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1-03-27 21:03      字数:4945
  “吕,吕兄,这,这就是你,你为我物色的夫人?”
  吕不韦淡然一笑,“公子不满意吗?如果公子看不中,容吕某再进一步寻找。”
  “不,不,不必了,我异人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终生无憾!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吕兄为何对这么貌美的女人不动心,舍得把她送给我呢?”
  第一章 天诞龙儿第5节 有钱能使鬼推磨(4)
  吕不韦内心一阵酸涩,凄然笑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如孟子所言: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吕某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讨好公子,将来能够随公子而飞黄腾达,出将入相,改变如今遭人歧视的地位。如果我沉湎女色,把赵姬据为己有,公子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中必然恼恨我,将来会同我一起共享天下吗?这就是我忍痛割爱把赵姬送给公子的原因,不是我不想拥有,而是不能拥有。但我也提醒公子,只要公子同意,吕某马上为你张罗婚事,公子一旦完婚就算成家了,俗话说成家立业,公子下一步就要想方设法立业了,万万不可沉浸于男欢女爱中忘记回秦的事,否则就辜负了为兄的一片苦心。”
  异人连连点头,“吕兄见教的是,异人决不会忘记吕兄的指教,待我完婚后就派人去咸阳,按照吕兄的既定方案行事。”
  在吕不韦的精心安排下,婚礼十分隆重。完婚这天,赵姬机械地接受侍女们的梳妆打扮。这个大喜的日子,赵姬却没有丝毫喜色,她的心如坠入冰窟,她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赵姬回想自己仓促的青春,有说不出的伤心,刚刚从社会的最低层来到王府,又被公子嘉送到这里,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她寻到了爱,品尝了爱的滋味,懂得了灵与肉的结合才是真正的爱,是做女人最大的快乐,这种快乐只有和吕不韦在一起才会拥有。而公子嘉呢?更多地是肉体的占有,那种心灵的沟通似乎从来也没有拥有,但她相信公子嘉是挚爱她的,挚爱中带着信任,正是这信任才使公子嘉忍痛割爱让她去做一件别人无法替代的事。
  想到今后的命运,赵姬脑海中闪现异人初见她的神情,说实在的,异人的相貌连平常都算不上,难怪他不讨秦昭王的欢心被送到赵国做质子。在赵姬看来,异人长相有些委琐,如果不是那一身华贵的衣饰,与街头的小瘪三没有什么两样。尽管异人如今十分风光,也颇受众人称颂与爱戴,但赵姬心中却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公子嘉与吕不韦合伙谋划的,他们要在异人身上下赌注,赌一赌秦赵两国交锋的命运,这可算是前无先例后无来者的大赌博,而她赵姬就是掷向异人的骰子。公子嘉的赌博输赢就系于她和吕不韦两人之间,一个是掷骰子的赌徒,一个是被人玩弄于手中的骰子,公子嘉则是坐收其利的东家。这场巨赌的胜算有几成,赵姬实在觉得迷茫,一想到迷茫的未来,赵姬的心就不禁一凉,大滴的泪水涌了出来,她那施满粉黛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泪痕。
  吕不韦进来了,他看见赵姬脸上的泪痕和腮边晶莹的泪滴,想说几句宽慰的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话已说了上百遍,再说就多余了,何况,说出后并不能宽慰赵姬的心,反而增添她无尽的伤心。
  吕不韦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注视着侍女将一件件饰物戴在赵姬头上,他的心也不好受,这毕竟是他的心中恋人,是他曾经温存过的女人。就在昨夜,两人还相厮相守度过难舍难分的良夜,而今,赵姬就要拱手送给别人了,吕不韦的心能好受吗?人们不是常说,最无用的男人就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而他吕不韦自以为财富可抵诸侯,智慧犹胜管仲,却不得不亲自将自己的女人送给一个他打心里瞧不起的窝囊废,这对他和公子嘉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如果说他和公子嘉这样做的目的是牺牲小利而去获得大利,是为了国家之利而舍去个人小利,那么他们最终的结果呢?这种做法有没有结果呢?做为商人,吕不韦明白这种做法无异于赌博,对于赌赢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自己一点也估计不出,可是,出身商人世家的吕不韦却特别喜好玩这些没有把握的游戏,因为这样玩更刺激,更能激发人身上存在的各种潜力。整理完备了,赵姬抬起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吕不韦,她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早晨吃的食物直向上翻,一阵眩晕,猛烈地咳嗽起来,想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满嘴都是酸水。赵姬强忍着恶心,将酸水咽下肚中。
  吕不韦见状,皱了皱眉头,他摈退侍女,关切地问道:
  “玉儿,你身体不适,莫非昨晚着凉,要不要请郎中来探视一下?”赵姬轻轻摇摇头,略显惊慌地说:“我可能已有了身孕。”
  吕不韦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这是真的?”
  赵姬认真地点点头。“有多长时间了?”“接近两个月了。”
  吕不韦涨红了脸,略带不满地说:“有两个月了?那你为何不早说呢?”
  赵姬听吕不韦口气中带有一丝责备的意思,也冷冷地回敬道:“上个月没有来红,我只是猜测,却也不能判定,直到刚才——”赵姬没有说下去。
  吕不韦叹息一声,“可是,现在——吉时就到了。”他本想说“就是打胎也来不及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吕不韦在室内来回踱着,忽然停住脚步,不容辩解地说:“想一切办法瞒住异人,事后我再考虑打胎的事!”“万一隐瞒不住呢?”
  吕不韦狡黠地笑道:“凭你的能耐,瞒不住异人那种蠢猪,我才不相信呢?”
  “你也别太自作聪明了。”赵姬嘲笑说。
  吕不韦狞笑道:“哼,就是异人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又能怎样?别说你是我让给他的,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吕不韦给的,没有我的相助,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一夜之间仍会成为阶下囚。”
  赵姬没有争辩,她相信吕不韦说的都是事实,但她承受不了吕不韦这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反唇相讥道:
  “亏你说得出口,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还卖什么威风?”吕不韦气得嘴唇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默默站立足足一盏茶功夫,最后冷冷说道:
  “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决不许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至于以后的事我会妥善安排。”
  说完,迈着重重的步子走了。
  “宝儿哥——”赵姬深情地呼唤一声。
  吕不韦停住脚步,但他只是稍稍迟疑片刻,毅然迈着坚定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赵姬望着吕不韦高大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赵姬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被人簇拥着走上彩车,从此,她将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等待她的命运又是什么?
  第3节 和氏璧
  三
  “驾——”“驾——”
  车夫挥动着鞭子猛抽着马背,马车在驶向咸阳的大道上奔跑着。近了,更近了。
  渐渐地,咸阳高大的城门依稀可见。
  吕不韦不止一次来咸阳,以前都是为了经商,但这次不同了,吕不韦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他明白此行的重要,这是下棋时所迈出的第一步棋,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着。人们常说: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吕不韦对这第一步棋作了充分准备,能否旗开得胜实在难料。
  吕不韦一行人来到咸阳门,验过证件后才得以进城。吕不韦透过车窗的帘子向外望去,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吕不韦感慨万千,与几年前相比,咸阳城又繁华了许多,而相比之下,赵国的邯郸却有萧条之势,可见,秦国在军备力量扩大的同时经济实力也日渐增长。吕不韦来到咸阳最有名气的逍遥客栈,这是他每次来咸阳都下榻的地方。吕不韦一边静养几日,一边派人打探秦宫的情况,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方案。经过几天明察暗访,吕不韦心中有了底,便亲自来到咸阳城有名的大商人樊统府中。
  樊统名义上是大商人,真实身份却是吕不韦安插在咸阳的眼线,以经商为名给吕不韦打探秦国的消息,然后再通过商贸途径送给吕不韦,这就是吕不韦身在邯郸却对秦国之事了如指掌的原因。樊统见吕不韦事先没有送来任何消息突然来到咸阳,知道必有要事,急忙把他请入客厅,一边命人备酒设宴,一边谢罪说:“不知吕先生到此,有失远迎,请吕先生多多谅解。”吕不韦一边入座,一边还礼说:
  “樊先生不必多礼,我来咸阳前没有派人通知你,是惟恐消息走漏不利于我此行的目的。”
  樊统已猜中了八九,点头说道:
  “吕先生所虑极是,最近从宫中传出消息,子对异人的名声扩大到秦国十分不安,准备派人到赵国探听虚实呢。”吕不韦十分满意,“这都是你等的功劳,等到事成之后一定报请异人公子给以重赏。”
  樊统急忙谦逊地答道:“全靠吕先生的鼎力支持和周密布署,如今吕先生亲自来了,一定会把事情做得更加圆满,达到预期效果。”“我初来乍到,人事不熟,一切还要靠樊先生指点,何况我到此也停留不了多久,今后的事仍需要樊先生费心。”吕不韦说至此,话锋一转,又问道:
  “子与华阳夫人的关系是否有变化?”
  樊统摇摇头,“仍然是不紧不松,既没有听说和解,也没有听说恶化。”
  吕不韦沉吟片刻问道,“有什么办法让二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呢?只有这样我才有机可乘。”
  樊统想了想,“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是个见利忘义之人倒可以利用,何况华阳夫人与子的矛盾就是因为他而引起的。”这一句话提醒了吕不韦。华阳夫人虽然受宠,但毕竟没有儿子,对于女人,母以子荣,这一点她是十分清楚的,年老色衰之后,没有儿子作靠山后果不堪设想,华阳夫人为此事犯愁。阳泉君曾建议她在安国君诸多儿子中认一个继子,这个消息一传出,引起安国君诸子的震动,他们都明白华阳夫人的位置,一旦拜倒在她膝下地位将随之大变,安国君承袭王位后立为世子也未尝不能,众人纷纷向华阳夫人献殷勤。可华阳夫人仅相中一人,就是子。因为华阳夫人也很精明,她所选择的继子将来能否承袭王位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够作主,主要取决于安国君的态度,这众多儿子之中,安国君十分偏爱子,这就是华阳夫人选中子的原因。可是,令华阳夫人十分恼火的是子并不领她的情,私下向人放出口风根本不愿到她膝下做继子。华阳夫人并没有把传到耳中的话当一回事,她继续做着一厢情愿的事。她亲自作媒,要把阳泉君的女儿嫁给子,并以此拉拢子,这样,将来不仅巩固了自己的位置,也巩固了他们华阳氏在秦国的地位。谁知子一口拒绝了华阳夫人提及的婚事,私下还把华阳氏羞辱一顿,这样彻底惹恼了华阳夫人和阳泉君,他们自认为丢尽了面子。从此,华阳夫人和子之间便有了隔阂。
  吕不韦想起此事,便打定主意,决定从阳泉君那里寻找进入秦宫的突破口,于是问道:
  “樊先生有办法让我拜会一下阳泉君吗?”
  樊统沉思片刻说:“阳泉君有一嗜好就是赛马,再过几日就到了一年一度的赛马节,他一定亲自前往赛场,我等到时再想办法接近他。”
  “阳泉君每年的赛事如何?”吕不韦问道。
  “当然是赢多输少。最近听他身边的亲信传出话来,阳泉君新近从西北狄人那里购得一匹良马,据说那马的肋骨是一个整的,奔跑起来赛过一般的千里马,而且善于驮重,所以阳泉君准备在今年的赛马中夺得头彩呢。”
  吕不韦曾到西北狄人那里做过马的买卖,也听说过有这么一种长着完整肋骨的良马,传说是母马与麒麟杂交生成,只在昆仑山麓才有,此马骠悍善跑,野性难驯,不与普通家养马合群,并且这马有一个毛病就是特别害怕见红,只要看见红色的东西,就会激起它的野性,狂奔乱跳,难以驾驭。
  吕不韦也只是听相马的人谈论过这种马的性情、特征,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他隐约觉得自己要和阳泉君打上交道必须从他的这匹马上下功夫。
  赛马场设在咸阳城西南方的一个广阔草坪。
  参赛这天,赛场看台上围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今年的赛事,猜测着最后的优胜者,几乎是众口一词推崇阳泉君。阳泉君早早来到预赛点,抚弄着他心爱的宝马良驹,有些沾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