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更新:2021-03-16 01:04      字数:4757
  @钚辣鞠胍泊蛏ㄒ环砣Γ翟诿荒歉鲇缕阋沧靼樟恕?br />
  问了阿秀灶间那些滴净了水的外借碗碟都是谁家的,便要一一送过去,也算是认识认识周围的人。阿秀要帮她一起送,李欣自然没有意见。
  送了几家,人家见李欣后态度都有些怪怪的,应付起来让人觉得很是勉强。李欣自然不会在意,她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左不过是觉得她这么一个新媳妇,有些上不得台面罢了。她能理解,只要别人不在嘴上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她也能很好地与人交流。
  还剩最后一些碗碟,拿一个小竹篓子装了有一小半。李欣问道:“这是哪家的?”
  “哦,是杏儿姐家的。”
  阿秀领着李欣到了一家看上去颇为破旧的屋前,冲屋里喊了声:“杏儿姐!”
  “诶,来了!”
  屋里应了一声,李欣便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妇人。与她方才听到她名字猜想的没错,正是那日她和她娘与嫂子访荷花村时遇见的那个爽利妇人。她还记得这人是个不多事的,也不会乱跟人嚼舌。
  李欣笑了笑,道:“你好。”
  杏儿显然也认出了李欣,先怔了怔,然后笑道:“你好,进屋坐吧。”
  “杏儿姐,我和我大嫂来还你家借我们的碗碟。”阿秀说着,望了望屋里,“小康不在啊?”
  “他阿嬷接她过去玩两天,不在。”杏儿笑了笑,要给她们倒水喝,李欣赶紧道:“不麻烦了,我们把碗碟送过来就走。”
  “不碍事儿的,喝点儿水,这天儿热,看你们都起了汗了。”
  杏儿笑着执意给她们倒了水,坐在一边问李欣道:“你才嫁过来,还习惯吗?”
  “挺好的,也没什么不习惯的。”李欣见杏儿家家徒四壁,可杏儿却不显得邋遢,把自己收拾得挺精神的,不由也很是喜欢这个女人,想着要是交这么一个朋友,对于自己在荷花村的人际交往应该也有利,便笑说道:“这次多谢你借碗碟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免不得还要来麻烦你。”
  “不麻烦,这都是小事。我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你来找我说说话我求之不得。”杏儿笑笑,又问道:“我今年二十二,你该比我小吧?要不介意,也很阿秀一样,叫我一声杏儿姐就成。”
  “嗳,杏儿姐。”李欣从善如流地叫了,这么一叫自然就拉近两人之间的感情。
  阿秀笑眯眯地在一边听,适时插两句话。三个人聊了会儿天,李欣便带着阿秀起身告辞。
  路上李欣斟酌了半晌,才问出自己的疑问。“那杏儿姐家这么如此穷困?她又说只她一个人……她家男人呢?”
  阿秀叹了口气说道:“杏儿姐夫两年前死了,留下个五岁大的孩子小康,现在家里只有杏儿姐和小康两个人。小康身子病歪歪的,杏儿姐一个女人要照顾孩子,田顾不上,日子过得很窄巴。”
  李欣一怔,没想到这杏儿是个寡妇,不由皱了眉道:“那她还算年轻,人长得也周正,为何不再找个男人嫁了?”
  “小康身子不好,杏儿姐担心以后嫁了别人,那家人不会疼小康的。而且小康经常生病,以后夫家能愿意杏儿拿钱给孩子治病吗?”阿秀摇了摇头:“杏儿姐一直拖着,一年孝守完了,她婆家娘家都让她再考虑下婚事,她都给推了。我们村里都说杏儿姐是个好的。”
  这下李欣更是诧异了,娘家催她考虑婚事是正理,谁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守寡一辈子的。可婆家人也催是何道理?
  想着便问了出来,阿秀道:“杏儿姐夫和杏儿姐是表兄妹啊,杏儿姐的婆婆也是杏儿姐的舅娘。做舅娘的,总要看小姑子,也就是杏儿姐的娘那边的意思,也不好阻止杏儿姐再嫁的。”
  李欣微微张了嘴。
  虽然姑表兄妹结婚在这个世代是很流行的事情,可李欣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不免有些惊讶。阿秀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大嫂,杏儿姐挺好的。”
  李欣“啊”了声,虽跟杏儿相处没多久,但她也是很明白的,就看她舍不得儿子担心他受苦不肯再嫁,就能看出她是个好的。
  “这杏儿姐也算是很好的人了,上次我不是来过荷花村吗?也遇见过她。我娘问她关家的事情,她都不肯多嘴。”李欣笑笑,“其实我跟杏儿早就见过了。”
  阿秀倒是吃惊,想了想便又笑了,“那以后大嫂多跟杏儿姐处处,她人缘好,跟村里许多嫂子婶子都认识的。”
  “嗳,好。”李欣笑着答道。
  ☆、第二十八章 关六兴事(上)
  晚上吃了饭歇息,李欣想着要送什么东西给关武三人,想得有些头疼。临时起心决定送礼,又不能厚此薄彼了,一时之间还真的让她拿不起主意。想想还是觉得算了,婆家妹妹们给个女儿家之间的礼物,至于婆家弟弟们就算了,才嫁过来,别惹人嚼舌头。
  关文上了床炕,见自己媳妇有些愁眉紧锁,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李欣忙回过神来,借着昏暗的灯看关文,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肤被晒得有些皲,你平日多喝喝水,干活的时候拿顶草帽带着,好歹遮一遮。”
  “嗳。”关文握了她的手拉下来,抱着李欣躺下去,“还习惯不?”
  “嗯,挺好的。”李欣笑笑,“阿秀性子不错,就是阿妹有些怯弱了。我正想问你,阿秀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你是打算她满了十八再把她嫁出去的吧?可有中意的人家?”
  关文摸着她腰上的细腻轻声说道:“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对这些不清楚。”
  “那不然,我们还是找李大娘来央她帮我们寻摸寻摸?”
  关文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了?我们才办了喜事儿,又去寻李大娘……”说着脸上有些惭意:“恐怕家里拿不起那么多谢媒钱。”
  头前张罗关文和李欣的婚事,给李大娘的谢媒钱、聘礼、酒席之类的,零零总总加起来花了不少钱。对于关家这样一分钱掰成几份花的人家,过日子是真的要精打细算的。
  李欣能理解关家的难处,却也不会很大方地说什么,“阿秀的婚事包我身上”这样的话。帮衬夫家妹子是应当的,可赔上自己全部家底可就不好了。她把自己的私房分给了娘家,自己也并不是没有留下点儿底子的,可要贸贸然拿出来,她也不乐意。
  听关文这样说,她也就叹了口气道:“那等过段时间,我在附近帮你问问,也可以去我娘家那边央我娘和嫂子平日里注意些。”
  关文说好,起身去吹了灯回来抱了李欣,手上下寻摸着。
  这两天日子都过得平平静静的,关家儿郎们忙得团团转,李欣和阿秀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李欣忙于熟悉关家的日常事务,却也不放着阿妹休息,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打水烧火洗菜什么的,一把手一把手地教导她。
  关止承平日里便不怎么搭理李欣这个大嫂,碰巧这日晚上吃完饭,见阿妹怯怯地在灶间洗碗,李欣不在,就在他二哥四哥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了声,“阿妹生得瘦弱,大嫂还让她干活。”
  正好阿秀进来,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不由皱了眉头道:“六弟,你胡说什么?”
  关止承哼了声,也不理他五姐,径自回房去了。
  关武和关全对视一眼,关全搔了搔头打水洗脸,装没听见,关武却皱了皱眉,犹疑地问阿妹道:“大嫂呢?”
  “大嫂拾捡柴火去了。”阿秀隐隐有些怒,“阿妹做点儿家事怎么了?难不成以后她嫁了人,什么都不会干?谁家会供着那么一个媳妇儿?大嫂又没打她骂她。”
  关武一下子不言语了。他先前那媳妇打骂阿妹,他一直愧疚,认为是自己的错,所以见不得阿妹再受委屈。听关止承说阿妹干活,又隐射着大嫂不搭把手,就想起自己前头那媳妇的好吃懒做来,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听阿秀维护,关武不由摸了摸头,闷闷地道:“我就是问问。”
  阿妹听姐姐和哥哥吵架,眼珠子就红了,泫然欲泣的,看上去更像是受了委屈。关明听到灶间五女儿声音有些大,走进来道:“吵吵什么?”
  “没吵!”
  阿秀上前接过阿妹手上的活儿,赶她去洗手,关明见阿妹红着眼不由问道:“谁给阿妹气受了?是不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吼她?”
  阿秀赌了气不说话,心里也觉得委屈。关武叫了声爹,便躲着出去了。
  关明环视一周,不由皱眉问道:“阿文媳妇呢?”
  问了两声没人答他,关明就有些不高兴。正好这时候李欣抱了一堆柴火回来,明显便感到气氛不对。见关明也在,还不待她叫声公爹,关明便先发问道:“阿文媳妇,你刚去哪儿了?”
  李欣心说我抱着柴火呢,难不成公爹你还看不出来?到底没那么说,答他道:“灶间柴不够了,我抱点儿回来。”说着看阿妹红着眼珠子,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又看阿秀,鼻头也有些红红的,便皱眉道:“阿秀,阿妹,你们怎么了?”
  关明哼了声,没说什么,阿秀憋不住,带了点儿委屈道:“六弟说大嫂不该让阿妹干活。阿妹怎么就不能干活了!”
  关明砸吧了下嘴,想附和小儿子说的话,又琢磨着这不对,阿妹是女孩儿,不会做活怎么行?便咳了咳,让李欣把灶间收拾好,甩手走了。
  等关明一走,阿秀便掉了泪下来,阿妹怯怯地挨近她五姐,脸被阿秀遮住了,李欣看不见。
  “好了,没这么委屈的。”李欣笑了笑,“就是怨也是怨我,你别哭。你一哭,招着阿妹也跟着你哭了。”
  阿秀声音咽咽的,“大嫂比起前头那个二嫂要好到哪儿去了,六弟说那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是读书人呢……”
  抽抽噎噎的,李欣放了柴火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值得那么生气的吗?一件小事儿,没得让你发大水,小心大水淹了龙王庙了,可别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阿秀“扑哧”一下破涕为笑,鼻子还是抽抽的,“大嫂真是的,万一我呛着了怎么办。”
  李欣拍了拍她的手臂,也不多说什么,忙着去整理灶间的东西,一边忙着一边说:“你俩去洗洗脸,兄弟姊妹之间有点儿小摩擦是难免的,可别记在心里。”又对阿妹道:“阿妹,大嫂让你干活不是对你不好。你以后要嫁人的,要是什么都不会,去了婆家会让人嫌的。以前你没怎么学过家务,以后都得捡起来。这些东西你要用一辈子的。”
  阿秀在一边附和道:“大嫂又不会像那女人一样打你骂你,自然也不会害你。阿妹,听大嫂的话才是对的,你六哥读书都读傻了,不要理他那些歪理。”
  阿妹只是点头,挨着阿秀也不多说话。
  李欣不由叹了口气。
  不管阿妹对她的感情如何,不亲近是一定的。孙氏给阿妹造成的阴影很深,连带着阿妹现在极度不信任自己。这些也并没有什么,日久见人心,相处两三年后把阿妹嫁出去,那时候阿妹多多少少也会明白一些自己对她并没有恶意,甚至以往教她家务也是为着她好。
  关键的,是关止承。
  关家费了大力气供其读书的“文化人”,读了几年书,却反倒成了个轻贱他人的人?全关家人中,李欣唯一感到对她有着强烈不满的,就是关止承了。盖其读过几年书,便认为她这样的人,就是“下等人”吧?李欣甚至想,关止承暗地里会不会嗤笑着说她“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会不会安一个“人尽可夫”的标签在她身上?
  晚上睡觉关文跟她商量明日和她回门的事情,李欣勉勉强强地含糊应了几句,关文见她心不在焉,怕她是不是生病了,忙问她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李欣犹疑了下,想想还是不说这事了。她才嫁过来两三天,就跟丈夫说小叔子的坏话,关文就是再明理也不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对她不喜。
  “没有,就是在想,回门礼要准备些什么。”李欣道:“要不,我明早早点起来做点儿小点心拿过去好了。我二弟妹怀着身孕,还有大哥那两个小侄子,应该都会喜欢吃的。”
  关文默默地揽着她不言语,李欣奇道:“怎么了?你有别的想法?”
  “没有……”关文叹息一声,“就是想不到我居然也娶了妻,还娶了个明理懂事的媳妇。”
  李欣笑骂道:“油嘴滑舌。”说着便朝他拍了下。
  月光映照进来倒还能看得见关文脸上那条伤疤,李欣不由伸手摸了上去,关文躲了下,李欣紧追不放,关文便只好僵住。李欣轻柔地摸了个来回,轻声道:“那会儿很痛吧?”
  “还行……”关文含糊地应道。
  李欣倾过去细细吻了一遍他那条蜈蚣般的伤疤,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