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
温暖寒冬 更新:2021-03-16 00:52 字数:4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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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中末身份无高低贵贱之别,然前中末自身的编号里,前者位尊于后者。门上宾身份均尊于门中客,门中客又尊于门人。
如我熟悉的蒋荌荿是末十二门上宾的首席,刚才见过的海风藤海金沙也都在末十二门上宾占有席位。尚罄先生,之前的柳艳姨,二月(也就是原来的杏儿姑娘)还有几年前十八说过的那些个全国响赫的大老板等都是末三十门中客。
当我和十八到了玄斗灵楼的一个宴客厅后,里面已经按次序坐好了门上宾,唯上位空下三个。
十八和我坐了其中的两个后,扫了一眼旁边的座席,蒋荌荿立刻恭谨的回话:"回掌门,已经派麦冬去催了。"
十八面色无异的端起面前茶盏,撇着沫子道:"他是笃定了我红事之前无暇给他办白事么?"
全场鸦雀无声,直到半柱香后一个倩影打着哈欠幽幽进来,才打破了骇人的沉默:"要我说么,一个区区的临谴特使也要我们如此卑微礼遇,实在是有损身份。"
十八右手一扬,数十颗褐色珠子冲来人面门飞去。那人折扇一展,手腕微旋便挡去了全部,隔着扇面的声音不温不愠:"掌门最近在忙什么,技艺似是生疏了许多,越发让人不。。。。。。你!"他手开始巨抖,我才发现他手腕上居然刺了一排极细的银针。
那人被刺的正臂分外僵硬,他用另一只手摸索着除去几根又瞬间跪倒在地:"你居然用了如此剧毒!"
十八神色悠然,缓缓道:"让你一炷香内到,你自作主张的晚来,用破珠子打你,没让你挡你自作主张的挡去,作为小惩赠你一排小针,没让你拔你又你做主张的拔了。进来没多久,一直在迕逆我,你的脑子被狗啃了还是怎的,竟让你记不起我的脾气和手段?"
来人手里的折扇因颤抖而跌落在地,那人突然面向我,并投以似是娇嗔般的微笑。我这才震惊这,这不就是集市上那个帮乌茜选耳坠的断袖男孩么?这哪儿还有当日可爱可怜的模样!
等我认出他来,他早已不再看我:"掌门,求掌门赐解药,我此番知错了。"
不料十八却不留情面:"没让你开口你又擅自开口。"
那男孩额上的汗珠一直滑到鼻尖,最后滴在地上。
"十八,我与他也算有一面之。。。。。。"
我话没说完,便被十八温柔的拦下:"梓络你无需插手,好么?"
我默默地点头后,十八又说:"再给你一个小惩罚,你跪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动作快点,特使要到了。当然了,你若不在乎被你口中的'区区之人'嘲笑的话,爬慢了也无所谓。"
跪地之人果然沉着脑袋跪着挪到那空位上。
同时十八轻描淡写地说:"喏,梓络,这位是前十二门上宾的首席,姚勋果。"
作者有话要说:
☆、心向突变故
在与炻国特使的一系列场面活儿过后,十八命众人散去。姚勋果虚弱的靠着椅背,眼神却是高傲的不可一世。十八喊了一个叫麦冬的人进来,我心中早有了猜测,所以认出他是那日与姚勋果一起出现的男人后也并无惊讶。
十八丢了几个药丸给麦冬,麦冬忙助姚勋果服下,嘴上也不忘叮嘱道:"果果你这是何苦,下次即便任性也当分场合啊,平日纵使掌门待你宽厚,你也应当自知收敛方才。。。。。。"
麦冬话没说完,只听"啪"一声脆响,竟是姚勋果赏了他一记封嘴的耳光。只瞧着他还弱怏怏的,出手却丝毫不含糊,麦冬脸上迅速隆起通红的指印。紧接着姚勋果冷言道:"我的事也轮得到你多嘴了么?"
我被着这骇人的气势微微震到,身旁十八牵住我手,面对他们笑侃:"麦冬你小子也太妄为了,果果终究是果果,你真是记性不长忘性长呢。"
那边麦冬很温和的苦笑,顺带还摇了摇头。姚勋果懒懒的赖在椅子上,睨着十八:"你省省吧,指桑骂槐的伎俩实在不高明。再者,麦冬怎的也比你年长,你那些个'你小子'说多了是担心人家不知道你粗鲁么?"
十八面向我,撇撇嘴:"梓络你瞧瞧,哼,瞧把他心疼的,也不知之前那一巴掌是哪个的杰作呢。。。。。。"
我挨个把面前的仨男人瞧一遍,最后下了结论:"好复杂。"
不料姚勋果迅速接起我的话茬:"十八,瞧瞧你看上的这愚钝蠢笨、一窍不开的傻女人。"
"十八,瞧瞧你门内的这大言不惭、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反唇相讥。十八和麦冬却是在一边看好戏的样子。
姚勋果面上满不在乎地说:"呵,斤斤计较,女人就是女人。"
我自不会认输:"你也不差,那扶风弱柳的小姿态,含情脉脉的秋水眸,真是我见犹怜呢。本以为是个娘姿弱官人,竟不料是位蛇蝎毒嘴郎,梓络是愚钝,误把腌臜当纯情了。"
眼见着姚勋果满目恨不得烧死我的怒火,我这厢倒觉得很是快活。十八那里乐颠颠的直拍巴掌:"真是精彩!真是精彩!哎,麦冬啊,你我有多少年没见过果果跌这跟头了?哎呀呀,终于盼来一个制得住他的。"
麦冬那厮吃了先前的亏,自不敢搭腔,只是握拳抵唇,不住轻咳,想也是忍笑要忍出内伤了。姚勋果白他一眼,复又转回头怒叹:"你们二人,果为一路货色,真是对绝配!"
我搂着十八的胳膊朝姚勋果龇牙大笑,姚勋果稳了稳气息从椅子上站起来,路过麦冬时给了一个不怎么善意的眼神,麦冬立刻敛了神情,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要出了厅子时,他突然停下,冷脸回头打量着十八和我,走后定格在十八脸上:"这样也好,你终究配不上她。"
待他二人走后,我朝十八眨眼睛,十八捧起我的脸:"眼睛不舒服么?"
我打开他的手:"别给我装,我的意思你不会不明白。"
十八虎头虎脑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最后一次机会,要交待的趁早了啊。"
这回十八竟然摆出一幅"以静制动"的样子,一动不动,话也不说,只无辜的看着我。
最后我清清嗓子:"她是谁?姚勋果口中的'她'。"
十八持续装死中。
受不了那死寂,我又说:"是云珠。"
觉察出十八眼中的慌乱,我笑着凑过去,双手捏起他的脸颊:"哎呀,只是好奇你们的故事嘛,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十八求饶的眼神我看的真真儿的,明明是副可怜相,我却觉得锋利无比,好像一下子在我心上豁了一道口子。
最后我只得撇撇嘴:"好啦好啦,不和你玩了,一天没见雪唱,那我先回去喽?"
十八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叮嘱我好好吃饭,他可能会在这里忙到很晚。
一路上计划着很多事,等到了十八的小院,正瞧着雪唱蹒跚的追着前她几步的乌茜。乌茜见是我回来,朝我指了指,雪唱跟着回头,看见我立刻笑的更欢:"梓络。。。。。。妈妈!"然后张开小手颠颠的过来。
我蹲下拥住这小家伙,甜甜软软的样子,忍不住亲了几口,又起身抱起来:"宝贝白天都去哪里玩了啊?"
"街市,看狗狗,新衣裳。。。。。。"
旁边乌茜提醒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小家伙噘了噘嘴,眼睛咕噜噜的转,很认真的在回忆。
乌茜再次提醒:"波。。。。。。。波什么啊?咚咚咚的?"
"波。。。。。。波浪鼓!咚咚咚!"可算是想起来怎么说了,雪唱在我怀里一阵欢腾。我和乌茜也看着直乐。
小东西突然又落寞了:"乌姨娘。。。。。。不给糖糖吃。"
乌茜在一边佯装板了脸:"小坏水儿,还学会告状了呢!呐,姨娘问你,为什么不给买糖糖啊?"
雪唱不情愿的指了指小腮帮子:"坏牙牙。"
那一副小窘态很是可爱,我问:"那雪唱想不想吃啊?"
雪唱一阵点头。
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好嘞,我们进屋屋,取银宝,然后买糖糖,好不好啊?"
"好!"
刚抬开步子,就被乌茜拉住:"紫落,你不要这么惯着她!"
我腾出手,刮了乌茜的鼻子:"乌姨娘,不打紧。"
没成想小雪唱也学我做了一样的动作:"乌姨娘,不打紧。"我们母女相视一笑,又同时朝乌茜吐吐舌头。
乌茜差点七窍生烟:"摊上这么一个没正经的娘,未来还要添上一个更没正形儿的爹,我看这丫头迟早变作个混世魔王,到时候只等着哭吧你。"
火速把乌茜和她的声音甩在身后,一股脑回到我的房间,我的脸才敢垮下来。把雪唱放到床上,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了银票。一切停当后,携上雪唱拐进十八的屋子。
依旧把雪唱放到床上,不料触及十八的的被子,昨夜时入眠的幸福感猛地闪现,我眼泪"吧嗒"一下就落在榻上。
"梓络妈妈不哭。。。。。。"
"嘘。。。。。。"我示意雪唱不要出声,然后随意抹抹眼泪。将头上的水晶钗拔下,放到十八的书桌上,然后润墨提笔:"趁早还是把炻王的贺礼退了吧。"
顾不得更凶的眼泪,我瞅准院子里没人,带上雪唱和包裹疾步出去。在街市上租马车的的地方,找好了车夫又谈稳价钱,赶在关城门前离开了月泽城。
我只嘱托车夫一路往中原行,等到天亮哪座城门开了,便停在哪里。
雪唱难得在马车的颠簸中还能安稳入眠,我抱着她,却是说不尽的疼。
过了很久,我掀开车帘,繁星满苍,月挂当头,再来,就是黑色的大漠,交错连绵的起伏,似是定格的大海。我胳膊架在窗框,手反托着脸,聆听车夫驾马的声音,不知不觉竟是泪染满面。
十八,居然十八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与我向背。
或者说,在他们的关系中,我才是另一个人。
是云珠没错了,姚勋果一说出"她"的时候,直觉就告诉我他在说云珠。原来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于是对我先试探后刁难的姚勋果的种种便也解释得通了他不过是为了一个现在本该在我位置的人讨几句公道、出几口恶气罢了。而我,似乎鸠占鹊巢,咎由自取。
我整夜的想都琢磨不透十八为什么要娶我。当年在苏奈尔玉钗河边,谈及云珠他还会用"都已过去"来搪塞,如今却连敷衍都没有了,我远不及云珠在他心中之重,他又何必
呵。。。。。。原来是这样,即便云珠已嫁作他人妇,可偏偏她夫君是我最初爱上的人,也恰巧,她夫君待我不错,所以,云珠困扰了。于是十八愿意为了他未能修成正果的恋人来解决我这个麻烦,让我移情别恋,让我和淮王两清,用一纸牺牲他自己的婚约来成全云珠的幸福。
这个男人究竟是痴情还是无情啊!为什么每一次我以为攥到手里的幸福最终都是一场玩笑,为什么。。。。。。
然而即便想起我在十八面前的种种都如小丑跳梁一般滑稽,却也对他恨不起来,不仅对他,连云珠、安君羽我都念不起他们的不好。因为我没有资格,他们的局里,我不过是个路人,凭什么有灵魂。
若非车夫提醒,我都未觉天已破晓。此时马车恰停在西域一座城前,这城名为于阗,城门正开。于是我抱着还在酣眠的雪唱,付了车钱,又嘱咐车夫不要提起我的事,有人问也不要说。最后提着包袱进了城。
由于此居也只作几日停留,于是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规模很小,店老板和老板娘几乎与我语言不通,幸而他家的女儿会说汉话,于是我方安心。那女孩看上去小我三四岁,说自己的名字我念不来,只让我叫她小花吧,还说以往她家的中原客人都这么叫她。
小花领我上二楼的一间客房,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发现小花总在看我,于是我问:"小花,你这样看着我,是有事吗?"
小花灿烂的一笑:"这位娘子,你长得可真好看!比中原画上的仙女都好看!"
我苦笑着摇摇头:"小花,中原有句话叫作'红颜薄命',再好的皮囊相色也难免辜负恩宠。"
小花蹙了蹙眉头:"是你的夫君怎么了么?"
"我的夫君?"
小花朝酣睡的雪唱努努嘴:"你娃娃的爹爹啊!"
我笑着再度摇头,却没了言语。
小花见我都收拾妥当,便退身出去。刚及门口又说:"娘子,瞧你是初来于阗吧?"
我答是。
"那你若要出去,可千万叫上我,我们于阗会说汉话的人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