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了。
  言灵谖愣住了。
  外面的风很大，吹的门口旁的大树飕飕作响。
  ☆、第三十四杯
  第三十四杯
  风还刮着。
  她的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周围的鞭炮声。
  她对面邻居家的红色灯笼随着风飘飘摇摇。
  她清楚得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听的很清楚。
  她也看的很清楚，他眉尾那一颗细小的痣，即使灯光昏暗。
  他看着她的眼。他认真地问她：“外头的风这么的大，其实很冷。不请我进去坐坐？”他的身旁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大衣里还是西装笔挺的。白色衬衫领上有一条灰色的围巾。他说话，嘴里呼出白气。
  顾骁城抬起手，将手上的礼物递到了言灵谖的手上，言灵谖木讷地接过，顾骁城来回搓搓手，“真的很冷。”
  言灵谖还是愣在原地。
  “是谁呀？”楼上传来的大姐的声音。
  “等等。”言灵谖被大姐一唤才反应过来。她退了几步，让顾骁城进门。顾骁城抬了行李箱进了门。言灵谖关上门。顾骁城转身看言灵谖，“不带路？”
  言灵谖手握着门把，她还是没有消化好，顾骁城怎么会出现？言灵谖疑惑着看着顾骁城，“你？”
  “是谁呀？”老妈已经从楼上下来，“这么黑夜不开灯。”老妈开了灯。看见顾骁城，也是一愣，“你一定是灵谖的男朋友吧？”；老妈倒是反应的快。
  站在顾骁城身后的言灵谖摇头，不过顾骁城却转身对言母笑道：“伯母，你好。很抱歉突然造访。”顾骁城的笑绝对可以欺骗老弱妇孺，尤其像他妈这样的没见过几个帅哥的妇女。言灵谖从顾骁城身后挤了出来，“妈，他不是……”
  “其实我是想给灵谖一个惊喜，伯母不会介意吧。”言灵谖看着顾骁城脸上的微笑，顾骁城真的可以迷死人，不偿命。
  “不会，不会。”言母说着拉着顾骁城上楼。剩下言灵谖一人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大家都上了楼。
  顾骁城的出现。激起了一大片的波澜。大家都十分惊讶，大姐二姐，时不时地飘过眼神瞪着言灵谖，她们咬定言灵谖欺骗她们偷偷交了个男朋友。
  言灵谖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春晚，眼角瞥了一眼顾骁城，老妈和大姐都坐在他的旁边。还有二姐也是，围在他周围。她们对顾骁城问长问短。
  “妈，我困了，我上去睡觉了。”
  “现在才九点多，就睡啦？”二姐夫抱着西西问言灵谖，言灵谖看了眼顾骁城她们，“因为太无聊了。”
  老妈见了，对言灵谖道：“灵谖，带骁城去客房看看。”
  “你带他去就可以了。”言灵谖随意说了声。
  言母就不满意，“灵谖！”
  言灵谖知道这是在警告她，她只好对着顾骁城，“顾先生。”
  顾骁城对他们道了晚安后跟上言灵谖，言灵谖带着顾骁城来到客房。言灵谖推开门，顾骁城走进房间，言灵谖以前不觉得这个客房会小，可是顾骁城走进来之后，她就突然觉得客房怎么就缩水了。顾骁城左右打量房间，看见自己的行李放在柜子旁，他走到行李箱前，打开箱子，准备将衣服放进柜子里。
  大姐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灵谖，妈叫你帮骁城收拾收拾。”
  “哦。”言灵谖应了声。大姐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消失了。言灵谖走到顾骁城的身边，“顾先生，让我来吧。”这时言灵谖又开始显的生疏了。
  顾骁城停了手，让言灵谖收拾衣服去了。顾骁城走到窗边。
  言灵谖将顾骁城的行李收拾好了后，看见顾骁城站在窗前，言灵谖走了过去。“顾先生？”
  顾骁城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窗外，言灵谖顺着看去，才发现顾骁城看着对面房子大门上的春联和灯笼。言灵谖想了许久才开口：“谢谢。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顾骁城的眼珠子动了动，他低头看言灵谖，“为什么又戴上它了？”顾骁城指了指言灵谖脖子上的项链。
  言灵谖低头一看，尴尬地解释道：“我怕你又生气。”
  “你很怕我？”顾骁城问。
  言灵谖本来想违心地来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周边这么的安静，她不自觉地讲出了真话，“是的，有的时候会让我害怕。”
  “为什么？”顾骁城继续问。
  “其实也没有为什么。”言灵谖耸了耸肩，“可能我们的相差太多了吧。”言灵谖没有看顾骁城，而是看着那个摇曳的灯笼。“从家世来讲，我们的差距一眼就可以看的出。还有从外貌来看，我们也不相配。还有品位，生活的态度，生活的质量，都是不同的。我热爱路边摊的快乐，偶尔也会节约一阵子然后去高级餐厅里享受一次。而你呢，缪晗予说的没错，连我洗手的肥皂也是顾源集团生产的。”言灵谖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我其实很羡慕你。”顾骁城突然打断了言灵谖的话。他也看着那盏红色的灯笼，灯笼下突然跑来了几个小孩，聚集在灯笼下玩耍。“你的家庭很热闹。家人都很热情。还有一点，就是，你们都很自由。”顾骁城的声线低沉，但很平缓。
  言灵谖突然转头，看着顾骁城，看着顾骁城的眼，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他的的真诚流露，可是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冷静。他为什么都可以这么容易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以将情绪包围的很好，不然它有一点的外漏？“其实，我们家没什么特别。和普通人家差不多。比较特别的可能就是人口众多，人气多了点。”
  “呵呵……”顾骁城突然笑了。
  “你不要羡慕我，也不要羡慕我们家，其实很多人还羡慕你呢。生长在一个那么富裕的家庭，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呼风唤雨的，像我，只有雨打风吹的份。”言灵谖突然觉得不对劲“大年夜的，你为什么不在家陪你的父母？”
  顾骁城并没有立刻的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我爸很早就离开我们了。我妈在国外，我在不在她身边都没有什么影响。除夕，这只是一群人的节日。和我无关。”言灵谖明明觉得顾骁城应该伤心难过，可是他还是如此平静，像是叙述别人的事，和自己无关。
  言灵谖突然低头，手摸上了那个项链上的坠子，那个男士的婚戒。“你可以告诉我，这个戒指是谁的吗？”
  “我爸的。”顾骁城很冷静，“他走的那天，留在书桌上了。”
  言灵谖开始好奇顾骁城到底有怎样一个家庭。她看着这个高出她一个头的顾骁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很爱你父亲？你很想他？”言灵谖手还是抓着那个男士婚戒。顾骁城没有回答。言灵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新春快乐。”言灵谖只想用祝福来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顾骁城也突然转过头，对上了言灵谖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眼睛无时无刻都像在微笑。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直地勾住她的眼球，不然她转移视线。言灵谖有些害怕，眼球转了转，动了动唇，她逃开他的视线，顾骁城却抓住了她的手，让言灵谖继续看着他眼。顾骁城缓缓的靠近言灵谖，磁性的声音响起，“做我的女朋友？”
  言灵谖脑子突然短路。
  顾骁城慢慢靠近。
  言灵谖脑子混乱。
  顾骁城还在靠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言灵谖正要推开顾骁城，大姐又出现在门口。言灵谖推开顾骁城，大姐尴尬道：“灵谖，楼下有人找。”
  “哦。”言灵谖好奇谁会选择来找她？
  顾骁城走到柜子前，拿出换洗的衣服。言灵谖正在打愣，“会是谁？”言灵谖走出房间。顾骁城看着言灵谖走出房间，摇了摇头。
  言灵谖下了楼，打开门，发现温暖曦站在门前。言灵谖高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寒风。”温暖曦笑了笑。
  言灵谖看见温暖曦的围巾没有围好，贴心地走到温暖曦的面前，替他将围巾围好。“大年夜就来向我拜年啦？”
  温暖曦从口袋了拿出了一个红包，“给你的。”
  言灵谖看着红包，疑惑地看着温暖曦。
  “你忘了你强制在我身上的约定？说是，工作后，我每年都应该给你一份压岁钱？”温暖曦又笑道。
  言灵谖抢过红包，“什么叫强制，是你情我愿好不好。绝对是真实有效的意思表示。”
  温暖曦可笑地敲了敲言灵谖的头，“我是心甘情愿的。”
  言灵谖摸着自己的头顶，抗议道：“温暖曦，不准再敲我头了。这都成为你的习惯了。我的头都敲出坑了。”
  “你终于承认你头上有坑了？”
  “你才有呢。”说着言灵谖踮起脚尖，手摸着温暖曦的头，“我帮你找找你脑门上的坑在哪里。”温暖曦后退一步，言灵谖扑了个空。言灵谖仍不放弃追着温暖曦跑。
  两个人在打闹着。像小孩子一样。
  顾骁城站在窗前，对下面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第三十五杯
  第三十五杯
  大年初一，老妈在七点钟的时候就把大家叫醒了。大家都挂着疲惫的眼睛坐在圆形餐桌边。
  言灵谖家乡的传统是大年初一一定要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早饭，而且饭菜必须是全素的，并且在吃饭前大家都要喝一杯加了红枣的糖茶。顾骁城完全不懂这个传统。言灵谖偷偷的观察了顾骁城，顾骁城却很合作地入乡随俗。他的谦逊让她觉得过意不去，自己一次次拒绝他。
  吃过早饭后，老妈推着言灵谖和顾骁城出门。
  言灵谖和顾骁城站在门前，言灵谖不自在地四处张望，“你想去哪里？”
  “你才是地主。”
  “这个小地方没有什么好逛的。”言灵谖低低头，看看地面。
  “去你去过的地方。”
  言灵谖一听，疑惑抬头，顾骁城也正看着她，他们对视。言灵谖收回视线，“嗯。走吧。”言灵谖先走了。
  他们出了巷子，来到了路口，言灵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在路口的那棵树下停下，她看着眼前的这棵树。
  这棵树下，曾经发生过很多，很多，她的故事。
  顾骁城注意到言灵谖的反应，顾骁城双手插袋，没有看树，而是看着言灵谖的背影，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格外的显眼。
  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一个秋千，言灵谖向秋千走去，伸手抓住秋千的铁索。是不是这棵树下有不同的女孩的故事？
  言灵谖摸着冰凉的铁索，轻轻推了秋千。
  这树下曾经有温暖曦，有石南皓。
  “你坐上，我帮你推。”顾骁城道。
  言灵谖抓着铁索的手松了松。她转身，朝顾骁城走去，“不用了。”言灵谖路过顾骁城，走向马路，“走吧。”
  顾骁城没有再问什么，静静跟着言灵谖。
  言灵谖走过自己每天早晨踩着单车碾过的马路。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走过高中时期一直很喜欢的黑芝麻糊小店。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在一家杂货铺前停下，高中的时候，她会买很多很多的糖果来减压。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走进音像店，摸着放在角落的磁带，那时候她会攒钱买一张喜欢的磁带。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走过大桥，风吹日晒的大桥。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在公交车站下的木凳上坐了坐。她经常坐着等着公交车的到来。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站在了高中的校门口前。大门上写着“**第二中学”。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走进学校，看着红色的塑胶跑道，她曾经多少次在跑到上奔跑？那时温暖曦经常在她前面，一边看着她，一边倒后地跑着。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摸了摸篮球框架下的绿色柱子，她和缪晗予，苏念，温暖曦，曾经围着这柱子的四面曲着膝坐着。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走在了曾经班级所在的走廊上，她会经常看着走廊外的一颗树，树上有松鼠。顾骁城跟着。
  言灵谖站在教室的窗户外，透着窗户看着里面破旧的课桌。顾骁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