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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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报恩 更新:2021-03-16 01:02 字数:4958
秋月跟着乌喇那拉氏等人,看着殿内一切陈设,果觉奢华无比。
登基前一天清晨早已派遣大臣分往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坛祭告。正想着,已到五鼓胤禛着孝服在先皇灵前行三跪九叩礼,祗告受命。
随后,胤禛入了大殿,坐上了最高处的那张位置,缓缓扫视一众大臣。而这时,殿前原来倒放的九龙曲柄伞升起。
秋月看着那柄黄伞,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古往今来,就是这张龙椅,这柄皇伞,让多少人趋之若鹜。
这柄九龙伞的升起,传递着一种信号,代表皇帝已经在殿里坐稳了。
黄伞升起,殿外丹陛与丹墀等待的官员与所有的执事工作人员随之鸣鞭三下,广场内所有的人听鸣赞官的口令行三跪九叩大礼。大学士恭视内阁学士将“皇帝之宝”玉玺印在即位诏书上,然后颁诏布告天下。
不宣读,不作乐,程序演进过程肃穆庄重,丝毫没有愉快轻松的庆祝色彩。
秋月忍着不适,好容易熬到仪式结束。
这时再次鸣鞭,新皇退朝,还宫立即换上孝服,仍就苫次。
所谓苫次,系指新皇为先皇的守灵之所,在停灵的乾清宫东侧的板壁上,斜拉下一张幕布,形成殿内的棚子,地面铺设草荐即草垫子。
而此时,紫禁城楼上正在举行颁诏仪式,在城楼上宣读即位诏书。大臣们则在金水桥南聆听,先用汉语,再用满语朗读完毕,将诏书放置金凤口中,从城楼上徐徐降下。
登基仪式的举行,紫禁城楼将康熙的遗诏昭告天下,这才意味着胤禛已经成了整个王朝真正的主人,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容辱。
登基后,胤禛仍着素服,过着苦修般的生活为康熙守灵。康熙的梓宫在乾清宫中停放了二十天后移至景山寿皇殿。
十二月初三日,玄烨梓宫由乾清官移至景山寿皇殿。朝中举行了隆重的奉移礼,烧纸锭二万,纸钱六万,五色钱锭五万,还烧酒饭二十桌,整羊九只。王公大臣按等级分别聚候在梓宫经过的东华门外南池子口、东安门内大街、骑河楼口、沙滩口等地。康熙梓宫出景运门后安置在八十人抬举的大升舆上,由胤禛亲送至寿皇殿。
自此之后,胤禛每日三次到寿皇殿祭奠上食,长达一月之久。
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寒冷,雨夹雪没日没夜的下个不停,廊檐下、窗枢前挂上了长长的冰柱儿,已然进入了数九寒冬。
因年节将至,乌喇那拉氏免了众人的请安,又因公务繁忙,便让钮祜禄氏和李氏帮忙料理,秋月倒乐的每天悠闲度日。
夏悠琴将炕上的褥子垫子换了新的,添了新的银碳盆子,将南边的窗棂打开,给内室通风,又撂下一扇纱屉,用青玉狮子倚住。然后来到东墙边上多宝格前面,将那墨烟冻石鼎打开,从旁边青瓷罐里抓了一把清荷淡香放了进去,再拿罩子罩住。
将正殿整理妥当,又到厨房端了刚做的点心,来至内堂暖阁前,将崭新素帘掀起,走了进去。只见秋月和福惠在暖阁的炕塌上坐着,福惠练字,她作针线。头上简单绾了个发髻,穿着半新不旧的袄儿,正和春纤说着闲话。
春纤见夏悠琴进来,忙放了手里的活计,接过她手里的茶点笑道:“这点小事奴婢做就行了,哪里敢劳烦掌事姑姑。”
原来到了翊坤宫后,秋月便任命秋月为宫里的掌事,管理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小林子则为翊坤宫的太监总管。
夏悠琴任她接过手里的东西,拧了拧春纤的腮颊,“你个小蹄子,仗着主子宠你,什么话都敢胡吣。”
春纤嘻嘻一笑将细巧的茶果摆在几案上,“若不是夏姑姑待人和善,奴婢也不敢和姑姑打诨,姑姑待咱们自然也是好的很。”
“你这张小嘴啊”夏悠琴摇了摇头,“主子,方才钮祜禄娘娘差人过给来送了今年过年的毛皮料子和一些衣料子。奴婢想着快过年了,库里还有很多陈年的衣料,奴婢想着主子日后也用不了,不如将次一些的赏了宫女们做衣裳。以来显示主子的仁德,二来恰皇上登基,也让大家伙同庆同庆。”
秋月微微颔首,“你做主就是了,衣料放在库房里也是放着,给她们做新衣裳倒喜庆。只是先帝爷才去,选些素净的料子,发下去吧,至于看着喜庆的料子,就先收着,以后节庆了再赏下去吧。”
两人说了会子闲话,秋月放了手里的活计,捻起一个玫瑰酥轻咬了一口,凝视榻几上的袅袅的茶盏,仍思绪飘远。
自打那日登基草草见了一面,至今已有月余,两人却再没见面,而胤禛也未踏足后宫一步,整日就在养心殿召集群臣,商议正事。今年冬天比往常更为寒冷,只怕街上的流民想要熬过这个冬季,也是艰难的很。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点担忧,胤禛刚登基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胤禩一党会拿此时大做文章。而后宫女眷们,却因胤禛忙碌等不到分封品级的旨意,而都焦躁不已。
整个后宫都迷茫着一股浮躁的气息。
想到这里,秋月咽下了嘴里的点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内务府送过来的宫人中,除了乌喇那拉氏伺候的十人,只有她和钮祜禄氏是八人,李氏则只有六人,这不禁让宫里那些习惯揣度主子心思的人活泛了起来,渐渐也有了些流言。
想到这里,秋月又微蹙了眉头,自此后李氏每每见面,总要讽刺她和钮祜禄氏一番。而三人中,又唯她住在这正殿之中,更是碍李氏的眼。
幸而她素来有清高之名,每每她淡然的扫一眼,李氏也不敢过多的招惹言语。只苦了钮祜禄氏,因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低调不与人争斗的性子,此番又生生高出了李氏一头,自然更让李氏心中不忿。
想到李氏每每咄咄逼人,而钮祜禄氏步步退让的样子,秋月心里就一阵厌烦。如今胤禛才登记,位置都还没坐稳,后宫诸人就想着夺位争宠的事,真真是俗不可耐,没远见之极。
因她素喜净,翊坤宫也只有她一个主子。正个西六宫仔细算来,只有乌喇那拉氏住储秀宫,她则住翊坤宫。
东六宫那边就热闹多了,钮祜禄氏和耿氏交好,两人住景仁宫,武氏常依附李氏说话行事,住钟粹宫,耿氏安氏郭氏之流则住承乾宫,景阳宫。因德妃不肯搬出永和宫,先永和宫仍是德妃住着,延禧宫则住着府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之流。
想到德妃,秋月心里又是一叹:也不知她怎么想的,迟迟不肯搬出永和宫,倒真是为难乌喇那拉氏了。乌喇那拉氏估计也对这件事无法,索性借口宫中事多,将这件事交给了钮祜禄氏和李氏。而李氏自然是不会招揽这个摊子,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撂给钮祜禄氏。
这段日子钮祜禄氏倒真的忙碌的很,人生生瘦了一截。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些庆幸,也幸亏她身子骨不好,不然这事估计也得落在她的头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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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独处
正想着,福惠软软的声音响起,撒娇般对秋月埋怨道:“额娘,今儿都二十三了,自打腊八那日见了阿玛一面,这都有十几天没见着阿玛,福惠想阿玛了。”
秋月将他搂紧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笑道:“过两**皇阿玛就要封笔了,想必那时候就有时间过来看你了。”
“那咱们能去找皇阿玛么?”福惠乖乖窝在秋月的怀里,软软道,声音清越可人。
秋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外面风又大,雪又急,你若是再病了,又劳你皇阿玛担忧,你皇阿玛每天为国事已经很是操劳了,咱们可不能再给他添乱了,知道了吗?”
福惠嘟了嘟嘴,还是点头应了,只是人有些恹恹的。
秋月瞧着也心疼,忙好一阵哄劝,直到他放了心思,欢喜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胤真言道为康熙守孝三年,欲取消雍正元年的选秀。然,百官同联名上奏,以皇帝子嗣不盛后宫虚空为由,劝其广纳秀女。帝不从,后皇太后出面,劝其广纳秀女,以盛皇家子嗣。
帝思虑良久,方下旨恢复了雍正元年选秀事宜。
当这个消息由前朝传到后宫时,各宫主子表现各异,但毫无疑问的,却是往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跑的更勤了,以期得到最新消息。
秋月得到消息,倒是沉默的半日,夏悠琴等人观其神色,却瞧不出分毫。若说不愉,面色却似往常一般,若是平静,却比平日沉寂了三分。众人猜不准她是什么心思,因此也不敢随意拿此时说事,只伺候比平时更细致了三分。
秋月得到信,却并没有像她们所说的那样,心里添堵是一定的。只是一想到胤禛目前的状况,却也明白选秀是稳定人心最好的选择。
一朝天子一朝臣,做臣子的不了解天子的性情,或者是做天子的为稳定朝臣的心。更何况胤禛皇位未稳,不仅有胤祯的纠缠,更有胤禩等人背后的推波助澜和看戏之心,秋月又怎么忍心再给他添堵。
且皇上的后宫,从来就不是皇上的家事,而演变成了国事。朝堂皆瞬息万变,大臣们不放个家族女儿到皇上枕边,又怎么会安心。收了这些个女人,这是双赢,也是最简单的选择。
即使明白,秋月的心里仍涌起淡淡的不愉。这就是她和这里所有人最大的不同,她坚持自己的本心,坚守前世那二十里最后的信念。
而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在这古代实现,是多么艰难,何况是这帝王之家,只怕马上就又要进新人了。这样想着,秋月不禁觉得人生有些索然无味,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
秋月阖眼靠在引枕上,任思绪渐渐散开。前两日,钮祜禄氏的嫡亲兄弟被人参了一本,罪名是康熙守孝期间饮酒作乐,且为小妾刚生的儿子庆贺。
这原本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明面上八旗子弟要守孝禁烟酒女色享乐,但私底下的事,大家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这次一场小小的酒宴竟然闹的这么大,若说背后没人操纵,秋月是怎么都不信的。
只是究竟是谁是背后黑手,竟欲将钮祜禄氏打落尘埃,让弘历没有上位的机会。子凭母贵,若钮祜禄氏被贬,弘历离那个位置自然是更远了。
秋月暗自思忖,若弘历不能上位,最有利的自然是她和李氏。若她与钮祜禄氏易地而处,只怕也会觉得是她自个下的暗手。
不对秋月眯了眯眼睛,年羹尧虽在朝中有这个影响力,但他现在尚在边陲,哪里有这个能力暗中操控朝堂。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是李氏见钮祜禄氏得宠,暗中下的毒手。
想到今年六月钮祜禄氏在承德被人陷害受伤的事,秋月的瞳孔暗了暗,揭开茶盖,吹了吹茶沫子。
弘时竟然已经完全倒在了这位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八贤王胤禩那边了么,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生为胤禛目前最看重的儿子,居然背弃自个的父亲,只是为了所谓的权利么?
秋月颇有些想不通,难道李氏竟蠢笨到了如此地步
勾搭朝臣,结党营私不说,竟然还往胤禛的死对头那边靠,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如此啊
还是说弘时的泰山户部尚书也是胤禩一党。是了,弘时虽进差几年,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背后应该是有其嫡妻栋鄂氏及其岳丈席尔达的耳边风作祟。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些佩服胤禩起来。这样绝的法子居然也被他想出来,并且居然能够做到。胤禛虽冷情,但因他子嗣不盛,对他仅有的几个儿子自然是放在心上了的,有什么事能够比得上亲自教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倒戈背叛的苦痛。
心底竟生出一股淡淡的怜悯,他究竟是太过内敛,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懂他。日后弘时带给胤禛的伤害,又何止心里上的,只怕他的心,也被伤的不浅。
“小阿哥,您慢点,这个奴才来贴就是,小阿哥……”殿外传来太监的惊呼将秋月从思绪中扯了出来。
秋月看着殿外忙忙碌碌贴窗花挂线、爬上爬下,张挂门神的众人,轻叹了一声,又是腊月二十六的时候了,也不知在边陲的二哥怎么样了,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有几年没见了。
想着明日胤禛终于要踏足后宫了,秋月心底竟生出一股隐隐的期盼,她也却是许久么见着他了。
正想着,夏悠琴端着描金绣莲托盘进了暖阁,“主子,这是宫人们新裁出来的衣裳,明儿、后儿和大后儿祈福时穿的,您瞧瞧。”
说话间,人亦行至跟前,将托盘置于桌上。秋月拿起最上面鹅黄的一套,是一件绣福字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