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邓老师；你看我们就两个人，看见这事儿的学生是我们好几倍；我们警察办案可不会随便透露案情；学生那小道消息我们可管不了。”
  邓天被噎的脸一红；神色登时难看不少。唐威无声的叹了口气，华英慈却挺骄傲似的扭头朝她一笑，脸上分明写着“你看我厉害吧”的字样；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正被回头的邓天看到，直接被甩了个羞恼的白眼。
  唐威这算是明白什么叫躺着也中枪了。
  一路上邓天心情不佳，也没在多说话，唐威注意到，操场上竟然一个外出活动的班级都没有，但高一点的教学楼层的窗户上却贴满了脑袋，看方向竟都是在看着她们。
  唐威不由暗自摇摇头，看来体育馆的事儿基本上这个学校的人已经都知道了，学生之间的小道消息一向是最为灵通的，而且也是最不好管的。亏邓天还一脸高冷的说让她们别外传，只怕一会儿就得有记者到校门外堵着。
  邓天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脚步不由的嗖嗖嗖加快了起来。唐威和华英慈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到体育馆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学生。三五成群的，有的脸色苍白，脸上还带着眼泪，有的则是一脸兴奋，更多的却是一派茫然。
  唐威知道这多半就是来上体育课的那个班了，也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
  她们的到来很快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学生们都抬起头看着她们，旁边一个高个子的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则是直接朝她们走了过来。
  “这是唐警官和华警官。”邓天介绍了一下，“这是周斌周老师，今天是他的课。”
  唐威看了眼似乎有些惊讶的周斌，礼貌的朝他点点头，“可以带我们去看一下现场吗？”
  “啊，好！”周斌应了一声，但却是先看了眼邓天才领着她们往里走。
  尸体是在室内篮球馆被发现的，唐威和华英慈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个被倒吊在篮球架上的男孩儿，不由不约而同的一起皱了皱眉。
  华英慈取出随身工具箱里的一次性手套递给了唐威一副，自己则直接走到了尸体跟前查看起来，“从尸僵程度和尸斑的颜色上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上十一点左右，死因为窒息，凶器初步推断为软细的绳索一类，死者死前曾被割腕放血，身体上有多处淤青，伤害源为拳脚以及直径在四厘米左右的棍棒。”
  正经工作时的华英慈声音少了份平时的清脆，在这空荡的篮球场里听上去竟有几分机械一般的质感。似乎是怕唐威听不清，她说的也不是很快。唐威一边听着，一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在听到她说死者身上有棍棒殴打的痕迹的时候，目光顿了顿，随即人快步朝放着清洁桶和拖把的角落走了过去。
  小心的拿起拖把看了看，下面的拖布头轻轻一动，便掉了下来。唐威扭头喊了华英慈一声：“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就那个棍子。”
  “找到了？”
  华英慈发出一声惊呼，人跟着风一样的冲了过来，视线在唐威手里的拖把上转了一圈，直接转头朝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的周斌道：“周老师，麻烦你给找个大盒子呗，我得把这证物拿回警局处理。”
  周斌早在华英慈开始面无惧色的翻看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呆愣住了，最初看见华英慈时的那份儿对于萌妹子的喜爱瞬间烟消云散，这会儿被她突地一招呼，人不由小幅度的惊了一下，立即应了声：“好的，还有什么需要帮的吗？”
  华英慈没说话，转头去看唐威，唐威犹豫了一下，最终干脆道：“麻烦周老师把早上进来过的同学安排一下，我一会儿要问他们一些问题。”
  林准不在，而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他既然交代了她和华英慈来这里，应该就有了这个案子交给他们先处理的意思。有些事儿，她以前没做过，现在却是要一一做起了。
  周斌自然点头表示绝对配合警方工作，人立即转身走了出去。一直在门外站着没敢进来的邓天见状连忙迎上去问都说了什么。唐威远远看着，虽然邓天没介绍过自己的职位什么的，但从那两人的相处情况看，这个邓天在这个学校里绝对是很有分量的。
  怪不得那么傲啊，只是人太小气了些。
  华英慈根本没注意这些，或许看到了也不以为然，这个丫头虽然看上去挺随和大方的，但其实也是很有脾气的，尤其爱恨分明。
  她拿过唐威手里的拖把，指了指一处不明显的木刺：“看，这是尸体上的皮屑。糖糖，你怎么知道这拖布杆是凶器啊？”
  唐威闻言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前用过。”
  华英慈瞬间瞪大了眼睛，顿了顿后，忽然道：“哇！糖糖你以前一定很厉害！啊，对了，我和你打过，你的确很厉害！啊，你以后会不会打林队啊？”
  不等唐威回答，她又立即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接着道：“可惜，你打不过他。”
  “……”
  哭笑不得的瞪了她一眼，唐威环视了一圈后，指了指另一边道：“咱们再好好看看这现场，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嗯。”
  杀害那个男孩的人，显然就是这个学校里的人，甚至多半可能就是他的同学。这个年岁的青少年，总有一些不同程度上的叛逆和暴力情绪，一旦爆发，后果往往是难以预料的。
  但这个案件显然不是一时错手，受害人先是被殴打，接着又被割腕放血，最后被毫无反抗能力的勒死，死后还要被倒吊起来示众，情节可以说的上是严重了。
  是什么能让人这么残忍的折磨和杀死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唐威和华英慈来回看了两圈，并没有找到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地面在凶手离开前曾经被拖了一遍，没有留下足迹，吊着死者的篮球架子上也被擦的干干净净。看的出来，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唐威看了眼端着个硕大纸箱等在一边儿的周斌，走过去道：“周老师，是你报的警吗？”
  怎么这么久了，这个片区的警察都还没到。他们又不能把尸体搬回去。周斌的神色顿时便的有些古怪，他转头看了眼门口，抿抿嘴唇有些含混的说道：“没报警，邓主任直接给校长打了电话。”
  唐威瞬间了然，心里却腾的升起一股子怒气来，深吸了口气，才尽量平和的说道：“现在报警。”
  “呃……”
  周斌有些犹豫，这时邓天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这个头发半白的西装男人。
  邓天：“警察进来，会引起学生的恐慌。”
  唐威被气笑了，转头看了眼身后已经被华英慈放了下来的男孩：“那等我们俩把尸体搬出去，他们岂不是要吓死了。”
  “一会儿就放学了，学生下午放假，那个时候再报警。”
  说话的是那个后进来的男人，唐威看着他，努力平缓了一下情绪，目光直视着他：“您应该就是林校长吧，我想我不得不提醒您几件事。”
  “第一，现在这个案子，我相信全校的师生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您做这些遮掩，除了妨碍我们的侦破工作，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您现在放假，我们不但无法取得和死者有关的相关情况，也是在把凶手放走。”
  唐威的话音落下，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不只是邓天和林校长，一边儿的华英慈也夸张的长大了嘴，一脸的惊讶。
  耳朵有点热热的，唐威却仍旧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坚定。片刻后，那人皱了皱眉：“难道学生中午放学也不让回家？不是所有人都住校，另外，你们队长呢，就叫你们两个过来是什么意思。”
  唐威被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不满态度给弄的愣了一下，只觉得心口像是窝了一口气，没法吐出来，又咽不下去。
  她有些不明白，这人不是林准的叔叔吗？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既然叫了林准来帮忙，怎么没有感谢的意思，反倒像是林准倒欠了他的样子？
  “我跟林队长通过电话了，林队长说有事儿来不来，交代这点小事儿交给这两位警官处理就行。”邓天忽然开了口，但这话一出口，便像是一记明火，点燃了林校长身上的炮仗，他额头的青筋猛的鼓起，嗓门一下子拔的老高：
  “他他妈什么意思，有事儿不来？他他妈有什么事儿要办，当警察的不就是给人查案的，还他妈小事儿，混蛋！白眼狼！养不熟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_（：з」∠）_……更了七千多，剩下一章更估计也是明天了，于是明天双更？
  求不嫌弃QAQ……
  第42章　牙尖嘴利
  这一顿破口大骂；让所有人都是一愣；林校长铁青着脸；指着唐威的鼻尖儿说：“你们走，警察局除了你们队；又不是没别人了！”
  “你……”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但凡是个有脾气的都受不了，华英慈自来是个急性子；跟着就红了眼睛，圆圆的眼睛一瞪就要开口，却被唐威一把拉了住。
  她抬头看向怒火中烧的男人；目光轻轻掠过眼中带着嘲讽的邓天；整理了下表情，露出了一个平和的微笑来。
  “警察局当然不是就我们一个队；我们也并不是接到报案赶过来的，您现在完全可以再报警，我相信任何一个赶来的支队都会处理好这次案件。”
  “不过，我们不能马上走，既然我们一开始接手了这个案子，即使是后来交给别的支队，有一些证据和现场情况，我们也是要和他们交接的，我相信您也不想浪费时间，让再来的警察在把我们查过的事情查一遍。”
  唐威的语调很平和，不亢不卑，公事公办却没有任何让人反驳的余地。在来到这里前，唐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口才良好的人，甚至，她一直觉得自己在与人交往和沟通上一向笨拙的可以。
  但似乎是真的是近朱者赤，抖叔的圆滑，林准的犀利，华英慈的炮语连珠，枪手的冷静补刀，唐威没有都学到，却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不少，杂糅之下加上特殊条件，竟然意外的有了今天的效果。
  唐威的话让林校长一时间没了话，他瞪了瞪眼睛，半天也就憋出了一个“哼！”。
  华英慈的眼睛亮亮的，满眼的崇拜，但内里到底还是不愉快的。唐威能够明白，虽然大家平时相处着看不出来什么，但每次出入大厅的时候，众人身上那股子掩不住的骄傲，她却是感受的很清楚。
  他们是十三队，是破案率最高人数却是最少的十三队，这让他们骄傲，同时，他们也有着骄傲的资本，因为他们如果不是足够优秀，也不会在那么多人种被林准看中，甚至千方百计的挖过来。
  但今天这事儿，的确是打了十三队的脸，至少在华英慈看来是这样的。
  唐威安抚似的朝华英慈眨了眨眼，扬着头，继续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问邓老师几句话。”
  林校长皱皱眉头，还没开口，唐威却已经先一步问了出来：“邓老师，你刚才说的，关于我们队长的那些话，是从他口中复述的原句吗？”
  邓天的脸色变了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什么是不是，林队长就是那个意思。”
  唐威脸上的笑意深了深：“您只要回答，是，或是不是。如果您继续选择这样含糊其辞，我不得不怀疑您之前说的话的真实性。”
  “从某种程度上讲，林校长再次选择将这个案子交给别的支队，完全是因为您这句话的影响，如果您说的是真实的，那么，我会替我们队长失礼的态度道歉，如果不是，您知道您这种行为，是在妨碍司法，严重了是可以追究刑事责任的吗？”
  邓天的脸彻底的白了，他咬牙看着唐威，目光中既有惊惧又有愤恨，但面上却是一副要咬死了话头的意思。唐威收起了笑，瞬间肃整了一张脸，微扬的下巴让她看起来骄傲而不可侵犯：
  “或许您不知道，我们警察的手机都是特别定制的，里面的每一段话都有录音，邓老师，您刚才说的话，是完全复述了我们队长的话吗？”
  唐威的步步紧逼，终于让邓天脸上的强硬崩裂了下去，他支支吾吾的躲避开唐威的眼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行了，你们继续查吧，要怎么做，我们校方完全配合。”到底还是多年的同事，林校长出面解了邓天的围，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效果是唐威预料中的，只是看着林校长一脸神色别扭，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样子，仍有些淡淡的郁气发布出去。可也就是这样了，她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计较人家态度的好坏对错的，更何况学校里出了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