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
雨来不躲 更新:2021-03-16 01:00 字数:4778
人。
一个让她相依相守,共度一生的家,而不是如浮萍般漂泊天涯。邀月望了望远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儿进了驿道边的一家酒铺。
酒香醉人,每个孤独的旅途中都能遇到这样的酒铺。,人是寂寞的人;酒,便是寂寞的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邀月的心里,也泛起了相思。她想起了很多,移花宫、母亲、妹妹、西门吹雪、陆小凤……甚至还有江枫、月奴、花沁玉……
酒,一杯杯地喝下;心,却还是那么清楚。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思想。
她忽然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能看到过去,却看不到未来。
邀月轻轻地趴在桌面上,静静地一动也不动,竟像是喝醉了。
黑色的马车还静静地停在远处。司徒姐妹候在车外,等着师傅张英风的吩咐。
车内沉寂了很久,才听到张英风淡淡地说道:“走吧。”
司徒凤向着车内低声道:“师傅,要不要派人盯着那个邀月,她和西门吹雪好像认识?”
张英风揭开窗帘望了一眼,道:“不用。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花家大老爷的寿宴快到了,我们已经耽搁了很多时辰,既然你们师叔没事,那就走吧。”
“是,弟子明白。”司徒凤俯首因道,忽然又想了想,道:“花家的小公子花无错也在长安,我们要不要和他同往?”
“花家,花满楼……”张英风忽然放下了窗帘,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沉吟道:“若非是花老爷子六十大寿,江湖各派都会前去道贺,我还真不想去……”
“师傅……”司徒姐妹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们师傅为何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们的小师叔石秀雪,出嫁已经快三年了。”张英风忽然出声道。
司徒姐妹们一愣,司徒凤笑着开口道:“我们姐妹也甚是想念师叔呢,南宫世家正好也在江南,师傅可是要顺道去拜访南宫家?”
“……也好,走吧。”
江南,花家。花满楼独自坐在窗前,小楼平和又宁静。
江南江北同一色,江南春色正浓,鲜花开满楼。
对于鲜花,花满楼总有种强烈的热爱,就像他热爱的全部的生命。他虽然七岁的时候就瞎了,但他却比任何人都充满了爱与光明。
“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花满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种幸福而满足的光辉。这个男人伟大的看法与胸襟,就已值得任何人的尊敬。
现在,花满楼正静静地感受着春天的气息。一抹朝阳,花香浮动,梁间燕子呢喃私语,更衬得小楼分外宁静美好。花满楼的嘴角不由得带上平静而愉悦的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忽然走上来一个人。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仿佛是这春风吹落了枝头的杏花,花瓣轻轻地坠入百花楼。
一个美丽的女人,长裙及地,缓缓走来。她长发披肩,娇靥甜美,更胜春花,似乎连满楼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花满楼转过身,面对着她。他听到女子的声音娇美动人,却带着淡淡的哀愁与叹息,道:“一番过雨,落花无数,已非昨日之颜色。”
花满楼淡淡地笑了笑,道:“怜星,过来坐。”
怜星坐在花满楼的身旁。他们静静地凝望着窗外,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春天的气息在每一个角落里悄悄融化,融化在和煦的春风里,融化在明媚的阳光里,融化在万紫千红的鲜花上。
“花满楼。”怜星垂着眼眸,忽然低声地问道:“你有没有我姐姐的消息?”
花满楼默默地摇了摇头。
怜星沉默着,只轻轻地咬着樱唇。在这个陌生的异世里,她形单影只,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相信姐姐就在这里,她一定会来找我的。”怜星忽然悠悠地说道,“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花满楼转过头对着怜星,道:“你和你姐姐的感情肯定很好。”
怜星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暖而幸福的笑容,柔声道:“她是我的姐姐……”
不管邀月做过什么,怜星始终相信,姐姐是爱她的。
花满楼也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父亲六十大寿快到了,到时候江湖各派都会前来道贺,我的朋友陆小凤也回来,或许他能帮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害怕写花满楼,就怕一不小心就写歪了
☆、月满江南
邀月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事实上;她也希望自己是睡着了。让这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醒来;她还是移花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邀月宫主。
但她还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暖风拂过红花绿柳,燕子在梁间呢喃;酒桌上觥筹交错;或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见如故,或是劝君更尽一杯酒,依依惜别。
驿道;舍,每天都在演绎着一个个不同的故事。故事中是昨天的你;也可以变成明天的我。
现在,他们在说另外一个故事:江南……花家……满楼……连满城的姹紫嫣红似乎都不及江南花家的声名鼎盛。
“江南花家的家主六十大寿,听说武林四大世家七大剑派都已经派人前往道贺,那场景想想都气派得不得了,热闹得了不得!”
“江南花家富可敌国,听说你就算骑着骏马跑上整整一天,还在他们家的产业内。”
众人啧啧称羡。有人问道:“花家七童是陆小凤的好朋友,陆小凤一定会去吧?”
“武林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再说陆小凤,那是哪里酒多人多便往哪里钻。你说,陆小凤会不会去花家?”
“花家的人个个都了不得,尤其是花满楼,谦谦君子,名动天下,我真想见识见识。”
众人称赞间,忽然有人压着声音道:“我听说,西门吹雪最近和陆小凤在一起,西门吹雪会不会去花家?”
“西门吹雪!”大家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那人缓缓道:“我刚遇到了中原镖局的一位熟人,他们在押镖途中遇见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从关外回来……”
“西门吹雪很少出门,每次出门必定会杀人。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又是杀了谁?”
“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人回道,“罗刹教的教主及三位护教长老,都是西门吹雪杀死的。听说他们的剑还没有出手,西门吹雪就……”然后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番描述,简直就跟现场亲眼所见似的。
但是众人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质疑和反驳,因为他说的是西门吹雪。
武林中的神话,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
你可以不相信西门吹雪,但一定要相信西门吹雪的剑。
他们沉浸在对剑神的向往与崇敬中,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冷冷地哂笑,悠悠道:“那不是西门吹雪杀的……”
众人循声望过去,却见角落里的桌子边,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的笑容冷漠高傲,她的美丽惊心动魄,她睥睨而笑,令人不可仰视。
谁也没有想到酒铺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女人。他们忽然间都沉静了下来。连其中手握长剑的江湖剑,也都没有说话。
江湖中越是美丽的女人,往往也越是强大。因为只有足够强大,这些美丽的女人才能在江湖中生存。她们或是有强大的家族,强大的男人,或是强大的自己。
这个美丽又骄傲的女人,又属于那种?酒铺里的人都在心里暗自思量。
邀月已经酒醒,或许她从来没有醉过。她微微仰着头,冷笑着望着众人,缓缓道:“罗刹教的长老根本不是西门吹雪杀的。”
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人抱拳问道,“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江湖传言,罗刹教三大长老都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邀月冷冷一笑,道:“这并不重要……是谁说,西门吹雪会去江南花家?”
众人皆愣,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又突然问话题一转,问到了这个。
江南花家,西门吹雪,怎么想都不可能平静无事。“不过是我们自己猜的,姑娘不必当回事。”有人小心翼翼地回道。
邀月似乎浑然不觉,只低着头喃喃道:“江南,花家……”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江南,正是春天将尽未尽之时。花家,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车水马龙,四方来贺,整座城市似乎都沉浸在一场寿宴的喜气中。
百花楼,一重又一重的树荫,却将这十丈红尘全部都隔绝在外,鸟语啁啾,花谢花飞,更衬得这里幽深而宁静。
“外面肯定很热闹,你不出去走走吗?”怜星落下手中的棋子,忽然抬起头问道。
黄昏,夕阳温暖,暮风和煦,一壶茶,一副棋,悠然之间,半日已过。
花满楼笑了笑,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怜星迟疑地想了想,又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想去,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了。”
花满楼又淡淡地笑了一笑,将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然后站了起来,道:“你既喜欢,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金色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怜星静静地走在花满楼的身边,一会儿看看地上的影子,一会儿看看院中的景象。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怜星忽然轻轻地叹道。她不由得想起了移花宫。花家和移花宫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他们虽然很忙碌,但是看起来都很快乐。”
这样的快乐,是她在移花宫里从未见过的。也许就是这样,移花宫的婢子们才敢不惜一死相搏。
“怜星只和姐姐两个人住吗?”花满楼微笑着问道。
怜星叹道:“不,有很多人,但我的亲人却只有一个。”主仆之间,等级分明,她除了姐姐,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江枫,才能轻易走进她的心里吧。怜星沉默着低下了头。
花满楼见怜星默然不语,以为她又想起了她的姐姐,遂宽慰道:“你不用担心,现在花家来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请他们帮你打听姐姐的消息应该不难。”
花满楼忽然顿了顿,笑道:“还有我的朋友陆小凤,他已经确定要来了。”
“陆小凤?”这是怜星第二次听花满楼提起陆小凤这位朋友,问道:“人海茫茫,他真的有那么厉害,能帮我找到姐姐?”
花满楼道:“江湖上人人都说,这个世上没有陆小凤解决不了的麻烦。”
“那他岂不是很忙?”怜星轻轻地笑道。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这样年轻的女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笑容,干净、愉悦、轻快,无忧又无虑。
花满楼点了点头,道:“他不但好管闲事,而且江湖上的麻烦也常常来找他。”
怜星和花满楼慢慢走着,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来,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见他了。”
花满楼道:“他说他刚刚从关外回来,正在……”
正说着,花满楼忽然顿住了脚步,楞楞地停在原地。
怜星回过头望了他一眼,又看着前方走来的人群,轻声道:“好像是人来了。”
花家的大管家,怜星是见过的。只见他恭谨地走在前面,领着一群人往厢房走去。
怜星一眼便注意到了前面的两个人。男子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女子丰姿卓越,秀美可人。他们并肩走着,俨然一对年轻的夫妇。
他们也见到了花满楼和身边的女子。两者相遇,自是一番寒暄。
“七童见过南宫大哥和大嫂。”花满楼上前作揖拜见道。
南宫忙扶起花满楼,笑道:“七童,好久不见。不想我们才刚刚进门便遇见了你。这位姑娘是……”
花满楼微笑道:“这位是怜星姑娘,因为有事暂住花家。怜星,这是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流云,和他的夫人。”
怜星上前,微微欠身作礼,道:“见过南宫先生,南宫夫人。”
南宫流云微微颔首,道:“怜星姑娘气了。”他说着细细打量着怜星,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花满楼身边带着一位女子……”
“怜星姑娘国色天香,花公子真是好福气!”一旁静默不语的南宫夫人忽然开口道。
南宫夫人一开口,场面忽然静了下来。怜星缓缓道:“南宫夫人说笑了……”
她轻垂着头,脸上还有羞赧的红晕。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怜星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见南宫夫人忽然拉起怜星的手,笑道:“我和怜星真是一见如故,怜星若是有空闲,可到姐姐这边来坐坐。”
怜星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南宫夫妇又气了几句,分别而去。
怜星望着南宫夫妇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