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3-16 00:58      字数:4965
  所以,在沐清秋到了之后,又在偏殿休息了一会儿,便听说帝后相携而来。其实倒也不是听府衙内的人说,只是隔着层层墙垣,听着外面骤然发出了“万岁”的声音就能猜的出来。
  又是一盏茶之后,三司正式会审。
  大堂之内。
  为首正中是帝王的位置,其下是三司还有京兆尹贺中林的四张案几。
  堂下,沐清秋和皇后的位置各自两侧,也都安放着椅子。
  随着外面的“威武”声。
  众人依次上殿,首当其中就是冲着那位明黄色的身影躬身跪拜。
  而后,各自落座。
  沐清秋坐在左侧,皇后一身凤袍锦衣,虽头上琳琅珠冠,脸上却是和她一样有些苍白。
  而沐清秋不过只是看过去一眼,皇后就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目往她这边看过来,平波无痕的眼底里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更好似在眼底深处有丝不易察觉到的绝望!
  呃——
  沐清秋转头暗衬。
  莫不是她看错了?这貌似怎么样都是对皇后有利的情形,怎么还没开始审问,这位皇后竟是这种神情了?
  想着忍不住又抬头看向高台上坐着的那位帝王。只是刚抬头就看到他的目光直直的扫射过来。此刻没有了他头上的帝冕垂帘,那眼中的神情竟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淡淡的戏谑,更还有着一抹让她心悸的柔情。
  沐清秋心头一颤,忙垂下头。
  ¥#@!
  丫的妖孽!
  幸而高堂之上,眉目传情的时候也不多,很快,随着一声的惊堂木响,三司会审开始。
  ☆、奉了旨意而来 ☆
  先一个作证的就是风尚统领。说是皇后告诉他是皇上要沐相前往暖阁,他也就没有任何疑义的领命而去,然后沐相进去之后,似乎是里面有皇后的声音,身为侍卫统领,虽说心有疑惑,可既然是主子的意思,自然就只当作不知道老实的守在外面,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什么摔倒的声音,他才急忙的冲过去,但看到皇后衣衫不整的倒在沐相身侧,脸上尽是泪水,而那时候,安乐王爷也到了。
  而同时和风尚作证的也有一些随行的侍卫,沐清秋和皇后也点头应了所言不虚。是以,风尚将军的这番话可供采证。
  随后安乐王,太医也一一上前说了。15198169
  安乐王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沐相往御书房的方向过去,本想着不用理会,可又想临近宫宴开始,皇兄莫不是有什么急事?于是便跟着上去,结果却是看到前面领着沐相的风尚守在门口。话说起来,沐相的某些传闻让他很是揪心,于是忍不住就过了去,结果没想到竟看到沐相被推到在地,后脑上也全是血迹。当然因为皇后毕竟是嫂子,也就没有在皇后的身上过多停留,就请了太医来看沐相的伤势。
  太医的供词是屋子里还有沐相身上并没有查到任何疑药,而沐相头上的伤的确是摔倒所致。因为不宜移动,便在宫中修养了三日。
  而到了此刻,疑点便是皇后为什么衣衫不整,满面泪水,倒在沐清秋的身侧。而沐清秋又为什么摔倒在地。
  于是,便是到了沐相和皇后的说辞上。
  沐清秋就把那日里皇后和她的对话,还有自己当时感觉到被设计中了某种迷,药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本官以为皇后嫉恨,是因为误会本官害了皇后娘娘的孩儿也便是皇上的嫡子,只是本官虽说失忆,却还是清楚本官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若是诸位大人心有所疑,不如重新彻查皇上嫡子的死因!”
  轻飘飘的话,不止是把事情的主要原委给拖到了一边,更还把多年前的案子给扯了出来。
  三司和贺中林面面相觑,就算是贺中林不知道多年前的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这个案子是先皇下令终结的。先不说隔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查了也可能什么都查不到。就只说是先皇定下的案子,他们就不敢查啊!
  当即诺诺了几声,转头恭敬地问向皇后当日事发情形。
  皇后关幽儿淡淡的扫过在场的众位官员,最后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个静静凝睇着她的那个身影。
  过了会儿,转头淡然的轻笑了声,便是一语惊人,“是本宫哄骗沐相而来的!”
  “什么?”
  三司的脸上惊讶无比,贺中林都有些讶然。就是沐清秋怔然间也有些茫然。
  三司是什么人,都是在朝堂上混迹了那么多年的官员,就在皇上把这个案子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暗自揣摩着圣意了。
  照理说牵扯到后宫的事情,只要皇上的一声令下就可以解决。只因为当中不管是谁说什么,最为重要的就是沐相到底是奉了谁的命去的暖阁。到底有没有圣意!只这一点,就能把事情猜透个七,七,八,八。若是圣意,不管皇后为什么在那里,沐相的罪名就是坐实了,怎么也逃不了。若不是圣意,那有可能就是皇后陷害!
  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皇上什么也不说,就把沐相留在宫里养伤,又不许皇后踏出宫门半步。却又偏偏总是往沐相那边跑,所以,他们只能猜测,莫非是皇上想要惩治沐相了?而显得这样亲近的举动,也只是皇上的障眼法?
  只是谁也没想到,皇后这句话,就像是惊雷在他们的脑袋上一击而下。
  至少只这一句话,这个皇后就是当不下去了!
  皇后只像是没看到在场的那些官员怔愣的样子,仍不过清浅一笑,“至于本宫的用意,刚才安乐王爷也说了,正是因为沐相曾经的名声,为了皇上的清名,本宫就算是不要了这个皇后之位,甚至清白,本宫也要维护皇上!”
  说完,便是冲着高台上的皇帝盈盈跪倒。“皇上不想让臣妾把实情说出来,可是臣妾既然已经做出了此等辱没皇家尊严的事情,臣妾就是要一力承担!还请皇上恕罪!”
  那一身的凤凰铺地,只若蓥华。
  而但看着皇后的这躬身一跪,就是整个大殿都瞬间寂静成默。
  沐清秋愣愣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皇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揪在一起。
  她相信那个人曾对她说的今日的三司会审不过是有惊无险。也正因为如此,在今日的大堂之上,她俨然处在局外人的位置上在看这件事。而事情发展到如今,别看她刚才说了那么久,可这位皇后的几句话说完,就是她都开始相信这个皇后所说的字句都是发自肺腑。
  沐清秋抿唇,抬头看向前面的三司大人。但见三司大人相视几眼,转头看向身后的皇帝,为首的一人道,“皇上,臣等想密议!”也就是说这三司还有贺中林想在一起商量一下。
  听闻,沐清秋扯了扯嘴角,这三位大人在朝为人都是比较公正的,可毕竟是帝派的人,就是听了话之后,下意识的就相信了那位皇后呢!
  皇帝不置可否。三司大人见状,正要起身离开,一旁的贺中林却霍得先一步起身,“三位大人,不可!”
  三司大人转头看去,贺中林道,“皇后娘娘所言确是让人震骇,可事情原委,皇后娘娘并未提及,下官以为,密议之前还是听皇后娘娘讲完,才是正道!”一句惊醒众人。
  三司大人相视,眼中都闪过些许尴尬。
  审案这么多年,竟是一时忙乱,就连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
  忙正襟危坐。请皇后坦言。
  皇后淡淡的瞥了眼贺中林,这方把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听着那些话,沐清秋悬着的心口稍稍的缓落下来。
  暗自里,不得不对贺中林赞叹。
  刚才皇后的话只让众位官员觉得皇后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貌似不太用查下去。而当这案件从皇后的嘴里说出来,而又正好和沐清秋所说的不一样的时候,那些个身为审案官员的脑细胞就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什么情由都给暂时抛开,想的就全是案件哪里有疑点,谁的话会是谎话了。
  皇后并没有提及迷&药,就是连对话也由私仇变成了为了皇帝的安危名声,不惜以身相殉。
  再稍微整理了下头绪之后,三司大人窃窃私语了几声,而后当中为首的一个说道,“太医不曾查探过有任何药物痕迹,也便是说沐相被药毒的事情先可不论!本官先请问沐相一事,沐相以为皇后如何?”
  沐清秋梗了梗,若是之前,她定然是某些个溜须拍马的话就脱口而出,可现在照着一句最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每句话都是呈堂证供”,说美貌的事情绝对不能吐出一个字,只说不准就会被他们盖上某些个不能说明白的帽子。可是还是要说出些话来的。
  突的,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貌似那个皇帝问过她关于宸妃的问题,顿了顿,她道,“聪明!”
  三司相视一眼,眼底都彼此划过一道幽光,想必聪明的是这位沐相吧。
  那位为首的大人正要开口想问,贺中林已经先一步开口相询,“沐相见到皇后之时,为何不问皇上何在?”
  沐清秋道,“众所周知,帝后和睦。本相以为皇上有事要皇后相传,何况,皇后本又是聪明的女子!再有,本相已经言明,本相身中迷&药,就是想要呼救,也是力有不逮!”
  贺中林起身,躬身向帝王,“臣以为可传金光禄大夫柳大人上殿!”
  金光禄大夫?
  三司不解相视,这个官员似乎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啊!
  正想要发问,但听着那位高台上的帝王点头,“朕也听闻柳玉言医药圣手,想必他定知道那个太医查不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平平淡淡的话,立时让整个殿上噤声。皇后的眼底也一闪慌乱。沐清秋看在眼里恍然大悟,这个柳玉言倒是深藏不露的!
  很快,柳玉言便出现在大殿之上。听着太医的说法之后,就躬身看向高台上的帝王,“世上确是有无色无味之药,只在于男,女,交,欢。让人全身无力,却也有解药可循!”
  一一侍身侍。当柳玉言朗朗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彻,皇后的身子只微微一晃,若是在场的众人都不过是普通百姓,或者都不会留意到这丁点儿的异样,可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目光如炬。
  高台上的炎霁琛也自是看的清楚,嘴角牵出一丝不着痕迹的浅笑,“解药是什么?”
  “甘草成汁即可!”
  这一声清冷,皇后的面色已然一白,眼中也几若成泪。正坐在皇后对面的沐清秋却是看得清清楚。而几乎同时,便听到高堂之上,贺中林一声高喝,“宣皇后宫中宫婢,还有内务府掌势!”
  “是!”
  堂下之人正要躬身领命,皇后已经霍得起身,“不用了!”
  朗然之声震彻大堂。
  众人循目看过去,但见皇后双眼含泪,抬头定定的看向那个稳坐在大堂之内的帝王,
  ——“迷,药,矫正圣旨,诬陷朝中大臣,都是臣妾一人所为,还请皇上秉公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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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府。
  距离大年初四那日的三司会审,已经过去了五日。
  皇后被褫夺了皇后位,打入冷宫。沐相因为失策无礼后宫女眷,也被夺了三年的俸禄。
  得知这个消息,举国一阵喧哗。
  只是仍病榻缠绵的沐清秋只恍若不知。
  其实,也不是她真的病的下不来床,只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个小宝贝折腾的她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去,弄得她很是颓然。
  太医来诊治,就说是前些日子疲劳过度。如今,她脑后的伤势早已经不用蒙上层层的纱布了,倒也还能在院子里行走些时候。
  沐清秋知道是安乐王早就和这个太医商量好了,是为了隐瞒她腹中孩儿的事情,只是为了防备那位帝王又会找别的太医来,沐清秋也先找了柳玉言帮忙。所以,除了有数的几个人知道之外,沐清秋就是在病中。也幸亏正是正月里,还没有过十五,还没有太过繁重的国事。
  这五日,他很忙,忙的也就是来看过她这两次,而且每次来都不过一炷香的时候,有些疲惫的眼底也似有若无的掠过些许幽深的暗亮。
  虽说他没说他在忙什麽,可偶尔那几位朋友过来,听着只言片语也知道他在忙什麽。
  忙着剥夺某些个面上服从皇命,可实际上却是心有微恙的官员,说白了,就是在整顿朝堂,让整个朝廷的官员都要听从他的皇命!……只是或许不久之后,她的这几位朋友就会被这个人给收拢过去吧!
  即便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可每每想到那日高堂上他淡然若水的面孔时,心头还是不由一阵阵的发疼。
  那日大殿之上,皇后公然承认了那些罪名。只是为彰显清明,三司还是严格的审讯了其他人,内务府那里有皇后宫中支取甘草的记录,皇后宫中的宫婢也承认皇后曾不止一次的用过甘草汁,甚至还有很多次都是在皇上去凤仪宫的时候。且在皇后恼怒之余,也骂过那位沐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