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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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1-03-16 00:54 字数:4886
宁次朝夏冲过来,在出掌的一霎那,夏的身子歪了歪,抓住宁次的手,迅速伸出右脚……宁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夏将他的腰搂住,才避免了摔倒的结果。
“再来!”宁次有些不甘心地站好,继续发起攻击。
看着两人半攻击半防守的模式,日差的眉梢微微弯了弯……
夏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个情景,不由得愣了神……宁次此时正抓住机会,发起攻击,于是夏不可避免地受了一掌……
夏有些受痛,捂住左肩。宁次有些惊慌,赶紧上前查看夏的伤势。只见夏摆摆手,“我没事。”
“夏至,不可分心。”日差有些严肃地如是说道。
“是。”
“累了吧,休息一下。”日差习惯性地探了探右侧的茶杯,却发现里面只剩下茶叶的残渣。
夏走上前,拿起茶壶,说道:“我来。”
“恩。”
夏穿过走廊,走到厨房。
手指熟络地探到厨房的壁橱里放着的茶叶,然后倒出些许,再加以热水冲拌……一阵浓郁的茶香旋绕在这个小空间里。
盯着徐徐上升的白色热气,夏垂在身侧的手碰到口袋里有些鼓胀的东西,心有些慌乱。
擦得发亮的水槽,映照着眼前这位少女的容颜。乌黑的长发,有些过分苍白的面孔,小巧精致的五官,血红色的瞳眸……那抹血色刺激了夏的心底,自己是属于血色黑暗的。
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打开,无色无味。
手有些颤抖,正往冒着热气茶壶边伸去……
“夏至?”门口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的手微微一偏,粉末撒在水槽里……水槽壁上沾着点点水珠,与白色粉末产生反应,有些泡泡冒了出来……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有过。
“你在做什么?”声音越来越近,夏有些慌乱地将打开的茶壶盖上,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我在冲茶。”
“呵呵,夏至真懂事。”秀莲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
“恩。”夏捧起茶壶,往外走去。
回到修炼房,宁次有些紧张地坐在日差身旁,手指紧紧攥着白色的衣服。看到夏,宁次仿佛解脱般地松了口气,语气有些抱怨:“姐,你好慢喔!”
“因为泡茶需要点时间,这样泡出来的茶才更浓香。”夏往空杯里面倒茶,冒着徐徐的白气……
日差端起一杯,浅斟细饮,齿颊留香,喉底回甘……
宁次有模有样地照学,可是他喝的太急,嘴巴里是滚烫的茶水,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夏赶紧将空杯子递过去,宁次“哇!”一声将茶都吐了出来。
日差不由得笑了,有种很和蔼的感觉。
夏盯着宁次喝剩的那杯茶,有根茶叶竖了起来。
☆、‖血红色的世界‖
“夏至,可以帮我将被子拿出去晒吗?”秀莲抱着一大叠被单,对坐在庭院里望天的夏说道。夏转过头,看着秀莲被叠得很高的被单掩盖。于是走上前,伸出手臂揽下。
秀莲嘴角含笑,摸了摸夏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夏有些微愕然,被单上传来暖暖的味道。
被单遮挡着夏的视线,可是夏凭着记忆穿过长廊,走到后院。由于身高差距,夏是站在小木箱上将被单一一挂在竹竿上的。夏轻轻拍打着被秀莲洗的干干净净的被单,有一种清爽的香气。
在这个夏日的午后,阳光灿烂的刺眼。
暖暖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白云徐徐,在水蓝色的天空上飘荡着。
夏就这么站在小木箱上,感受着洁白的被单所带来的顺滑触感。
“叽叽、叽叽……”后院有一棵高大的桑树,这时树上传来小鸟清脆的鸣叫,夏不禁有些好奇地张望。只见树杈中有一个小巧的窝儿,两只身上有淡灰色绒毛的小鸟在张着小嘴,不停欢叫着,仿佛在呼唤谁的到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只褐色羽毛的鸟飞到窝儿边缘,张着大嘴。两只小雏鸟将嘴巴伸到大鸟嘴里,品尝着食物……
“原来在呼唤母亲……”夏淡淡的说。
正要回房间,眼前洁白的床单忽然紧紧将她的腰搂住。夏有些惊愕,但是熟悉的触感,并不让她感到陌生。
“宁次。”夏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嘴角有些弧度。
紧紧禁锢着她的双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有些加大力度的征兆。
“怎么了?”夏回头看看被床单遮住的人影。
“……姐,我刚刚好像看到你身后的翅膀……”宁次的声音,隔着床单,传达到夏的耳边。
听到这么稚嫩的话语,夏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宁次有些错愕,连忙松开手,拉开床单,看到夏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般的笑颜……很美好,很珍贵。“姐……你笑了……”
夏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话?我不是小鸟,我没有翅膀。”
宁次鼓了鼓腮帮子,“就有!而且好像还要飞走了!所以我才……”声音渐渐低下去。
夏揉揉宁次一头乌黑柔顺的黑发,“所谓翅膀,就是将人带往自由的羽翼。而我……”夏盯着宁次乳白色的眼眸,神情有些凄然,“我的羽翼早已折断了……再也飞不起来了。”是的,她只能被囚困在笼子里,遥望蓝天。
宁次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有些不解:“不能医治好吗?每次受伤,母亲都会帮我清理伤口,那些伤口也会很快好起来……”
夏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或许吧。”
宁次仰起小脸,笑了。
夏揉揉他柔软温顺的黑发。“父亲找你呢,在修炼房。”
“是!”宁次小跑着往屋里走,走到走廊尽头。顿了顿,回头朝夏展开一个灿烂的笑脸:“姐!假如你的翅膀断了,那就依靠我的翅膀吧!我会带你飞往蓝天白云!”
一阵温和的风吹过,吹散了夏披散的长发,吹起晾晒着的白色床单,也吹散了夏心底的那一抹灰。
……
夏依旧坐在庭院里,看着天空上飘荡着的白云,懒洋洋的。
有股不同寻常的凉风微微吹过,卷起地上掉落的桑叶……
夏的目光微微移动,最终停留在高大的桑树上。
手指默默转动,摸到一片掉落的桑叶,迅速朝桑树间可疑的人影射去……“嗖!”有个人影闪现在夏的身前。
那人戴着鬼脸面具,一身简洁轻便的紧身黑衣,声音有些低沉:“'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尽快抹杀日向日差,带回雷之国。”
夏盯着他,身子没有动。
“这是'大人'的红莲。”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朵小巧精致的干花,血红色的红莲,用塑料纸装着,像书签一般。
夏的目光微微荡漾,这是'抹'在杀人任务时才会出示的凭证,避免他人利用。
眼前忽然闪现出秀莲温柔的脸,日差有些严峻的表情,宁次微笑时……
她的手有些迟疑,那人仿佛看穿她的内心,从背后拔出一把利剑,直直抵着夏白嫩的脖子,声音冷冽:“'大人'说过,如果你不接受,就只有'抹杀'你……”
夏的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凄然的微笑,将眼前的人怔住了。由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抹杀自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他人利用,使'抹'受到威胁。
很忧伤,很空虚的微笑,仿佛自己的心早已死去。
“啪嗒……”一个轻微的响声,将两人的目光同时吸引过去。
秀莲手中的木盆已经掉在地上,她眼神严峻,脸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快放开夏至!你是谁?!”
夏的目光渐渐回到抵着自己脖子的利剑上,只差一点,就可以划破皮肤……
“哈哈哈……”那人忽然笑了,盯着夏,一副了然的语气:“怪不得一向冰冷毫无表情的夏会如此迟疑,原来是因为受'感情'的指使啊……”
夏的目光微怔。
“你快离开夏至的身边!!”在他们不注意时,秀莲已经冲了过来,手中还举着一把小巧的弯刀……秀莲的刀并没有砍中他,那人的身子稍稍一移,指着夏的利剑一偏。血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夏感觉到脖子上温湿的触感,有丝丝疼痛。
夏看见了秀莲严峻的表情,手指虽然在颤抖,但是脸上的坚毅,是为夏而绽放的。
有种……被人呵护在怀里的感觉。一如当年被秀莲抱在怀里,没有丝毫迟疑的带回了自己的家。
秀莲挡在夏的身前,微风将她乌黑的长发拂起,擦过夏的脸颊,痒痒的。
“夏至!你快跑!”秀莲的声音从夏的头顶传来,留给夏一个坚强的背影。
夏的红眸中映射出秀莲的身影,血红色的世界,围绕着秀莲。
她的脚步没有移动,秀莲有些焦急的喊了一声:“快跑啊!”
“呵呵呵……应该跑的人,是你才对吧!”那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幽魅,冷如心底的话。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女儿!”秀莲的话,坚定不移地传达到夏的耳边。
“呀——!!!”夏只看见秀莲的身影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直直冲向那个忍者。
夏的手朝前伸着,僵硬的停在半空中,抓不住。她只感觉到微风从她的指缝中穿过,什么也抓不住。
“不……”无力的字眼,被眼前的景物遮挡,再也喊不出口。
被利剑刺破的身体,沾染血的剑身,血红色的液体缓缓流淌……在夏的眼中,只有血红色的世界。红与血红,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才是秀莲的血……
那个人将血剑从秀莲的身体中□,插回剑鞘。
他正想扛起秀莲的身体,夏忽然睁着血红色的眸子,结印,一个莫名的黑色旋涡正在他的身后慢慢扩大……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连忙闪开。
“你,想背叛吗?”
那个旋涡紧跟着他,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的危险,只好悻悻地逃走。
旋涡慢慢的变小,直至消失。
夏慢慢走近秀莲,她的身下满是粘稠的血液,苍白的脸,眼睛无力地紧闭着。
她将手覆上秀莲毫无血色的脸庞,很冷……这是夏当时唯一的感受。
秀莲的白眸慢慢睁开,看到夏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她的嘴角流着血,声音很轻:“没事……太好了……”
夏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不……对不起……对不起……”嘴里只能重复说这一句话。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秀莲的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伸出手,想要触摸夏。
夏抓住她染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我才是……要说,对不起呢……”脑袋无力地耷拉着,最后一个字没有声息的消散……
“不……”夏瞪大眼睛,血红色的世界将她淹没……
☆、‖无法掌握的命运‖
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景物。夏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爬起来,不小心触碰到脖子上包扎的绷带。夏摸摸脖子,是谁?
光着脚丫,奔到门口,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上。已经……是晚上了。
摸摸脖子上的绷带,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温柔,细心……不由得期待,这是秀莲帮她包扎上去的。可是衣服上沾染的血红色,已经变得干硬,正清楚地告诉她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那点点血花,仿佛还存在着秀莲的温度……
“呜呜……呜呜呜……”忽然一个有些压抑的哭泣声吸引了夏的注意。循着声音,夏穿过走廊,在转角处的阴影里,发现了一个身体微微颤抖的身影。“呜呜呜……母、母亲……呜呜……”声音清晰地传达到夏的耳边,她的脚步有些迟疑。
宁次将自己抱住,脸埋在双膝上,肩膀有些颤抖。微弱的月光将他隐藏在黑暗里,仿佛是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那么恐慌,那么无措……本来,只需要一只手的温暖,就可以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可是,自己的手已经无法再上前了,它在世人面前,是肮脏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