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
雨来不躲 更新:2021-03-16 01:00 字数:4847
花满楼矫如游龙,步履轻移间,立刻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凌厉的攻势。女子奇招连变,攻出七招后,突然间收住了手。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冷冷地质问道:“你学过本门的武功?”
花满楼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自然没有。”
“没有?”女子冷笑着打量花满楼,似乎并不太相信。
花满楼缓缓叹道:“天下武功招式万千,但对瞎子来说,却都是一样的。”
“你是瞎子?”女子脱口而出道,她实在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花满楼微笑着,淡淡地点了点头。
女子忽然道:“我叫邀月。”
“你,你是怜星的姐姐?”花满楼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颤动。
“我是邀月,怜星的姐姐。”
“怜星她是跟着你走了?”花满楼忍不住问道。
邀月冷冷地笑了笑,道:“她是我亲妹妹,不跟着我,难道跟着你不成?”
花满楼淡淡地不语。邀月怜星虽然是亲姐妹,但邀月就像一把剑,一柄刺,像冰,像火,锋芒毕露,而怜星显然要柔和许多。
邀月静默地凝视着花满楼,过了半晌,终于缓缓地说道:“怜星就在大门外等你。”
花满楼已经走远。邀月想,花满楼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然吧。只是她不知道,他与怜星之间彼此是否有着同样的感情。
她作为怜星的姐姐,只能祝福她,帮助她。因为感情的事情,只能两厢情愿。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只怕直接将人抓进移花宫了吧。想到这,邀月不由得淡淡一笑,然后蓦然转身,沿着僻静的小径缓缓而行。
满庭芳草绿萋萋。春天似乎都更眷顾花家,在这将尽未尽的时光里缱绻不去。荼蘼架下,驻足凝立,时间仿佛都已经静止,直教人忘了人间。
邀月就这样痴痴地站了很久。直到花丛里突然传出“哧哧”的声响,邀月微微蹙眉,却又忽然听到身后有女子问话,语声急促却仍不失柔美,“请问,你有没有见到花无错从这里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这么多章,我都要忘了西门吹雪了。真的对不起西门大神~~~~~~~
☆、53 意外相逢
邀月回首;便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她面前,乌云髻松,香汗淋漓;显然已追寻多时。
女孩娇喘吁吁,待抬头看清花下人的容貌,不禁失声道:“你,你是邀月?”
邀月沉默,只眼角的余光扫过郁郁葱葱的花草丛,心下了然。
女孩见邀月未理会,不禁无明火起,杏眼微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邀月淡漠地看了女孩一眼,沉着声音缓缓道:“这里可不是峨眉山。我要去要留;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你!”女孩气结不能言,只咬着樱唇,气鼓鼓地瞪着邀月。
邀月冷冷一笑。若非看在峨眉派某人相助的情分上,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
这看起来温柔娴静,脾气发作起来火大的女孩,可不就是峨眉派那个敢和邀月动剑的司徒莺么?看来她早就忘了当初她师傅是怎么呵斥她的了。
不过邀月并不讨厌她,相反,这样直率的女孩比那些矫揉造作、装模作样的女人可爱多了。司徒莺越是表现得生气,邀月心里越是畅快。
“你在找花无错那个傻瓜?”邀月忽然开口道。
“什么?”司徒莺愕然道。
邀月悠悠道:“原来花无错也会被女人追得满地跑,这天下间真是一物降一物!”
司徒莺脸微微一红,嘟囔道:“谁追他了!谁让他一见我就躲……”
邀月冷笑道:“这里毕竟是别人家,难道你的父母师门就是这么教你礼数的?”
司徒莺愣了愣,脸上忽然阵青阵白,垂下头默然了半晌,轻声道:“我喜欢他,难道这也有错吗?”
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是对是错呢?邀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对江枫何尝不是如此?少女情怀总是诗。
“你没错。”邀月轻轻地摇着头,道:“他也要喜欢你才好……”否则就可能像她,用尽有生以来全部的爱,像飞蛾扑火,最后却遍体鳞伤。由爱生恨,由爱生嗔,差点迷失本心,殃堕无间。
司徒莺忽然抬起头,抿着嘴自信地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爱上我?我可是听师叔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除非他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你?好,很好……”邀月沉吟着,忽然又轻轻地叹息道:“我真是羡慕你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儿,还能有这样的勇气。”
她们喜欢一个人时,就不怕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敢爱敢恨敢追求,至少比现在的她强。
司徒莺凝视着邀月。她虽然不了解邀月,但她知道邀月的话里充满了善意,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冰冷。
“谢谢你!”司徒莺开口道。
“嗯?”邀月抬起眼看着她。
司徒莺的笑容明媚而真诚,道:“谢谢你和我说话,很意外……也很开心……我要继续去找人了。”
邀月沉默着,回过神正待说些什么,只见司徒莺跺着脚道:‘花无错这个混蛋,躲到哪里去了!”
邀月淡淡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不用再说什么了,只要有一颗真心,还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呢?
邀月看着司徒莺走远,然后淡淡地回身对着花丛,沉吟道:“你有没有听到,有个人这样爱着你……”
邀月悄悄离开花府,走在市井的长巷上。五月的阳光,明媚万里,热情得就像市井上的人们。卖花粉的货郎,挑担子的菜贩,挑选针线的女人们,形形□,熙熙攘攘。
邀月很少行走在这样热闹的人群里。她总是过着离群索、高高在上的孤独的生活。这种感觉既让她觉得新奇,又感到更加的孤单。
她看到花满楼携怜星步入花家,怜星的脸上羞涩而温柔的笑容。她看到躲在花丛沉默许久的那个少年,终究还是毅然地走了出来。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所想和所要做的,只有她无所事事地,游荡在热闹却独孤的街头。
邀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恹恹的,便随意地停在一个摊子前。
卖货的大婶精明而热情,不停地向邀月推荐她的胭脂水粉、香囊绣袋,“姑娘你看看这个,我保证这绝对是城里最好的货色,连花家的少奶奶们都喜欢上我这来买!”
邀月淡淡一笑,只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挑看货品。
她还有大半天的时光可以消磨。这实在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对现在的邀月来说。
人声鼎沸,风中飘来淡淡的酒香、肉香、脂粉香,也带来缥缈的轻轻的人语:
“老板,这把折扇多少钱?”
“姑娘,这是男人用的折扇,你不看看其他的?”
一阵轻笑。
“我就要这把,给你钱!”
……
这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话,让邀月整个人突然怔了怔。似曾相识的声音,空灵婉转,却连笑声中都带着淡淡的清冷,她是在哪里会过这个女子?
邀月蓦然回首,却四顾茫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折扇?”邀月轻声低吟着,欲离身寻去,却被卖货的大婶一把扯住:“姑娘,别着急着走啊!”
邀月缓缓地回头,冷冷地喝道:“放开!”直吓得热情的大婶惊愕失色。
邀月问遍了周围所有的摊贩,“刚才有哪个女人买过你的折扇?”
“姑娘,这天渐渐热起来了,买过我扇子的人这么多,我哪还记得住?”大多数摊贩是这样回答的。
邀月摇了摇头,道:“你想想,她是这么说的——”
“老板,这把折扇多少钱?”
“姑娘,这是男人用的折扇,你不看看其他的?”
“我就要这把,给你钱!”
直到一个老人傻愣愣地听完邀月的话,邀月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
老人含混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沉思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的……”
邀月冷冷地直视着老人,打断他的话道:“她长什么样,去了哪个方向?”
老人咧嘴笑道:“长得和你一样,反正都是十分漂亮的……”
邀月给了老人一记眼刀,她抓起的一把玉扇已经□脆地折成两断。
老人这才收起了流连在邀月脸上的眼神,道:“好像是穿了一件青裙……买完东西就往城东走去了。那里的人都住了几辈子了,像她这样的生面孔我还真没见过,肯定是个外乡人!”
邀月循迹走进幽深的长巷。午后的阳光下,黛瓦白墙,庭院深深,只有猫懒懒地趴在门前睡觉,小巷里空寂无声,望不到人迹。
邀月慢慢地走着,青石板上映着颀长的身影,孤单地向陌生处行走和寻找。
因为她已经记起了那个声音,那寒冷无助的雪夜,凄美婉转的笛音,雪中送炭的相助,如风般飘忽不定的人。
她很想见见她,问问她,马秀真和慕容真真哪是才是她真实的名字。就像一个谜,没有解开答案前,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曲曲折折的长巷里,邀月走了很久,最后伫立在一道白墙下。“你能去了哪里?”邀月幽幽地长叹道。她昂起头,只看到高高的马头墙里伸出葱绿的枝叶,石榴花正开得红火而热烈,隐约可见榴子已结于枝间。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可怜此地无车马,颠倒青苔落绛英。”
邀月望着墙头的石榴花凝思,忽而墙上那扇紧闭着的漆黑光鲜的木门缓缓地开了。
一个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老女人看着她。即使脂粉涂得再厚,也掩盖不了眼角深深折起的皱纹,女人打量着邀月,语气不善地喝道:“站在这里做啥,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别碍着我们做生意!”
这里并不是一个寂寞无人识的地方,反而也是个做生意的地方。
邀月不懂,也没想懂,只淡淡地问道:“知不知道一个着青衣的美丽的女子住在这附近?”
女人听后眼闪精光,慢悠悠地伸开手道:“一个问题五钱银子。”
邀月冷眼望着女人。五钱银子并不多。她要的不是五两、五十两,而是五钱,或者正好够她买盒雪花花的香粉。
邀月扔了一小块银子给她。女人一把接过银子,用嘴咬过后,笑着道:“别说一个青衣女子,就是十个二十个青衣、红衣、蓝衣的女人,我们这儿都有啊!”
这确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正如屋外的白墙如雪般纯洁,屋内确如这时节的榴花,红艳似火,妖艳无格。
邀月轻轻地慢慢地在院中行走,看着屋子里飘荡着轻柔的红纱,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不禁娥眉蹙起。
“这里是什么地方?”邀月回身,对着涂满脂粉的老女人问道。
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仿佛面上的脂粉正“噌噌”地往下掉,道:“温柔乡,英雄冢,你说是什么地方!哈哈……”
邀月的眼神骤冷。女人却浑然不觉,大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美人了。别说牡丹桃红她们,就是我院里所有的姑娘加在一起也没有你漂亮啊!啧啧,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
女人的“金元宝”还未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人不知怎么就重重地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巴,鲜血直流。
“你,你,你什么人!”老女人从地上滚起来,衣衫脏乱,指着邀月大喝道。
原本待在房中的姑娘们,忽然间都冒了出来,偷偷地观看着院中的情景。
至少老女人说对了一件事,这里别说一个青衣女子,便是十个二十个都有。但是,这里没有邀月想找的人。
邀月环顾四周,心下失望,淡然地转身而去。
至于这个骗她的女人,杀了她都要脏了手。但是天下偏偏有不识相的人,老女人突然跳了起来,嘶声道:“来人啊,还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给我抓起来!”
邀月顿住脚步,回首,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心里骤然一缩,仿佛有些事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杀气!邀月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这样浓烈的杀气。
世间便是这样,你对别人善良,别人未必对你友善。这个老女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邀月容忍的底线。
真气渐渐集于掌间,只消一招下去,就能顿时让这个涂脂抹粉、活得不耐烦的女人毙命!
邀月缓缓地走向她,每一步都很轻、很缓。有些过程总是需要人慢慢经受的。
老女人面如纸灰,恐怕连最白的脂粉也盖不住脸上的恐慌。恐惧、绝望。
邀月的面色平静无波。她的手已经轻轻地举起。洁白无瑕,美如青葱。
“邀月,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冰冷如雪的声音。
邀月的手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