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1-03-16 01:10      字数:5036
  “你想的事我会替你做到,你连点时间都给不了我?”
  sheva说:“我等太久了。”
  sheva手中没有执枪,但话讲得非常厉害,可见对形势自信之极。
  Pippo虽然不了解之前情况,也知道如果BOBO此时开枪,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如果他放任这两个人互相伤害,他也无法自处。
  他目光闪烁,整个人紧耸难以松弛,瞳孔中强光闪现,接着他向前迈了一步,突然开枪。
  第一颗子弹穿过BOBO举枪的右手,第二颗打在对方的肩膀处。
  BOBO整个人被强烈的冲力打击得向后连退,枪也落地,pippo随即站到BOBO面前。
  这个动作谁也没想到,连sheva也愣住了,大家在三秒内均无法反应,接着,sheva退后两步,后面的杀手见老板脱离危险急忙上前。
  sheva不可置信的望着pippo,举手示意大家放下枪。
  BOBO左手捂着右臂,血顺着他的十指下流,疼痛让他咻咻喘息。
  Pippo望着他,举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嘴唇泛白。
  他们突灼着对视,好像此时便将身外时间割除的对视。
  Pippo半晌缓和肌肉和神色,然后慢慢放下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BOBO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握枪的手,pippo猛地被他抓得前倾半步,两个人近距离面对。
  BOBO眼睛里光芒四射,与pippo目光形成火花四射。
  车库顶端白炽灯咝咝作响,冥暗的光影在他们头顶摇晃,那双会讲尽天下所有言语的眼睛终于重新在BOBO面前重新乍现,震惊、刺痛点燃了pippo眼睛中的焦点,它们明亮目不转睛。BOBO觉得整个人被掏空般,泥泥碾过的时光,缠心的回忆瞬间如流光星火般景景流逝,他看着它们离去,来不及抓住。
  “好样的,pippo,好样的……”他声音颤抖沙哑,有些微变调,然后他慢慢笑起来,“你知道下一枪该往哪打吗?”
  BOBO紧紧握住他的手抬起,让他握枪顶在自己额头上,温热的鲜血流满他们的手和枪。
  Pippo被他抓得生痛不已,胳膊和手上都是他的血,温热潮湿,刺激他本就紧张的神经,全身簌簌抖动。
  他想松开枪,但完全使不上力气,双手被禁锢在枪上,而他手中的火热的枪头就直直的对着BOBO的头,他的眼前是对方困兽般疼痛的眼睛,他听到他撕裂内心的声音。
  他们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谁也不敢动弹,直到BOBO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他握着pippo的手慢慢的向下倒去。
  Sheva看着他们倒在地上,两个人都满身满面的鲜血,一时失却了反应。
  Pippo跪在BOBO身边,用手紧张而徒然的捂他的伤口,鲜血透过他的颤抖手指继续流出,他沉重而剧烈的喘息着。
  Sheva走近几步,“pippo……”
  对方恍若未闻,依然继续着他近乎神经质的动作。
  Sheva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忍无可忍的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拉起来,被猛地甩开。
  Pippo转过头,寒光凛冽的目光射向他,sheva被他深重而带很重神经气息的眼神吓了一跳,愣了愣。
  他拧着眉头望着徒然做着奇异止血努力的pippo,叹了口气。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sheva决定退让。
  他对旁边手下说:“开车过来。送他去诊所,安排医生。”
  手下的兄弟们都傻眼的看着他,他又看了眼Erica,吸一口气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外传。”他做了个手势,指了下Erica:“你想办法找医生处理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用手扶额,疲倦异常。
  然后看了pippo一眼,转身离去。
  整个房间没有开灯,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住宅里一间间公寓亮着的欢乐的圣诞光芒,隐约的一点歌声,更趁的这边的寂静。
  BOBO躺在床上,和几小时前的血迹斑斑相比,显得干净了许多,黯淡的夜色星光有一点点遗漏在他右侧的脸上,他面无表情,依然沉睡。
  Pippo坐在他床边一直望着他,一动不动,神色从紧张慢慢缓和下来。
  他想起当年为了rony的事情BOBO受伤,一时失去意识,安静而平和的躺在床上,而自己也是如此在他身边,耐心的等待他醒转,那时的满腔温柔担忧随时间涌动至今,不知道还留下几成,不知道BOBO还记得几成。
  他望着没有知觉的他,安静而幸福的回忆过往时光
  他记得那些窗外的树被噼啪噼啪吹起的季节,他站在楼下唱奇怪的情歌,罗马的疯狂夜晚,BOBO不容分说的压力语言和强势亲吻,还有在澳洲度过的日子里,和澄澈海浪一起起伏的花草树木和那里特有的房屋街道,沙滩美女。
  他们之间除却可以称之为爱的感情外,还有些说不清甚至记不清,但一直存在着的,许许多多的东西,无论如何绝望,他一直坚持的在想:即使整个世界都变了,他们两个人应该还是能忠心保守着,珍爱着这些东西……
  而为了生存或者仇恨计较的缘故,他们终于站在对立的边缘,以生死面对,从此有了相反的笑与哀愁。
  在常人的世界,他是个坏人,杀人无数,鲜血溅身。
  但在杀手的世界,他却一直是个温和的好人,这个将弱肉强食的规则无限放大的世界里,处境差的只能是好人,而他在自己的杀戮生涯里一退再退,一让再让,终于逼得自己走进角落,只能靠反击生存。
  那样的境地下,Pippo曾想:或许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的。到了某种地步,人会被逼得做出无奈的选择,而谁也不知道谁的选择是否正确,是否值得斤两。
  他抱着绝决而轻慢的态度决心割舍和放弃过去,而这样带着冷咧的心走到今天,终于明白,他到底是个下不了手的杀手,过去的一切太过伪装,一旦卸除,一时无所适从。
  他伸出手抚碰了下BOBO的眼睛,然后顺着他的鼻子和嘴徐缓下滑,继而默然微笑。
  屋外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没等他回应便推门进来,是sheva。
  Sheva的皮肤在黑夜里显得异常苍白,他穿衬衫毛衣外套长大衣,一副行色匆匆准备离去的样子。
  Pippo见他进来,便站起身。
  Sheva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径直的走到窗边桌前拿水喝,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后,对pippo说:“他的麻药大概过会儿才过去,你不必守着。”
  Pippo亮着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亦没有表情。
  Sheva与他眼神交汇半晌,说:“你放心,既然我救了他,今天就不会再下手,你看到情况,我想要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Pippo望着他,神情放缓,牵扯嘴角,露出有些异样的笑容。依然无话。
  Sheva对他的笑容明显没有办法,他转过身,把窗户打开,双臂撑在窗台上,望着外面不发一言。
  他们一前一后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Pippo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Andriy……”
  Sheva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头。
  Pippo低了下头,继续说:“今天……”他在斟酌措辞,说了两个字便打消如此开头的打算,继续沉默下去,而sheva也是给得出时间的耐心,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
  Pippo想说:我欠你太多,不该再提任何要求。他还想说:这世上没有谁的利益和生命比你对我而言更重要了,但你和BOBO不一样。他想或许可以说:如果让我以命易命救人水火,在众人面前,毫无疑问我会选你,但是……现在的情形自是不同。
  他想这些语言对那样犀利敏锐的sheva是否具有意义。
  他吁了口气,最后只轻轻的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提任何要求,但是,我想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
  这句话说之前周围是一片寂静,说出后,整个房间更是窒息的寂静,他甚至听不到sheva的呼吸声,他想那个因为BOBO和自己而死去了重要的女友和启蒙教授的人,也该曾和自己一样苦楚无法支撑过,但即便那样年轻那样委屈,他依然为了感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一直退让和等待到今天,他为别人考虑了那么久,而他想要的东西一直由于自己的缘故,牵绊而不能实现。
  这是陪伴和支持自己走过最艰难日子的朋友,非常特殊的存在对象,此时pippo本该有千言万语的解释,但一句也说不出来,那些或者也不是sheva需要的。
  自己本不该再说这样的话给他听,但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今天,他看着他们同时被枪指着的瞬间,瞬间的心如明镜。
  他说出要求的这句话后,整个人猛然便轻松下来,他不指望sheva的应允和回答,但他要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的痛楚,自己身上无法割舍的那一部分,那是唯一不能拿给sheva的一部分。
  他站在那里,想即便对方发怒爆走,甚至回身一枪打死他都好,反正自己说出了想说的话和要求,一切了然无谓了。
  在他以为sheva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他听到sheva轻微的叹息声。
  背对着他的Sheva轻轻的说:“好。”
  Pippo猛的抬起头,张一张嘴,一时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大概几分钟的沉默,外面有人敲门,用英文呼唤sheva离开。
  Sheva迅速转过身应了声,叫他们外面等候。
  他转过头看到了pippo探究而惊异的表情,他说:“我要回趟基辅……”顿一顿,“每年圣诞都回那里,今年不回不太舒服。而且有点事情要做,毁了这边这笔,还总要做另外一笔补上……”
  他走到门口,“你找人送他回米兰,或者怎么样随便。我早说过,我替不得你的选择,你自己选什么都好,只是我们都不要后悔。”
  Pippo那双惊异而感激汇集却不知如何表达的眼睛百转千回,嘴上却没有话讲。
  Sheva打开门准备离开,pippo在身后叫他:“Andriy……嗯……”
  Sheva没有回头打断他,径直道:“看在你的份上,我放过他。”
  他推门离去,没有回头。
  Pippo站在那里,一直在心中压着拧着的迷茫与疼痛终于在此时消失离开,而它们之前所占据的那块位置也空荡荡的无处寻觅了。
  平安夜四处喧闹,即便是小城也是灯火辉煌,满空烟花。
  街上有孩子的笑声。
  Pippo站起来去窗外看了看外面的热闹繁华,便拉上窗帘,让室内完全陷入黑暗。
  他一个人趴在BOBO的身边,sheva已经带着一干兄弟离去,他儿时的旧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当年在澳洲度假时他曾想:如果有机会要带BOBO去他的家乡看一看,没想到这一天到来时却未必是想象中的浪漫甜蜜……
  他拿了根笔在BOBO的衬衫上写字。他写:“圣诞快乐!BOBO!”
  BOBO没有反应的继续睡熟,他想了想,便肆无忌惮的在上面画了些奇怪的符号和动物,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有在米兰的住址,将白衬衫没有血迹的地方画满,最后放下心来的打了个哈欠,靠在一边睡过去了。
  自受伤和被追杀的那些日子以来,他从没有过如此沉的睡眠,以至于不久后,身边的人睁开眼睛翻动身体,对他深深的注视都没有发现。
  三十二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耀眼得让熟睡的pippo醒转,他睁开眼睛觉得恍然不知所在,然后脑子里很快出现昨晚的情形,他腾的坐起来,发现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爬起来,迅速跑出卧室,四处寻找。
  “BOBO?”他顺着走廊试探的叫了一声,走到大门口,想要推门出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早啊。”他吓了一哆嗦,转过身却见缠着纱布绷带的BOBO端着杯子气定神闲的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他。
  不知怎的,pippo觉得非常的恍若隔世,好像当年同居时的每个清晨,最最自然的问好与微笑,好像纳入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其实他们昨天刚刚刀兵相见过,甚至他事出无奈的打伤了他。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愣愣的望着BOBO喝水。
  BOBO望着他,从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端倪的情绪,也不说话。
  过了半天,pippo才慢慢的开口:“嗯,觉得好些了吗?”指了下BOBO的伤口,说出了话,觉得气氛瞬间不同。
  停顿了一会儿,BOBO说:“你说呢?”
  对方声调平淡无波,pippo抬起头看他表情平静,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一时不懂他心中所想。
  他与他对视,终于决定开口:“嗯,昨天……那种情况下,我不开枪,你会死的。”他做了个手势,忽然有一点点紧张。
  BOBO的目光慢慢柔和。
  他酝酿千言万语,准备一泻而出,但事到临头,他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只说了句:“没事就好了。”
  他们便僵持着沉默不语,pippo想:大概可以请他吃个早饭。于是他抬起头。
  BOBO也在此时开口问他:“你在我衬衫上画你的电话号码,是想让我重新约会你吗?”
  pippo实在没想到他冒出这么一句,抬起头,他那个试探明丽摇曳的目光是BOBO当初为之心动的那般相似,让人无从拒绝。
  “过来。”BOBO把杯子放在一边,冲他招了下手。
  Pippo没有动,他们站在房子两头,隔着阳光相对。
  过了一会儿,pippo说:“BOBO……”
  BOBO没有听他的内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