 字数:4785
顾含笑听了一愣一愣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去见母亲家的人,她也以为秦家的人都没了呢。她想想还是同意去见,可能也是最后一面了。秦家是官宦世家,从清朝开始家里头就一直官运亨通。只是到了秦子规这一代,人丁不旺,就剩了他这一脉。秦老爷子秦子规名字比较富有诗意,“萧萧暮雨子规啼”,不过这名不太好,有些悲凉的味道。他这一生也确实悲,年轻的时候丧了偶,中年无女守孝在跟前,晚年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年轻时候也是沙场秋点兵的秦子规,见到了外孙女也得老泪纵横,前年中风以后,半边身子动不了,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他只跟外孙女说了几句,“我死了,你来带我回家,也不要搞什么追悼会,你把我跟你外婆葬一起就行,简简单单就行。”秦子规现在也是有些心灰意冷,对生死也看得开。
含笑见他那样,眼泪也掉了下来,点点头,“我会,把你带回家的。”她知道,外公的远走他乡,是被逼无奈,当初秦思雨的举动惹得顾家大怒,她是逃之夭夭了,只有秦子规来赎这个罪,放下手中的权力,全副心思找孩子。后来,他就出国去找,找到了秦思雨,却是她的骨灰,他的精神一下就垮了,人也倒下了。
两人只在秦子规那待了一会就离开了,还有工作,也不能耽误了。走进营区的时候,含笑特意把自己规整了一下,换下了之前那套包得紧绷的军装,穿着一身合体的橄榄绿裙装,总算觉得胸口不那么气闷了,谁叫她自己作呢。高跟鞋“噔噔瞪”从踏进了营区的大门,就一路引来不少瞩目。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到了这个纯雄性动物的居住点,还不引起轰动。含笑看到他们惊艳的眼神,心情还是蛮好的。邱浩宇在边上倒是忧心忡忡的,要不是他还在这护着,指不定多少人上来搭讪呢。得把人看紧,最好不让她出来了。
含笑和邱浩宇跟着联络官去宿舍,走了没几分钟,前面就传来一阵阵的吆喝怒吼,宛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四面八方涌来,顿时让她惊诧得停住脚步。不过她没叫前头带路的人看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又提起脚步往前走。他奶奶的,这这些兵果然厉害,差点把心肝吓出来,毁了今天的做派。路过了一个体能训练场,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队员厮杀拼吼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大伙儿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情瞪着一双眼看着前边缓缓走来的女人。含笑今天算是体验了一把万箭齐发的感受了,那风里头都是箭体被空气摩擦后发出的兹兹声响。
一组一组都在做搏击练习,其中一人一分神,被对手一拳打在了脸上,倒把对方吓了一跳,“长官,不好意思,我……”男人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在意。大家都停了下来。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这妞正点啊,不会是哪个长官的情人吧。”马上反驳的声音出来了,“怎么可能,看着就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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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一路被人评论到宿舍,脱下了高跟鞋,去浴室洗个脸,邱浩宇反正就是在她的房间不走了,把行李放在床上,把里头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全拿出来,给含笑放在该放的位置上,坐在她身边,笑嘻嘻地抱着她,“笑笑,你今天实在是太出风头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得陪着你。”她不可置否,他要留在这,就随他好了,反正她也不在意,都有小小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别人要看笑话就看好了。
第二天开始工作后,含笑确实是随行团里最轻松的,她只要帮领导把文件影印一下,顺便帮他整理资料,放一下幻灯片之类的。以及,跑腿。“顾少尉,你去黑豹突击队的队长那里把地形图拿来。”“好……”含笑得了命令,跟着联络官出去找地图去。
联络官带着顾含笑去队长办公室。“报告……”他站在门口大声地喊。含笑有点吃不消,这部队里的人还会不会好好说话,做什么都用吼的,她耳朵都疼了。“进来……”里头传出短促有力的声音,两人走了进去。“报告队长,顾少尉来取地形图。”“知道了,出去吧。”
含笑看着眼前这位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字的队长,就露着黑色的头发,也看不清面貌,但这不是重点,为什么他不搭理自己啊。队长抬头看了她一眼,“坐吧。”眼神坚毅,神色严肃,口气里带着一些火药味儿。说完这一句,竟又开始写字,理都不理她。含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她有得罪过他?用得着板着个脸苦大仇深样嘛。妈的,今天的好心情全给他破坏了。不过,她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在她面前装逼了。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
她也觉得奇怪,这个队长是个黑眼睛黄皮肤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不会是中国人吧,她想等会要不用中文试试,她的英文就限于一般的水平,要是骂人,肯定是中文顺口,她就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坐在办公桌前的人瞧了她一眼,扯着后面架子上的一个卷轴,就扔给含笑,“东西给你。”
含笑愣着了,他是存心找茬吗?搞得好像在施舍一样,要不是领导要用地形图,她就直接给他一巴掌,把东西扔回去,闹开了算了。想着自己的工作,她现在可是代表国家站在这里的,不能发脾气,咬咬牙,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才愤然离开。后面的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靠在椅背上点燃了烟,总归是逃不开的,都已经走得这么远了,还是缠绕在了一起,或许真的是缘分,就是孽缘,也是缘。
气死我了,含笑一路快速地走着,脸黑得像包公一样,她就不明白了,他混蛋干嘛跟她过不去,她又不是杀他全家了。走到办公室门口,她站在那大口地呼吸,把气沉下来,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她得像个军人的样子。好不容易把那口气压下了,她才敲门进入,把东西交给领导。
邱浩宇在边上明显地看出了含笑眼里的小火花,他也纳闷了,她是出去遇到什么人了,把她气成这样。午餐的时候,含笑又碰着了那个队长,趾高气扬地从她身边经过,她差点把手里的饭倒到他脸上去。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在邱浩宇的眼里就是警报,这个男人是在引起含笑的注意。
他把她手里的餐盘接了过来,岔开她的愤怒,“含笑,等会休息,不如我带你去边上的河里看鳄鱼吧。”说是看鳄鱼,其实不是,是看人和鳄鱼。这里的训练科目之一,和鳄鱼搏斗。含笑刚开始看到这里不少士兵的身上都是撕裂伤的疤痕,还以为是人为造成的呢,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跟动物搏斗留下的,有老虎、熊、鳄鱼,可以说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的,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她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反正也是闲着。”她听杨越泽提过,他之前野外训练的时候,也碰上过猛兽,和狼搏斗过,但是狼很快被枪击毙了,所以也没有受伤。含笑那个时候就在想,现在的人用枪杀猎物,从前的人就是用长矛匕首石头也要把大型的动物给杀死,究竟是人得战斗力变弱了,还是动物变得恐怖了。她还真想看看人和鳄鱼的战役,会怎样展开。
含笑跟着邱浩宇到营地边上的一处活水河畔,距离不太远,他们坐在一块高地上,能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动静。已经列队好的兵士们,有了一个四人小队开始下水了,一边走,一边脱衣服,这就是训练的开始了。她看得眼都不眨,死死地盯着平静的河面。她知道底下可都是能置人于死地凶猛的家伙。“来了,来了。”她看到了某个形似枯枝的青绿色生物,正顺著河水游了过来,兴奋起来。
邱浩宇看着她,“等会不许闭眼啊。”安抚似地吻了吻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侧颈边,引得她怕痒的缩了缩,反而更偎进了他怀里,越发直面河边盛况。含笑抛了个媚眼,“不要看不起我好不好。”她想说她动物世界也看得多了。不过,真实的血腥屠杀还真不是隔着电视屏幕能感受到的。
四个士兵,光裸著身子,只每人手持一柄三寸长小刀,与那牙齿尖锐的巨鳄对峙,分明是以命相搏。况且,还是在鳄鱼行动迅猛的水中,光那尾巴的扫荡,便能轻易让人骨折溺毙。可那四人却是明显不怕的,不躲不闪,还配合得宜的持刀往前猛冲,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亏得他们肌肉雄健,体能了得,加之彼此也都是肉搏战中的好手,相互配合著下来,却也只是受些轻伤,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被越来越浓血腥味引出兽性的鳄鱼,显然不满意现在被围著乱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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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开始卯起来朝著其中一人穷追猛打,像是咬死一个是一个的意思。水中行止不便,每个动作都会耗费极大体能,很快,被鳄鱼紧盯著的黑肤大兵胳膊便入了鳄鱼嘴。“啊……”大喝一声,那被咬了胳膊的男人,竟卯起来换手举刀猛刺鳄鱼眼睛。趁此机会,另外三人也开始施展出全部格斗特技,拳打脚踢。还有的攀坐到鳄鱼并不光滑的背脊,狠狠的用砍它鼻孔长吻。如此配合作战,吃痛的鳄鱼只得松开大嘴,转而攻击其他更具危险性的男人。很显然,擅于作战的兵士们非常明白抓住机会的必要性。有人大无畏的手持匕首再度探入鳄鱼口中,又再迅雷不及掩耳的片刻抽身而出。
最后这只水中猛兽终于抵挡不住众人的围攻,失去了生命。被匕首贯穿了上下颚,加之手脚尾巴都被砍断,终於,在一片血红的河水中,鳄鱼丧命。四人小组获得了胜利,不过,看看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伤口,便不难想象,刚刚那场激战是多么的凶险异常。
从头至尾都瞧得真切的含笑,只觉着,胃里翻滚地要喷发出来了,这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的头都要晕了,整个身子都僵掉了,边上的邱浩宇轻轻安抚,“笑笑,太血腥了是不是,咱们回去吧。”“不,我还想看看。”她愣了愣,抬眼与他对视,恶心过后,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这一幕力量与美,血腥与暴力的场面真是开眼了。
此刻,又有人下水了,只是这次就一个人,就是那个讨厌的队长,他一个人手持匕首,光着膀子,神色轻松地下了水,仿佛是去洗澡,而不是跟凶恶之物搏斗。在被鲜血刺激了的猛兽面前,毫不畏惧,奋勇厮杀。含笑只觉得血脉激荡,体内流淌著的疯狂因子全然被唤醒,叫嚣著想要出来闹腾一番。她讨厌这个人,但是说句实话,他要比之前的那四个人要棒多了。他的下手更准确,下下都刺在鳄鱼的要害上,力道大,一击下去抽刀迅速,血就喷射而出。比刚才更快的时间内,他就把鳄鱼给杀死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他把匕首洗干净后,慢悠悠地趟回岸上,周围的人都在那欢呼,“队长,队长……”对他又是佩服又是尊敬。那个男人回头望了一眼高地上的两人,双深邃的眸子中,清晰可辨的是平静无波,转回目光,心里却有丝苦涩。对于一个十岁就开始和各种猛兽对战的人来说,一条小小的鳄鱼又算得了什么。无论过多久,他都会记着,第一次和狼拼杀的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嘴里是狼的血,手上也是,满身都是血,自己的身上几乎也是体无完肤,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内心的痛苦,那种万劫不复的感觉,就像是已经堕落到了地狱的最底层。
今天他本不用下水和鳄鱼搏斗,但看着她也在上头看着,就很想下水一试,让她看着自己。他也不知道想让她看什么,一个在黑暗中苦苦挣扎,不得救赎的人,也想要抓住阳光,就是有一丝,也能让他感到他是活着的。他一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从大伯开始布局的时候,他就想到若是有一天这个女人出现了,会有利用价值。确实,她的到来,把沉寂的局面,撕开了一个缺口。
她是顾家最弱的人,没有能力,没有脑子,也没有外貌的优势,本以为很容易就接近她,把她俘获,却没想到一次次的接近,只是把她推得更远。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恐惧,也让他的心很伤。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活得这么黑暗,这么罪恶。可是,他没有像她一样,碰着一对善良的养父母,把她当成是心头肉一样疼爱。他没有碰上一个好的养母,也没有一个好的亲生父亲。他们都只是在利用他,希望从他身上获得好处。他羡慕顾含笑,羡慕她可以这么快乐,羡慕所有的人都对她那么好,就像袁林,就像自己,都一样,看着她高兴,居然也会发自内心地想笑。
此人就是代号为“猎豹”的小暮,他到了哪,都没有名字,在杜梅那,他叫小暮,在他亲生父亲那,就只能喊他瑞,在这里就只有猎豹。每当想到这个,他就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