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1-03-16 01:02      字数:4778
  “穿那件青莲泥金暗花一字襟的吧。”秋月收回目光,淡淡道,随手从匣子里拿出一对白玉耳坠戴了。
  夏悠琴在柜子里找着衣裳,有些迟疑道:“穿那个会不会太素净了。”
  秋月抿唇,顺手拿起旁边的瓷青湖宫扇,随手摇道:“天热的紧,大红银红的还是不要穿了,那料子厚实。”
  春纤了然的点了点头,那青莲色的旗装是纱制的料子,这天穿却是好。
  在秋月鬓边插了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镂空白玉牡丹凤凰纹的掩鬓,又簪上一支小巧的白玉簪,既显出尊贵,又不掩清丽。
  又从匣子里取出一碧玺手串戴了,在春纤和夏悠琴的伺候换了衣裳,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日头倒是老高了。
  正想着,就听外头宫女禀道:“贵妃娘娘,熹妃娘娘,裕嫔,谦嫔,宁嫔,樊嫔,安贵人,郭贵人,海贵人,高常在都已经在正殿候着了。”
  夏悠琴答道:“娘娘已经知道了,你让她们在前面好生伺候着。”
  “是。”
  秋月在水银镜前转了转,见都妥当了,便扶着夏悠琴慢慢往外头走,问道:“福儿可是醒了?”
  “小阿哥已经醒了,正嚷饿呢?”
  秋月想了想,“早膳可备下了?”
  “已经备好了,主子可要先用点,垫垫肚子。”夏悠琴答道,“主子仁善,自来了这园子,也没让她们每日晨昏定省,这些人的日子过的,可比宫里舒坦多了。这会子时间还早,让她们等等也无妨。”
  秋月点了点头,“既如此,领福儿过来用饭吧,正殿那边让宫女备些热点心,也让她们垫垫肚子。”
  夏悠琴颔首应了,道:“虽主子仁善,不顾奴婢估计可没人敢吃。”
  秋月想起这宫里众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笑道:“咱们准备了就是,至于吃不吃,就随她们吧。”
  不多时,小宫女鱼贯而入,搬几,摆桌,片刻功夫,外间榻上的金漆小几上已经摆上了七八个碗碟,登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饭食的香味。
  这段日子热的紧,加之今儿起的早,也不是平日的饭点,面对这些精致的饭食,秋月也不过略用了几口,便搁了筷子,伺候福惠用饭。
  待母子二人用了饭,漱了口,便牵着福惠往正殿走去。
  来到正殿,屋里所有妃嫔都已站了起来,恭迎秋月,待其在上位坐定,放行礼齐声言道:“恭迎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秋月扫了一眼底下打扮的花枝招展,各有千秋的妃嫔,心里淡淡闪过一丝不喜,蹙眉道:“都起来吧,一大早就来了,想必都等的不耐烦了吧。”
  下面齐齐道不敢,谦嫔刘氏笑道:“贵妃娘娘仁厚,这半个月来,甚少让臣妾定省问安,臣妾又岂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
  此言一出,自有妃嫔跟着附和。
  谦嫔刘氏今儿穿着一件料子精致艳丽的银红色莲纹洋缎连裳旗装,外面罩了件玫瑰紫比肩褂,襟前挂着一串长长的珠链,头上戴着一支双衔鸡心红宝石流苏坠的金凤钗,耳上也是双凤纹鎏金耳坠,更显得珠辉璀璨,将她年纪小而残留的几分稚气褪去,凭添了几分贵气。
  秋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颔首笑道:“这个颜色你穿着倒是不错。”
  这料子原是上进的,但秋月虽是贵妃,却不能穿大红色,因此胤禛便将这个料子的银红色缎子全都送到了翊坤宫。
  秋月对刘静雅有几分喜欢,加之她又救过福惠,有这份恩情在里面,一捆刚刚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有谦嫔一份。
  果然,刘氏抿了抿唇角,如雪般的凝脂肌肤丧透出几分红晕,煞是动人,“臣妾还没多些娘娘的赏赐呢?”
  秋月笑道:“不过几匹缎子,这颜色果然配你,我这儿还有几匹,待会儿在让人送到你那儿去。”
  这边秋月和谦嫔言笑晏晏,偶尔熹妃并裕嫔穿插两句,气氛很是和睦;那厢坐在末首的高常在却是脸色发青,狠狠瞪着上位处和秋月谈笑的刘静雅。
  原来,这高氏便是雍正元年选秀时和刘静雅同一批入宫的秀女。
  她们俩容貌原本就不相上下,说起来,这高氏的家世比刘氏还要略高一筹。只不过,两人一个是皇后看重的人,一个是贵妃看重的人。
  仅仅是因为如此,那刘静雅入宫时就生生高了她一头,那个是静贵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容常在。
  这让一向心高气厚的高氏不忿,想着待有朝一日,她自然要给那贱人好看。
  后来入宫几个月后,除了选秀那日,贵妃娘娘都没召见过那刘氏,且分发东西之类也没有厚待。
  而她却经常被皇后请到储秀宫陪皇后喝茶聊天,高氏心里的气渐渐也就散了些。
  原想着,背后还有皇后撑腰,只要承了宠,当上贵人也是迟早的事。
  不料一边突生,这个女人,不过是机缘巧合下跳入河里,也没能救上六阿哥,却得了皇上的亲眼和贵妃娘娘的厚待,地位直直上升。
  现在居然已经是一宫主位,位列嫔位。
  她何德何能,裕嫔伺候皇上这么长时间,还为皇上诞下龙子,如今也不过是个嫔位。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每每想到这里,高氏就气难平。
  早知道,当日选秀时,就该把那个女人弄下去的。
  高氏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太精明了,她们联合起来想了这么办法,甚至偏她将她关在宫外一个晚上,不仅没有让这个女人病倒,还让她和四阿哥搭上了关系。
  想到这里,高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望了望上面的熹妃。
  四阿哥和贵妃娘娘大小交好,这是宫里都知道的事儿,熹妃身为四阿哥生母,也从未阻止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因呢?
  现在宫里分为三派,皇后一派,熹妃一派,贵妃一派,如今,她也算是皇后的人了,眼见皇后凤体违和,她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想到这里,高氏突生一计,旋即垂首敛下了眸中的深意。
  第二百九十九章 表白
  这个计谋若是成功了,可是一箭双雕啊!
  高氏心中颇有些自得,想起临行前乌喇那拉氏的嘱咐,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得意。
  皇后娘娘,若是此计成功,您可得让我升上贵人才是。
  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上位处掩唇巧笑的谦嫔,心下冷哼一声。
  就让你在多蹦跶一会子,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且说秋月和这次妃嫔们说笑了几句后,钮祜禄氏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娘娘看可是要动身了,再过会子,只怕日头太毒,小阿哥身子受不住。”
  秋月瞧了瞧窗子外头的太阳,颔首应了,率先起身,牵着福惠,领着后面一串粽子,加上各宫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福海走去。
  这次端午的一些节目都是钮祜禄氏一手举办的,见天热的紧,人都聚在一个屋里也不好,便另辟蹊径,也不要贵妇进来请安,只让人将她们请到福海的蓬莱洲休息。
  当然,这事也是秋月允了的。
  圆明园在广大湖区和高耸的西山之麓,因巧夺天工的布局而称之为“万园之园”。
  各种精巧的小桥以不同的风格延伸园中的景致,秋月一行人从“之”字型的石桥横跨狭窄的水道,到高层的大理石圆拱桥,在经过蜿蜒的桥,不仅可以感受到微风拂过水面时的凉意,更可以欣赏到水中畅游的鱼和漂浮的睡莲。
  众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方形的湖,每一边的长度大约是七百多米。第一次看到它的人,留下的无不是辽阔、广大的印象,以及开放的感觉。
  这里便是这次宴会的地点——福海。
  胤禛之所以将这个湖叫成“海”,就是要刻意达到夸张的目的。
  到了湖边,一旁早有几艘做工精致的画舫在岸边候着,见秋月一行人来,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下跪行礼问安。
  一行人坐了画舫达到湖心的“蓬莱洲”的迎薰亭,秋月到时,迎薰亭中零零散散的坐着几十名宗室贵妇。
  见秋月一行人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问安,一时场面好不热闹。
  待众人坐定,说了些场面话,又有钮祜禄氏在一旁调节气氛,交好的命妇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低声耳语,场面倒也温馨和谐。
  秋月得了空闲,揽着福惠,看着湖上的风景。
  方才坐船时虽有机会,却没有得空,且也不能总览全景。
  眼下坐在亭中,只见浩淼的水面,波光粼粼,清幽淡雅,每一方向都可以一览湖上缤纷楼阁的闪耀倒影,让整个视野看来非常壮丽。每一幢人工建筑在雾山之中若隐若现,很是符合神话中的景象。
  难怪要胤禛将其赐名为“蓬莱洲”,便是仙岛,也不过如此了。
  正当艳阳高照,云淡风情之时,若与胤禛荡舟于此一边赏景,一边享受迎面吹来的徐徐清风,或弹琴吹笛,或是品茗畅叙,倒也是一桩美事。
  此时,湖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那大的画舫自然是做两岸来往载人之用,那稍小一些船只上表演着杂技、乐曲供贵族公卿观赏。
  旁边一些特制的船只上,此刻正有一群身劲装的八旗子弟,或摩拳擦掌势要下去比个高低,或勾肩搭背,低声谈论什么,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只见游船环集,金碧辉煌。或来荡桨,或事垂纶;或兢水嬉,或排阵势。
  必须身亲其际,方能领略海上之大观。
  这么热闹的场景,便是此刻烈日当空,也拦不住那兴奋之情。
  秋月摇着手里的瓷青湖宫扇,也不禁勾了勾嘴角。
  方才,那笑的最欢,且冲她做了一个鬼脸之人,可不就是弘历。
  这小子,身量虽长高了不少,性子倒还似从前那般。
  福惠也瞧见了弘历,又见下面热闹有趣,自然闹着要下去找四哥玩耍。
  然,他才落了水,且此刻人数众多,也不知哪个是心怀歹毒之人。这样热闹的场面,秋月自然不放心让他离了眼前。
  因此,只揽着他,一面轻声细语,一面劝说许诺,倒是许了好些平日限制之事,福惠这才作罢。
  而高氏见着眼前热闹的景致,一面心不在焉的和旁边的人说这话儿,一面在心底盘算着计划,务必想要做到万无一失。
  待她细细谋划了一番,觉得计划错不了时,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席位,与乌喇那拉氏留在圆明园中的暗线接头。
  今儿之事,还得要弄一些东西,且要精心布置一番才行。
  高氏离开不久,胤禛的銮驾便到了。
  秋月领着这一群宫。妃贵妇,出亭迎接。
  才出了亭子,不过片刻,就见胤禛阔步走来。
  见秋月和福惠在烈日下候着,头上也没有华盖遮阳,忙踏步走来,虚扶了秋月一把,“快快起来,怎么也不让人打把伞,现在日头这么毒。”
  一边说着话,一边抽空对还在行礼的妃嫔命妇简短说了声,“都起来吧。”
  说完,便负手阔步往亭中走去。
  众命妇对这场景倒是了然,现下年贵妃可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又见其余宫妃脸色各异,不由各自在心里琢磨起来。
  秋月一手扶着夏悠琴,一手牵着福惠,小步跟在胤禛身后,浅笑道:“皇上放心,臣妾和福儿也不过刚出来,远远瞧见皇上的辇舆,见没有多长时间,便没有让人大伞。且这么多妃嫔和命妇都在这大太阳底下候着,臣妾一个人也不好与众不同。”
  胤禛听她这么说了,猛的停下了脚步,一双深潭似的黑眸直直盯着秋月的眼睛,“在朕心里,你就是!”说完,也不看秋月的反应,径自向前面走去。
  在朕心里,你就是!
  在朕心里,你就是!
  就是与众不同的!
  这是他的意思,她懂。
  这是他的表白么?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看着胤禛一贯沉稳的背影略有些局促,秋月愣了愣,顿时笑了。
  如玉的容颜熠熠生辉,看在船上弘历的眼里,只觉得世界的一切都离他远去。
  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个笑,这个从眼里,从骨子里透出的笑。
  她是愉悦的,是幸福的。
  而时时注意着弘历的钮祜禄氏,见弘历此刻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
  她心里发狠,迅速敛下了深眸。
  秋月不过愣了片刻,就被夏悠琴唤清醒过来,疾步跟在了胤禛身后。
  宴厅很大,大臣坐左边,命妇坐右边。
  因此刻园中秋月分位最高,自然坐在了胤禛桌位的左侧——这个平日里乌喇那拉氏的位置。
  胤禛落座后,见秋月领着福惠往旁边走去,蹙了蹙眉,开口道:“此番不过是小小的家宴,年氏,你和六阿哥坐到朕身边便是。”
  秋月不知胤禛如何会有这个想法,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