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1-03-16 01:10      字数:5098
  Pippo没有动,他们站在房子两头,隔着阳光相对。
  过了一会儿,pippo说:“BOBO……”
  BOBO没有听他的内容,伸手示意了下他的衣服,说:“我也在你衬衫上留了电话,你喜欢的话可以主动点。”
  Pippo愣了下,低下头看,自己完美的白衬衫衣角上被画得乱七八糟,一堆很难看的字和电话号码。
  他无言的低着头,不再说话,他觉得他付出全部气力去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感终于在此刻崩裂而出,他想这么个时刻,他应该表现得酷一点再酷一点,好歹也离开家出去锻炼了多年,好歹在这几个月也有把BOBO伤得体无完肤的手段,他趟过多少人多少路,这个时候不能再像当年似的那般容易打动,即便是,也不该那么轻易的表现出来。
  他一直低着头,不作反应,终于看到BOBO的脚步移动,走到他面前。
  然后他被有力的搂进对方的怀抱,BOBO用没有受伤的手臂紧紧的拥抱他。
  事隔多年,他们重新触碰了对方的身体,像引发了身体中所有痛苦纠缠的记忆,快乐甜蜜的瞬间,往事历历在目,说不清记不情却一直存在着的许许多多东西,即使世界都变了,那些东西还在原地保留完整,看着如今伤痕累累的他们。于是流光悠忽,往来回荡间,好像轻率的便能把他们和他们感情抛诸峰顶既而落下。他们支离破碎的活下来,即便至今无法痊愈,但终于拥抱了彼此。
  他紧紧抓住BOBO后背的衣服,将指甲紧紧扣入,颤抖中感到刻骨之极。
  Pippo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说清楚,他要向他解释这四年发生的事情,向他解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开始或者真的想去伤害对方,但由于太过切肤,他决定放弃,他得告诉他,即便是没有道德观的杀手也有自己的底线,只是在走到这个底线之前,也许自己并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他要告诉BOBO。那些曾经让他们彼此恨得牙根疼痛的恨与哀愁其实如此不堪一击。
  pippo沉重的呼吸他怀里久违的气息,想到他们互相严重的伤害,绝决的都不肯回头,然后兜转来回,谁也无法放下,这世界是个玩笑。
  过了一会儿;他们放开彼此。两个人都略显不适和尴尬。
  他们互相看了看,都考虑着该说点什么,沉默扭曲了下,BOBO做了个手势说:“我应该先谢谢你昨天开枪救我。”
  Pippo愣了愣,笑了一下,“只是……第一反应。”他低着眼睛,考虑措辞,他顿了下,抬眼看BOBO,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耸了下肩,“总之你明白就好。”
  此时一点声音也没有,街道上房间中在瞬间静寂万分了,好象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BOBO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缓缓崩溃,一层层软化。
  那些久远的誓言瞬间回位,他们恍然的回到过去。
  于是要过很久,BOBO才开口道:“傻孩子。”
  他们安静面对面坐在晨光下的餐桌前,pippo看着BOBO大口喝牛奶,他看不见他的眼睛,他想他一定有话对自己说。
  BOBO喝完一杯牛奶,放下杯子。
  Pippo说:“还有点三明治。”
  BOBO说:“不用了。”
  他们又沉默了会儿。
  pippo开口:“嗯……Sheva请你来皮亚琴查做什么?”他问完了觉得自己明知故问。
  “不是他请我过来的。”BOBO说:“我自己过来的。”停顿一下,他看了眼pippo,“我来找你。”
  一阵安静,pippo不用侧头也能感到对方望着自己的目光。
  “找我干什么?”他思索半天不知如何回应,便听从下意识回应问话。
  ………………
  “我想念你。”BOBO说。
  我想念你我想念你我想念你。
  Pippo一直不知道,原来讲出这句话是如此简单。
  pippo沉默不语,他低着头,BOBO看不清他的表情。
  BOBO忽然把手扣在pippo的膝盖上,然后发力按了一下,pippo周身一颤,BOBO说:“都到这一步了……我们说清楚吧。那时候的事我都知道了……后来你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明白他在问什么,pippo愣了三秒,迟疑的点了下头,说:“嗯,离开米兰前我给你打过电话。”
  感情平复下来,他们一问一答意图串起四年,把事情讲出来并不是想象中的困难。
  BOBO望着他说:“那么你要杀掉的人……”
  Pippo说:“stephen,elisa和你。”
  BOBO笑了一下,“胃口很大啊。”
  Pippo说:“sheva因为我付出太多,他是最好的朋友,没有人能为我做出那么大牺牲,那是他最爱的女孩,还有……许多兄弟,我不能再……我们虽然是不讲人性的杀手,但是我想他说得对,因为我们职业的关系,真正值得珍惜的人不过尔尔,我不能再对不起他。”
  BOBO安静的听他说,pippo说起sheva重新紧张起来,他摸着眼睛说:“但是我知道我杀了stephen和elisa,我就无法再和你相对了……”
  他低着头不语,BOBO沉默的碰了下他的头发。
  Pippo马上抬头看他,“所以才到了这个境地,我们之间隔着太多无关的人了。”
  BOBO微笑的说:“你就一个一个都给收拾掉了?”
  Pippo皱了下眉,说:“你现在可以替他们报仇。”
  BOBO撇了下嘴。他们面面相对。
  “但是你们饭馆的事情与我们无关。”pippo说。
  “我知道。”
  Pippo低一下头,说:“我只是想向你解释清楚,即便我们回不去,我也要说清楚,要不然……我不甘心。”
  “你那天和sheva说让他放过我时,就已经很清楚了。”BOBO说。
  Pippo愣了一下,“你一直醒着?”
  “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你眼睛亮得像灯泡。”BOBO忽然咧嘴笑了一下,久违的笑容。
  Pippo却不觉喜悦,他稍微点了点头,望着他说:“当年发生什么你既然都知道,也一定明白Andriy为我做出多大的让步。所以,我跟你的事以后再不要提了……”他停顿一下,看BOBO似要开口说话,但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BOBO愣了下,“似乎是我的。”
  “你的外套在卫生间。”
  BOBO走过去接电话,pippo听到他说:“哦,fran啊。”然后声音低下来。
  他坐在那里等他接完电话,还要说完他的后半句,“从今往后,我们即便是两不相干,也是清清楚楚的两不相干。”
  5分钟后,BOBO走出来,已经套上外套。
  Pippo看他收拾停当的样子,便站起来。
  BOBO说:“有点事情,我……”
  Pippo点头:“那你走吧。”
  Pippo跟着他走到了门口,却见他忽然想起什么的回头说:“嗯……Erica和sheva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嘛?”
  Pippo一时思维没跳过来,BOBO猛然问起别人的事,他需要思索半天,Erica和sheva?难道不是在和自己争钓马子的时候认识的吗?可是……BOBO不问他还没想起来,在车库里,Erica俨然是sheva熟练手下的样子。
  他迟疑了半天,“应该是朋友。”他摇摇头,“sheva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BOBO看他犹疑的回答,忽然笑道:“你不清楚他的事,怎么肯定他是为你做的让步。”
  他们目光相对,漫漫晨光令对方面目模糊。
  Pippo没有说话,逐渐的也觉疑惑。
  BOBO说:“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没再多说,行为看来多少有些突兀,但pippo一时也想不出挽留对方的理由和话语,点头目送他离开。
  坐到房间里才觉奇异,本来以为这是个把事情解释清楚,可以坚决扼腕的时刻,但怎么明明清楚一切的自己却好似身坠迷雾呢。
  到了晚上,他联系sheva,对方并未在基辅谈事情,电话打到办公室,刚好抓到。
  Sheva严肃的说:“你好!我是安德列 舍普琴科。”
  “这么晚你还在工作?”他说。
  对面迟疑了下,“是你啊。”
  像每次共同经历了不好或不愉快的事情一样,他们先尴尬的沉默了会儿,然后sheva率先胡扯起来,说些不着调的话题来缓解气氛,不着重点。
  “你不是去基辅了吗?”pippo问。
  “嗯,临时有点事情,留在了米兰。”
  “哦。”
  “你呢?”sheva问,“在那边玩得好吗?”
  “没什么好玩的。”
  “等一下。”sheva忽然说,“有个外线。”
  等待了几秒后,sheva又回来了说:“pippo,我还有事做,改日再说。”
  “Andriy……”他没想到这么晚对方还要忙公事,但胡扯半天还没说正事,他急忙叫住他,“Erica好吗?我是说她的伤……”
  对面明显的沉默下来,过了一下,回答道:“很好,只是伤了手筋。”
  “她是你朋友?”pippo急忙接着问。
  Sheva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清晰的说:“她是我的手下。你是想知道这个吧,pippo。”
  “可她也是BOBO的朋友。”pippo想起在酒吧她与BOBO的拥抱,想起在皮亚琴查大街上他们上了同一辆出租。
  “这也不矛盾。”sheva笑道。
  Pippo刚要继续问话,却听到sheva说:“我有事要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等米兰的事情处理完,我真的要回基辅了,所以有事我们见面再说,再见。”
  对方不由分说的挂掉电话,留下pippo越发如坠云雾,不明所以。
  没有几天便到了新年,年夜的时候,外面还是一派小小热闹的气氛。
  Pippo一个在小房间安静生活,买了一塑料袋的东西,坐在沙发上使劲吃。吃毕决定去看庆典。
  在市中心的小广场上有庆祝新年的热舞晚会,城内的年轻人们都齐聚一起,舞蹈不止。漂亮的大束顶光照亮了不眠的城市。
  pippo的身体此时都不太适合跳舞,所以即便有年轻舞伴从旁边示意,他也一一拒绝,继续站在一边微笑观看。
  临近敲响新年钟声的时候,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嘿!要不要跳个舞?”
  pippo的耳鼓震动两下,心跳随之停跳两拍。他猛地回头,看到BOBO正站在他面前,一只手臂上是绷带,另一只手里提着个行李袋。
  他无法控制这卒不及防的惊喜,他想新年祈愿一定是非常灵验,要不为何每次都屡试不爽,虽然离真正的愿望也总是只差毫厘,但总好过没有。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看看小城庆典。”BOBO说,“而且我们似乎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
  说话间,漫天烟花灿烂,喧嚣声盖过了他们的对话。
  Pippo没说话,他看着对方的脸,冻红的鼻子,心中瞬间无限温暖。
  他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一个快活的新年是在炙热的澳洲,那时满天的烟火,悉尼城要比如今这个安静的地方热烈欢庆得多,而那时他们是一对刚刚相爱的情人,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万般愉快和不可分离的。现在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又能够在一起度过这个热闹的时刻,却一时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了。
  到了午夜时分,全场的人停下来一起倒数迎接新年的到来,当“3 2 1”的声音被群情激奋的叫响后,广场上的人纷纷寻找离自己最近的亲人 朋友 爱人抑或是陌生人也好,拥抱亲吻迎来新年。
  Pippo微笑鼓掌,却没有动弹,而身边的BOBO也没有表示,两个人只是站立在那里看着身边的人微笑如花的纷纷拥抱。
  很快他们身边的人热烈的来拥抱他们,此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一家人,大家笑嘻嘻的互相拥抱亲吻问候,好似是一群熟识的铁杆朋友。
  他们不断的和身边的人微笑的道着“新年快乐”。
  5分钟后气氛稍稍平静了些,大家又都旋转进中央跳舞狂欢了。
  Pippo笑着紧了紧衣领,说:“回去吧,在我家也能看放烟花,这里太冷了。”
  Pippo想: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突然事故,可能这个新年会平安的过去,而他们也会平安的回到米兰,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互相原谅,然后分道扬镳。
  但是,感谢新年都不休息的黑手党们。
  在pippo提议回家的时候,BOBO点一下头,但忽然间的神色奇异起来。
  Pippo说:“怎么了?”
  BOBO问:“带枪出来了吗?”
  Pippo愣了下,示意自己的大衣:带了。
  BOBO刚要开口,他们便听到了连贯而剧烈的枪声,他们站在广场中央,四周都是欢庆的人群,一时间无法辨别枪声所在,但这突然而至的灾难使普通欢庆的市民无比恐慌起来,尖叫声呼喊声汇成一片,本是井然歌舞的场面乍然被搅乱。
  大家四处逃窜,BOBO和pippo也被夹挤在人群中,虑不得脱。
  BOBO把受伤的手臂搭在pippo肩膀上,另一只手掏出枪,随即他感觉pippo的手也放在自己腰间,并且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行李袋。
  他们做了个向外拼杀的姿态。
  闹不清是何方神圣的集体博杀,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别人了,他们跌跌撞撞的踩着许多尸体绕过许多受伤的人。
  摸爬滚打了番,他们觉得自己转到广场的另一边。
  两个人对着咻咻喘了阵气,BOBO觉得自己腰间湿润,他扯过pippo的手臂,上面是淋漓的鲜血。
  “中弹了?”
  pippo用右手手掌顶住自己腰部,然后拿起来看,也是血迹骇人。
  看到了伤口,他脸色开始苍白,“没大问题,子弹穿过去的。我们得找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