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1-03-27 21:05      字数:4876
  “难道吕不韦想用移花接木的计谋,来夺取我大秦国的百年基业?”太子嘉点点头,“我认为是这样,否则,吕不韦不会那么慷慨。我曾经听人讲过,吕不韦父子在邯郸经商时,父子二人饮酒闲聊有过这样一段对话:吕不韦问父亲耕田能有多少利,他父亲回答说十倍,吕不韦又问做珠宝生意呢,他父亲欣然地说至少有百倍大利。最后,吕不韦问父亲,拥立一个国君买下一个国家有多大的利益,他父亲当时就惊呆了,问儿子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吕不韦只是不答,要求父亲把一生经商所得的钱财全部给他支配,保证为他吕氏家族赚回一个国家。吕不韦的父亲归隐阳翟老家,留在邯郸的全部资财都给了儿子,这不久就听说他与庄襄王成为好友,帮助庄襄王建立府邸。吕不韦把红颜知己赵姬收留府上认作义妹,不知何故你父王竟与她结为夫妻,当时在邯郸街头成为一桩特大新闻呢。以后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成沉默不语,太子嘉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联系吕不韦多年来的所做所为和他对待嬴政的态度,成可以肯定吕不韦确实是想窃取嬴氏的天下,只可惜众人都被他蒙骗了,父王也觉察得太迟了。也许父王之死根本不是死于疾病,而是吕不韦发现父王知道他的阴谋下了毒手,父王死时才刚刚三十五岁,正是身体健壮精力充沛的盛年,为政也才三年,平时又没有什么大病怎会突然而死呢,一定是吕不韦串通赵姬加害而死。也许多饮了几杯酒,成浑身的血似乎要沸腾起来,他不管太子嘉出于什么目的给他看这份遗诏,但他决不允许有人抢夺嬴氏祖宗留下的千里河山,他是正宗嬴氏的血脉,就应该维护王权的纯洁,决不能让任何外姓人染指,特别是自己知道了父王临终前的遗愿,就是拼出性命也不能让吕不韦的阴谋得成,何况里面还搅和杀父之仇。
  成决心回国后召集嬴氏宗室大臣商讨对策,力争早一天消灭吕不韦的势力,把嬴政赵姬等人驱逐秦宫。
  太子嘉从成的脸色中知道自己的这一计谋多少能够奏效,又问道:
  “公子可否听说吕不韦是何方人氏?”“他不是韩国阳翟人么?祖上就以经商起家,后来成为一个纵横多国的富商之家,称得一个跨国商家了。”
  太子嘉淡淡一笑,“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吕不韦祖上是齐国王室,本是周朝太公姜尚姜子牙的后人,因姜子牙为周开国功臣受封吕城,他的后人才以封邑为姓,改姓吕,在周王室衰微时称君王建立齐国,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就是吕不韦的先祖。后来吕氏王室内讧,终被齐国权臣田氏所代,从此吕齐变为田齐,吕姓王室后人为躲避田氏追杀纷纷逃往他国,吕不韦家族可能就是那时候逃到韩国都城阳翟。吕不韦正是因为祖上是王室之家被他人取而代之,才又突发奇想,妄图用同样的手段在秦国演出一段类似田氏代齐的好戏,从而以吕秦取代嬴秦,恢复一度废弃的吕氏祭祀。公子决不能让吕不韦的阴谋得逞!我最痛恨那种为个人的野心而不择手段的人,秦赵自古本是一家,如果公子有心匡正嬴氏王室,我赵国一定尽全力支持公子。”太子嘉稍稍顿了一下,莞尔说道:
  “当然,倘若公子苟安认命,任凭嬴氏社稷为他人所有那就算了。在咸阳时我也听人谈及过公子。”
  “哦,都说些什么?”成禁不住问道。
  “众人都说公子生性软柔,更像公主,缺少热血男儿果敢勇武作风,正是这样才不讨华阳太后欢心——”
  太子嘉话没说完,成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哼,众人不都说我懦弱吗,好,我就爆发一次给他们看看,也让众人瞧瞧我成刚强勇猛的一面!”
  成稍稍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向太子嘉拱手说道:“承蒙殿下指点迷津,我决心遵照父王遗愿匡扶王室,惩处奸佞,请殿下允许我把遗诏带走,回秦后立即着手进行除逆活动,倘若国内有变,我派人来赵借兵请殿下务必鼎力相助!”
  太子嘉也急忙还礼说:“铲除吕不韦党逆也是我赵国心愿,只要公子需要我赵国援助,尽管遣一个信使来,我赵国立刻起兵响应。当然,我这样推心置腹为公子效力也不是无条件的。”“殿下有何要求尽管直说。”
  太子嘉坦然一笑:“公子爽快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假如公子除逆成功能够登上王位,必须和我赵国结为永世之好,互不侵犯,长期共存。”
  成一听,只不过是一个君子协定,何况自己能否登上王位还生死未卜呢,爽快答应了。
  太子嘉怕成空口无凭将来反悔,要求他立一个字据,成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太子嘉收起成立的字据,这才把遗诏装入羊皮袋交给成。太子嘉也知道成与吕不伟斗实在是鸡蛋碰石头,但他相信成只要敢碰,势必能在秦国掀起内乱,只要秦国发生内乱就无暇派兵东侵,赵国也可趁乱寻找可乘之机。长安君成刚刚离开赵国边境,赵襄王就接到奏报,说魏国信使公孙喜求见。赵王估计公孙喜一定是前来求救的,便推说身体不适拒不接见。公孙喜无奈,只好先到相府拜见庞。公孙喜说明来意,庞也觉得为难。
  “赵王畏秦如畏虎,现在又和秦国有盟约,怎么会出兵救魏呢?你还是去燕国求救吧。”
  公孙喜很失望。遍观东方各国,惟独赵国最强,齐楚次之。齐国一向和秦国结盟,在秦国攻打他国时齐国总是保持中立,两次合纵抗秦,齐国都以种种借口拒绝出兵。过去尚且如此,现在就更不用说了,秦齐联姻,齐王后胜之女如今已是嬴政的王后,后胜怎么再去派兵抗秦呢。楚国虽然多年没有受到秦的攻伐,但楚王熊元对秦态度暧昧,刚继位就向秦国割地求和,最近传出消息,楚国为了躲避秦国攻击,准备迁都到寿春,向这样的国君求救只能是与虎谋皮。至于燕国,燕王喜虽然遭到秦国愚弄,差点送了儿子的命都忍气吞声,不久前又被赵国打败,丢失十几座城,大将剧辛战死,栗元被杀,燕军死伤十几万人,如今燕国受挫正在整顿兵马伺机复仇,哪有精力援助魏国。
  公孙喜长叹一声,“古人尚且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只可惜人心不古,韩魏亡,赵也不能独存,如此下去,不出十年,秦国就有可能吞并东方各国,可悲可哀!”
  庞见公孙喜说得这样武断,不悦地说:
  “先生何出此言,胜败是兵家常事,为何经受不住打击,说出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丧气话呢?”
  “丞相有所不知,魏国在秦的强大攻势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力。现在,蒙骜已攻克魏城近二十座,秦已把所占的二十座城池设为东郡,派冯劫为郡守,这样,秦的东方边界已经与齐国接壤了。秦由此向南北蚕吞,韩魏赵若不相互救助,灭亡六国还能用几年的功失?”
  庞不语,他不得不承认公孙喜分析得有理,挽救东方各国灭亡的命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合纵、合纵,再合纵!只可惜几国君王昏庸胆小,又自私保守,均以苟且偷安寻求自保为安身立命的策略,不思进取,声色犬马,又亲小人远贤臣,各国都呈现末世的迹象。且不说其他国家,就拿赵国来说,襄王胆小怕事,又喜爱美色,为得到魏国一名歌妓,竟然主动退还城池,罢兵求和,把能征善战的大将廉颇也给赔进去了。把一名妓女立为王妃这本身就够荒唐了,却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这还不算,香妃和郭开串通一起,一直在打太子的主意,可襄王为什么就那么糊涂呢?这就同纣王宠妲已一样,忠奸不分,色迷情致。襄王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怎么会再生子嗣呢,香妃所生的小王子襄王不仅不怀疑,反而宠爱有加,看那心疼的劲儿,若早生几年一定会立为太子呢。唉,赵国强大也是徒有其表罢了,自从长平之战以来就再也没有恢复元气,反而一天天衰落了。庞想起了廉颇,便问道:
  “廉颇在魏国怎样?他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曾与秦军多次交锋,秦人十分惧怕廉颇的威名,长平之战前,廉颇与秦军相峙几年秦军几易主帅都没能撼动赵军。只可惜赵孝成王中了秦人的反奸计,用只会纸上谈兵不懂实际战术的赵括取代廉颇,才导致赵军惨败。若仍是廉颇为主帅,白起如何能坑杀赵军四十万呢?唉,像廉颇这样智勇双全的老将在赵国都无立足之地,不能被重用,其价值尚不如一名歌女,不知魏国是否重用他?”
  公孙喜摇摇头:“魏王还不如赵襄王开明呢。信陵君在魏国都不被重用,更何况廉颇。魏王怀疑廉颇是赵国故意送到魏国做奸细的,哪敢让他带兵,仅给他一个客卿的空头职位。我临行前还拜访他呢,他告诉我若襄王不答应救援,让我再去求救丞相和太子嘉,求你们二人劝说赵王。”
  庞无可奈何地说:“廉颇知道的是过去,而不是现在。我和太子都赞成合纵抗秦,只是赵王态度一直不明确,合纵一事尚无进展,赵国不先出兵救魏,又如何说动其他国出兵呢?”公孙喜立即哀求说:“有劳丞相帮我劝说赵王,求他答应出兵,事成之后魏国一定厚赠丞相。”
  “公孙先生有所不知,我虽为丞相,由于不会讨好大王,并不深得赵王信赖,前去为你求情只能适得其反。”“那何人深得赵王信赖呢?”
  庞仔细拈量拈量,郭开虽然被赵襄王宠幸,但此人利欲醺心,必须重金购买,才能让他向赵王说情,其他大臣就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庞忽然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公孙先生认识香妃吗?”“哪个香妃?”
  “就是赵国从魏王宫中换来的那个女子。”
  “哦,是曾经受信陵君宠爱的香娇姑娘,她现在被封为王妃了?”“对,如今封为香妃,极受赵王宠爱,你若能求她向赵王开口,赵王一定答应出兵救魏,她也是魏国人,也许同情你的请求。”公孙喜为难地说:“请丞相指点,我如何才能见到香妃呢?”庞想了想,俯下身对公孙喜耳语几句,公孙喜立即拍手叫好。
  香妃正和几名宫女在宫中逗乐,忽然接到一个拜帖,自称是香妃娘家哥哥。香妃很诧异,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战死了,不久母亲也病逝了,是外婆收留了她,自从外婆死后她就流落街头,成了一名歌女,从来没有听说有位哥哥,就是远门的哥哥也没有,如今突然冒出一位娘家哥哥,真是笑话。唉,这世道,真应了那句俚语: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自己到了赵国,仍有人不远千里前来认亲。有心不见,又觉得过意不去,人家毕竟大老远慕名而来,也许不是什么近亲,但一定是家乡人。如今魏国正遭秦入侵,说不定来避难的呢,自己又不缺吃少穿,见一面又何妨。香妃一见来人举止文雅,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公孙喜急忙施礼说道:“公孙喜拜见王妃!”
  香妃这才想起公孙喜是魏国中大夫令,急忙还礼说:
  “原来是公孙大人,你千里迢迢来此,并冒充娘家哥哥急着见我,一定是让我从中说情求赵国出兵救援的吧?”
  公孙喜见香妃一句点破来意,不好再隐瞒什么,再次施礼说:“王妃深居后宫竟然洞晓天下事,令在下叹服,请王妃看在故乡的情份上让赵王发兵救魏,不然,魏国亡国就没有多长日子了。”香妃冷冷一笑,“现在想起我这个卑贱的风尘女子了,是景王让你来求我说情的吗?”
  公孙喜刚想点头说是,转念一想不对,香妃是景王送出魏国的,她一定恨景王,于是改口说:
  “魏王让微臣来赵求援,赵王一直不接见微臣,我才想起王妃,就冒充王妃亲人前来求见,请王妃谅解我的莽撞。”“赵国是否同意出兵救魏,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外来女子虽然承蒙大王不弃收留宫中,也只是一名普通妃子,人微言低,你还是另求他人吧。”
  “王妃太谦虚了,不必说赵国,就是我在魏国时也早已听说赵王宠爱王妃,如今来到邯郸,人们谈到赵王时总要提及香妃之名,王妃的名声早已压过王后,昨日在‘君子好裘’大酒店饮酒时,听人议论赵王若不是碍着太子嘉的情份上,早就准备废去太子嘉之母的王后之位立王妃你了,还听人说赵王有心立王妃所生的王子迁为太子呢,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废去太子嘉罢了。”公孙喜故意放低声音,“听人说赵王派太子嘉入秦为质,目的是借秦人之手除去太子嘉,然后名正言顺立王子迁为太子,谁知太子嘉竟然安然无恙回来了——。”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