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1-03-27 19:40      字数:4840
  心里的失落和怅惘、茫然从来没有这麽强烈过。
  似乎,就这麽死去,或许是更加潇洒舒畅的解脱。
  身体朝屋檐外倾斜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深爱的邝梵风、对自己真诚关心的刘清元、以及工地上那些憨厚淳朴的脸庞……
  或许,再看看、再留恋留恋也不是什麽太损失的事情。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人会因为他的死去而伤心。
  虽然才活到17岁,心──t却仿佛50岁般苍老、乏力。
  连手中盛满水的水杯拿在手里都仿佛千斤重,压得手臂抬不起来。
  16
  日子重新变得规律,每天白天顶著灼热的烈阳在工地上挑著砂石、搬著砖瓦。
  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呆呆对著满天没有星光的夜空发呆。
  间或的,刘清元会来坐坐,嚷嚷著一起吃饭,或者一起约著出门透透气、打打撞球。
  唯一的变化,就是每到周一、周三、周五,总有一辆高级的奔驰轿车停在君仪回家的路上,将君仪接到赖家那看似威严、高贵,其实龌龊肮脏自私的豪宅里。
  人类的身体是个奇妙的东西,对频繁反复被强加的东西也会变成习惯接纳。
  经过最初的那段痛苦、受伤、毫无快感的时间後,君仪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赖悠宇强悍暴力的侵犯,不仅能自动地在侵入中放松身体、接纳那巨大而粗鲁的进犯,也能在呻吟和喘息中自动调整著姿势,避免腰腹部受到过大的冲击或者劳累。
  每次性爱过後,总有佣人端上营养丰富的药汤或者滋补品,君仪总是冷冷的瞥一眼,又在赖悠宇半强迫的要挟下喝下。
  “你的身体是我幸福的工具,绝对不能受到损伤。”
  赖悠宇极度自私而跋扈的说法也让君仪皱眉。
  有时候要是做的太猛,身体酸痛难受,赖家甚至会请他们的专用家庭医生来给君仪做按摩,疏通血脉。
  托赖家如此“细心爱护”的“照顾”,君仪在日夜不断的体力操劳下,居然,没有发生体力透支或者身体受伤情况。
  一个月的日子就在这种不正常的生活方式下度过。
  拿到了赖家给的“工资”,足足厚厚一摞大钞,八千元,确实出手阔绰大方。
  据赖家那个高傲无礼的管家的说法,这是给君仪的“初夜补偿以及对少爷欲望尽职安抚的辛苦费”。
  君仪拿到手里,感觉就像男妓卖身的屈辱钱,恨不得把它狠狠砸在对方脸上。
  但是转念一想,钱对於他现在无依无靠的人来说,也很重要。为自己开了银行帐户,将这笔钱存了进去。
  虽然这笔钱来得屈辱,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会需要。
  他心里隐隐还是对高考充满了希望。
  大学那扇大门,自己渴望进去。
  第一次拿到工地的工资时,君仪比拿到赖家的“遮羞费”要真实多了,打从心底里感到自己劳动的满足。
  二千多元,算算,除掉了开支房租、购买电扇、交纳水电气费用,剩下还有近一半。
  一千元,已经够他生活一个月。
  “走,一块去庆祝庆祝!”背後,朱大哥和几个工地上的民工已经收拾好东西,一副兴奋的样子。
  “我……”君仪对人还是有防备心,哪怕是这群最单纯的人们。
  “哪里那麽多借口,走啦!”身边的詹定辉长长的手臂一挥,将身材稍微矮小的君仪夹在肩膀下,挤的他脸都皱拢了,“兄弟们、出发!”
  一群人的“庆祝”也不过就是在工地附近的小餐馆里,叫上几个菜、喊上一斤高梁酒,痛痛快快喝够吃够。
  尽管划拳的语言粗俗、说话的言词市侩,但是这些淳朴单纯的人们心里却连赌、色都丝毫没想过,纯真的让人觉得可爱。
  “想什麽呢?……来,喝一杯!”一杯满满的白酒递过来。
  君仪直摇头,“我不会。”
  “男人嘛,怎麽能不会?……来,喝掉!”
  “真的不会。”
  “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啊!──脸都红了!”劝酒的同事一边搭著君仪单薄的肩膀,一边笑著说。
  “别拿人家小孩开玩笑,人家君仪才17呢,还没成年,别教坏他喝酒。”詹定辉笑吟吟的挥开那人手里的酒杯,回头对君仪说:“你别理他们,他们疯著呢!”
  “17又咱啦,我17岁的时候都已经讨了老婆了。”一旁有个同事拍拍他结实黝黑的胸脯,“君仪,你别听詹老大说的,他那种护著幼宰般的保护下你是长不大的!──不会喝酒就不是男人!来,干!”
  一杯酒又递过来。
  “你小子17都讨老婆了?那可是违反国家法律的哦!”
  “怕啥?咱们那深山老林的小村子,国家管不了。……我儿子都已经7岁了!刚上小学。长得比我聪明多了。”说著,他神神秘秘凑过头来问君仪,“小兄弟,你──尝过女人的味道了没有?”
  君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哎哟!”那人被詹定辉一记後勺,“你别污染人家君仪!!”
  “什麽嘛,男人想女人是正该的。我不说难道君仪就没想过?”
  这次,君仪的脸彻底发白。
  他──确实没想过女人。
  不仅是思想上,他爱的是男人,现在连身体也被调教的习惯跟男人上床了。
  背後被詹定辉狠狠的打了一拳,君仪苍白著脸回头。
  “君仪,别听他们那些大老粗的脏话……他们没恶意,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确实不中听,你别介意。”
  勉强地摇著头淡淡地笑,掩饰不住心里的低沈:“詹大哥,我……我……”
  “好了,别想了!”刚才闯祸的男人伸过来结实健壮的手臂,一把将君仪圈过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贴著耳朵低声说,“要是真没想过,没尝过,改天哥哥带你去试试,这有什么害臊的?男人嘛……哈哈哈……”
  詹定辉翻白眼的叹气,其它的人一起起哄。
  君仪白著脸,低下头,闷闷的浅尝了口面前摆的白酒。
  酒精顺著嘴唇留下,辛辣到麻木的刺激依然无法掩盖心底的苦涩。
  拖著有些微醺得有点头晕的醉意回家。
  电梯升上去,头晕的感觉更严重,胃部翻腾著,大有呕吐的征兆,君仪连忙扶著旁边的扶手,白著脸,努力吸气,稳定住身体的不适。
  从电梯里出来,仰头看看那通往楼顶的长长楼梯,头晕目眩的感觉更重了。
  一梯一梯地、举著沈重地步伐登上去,到了搂顶,已经有气喘吁吁、肠胃翻腾地极端不适。
  闭上眼睛,靠在墙上,脑子里闪过大夥嘻笑著谈论某某的女星身材如何如何、哪个哪个同事模样又如何如何……
  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畅快的喝著酒,放肆的讨论著女人。
  随处可见的男人聚会画面。
  唯独自己,自始至终都插不上嘴。
  他们都当他是单纯,什么都不懂。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身体和心灵的污秽,远远超过著这些靠著下苦力过活的粗野人的淳朴。
  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有欲望、有能力去拥抱女人?
  “恶~~~怎么这么大酒味?跟谁去喝酒了?”面前突然响起刘清元的声音,张开眼,立刻出现刘清元既担忧又无奈的脸庞,“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不沾酒的吗?”
  君仪离开依附的墙,笑得虚弱:“清元……别教训,现在别教训……我……头晕……”
  刘清元恶狠狠的骂著他,边伸手过来扶著君仪摇晃的身体:“不能喝还学人喝酒?……自讨不吃了不是?……过来,靠著我的肩膀……真是的,你看你,一身酒味!……”
  搀扶著进了房间,刘清元骂归骂,还是手脚俐洛的给他倒了杯热水,小心地喂了君仪喝下,扶著他躺下,边关心的问:“感觉怎么样了??”
  君仪凝视著好友埋怨恼怒的脸庞,弱弱的笑了笑,感激地说:“谢谢你,清元。”
  “哼!……现在说谢有什么用?……下次不许再出去喝酒了?知道吗?……你自己心脏不好,怎么能学人喝酒?要是刺激到犯病了怎么办?”
  “嗯……知道了。”君仪看著刘清元从旁边桌上拖了本当作扇子给自己打扇,内疚地摇摇头“你别管我,给你自己扇吧。……哦,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在你家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呢……还不是为了第一时间把这个给你送过来……喏!交大的录取通知!我今天去学校拿自己的录取通知,看到你的,就给你一并领了……”刘清元羡慕地晃了晃手里红色的书简,“……看不出来,你不是说你高考成绩不理想?居然闷声不响地考上了50所重点本科之一的交大!厉害啊!……”
  “我考上了……?”君仪惊异地猛然从床上蹦起来,也顾不上身体的晕眩,一把抢过录取通知书,凑到眼前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果然是自己的录取通知。
  自己的姓名、高考准考号、都准确无误。
  下面,全国50所重点本科的本市交大红色的印章、校长大人的印鉴、国家教委的钢印、真实而又仿佛梦幻般不真切。
  怎么可能?
  自己的成绩……别所这么好的重点本科,就是一般的专科线都没上,怎么可能被录取??
  脑子里突然闪过的,是赖悠宇那幅骄傲冷漠的脸庞。
  赖家!……记得赖家夫人说过的话:“沈老师,只要你答应好好陪我们小宇一段时间……你大学的事情,只要你开口要去哪所学校,我们一定给你办好,而且,四年的学费,‘拓宇集团’可以全力承担。”
  一定是他们!!
  他们利用手里的权力和财富,给自己弄了这么个重本的名额。
  原本喜悦惊讶的心情,顿时被屈辱代替,红色的录取通知书,也骤然失去了豔丽的颜色,在君仪的眼中看起来,那绽红的豔丽已经被自己曾经屈身在赖悠宇身下任由他凌辱时留下的污秽颜色所遮盖。
  “君仪,有什么不对吗?你脸色好难看!快快,先躺下,是不是想吐?”刘清元担忧的声音还没说完,君仪喉咙里突然一阵翻腾,酒气夹杂著满腹的凄苦,冲口而出!
  17
  翻肠倒肚的呕吐之後,酒气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浑身虚脱地倒在床上,满鼻子都是浓郁的酒精味道,脸腮烫得吓人。
  刘清元忧心忡忡地将他呕吐的脏物毫无怨言地清理干净,地板拖过,身上也打过水让君仪擦拭过,忙碌完後,又倒了热水凑过来让君仪喝下。
  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任何责骂的话,只是默默用不赞同、心疼的眼光静静的注视著君仪。
  君仪闪避著眼眸,借酒装疯般半闭著眼睛,呼出浓重的酒气,掩饰著那令他突然有些愧疚和些微悸动的心动。
  他不敢看刘清元关切的眼神。
  现在令他心烦意乱的赖悠宇的事情还没解决,如果再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什么越轨的想法……
  刘清元只是将自己当哥们看而已,绝对没有半点暧昧的想法,沈君仪,你别堕落到了见到男人对你关切就往那个方面去想!
  “好些了没?”刘清元坐在小床边缘,一边用书给君仪打扇,一边关心的探探他的额头。
  君仪半闭著眼睛,低声“嗯”了一句,“好多了……”依然不敢看好友的眼睛,“我没事……天晚了,你先回去吧,我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真的没问题?”刘清元还是不放心。“要是觉得还恶心,可以喝点醋……想吐就吐出来,会更舒服些,别闷著。
  “嗯……快走吧,一会儿末班地铁没了,你回家不方便。”
  “哦,那个……”刘清元挠挠後脑勺,露出他素来的憨厚笑容,腼腆的笑笑,“虽然很嫉妒,但是,还是要恭喜你!君仪……考上好学校……虽然我们不能再做同学,我虽然也留在S市,但只是个普通本科……”刘清元脸上闪过一丝不舍的样子。
  君仪侧过脸,费力地挤出一个高兴的笑脸,“做不成同学,做朋友不是一样?又不是见不了了。”
  满身酒气地躺在床上,酒精的作用真的很明显,明明心里烦乱的要命,居然还是很快就入睡了。
  挣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经露白。
  又是新的一天。
  按照习惯,起床、洗漱、出门、到工地、换衣服、搬运、吃午饭、继续工作、下班。
  身体机械性的做著每天的工作,思想却一直想在做梦般,朦胧恍惚。
  眼前总是闪过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和赖家一张张清高威严的脸庞。
  今天周日,不是需要“服侍”赖悠宇的日子,但是身体却有著自己主见般,不受控制地自行乘坐地铁、爬上,来到了赖家那高高耸立著围墙的铁门外。
  夏季庭院特别冷清,炽热的阳光穿过各种各样的植物叶荫投射在院子里,留下斑驳的影子,将黑暗的林荫道衬托得更加幽深阴暗。
  连知了的鸣叫都听不到的异常宁静。
  君仪抬起手,按响了赖家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才传来佣人的声音:“哪位?”
  “我是……沈君仪。”
  “哦,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佣人大概也知道现在的时间不是“补习”时段。
  “嗯……我想找……赖夫人……”赖悠宇是无法沟通的,看到他君仪只会觉得厌恶和抗拒,赖家其它的人,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