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
温暖寒冬 更新:2021-03-16 00:52 字数:4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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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这些年一直晃在外围?从没突进过?"
"他本不需要犯险的,因为我一直在给他提供最机密的消息……"
听到这,我顿觉一阵寒冷,安君羽的行事风格素来至少一石二鸟,这一招连销带打,明面上是为了大事,并且过程中还可以离间君王与龙种云家的关系,暗线上却也在巧妙的摆脱对十八势力的依赖。安君羽究竟要干什么?是对十八的不信任么?十八说自己总会一眼看尽世事最恶最差的一面,安君羽恐怕也是如此吧,即便是合作,也满眼都是背叛。最后变的谁都信不过。
"没猜错的话,你是在心里揣摸我与淮王的共性吧?"十八无奈,我听了这话比他还无奈,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与他,总是不大相同的。他是帝王命,揣测的是成事与天下,除了自己谁都不会轻信也是理所当然;而我,是寻常百姓命,揣测的不过是留住自己的小命,过自己的日子罢了,平凡生活,自是有许多信得过的人。"
"嗯,对,你可以信我。他就不会。"
十八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淮王那份孤独,远不是我们常人能承受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进来苏宅时的偏门。从门跨出去,我满心说不出感觉,若说依恋,可这满目的沧颓着实让我不忍多看一眼;若要紧着离开,却又有一个强大的力量似是把我牵住,让我不忍放手。总要留下些什么吧,幸而我带了这盒子出来,上面有爹娘的名字,里面有娘亲的秘密。搂着盒子仿佛我们一家三口就在一起,寻常谈天,寻常吃饭。好像我也可以像别人家的女孩儿一样,赖着娘亲讲些悄悄话儿,求着爹爹讨些可人的小物件。
"作何摇头?"
十八问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真是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于是撇撇嘴:"这就离开了,估计此生也就这一次来看看了,虽至今也不明白这里能不能被称为家。"
"看你先前轻松自在的,还以为都弄明白了呢,原来还是在纠结啊,真是个傻妞,白白带你进来了……哎呀……别打别打了,啧,还打……从见到你就搂着这东西,这布里包的什么啊?"
我不说话,十八下巴一扬:"哎,现在不说等下就别来找我帮忙啊!"
我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谁说要找你帮忙了……你怎么知道的?说真的,这是一个盒子,做得可巧了,可是我怎么都打不开……"
十八不屑:"你死命搂着这盒子,心里还有放不开的事,以你的性子又不会就白白走了,就说明你抱着的是自觉可以打开心结的东西,但现下又还没看。你在苏掌门卧房有的是时间,能看早看了,除非是想看看不到。玄坤门掌门的卧房里藏些刁难寻常人的东西不稀奇,你即自己解决不了,必然就只有本大爷能帮你了。"
"你知道吗……我人生的某个阶段,其实是被大家称为天才的,可是后来,尤其是遇见你之后,我只能说我那时的所谓光芒,只是单方面的学习能力不错,和思维、和头脑、和能力并不能混为一谈,真的,你绝对是我的克星。"我由内而外散发的挫败感一定可以让十八感受到我的真诚。
"你也是我的克星,扯平了。"
我心里默默的回他一句:我哪敢……
就这样我搂着盒子跟在十八后面一路小跑,东拐西绕的来到一个小楼面前。看着楼上挂着"客栈"二字,我顾不上喘,先笑了半天,十八问我笑什么,我解释给他听:"先不说哪有客栈名字就叫'客栈'的,再说像姜燕城这种地方还开什么客栈啊?有几个是来小住几天就能离开的,指这个做营生,还不得饿死?"
十八长胳膊一伸搭在我肩上,见我躲闪不及,只好由着他,他更是得意:"所以说啊,这家店,半年不开张,开张养半年。你小子走运了,随着大爷我也能在这论金要价的客房住上一住,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嗯?"
我一听他提"上辈子"就别扭,于是白他一眼呛道:"显然是没积什么德,所以才得跟大爷您混日子!"
十八撇嘴:"你这死奴才,皮痒痒了是不是,啊?"说着伸手挠我痒痒,我本不怕痒,可顾及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只好绕着躲。一来二往便打闹开了,这时从客栈里走出两个女孩子,见我们打闹,便捂着嘴偷笑,我一想这太影响形象了,便赶忙掐着十八停下来。
一个女孩子媚眼如丝,满眸春意的打量着我俩,后对十八打趣儿着说:"这位公子也真是,来咱们客栈,居然还自己带人,真真是瞧不起客栈。"
另一个接话道:"可若是带了这位这样的,"她说到这又风情万种的打量了我:"咱们还真无话可说了,得亏是个男人,若是位姑娘,咱们也没的生意做了。"
先前那个娇嗔:"还说呢,他倒是个男人,不还是抢得咱们没了生意?"
两个姑娘对视一下,笑的更欢。我有些尴尬,想起在她们看来我是个男人,俩男人这样打闹她们看得这么开心,难不成是俩腐女?还真先进啊……不过,比起腐女更让我震惊的是,看样子,这客栈好像不是我理解的那种……
正想着,十八咧嘴乐着说:"会做生意还怕别人抢?客人都杵在门口半天了,两位姑娘却不招呼,只顾着在一边贪看,到头来还怪本公子不照顾,真真没个说理处啊。"
俩姑娘一听,又乐了,一边笑一边走上前来,攘住我和十八,我这边的这位陪笑道:"瞧瞧瞧瞧,公子果然偏心,明明就是您这位官人缠住了您,偏说我们不理人,我们才是没处说理呢。"
十八那边那个娇斥:"小贱蹄子,还是好好伺候着那位官人吧,可别让官人惧生把你轰开了。"
十八听到这,坏笑着看我:"哎?谁说惧生,我这位弱官人,对这场子可熟着呢,是不是啊,子骆?"
我踹十八的当下自然也明白了,这里虽叫客栈,分明就是家青楼。这死小子不打招呼就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编排我,真是不给自己皮肉做主!
正要进门,我看见乌茜挂着无奈的笑容从里面走出来:"公子,子骆,你们可算回来了。"
"乌……戊潜,你怎么在里面?"我惊讶。
"还不是公子说这是唯一能住的地方,把我打发来等着,他自己去接你。早知道是……我还不如跟着他去接你呢。"
我身边的姑娘笑问:"这位官人何出此言,莫非是我们姑娘伺候不周?"
看着乌茜尴尬的样子,我和十八都乐了。她一脸不乐意:"公子,子骆,话说前头,我是觉得这还,还挺好玩的,但千万别让我奶奶知道。"
这一说大家都乐了,我打量着眼前这傲娇的小模样,怎么都不能和那个宰狼的女勇士给联系在一起,果真,谁都有栽了的时候啊。
在众人异样的眼神里,十八终于还是打发走了所有的姑娘,只留了我在客房里,连乌茜都被他安排在旁边的客房了。见我一脸质疑,他无奈地说:"晚上你是去与乌茜同住,留你在还碍着本公子的正事了呢。你不是要开盒子么,里面的东西让乌茜知道未必合适。"
"还办正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男人就是不要脸!"我小声嘀咕。
不料十八真真儿的全听了去,突然色迷迷的凑到我面前:"哎呦,怎么瞧都是一副酸相啊,小官人你若不乐意走,留下来本公子是完全没意见的,知道你垂涎本公子男色已久,只是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倒难为你一直忍着……疼!疼!好子骆我错了还不成,我这耳朵真是肉长的,您行行好啊我说……我都说我错了……还,还开不开盒子了,啊?"
我恨恨的松开手,十八一手揉着通红的耳朵,一手接过盒子,几下就把我系的牢牢的死疙瘩解开。顺眼瞧见了我的惊诧,又要得意,我赶忙恨恨的补了一个白眼儿,他这才老实。
"亭亭珍奁……你娘的盒子?"十八随口问道。
对于他一眼就瞧出上面滑层的能力,我已经无力震惊,于是改说:"你倒都说中了,起初我瞧见'亭亭'二字,还以为是取了'亭亭玉立'之意来夸赞盒子呢,后来才知道是娘亲的名字。"
十八蹙着眉:"亭亭玉立……这词儿倒是新且不俗,说这盒子未必贴切,讲你倒很是合适,你总有别人想不出的才思。"十八笑出两个酒窝,甚是可爱。
我闻言也是感慨,难怪十八知道这是娘亲的盒子,原来是没有"亭亭玉立"的误导啊。嗯……嗯……嗯,我的确是脸又点烫哈,看来真是禁不住夸了,好在十八被我摧着开盒子才没瞧见我这小家子气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经年逐西云(七)
我瞧见十八把耳朵贴在盒子上,两只手贴着接缝细细滑动着,过了一会,他朝我伸出一只手:"虞美人摘给我。"
"哈?"我从戴上就没摘下来过的东西,真的,需要摘么?
许是十八瞧出我一脸为难,转而说:"那不然水晶钗给我试试。"
我赶紧取出给他。十八握着发着萤光的水晶钗,在盒面上小心划着,然后就听"吧嗒"一声,十八直起起身子,水晶钗还给我,然后手上一使力,盒子盖便掀开了。
"喏,你娘的宝贝,看看吧。"
我有点紧张的接过盒子,郑重其事的把眼神移进去:是一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笺,信笺下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我抽了第一张信笺展开,上面是好多段不同时期,不同颜色的字儿,前面几段能瞧出是娘亲的字体:"今得一秘闻,揽风客苏景竟掌玄坤一门,且玄坤门与安氏勾结甚深。殊不知清流一客实为走狗,我寨民他日晓之,定当慎防。此人好扮清心,然手段之毒,语不堪言。吾以寨王名独挡其攻,只盼月之历练乃成,方无后患。"
"幸得交手月之,吾寨得偷喘息之臾。由今日所见,旧日关苏景似有枉断,其人,可乎?咦,甚可。"
"荏苒岁月,执手相伴之情竟也源乎心恶,情字一缘委实难测。倘景郎识得此笺旧文,定借以哂。呜呼,幸得珍奁可藏羞。"
这一页上,娘亲的字就到这,剩下的几行应该是爹爹写的:"或哂或惜皆不得,亭亭妄去,生死相隔,怎化忧思。"
我按着原来的纹路折好,放回原处,取出第二张,依旧是不同时期的段落。
"屈己苏门实乃下策,奈何天下之大,玄坤独善修阵技艺,苏狗允言造破阵利器,定有歹心。姑且忍一时,静观其变。"
"苏狗之称着实荒唐,苏景纵委安氏,也属无奈,同为不己之身,难免多同情。况虞美人精妙绝伦,足见至诚,旧时所录,倒见牧亭偏执。"
"景郎勿窥之约,实具远见,旧日亭亭真真可乐。"
爹爹题的字是:"纵有怨言,胜无言百里。念卿,甚。"
第三张:"虞美人名字甚毒,用其利,不识其弊,难安忐忑。苏狗终日温语笑颜,不知甚解。惟静观,勿罔怠。"
"苏公子甚好。"
"幸得此言,方觉无愧于景郎,嘻。"
读到这我忍不住笑出来,娘亲这小女生情怀还真~第一张读着还有点乱,到现在我已经摸出了大概,每张第一段应该都是娘亲刚接触爹爹时为防隐患纪录的笺子,想是担心自己万一被暗算还可以留些线索给族人;那第二段则是与爹爹接触时间长了,对其印象大有改观,于是作出了修正;第三段么,自然是嫁作人妇,闲来无事,便把以前自己的小情怀拿出来打趣儿一下。至于爹爹写下的字,恐怕是在娘亲离世后,终于打破了"不窥"的约定,想要在娘亲的"宝贝"里寄托哀思。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信笺都看完,彻底明白了爹娘之间发生的事:娘亲带领莲花寨举寨迁移,皇帝大怒,然而几派军队寻之未果,于是索性下令通缉娘亲。娘亲不想连累寨子,于是只身逃亡,后来身受重伤被爹爹救下。爹爹向她坦白了身世,她只觉这次搭救有阴谋,但碍于自己重伤行动不便,只好隐忍。后来的相处中,娘亲发现爹爹与皇帝之间只是一场被迫交易,也从日积月累中了解了爹爹的本性,于是对爹爹从先前的憎恶防范转为后来的信任依靠。
期间娘亲拜托爹爹造一件破阵的利器,是因为娘亲知道了姜燕城的事,打算行一步险棋,想偷偷潜入姜燕城,躲在里面,外面的人反而就找不到了。爹爹便做了虞美人给她。
后来娘亲成功的躲进姜燕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