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舒若望那天出来以后，大病了三天。
  他的论文也停下不写了，整个人就像受了沉重的打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无耻、那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怎么会让自己亲眼看见。何况还是刚刚认识的朋友，虽然没有对他说，但是内心是承诺过要保护他的。
  那些受辱的场面严重刺激了自己，那么，小傻受到的伤害就难以想象了。
  舒若望把头埋在被子里，克制着不争气的泪水，握紧了拳头。　　　　不信这个世界没有天理、没有法令，恶人理当得到报应。
  他决定振作起来，叹息、痛苦完全于事无补，那个虐待傻蛋的人虽然很恶劣，但是说的却是事实，自己可以用学到的东西，来为傻蛋报仇。
  但是这话既然是那个恶人说出来的，而且又是那么一种洋洋得意的神态，也充分说明了他的有恃无恐。
  可恨！
  舒若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他忽然疯了似地拿出一堆法律的书籍，坐在桌边，一页页翻看了起来。
  凌彦风当然不知道傻蛋的那位「情人」，一直在尽全力为傻蛋报仇，当然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在乎。他凌彦风，运气和本事，一样都不缺。
  所以，他只要专心对付傻蛋就够了。
  现在的凌彦风更是春风得意了，因为家族事业渐渐归他掌管，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在家族事业中很有野心的人，他更加喜欢玩，但是看着事业在自己带领下蒸蒸日上，无论如何都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而傻蛋，是自己拼事业之余最好的玩具，真是太完美了。
  凌彦风坚信，爱，是做出来的。
  他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傻蛋爱上自己，那就是最大的成就。
  本着这个目的，他天天在「爱巢」里抱着傻蛋做爱。
  不，是性交，是强奸。
  开始的几天，傻蛋还像一只不屈服的小兽，用牙齿咬，用手去抓，总之拼死反抗，虽然最后没有一次反抗成功的，而且每次越反抗得厉害，自己受的苦头也越多。
  慢慢地，傻蛋发现，凌彦风真的是一个动物，他可以随时随地发情，而晚上的那种事情，没有一晚是空缺的。
  如果傻蛋可以怀孕，早就怀上了。
  还好他不会怀孕，所以凌彦风玩得更加爽。在傻蛋的身体里，凌彦风得到了极大的快乐。
  有几个晚上，凌彦风抱着傻蛋，吻着他，和他做爱的时候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真的离不开他了。
  爱，是做出来的，可是先沦陷的，不会是自己吧？
  凌彦风觉得莫名其妙地有些担心，所以他对傻蛋刻意的折磨，刻意的把他当作性爱工具，克制着自己不投入感情。
  无奈发现，每天晚上都想要他。心里挣扎的后果，往往还是走向了那个「爱巢」。
  凌彦风主管的家族业务，比起他的大哥建风，毫不逊色，所以当大哥再一次提起辞职的时候，父亲尽管依然生气，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烦躁。
  凌彦风完全看大哥的意思，如果大哥想走，他出于尊重大哥的意思，不会挽留；如果大哥想留，那自己可以马上退出，再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大哥是去意已决了。
  也好，大哥其实是个安静内向的人，还有些文艺气息，没事喜欢拉拉小提琴，还办过一场画展，也许他真的不适合这个商场。留下，只是对他的折磨。
  那一天，当所有的权力都转到了自己手中的时候，凌彦风竟然觉得沉重。
  代理和正式接管是两码事，那一天，凌彦风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也许事业，真的可以让一个男人成熟。凌彦风以前一个极大的特征，就是只想着玩，不想负责任，但是，现实却逼得他承担起重大的责任。
  一个人如果体会过重担压身，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的感受，他一定会有一个巨变。凌彦风当然也是一样。
  大哥出国的同时，父亲也出国了，留下的话是，从此不再管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凌彦风一切都可以自己作主了。
  凌彦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安静地喝着一杯酒。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从此属于自己，从此自己的人生注定要改变。
  凌彦风微微闭了闭眼睛，将酒一饮而尽。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竟然闪过傻蛋的面容。
  好累，真的想回到过去。单纯的玩乐，其实是每一个人都想过的生活，可是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世外桃源的。还好，傻蛋还在自己身边，从前是玩具，现在却是一点温暖的感觉。
  凌彦风忽然嘴角有了微笑。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傻蛋正站在屋里发愣。
  自己一天到晚在忙公事，回来以后也不会顾及他的感受，抱住他就上床，就做爱，他是什么感受呢？
  凌彦风每天和那些商场上的对手打交道，渐渐习惯处处考虑他人的思维模式。但是有一点不同的是，和商场那些人打交道，为对方考虑是不得已，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而想到傻蛋的时候，自己是身心愉快的。
  可是自己的身心愉快，是以傻蛋的痛苦为代价的吧？两人做爱的时候，傻蛋的痛苦一眼就看得出，他虽然不再拼死反抗，但是他的痛苦却没有减少半分。
  凌彦风看着傻蛋的身影，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触动。
  「小笨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傻蛋听见了，可是没有回头。
  换作往日，凌彦风就会强制性地让他听见，但是现在，他却没有这么做。
  「小笨。。。。。。小傻，你吃过饭了没？」
  傻蛋依然不说话。
  「过来吃点东西吧。」凌彦风拿出在路上特意买的平民小吃。傻蛋不喜欢吃那些高级巧克力、糖果什么的，这些他总应该喜欢吃吧？
  出乎凌彦风意料的是，当他客客气气地把这些小吃递给傻蛋的时候，换来的却是后者的不理不睬。
  傻蛋看着凌彦风的眼神总是那么空洞，或者说，无动于衷，就连压在他身上和他做爱的时候，凌彦风都察觉不到一点温度，真的很无趣，每次都要自己绞尽脑汁想些玩法，才可以达到高潮。
  既然无趣，放手岂不是最好？这样下去，他迟早恨自己一辈子。
  被一个人咬牙切齿地恨一辈子，肯定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尽管凌彦风基本上算是没心没肺，却也受不了，何况他现在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
  放手。。。。。。脑海中掠过这个词汇的同时，心中有了一些寒意。突如其来的空虚抓住了他，虽然不是事实，但几乎可以预见成为事实以后自己的失落了。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不让他成为现实，永远。
  如何让傻蛋接受自己？单纯地用性去征服肯定不行，实践证明，基本上无效。
  那么，采取其它的手段？凌彦风看着傻蛋羸弱的身躯，心头涌起的怜惜竟然是真实的。
  傻蛋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的眼神茫然，可是他的心，竟然远远地飞到了一个人身边，那是舒若望。那个温柔地对待他，真心实意帮助他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继续被凌彦风这个魔鬼伤害。。。。。。
  舒若望也在想着傻蛋，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颓唐，他看着那些厚厚的卷宗，好看的嘴唇上有了笑容，「恶人，你终究会有报应。」
  一个月后，凌彦风接到法院的传票。在法院里，当他看见舒若望冷冷的笑容时，一切都明白了。他回报了一个微笑。
  凌彦风俊美惊人，他这么一笑，即使是在极其严肃的法院里，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凌彦风虽然事出意外，但依然有恃无恐。
  这一场斗争，他不会输。
  尽管面对的是，猥亵、非法拘禁等等罪名，但是他依然衣冠楚楚，吸引着别人的目光，让别人不敢相信，这么俊秀的人也会做出那么无耻的事情。
  凌彦风踌躇满志地站在被告席上的时候，一眼看见傻蛋被带了进来。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这个姓舒的还真有点本事？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下了这一手？
  作为比较严重的罪行取证，警察到凌彦风家里带人出来当然不是很为难。
  凌彦风一眨不眨地看着傻蛋，傻蛋却没有看他。
  他缓缓的声音，响在了法院里。
  「嗯，就是他。他关了我很久，一直。。。。。。」说到这里，傻蛋停了下来，显然对那段记忆实在觉得屈辱不堪。
  舒若望鼓励地看着他，要他继续说下去。
  「他强奸我、虐待我。。。。。。」这些词语，傻蛋是从以前舒若望的书里看来的，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脸红心跳，后来更是一直记得。
  凌彦风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傻蛋的话落进了他的耳中，多少对他有所冲击。
  没有想到傻蛋会用那些话来形容自己和他的关系，亏得自己居然还一度幻想，希望软化傻蛋。真是做梦啊，凌彦风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自己！
  他再次望向傻蛋，傻蛋也正好惊恐地看了一眼他，他看见了凌彦风没有温度的眼神。
  在威严的法院，在处处是警察的地方，傻蛋依然感到了那可怕的威胁。那张开了的网，会网住自己的一生吗？
  最后的结果，法院没有立即给出。
  舒若望安慰着傻蛋「小傻，你放心，这次那个畜生一定会有报应。」
  会吗？傻蛋颤抖地把手放在舒若望的手心里，天气非常好，他竟然觉得冷，舒若望拍着他的手轻声安慰。
  傻蛋忽然想哭，他觉得这个世界自己不但是弱者，而且没有还手的力量。
  舒大哥的安慰没有用的。傻蛋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涌起苦涩的绝望。大哥，我千万不要连累你，老天爷，你保佑我吧。。。。。。
  傻蛋的直觉是那么地准确，舒若望的这次努力，不久之后就遭到严重的挫败，凌彦风没被判一点罪名，因为财大气粗能够控制媒体，舒若望和傻蛋反而被暗指贪财，有敲诈勒索的嫌疑。
  总的来说，这件事情没有闹出很大的新闻，尽管牵涉到了凌氏集团的二公子。
  总而言之，舒若望和傻蛋，输得一败涂地。
  当两人再次被凌彦风抓住时，舒若望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那么多年的法律学下来，现在纯粹是老天在作弄自己。
  凌彦风当然不会像上次那样折磨两个人，他甚至没有侮辱舒若望。
  他把傻蛋安置在另一个房间里，单独对舒若望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凌彦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舒若望走到傻蛋身边，脸色竟然意外地平静，「小傻，我救不了你，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要离开了。」
  傻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很快的又低下头去。瘦弱的身躯，却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
  舒若望竟然不再多说，转身就走。凌彦风站在一边，是胜利者的姿态。
  他知道，这个在傻蛋心里举足轻重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他出国了，他不会再在面前碍眼。同时他的这种背叛，也让他当初的誓言变得非常可笑，不出意外的话，他在傻蛋的心里也应该消失了。
  而傻蛋在法庭上那么指责自己的时候，也算是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这件事情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不会有挽回的余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错到底。
  凌彦风笑了一声，竟然没有对傻蛋做什么，直接离开这里，走向自己的书房。
  傻蛋渐渐阴沉下去，而没有亮灯的房间里，他慢慢明白了一个事实。
  自己这辈子，的确是逃不出那个罗网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表哥，乡下的小溪，还有刚刚开始卖西瓜时的快乐，还有和舒大哥认识时的温暖。。。。。。都过去了。
  要怎么样才可以死呢？没人教会傻蛋。但是死，却是傻蛋最想的，一死，就完全解脱了。
  傻蛋看着房间里的装饰品，那是玻璃做的。傻蛋忽然猛地冲过去，玻璃一下击碎，碎渣子扎进了脑袋中，鲜血汩汩流了一地。傻蛋在书上看过一则故事，那个女人也是不堪折磨这么自杀的。
  傻蛋身体慢慢地变软，也不觉得难受。真的好舒服啊，只是头有些疼，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了。
  傻蛋几乎露出了微笑，在最后昏迷之前，耳边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小傻，你怎么回事？」
  那一定是舒大哥温柔的声音吧，没想到自己死前，老天爷还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