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
吹嘻 更新:2021-03-27 21:19 字数:4798
沈君柔看着他,惨然一笑:“我祈族少主不过是想借时给唤葬门做一个交代。”
“交代?”
“此次祈族叛乱,是我一人之意,与我的族人无关……在祈族驱逐完唤葬的怨气时,我希望你放过他们。”
她愚蠢到要把条件都放到台面上来说麽?第五离寂眼睛一眯,却掩不住眼底的光芒。
“那你所谓的交代又是什么?”
沈君柔看着第五离寂笑笑:“我都坐在这里了,您还看不出来麽。”她抬首微叹:“以我祭天如何?”
一句惊了全场,第五离寂咬牙,手掌紧紧握起,但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少主,此事还待商议吧?”
“没有比这个更万全的对策了吧?”
他微怒,这个女人短短几日就做了这么一个“荒谬”的决定,将之前的约定一瞬推翻。
“沈君柔,你怎知你死了,唤葬门和祈族便会消除隔阂了呢,你略显天真了吧。”
第五离寂的这一言更是让人紧绷了神经。
“不会麽?”她起身,脚步挪向那岩浆池的边缘。
她……不能死!这样一死便是连尸骸都不剩,她是八族之一的首领,开启双樱,需要她。
“沈君柔!”
她垂首,立于这岩浆池边,一片红光映面:“你不过怕没了我会少了一些东西吧。”
“少主何必以死来解决此事,不妨下来说个清楚。”同坐于天台之上的几个长老起身道。
第五离寂立于原地迟疑片刻,终是踏上那祭台的石阶。
听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沈君柔深吸一口气,笑了。
情意乱(中)
我若上了祭台,赌定第五离寂也会上来,到时用安魂术催他心智,借机推他入岩浆池,如若不可,同归于尽……
顾忘尘一直就立在这天台之下,回想那日沈君柔的一句话心中战战兢兢,握紧的手掌心已是一片湿汗。
而沈君柔傲立于那祭台上,望着那步步逼近的第五离寂不禁乱了气息,显得有些紧张。
若再靠近,时机便到,第五离寂……这最后一程,我沈君柔送你亦可以奉陪。
她深深吸气咬唇,想那祈族的安魂术,成败在此一举。
“等等!”恰在此刻,却忽然有人高喊,竟是墨非云,沈君柔紧绷的神经忽断,难道功亏一篑!
“墨非云,你做什么?”稍长的弟子指着他,对这个平日里松散惯了的家伙显得很不友好,倒是站在一旁的顾忘尘暗自松下一口气。
墨非云却只是笑笑,双手环臂,上前了几步:“少主不是为与唤葬门未消隔阂而苦恼吗?弟子墨非云我……献上以全美之计听还是不听呢?”
“你少废话,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
墨非云转了个面,朝着那天台之上的各位长老,幽幽开口:“自古两交方战都会有人献上一个权宜之计,虽不能永世平息战争,却也是浇灭眼下战火的好计。”
“什么?”
“和亲啊。”
他一言出,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
“你胡说什么啊?”身边的几个弟子傻了眼,反应了半天才叫出声。
墨非云不予理会继续抬头看那些长老,见他们虽惊讶却不显怒闹,很是的就继续笑着。
“墨非云,那怎么个和亲法呢?”其中一位长老缓缓开口
他扬眉,嬉笑道:“我看那台上的那两人就挺般配啊。”
第五离寂与沈君柔此刻都变了脸色,倒是那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之后微微一笑。
“长老……”第五离寂此刻抱拳微微垂首,却见其中的一个白发老人抬手止了他的口中话语。
“离寂,有什么话到祭祀大典之后再议吧,我想……祈族的少主也同意吧。”
众人齐齐望向沈君柔,那一刻她表情莫辨,思忖片刻却略略点头。
那一点头,众人心中滋味复杂,就连那远处至始至终都抱着报着看戏心态的紫杉女子都被拨乱了心弦。
其实祈族与唤葬门和亲也非第一次,只是这次是和亲为第五离寂与沈君柔不免显的有些不可思议。
第五离寂在之后有过反对,却在几为长老的劝解下退了步,墨非云的提议不算作废,只是暂缓。
而沈君柔,一夜深思熟虑,她想这也许不失为另一个时机呢?
“若吟桑。”紫衣女子闻声回头,却见墨非云在那似血晚霞的映衬下笑得让人琢磨不透。
“干什么?”她一句回应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若吟桑回想自己已在这空荡的祭台上坐了一天,见他清澈的双眸,似怕被看穿什么忙回过头去:“岩浆池还没关上,这暖和。”
六月的天,暖和?
墨非云转了个身坐了下来,贴上了若吟桑的背脊,与他背对背的靠着。
“小吟儿你这是为情所困啊?”
“你开什么玩笑。”不知道是不是这岩浆翻滚上来的热浪,她脸上竟有一阵的发烫。
“很想知道小吟桑听说离寂要娶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
若吟桑拧眉,霍然起身:“你还真无聊,这关你什么事!”
墨非云垂着手,向后伸手忽然抓上了她的手,略显无力的笑道:“可是……墨非云吃醋了这么办呢?”
触碰到他冰冷的手,那一刻若吟桑哑然,她僵直立着,虽看不清墨非云的表情心却痛了,很久之后,她缓缓抽出那只被他握着的手转过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绕过他打算离开,在下了祭台的路上她脑中一片空白。
“若吟桑,那日你说你喜欢我,可是真的?”
墨非云在身后的这一问,让她停了步子:“当然……是假的。”
骗了?骗了!
她深吸一口气,却觉目光中有些湿热,墨非云我这算不算对得起你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接下来她一直躲着墨非云的这段日子里离寂与君柔的婚事被定了下来。就在月底,沉寂的唤葬门有了“喜事”。
再看第五离寂与沈君柔的相貌和地位,也不失为天作之合。
“恭喜大师兄抱得美人归。”
第五离寂的房间里,时常能听到若吟桑大声的恭维话,可是如何听都只是讽刺。
“这种事你是不是应该少管呢。”离寂今日有些忙绿,祭祀刚过手上还有事有些要处理,于是说话时总盯着手里的书卷,连看都没有看若吟桑一眼。
“那我该管些什么呢?”她显得有些怒恼,故意堵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
“你和墨非云如何了?”
若吟桑每次进来几乎都是听第五离寂说她和墨非云的事,她很不痛快道:“你老问这些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啊?”
他微微叹气,很自然道:“想知道你是否有能力掌握和控制他?”
“你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爱上我是吧?”她微笑,凑上那张俊逸的脸、
“那么……爱上了吗?”他目光一敛,是琥珀色的光芒。
“没有。”她很干脆,挑眉佯装遗憾。
他看着她,不为所动:“那为什么还躲着他?”
原来这些他也知道,他一直监视着自己,若吟桑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第五离寂,这事我不干了……”
“什么?”
“我说不干了,这件事你爱找谁找谁!”她转身要离开却听身后一声怒吼。
“若吟桑!”
“第五离寂,你是混蛋!”凭什么!我欠你的是命不是情,连这最后的一点情你都要拿来挥霍。
“你答应的事就该做到,从我救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她喘息,略略抚平方才激动的情绪,低声道:“我只听那个……那个小时候的离寂师兄。”
情意乱(下)
我只听那个……那个小时候的离寂师兄。
女孩其实有本名,只是在进入唤葬的时候便被抹去了,第五离寂喜欢唤这个水灵的女孩吟桑。小时候,他会带这个女孩到后山看那开满山野的白色之花,他说,它们也叫吟桑,那时候的若吟桑就问为什么要给自己取个花的名字,离寂笑笑什么也不说。多年后女孩很意外的知道,原来后山的花原本没有名,是因为有了她,离寂才给取名吟桑。
“若吟桑,你眼前只有现在的第五离寂。”
“我讨厌现在的你。”
她这冷冷一言有点刺痛了他的心,可他却只是笑笑:“那么你打算如何呢?”
“离开唤葬门。”她开口,面无表情,却很坚定的告诉了第五离寂她要离开。
“想要自由?”自由,这两字连他都觉得生疏。
“是。”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一问觉得自己的要求好可笑。
他沉默,从不知这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女娃娃已经长大了,长大了就不再听话了。他摇首:“可能麽?”
“跟你第五离寂说话只要有条件就可能。”
他看着若吟桑,良久后开口:“你连墨非云都摆不平凭什么来谈条件。”
她站立着,只觉指间微凉,抿了抿干涩的唇,片刻后眼神黯淡。
最后一次?做回原来的若吟桑继续伪装,欺骗,只是对墨非云,再骗,却有了不忍。
此时,门外笛音悠悠,让还在对视中的这对人儿皱了眉。
这般胆大的人,除了那入住唤葬门依然清闲自在的墨云翼还有谁。
“墨云翼,沈君柔就快嫁出去了,很难过吧?”一日前的心中发闷的若吟桑找上了墨云翼,见他手中握着的玉笛绕指一转,笑了笑。
“我不过惋惜,她为了一个族断送了一生,只因背负的太多。”
“这么听来你是不是绝情了点?”她歪了歪头,故意刁难。
“是吗?”他随着轻笑,垂眸。
“墨云翼你不喜欢这里吧。”她忽然问道,略显惆怅:“其实我也不喜欢。”
他望着她,若吟桑的失落,总是在他面前曝露,从不经意间到成了这样的习惯。
“你还可以自己选择。”
“墨云翼,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日你在长卿让我留下的时候,我没有答应。”她这一言竟眼中竟起了一层雾。
墨云翼看这她,良久后微微一笑:“若吟桑,你要是想回去,随时。”
随时?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起了转:“那可说好了,我若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你……长卿要收留我。”
墨云翼,真的有那一日吗?只愿那时候你还会等我。
思绪被拉回,若吟桑看了看眼前的第五离寂开了口:“墨非云,是我最后替你做的一件事。”
离寂没有再言语,过了片刻之后低头继续手里的事务。
若吟桑出了门还是可以听到那悠扬的笛音,却怎么也不见墨云翼;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忽然看身边有个弟子路过,叫住问道:“见到墨非云了麽?”
“墨非云?”弟子摆摆手:“几天没见到了。”
几天了?听到这样的答案,若吟桑不禁嘲笑起自己,原来不是自己的躲人本事大,而是那家伙早就先失踪,想到这儿不知为何有些心酸,那日他问喜欢他是真是假的时候,她说是假的,那时候连头都没有回,真够绝情。
她微叹,牵了牵唇:墨非云啊,我知道你在哪儿,就凭你现在这样,还能去哪呢。
山林间的清风拂面让走在小道上的若吟桑心里泛起了涟漪,想起那时的她愤愤的上山去找墨非云理论,结果被弄一身狼狈回来。一路上山,她看着漫山的秀丽风光,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平静不来。
“墨非云,跟我回去。”
他果然躲在自己的老窝里,这个被他称作是土匪窝的地方,也是一个他唯一觉得安宁和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汇聚在山洞里的小水潭是山里头的清泉,清澈透明。上次若吟桑掉进去的时候还是三月天凉的时候,那时候她一个激灵却很快被墨非云突来的吻吻到胸口发烫。
那一身白杉的清爽男子看看她,还是几个空坛子,手里半坛酒,晃了晃浇到了嘴里。
不一样了,和当初见到的那个墨非云不一样了,那时候即使是醉着眼中也是透彻的。而如今,更多的是黯然和淡淡散发出来的怨。
酒到了嘴边,他勾唇:“我会回去,回去继续做第五离寂的走狗,可惜不是跟你回去。”
“墨非云……”
“别叫我!”
她语塞,因为墨非云的微怒,良久后抿唇忽然嘲笑:“墨非云,你还真是没用,我一句话就让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了?”
墨非云抬目,放下了举着酒坛的酒,眼神看向那个清丽的紫衣少女:“若吟桑,别惹我。”
很少被墨非云警告,可若吟桑还是不痛不痒地笑笑:“别人都说我若吟桑讲话从来都是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的。”
“若吟桑你再说一遍。”他咬牙,语气阴冷。
她却继续笑着,若无其事般:“你猜我那天对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墨非云抓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