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1-03-16 00:52      字数:4791
  欤∏I荿似乎也是不皱眉头的把血糊糊的小雪唱救出来,抱紧了……也许这么说不合适,但真的很像是,父爱?
  当然了,这种白痴的想法我是从没和别人说起的,谁都没有。
  这三个多月来,我一点一点的把发生的事情好好认清。就像大家看到的,我对玲玲的事只字不提,也不哭闹。起先是因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一场惨烈的诀别,之后却是因为雪唱的成长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延续和顽强。我想,以我这样的身份,定该是相信有在天之灵的,那么我的哭泣与悲哀只会让活着的人更伤感,离去的人更不舍。
  不管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点想当然,我都觉得我做的,是对的。而这份有些苛刻的理智后,也难免会有关于玲玲的记忆在时而拜访,即使忧伤,却也更是一份恩赐,提醒我更要好好地活着,因为不是谁都有资格期待下一场雪花的降临。
  “喂,作何发呆?该不是在打本公子的注意吧?”十八依旧很臭屁。
  “我说这位兄台,难不成您回西域是去用风沙糊脸去了?啧啧啧啧……真是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是在想啊,要不要给雪唱办一个‘百岁酒’啊?”在苏奈尔是有这个习俗的,小孩子出生的一百天办百岁酒,宴请亲友也被众亲友祝福,祈愿小孩子以后可以活过百岁。
  “可以啊,我来张罗。”十八笑出一口白牙。
  “怎么这么好心?说,有什么条件?”
  “就……就……就是让雪唱喊我年爸爸……”
  “没可能。”我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善心!完全无视姑奶奶我的情伤,三番五次的打趣儿我。“而且,”我声音突然弱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哎呦,逗你的啦……交给我办就好,这总行了吧?别皱着脸啦,来给大爷了一个……”
  “都说了不好笑!”
  我的一声大吼,吓哭了女高音莫雪唱小姐,于是更凄厉的声音延绵不绝,奶妈、蒋荌荿、乌茜、年十八以及正要躲远的我的第二人格纷纷带着怨念看向我……
  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日且方长
  当众所期待的“玉钗谷旅游节”流产,然后重生为“谷主女儿百岁酒”,光临本谷的客人依旧满到爆棚,看,这就是顶尖商人的能力——虽说众所周知,这次百岁酒是年十八大少爷一手操办的……
  所以,若不是还得抱孩子,此时的我一定是蹲在角落画圈圈中……
  整个宴席我没怎么露过脸,除了拖着十八陪在身边向最尊贵的几位客人敬献我那时叫工匠打造的玉钗谷限量纪念品……木钗子。
  十八虽为我一一引荐了贵客,可他只要一有空隙绝对是怨恨的瞪着我,弄得我一头雾水。
  走了一圈,腿酸脚麻,于是搂着孩子躲进屋里吃东西。无奈看着桌上堆的一大盘不知什么动物的拳头大小的脑袋,就一阵心抖。嘴里默默地咒骂着点这道菜的人。
  “乌茜……把这盘什么什么的脑袋给我端走。”
  “为啥,这可是年公子特意让厨子弄给你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馋这盘兔头呢!”
  兔头……?真残忍……我挥挥手:“我不吃,谁馋给谁去。”
  乌茜刚叫嚣着自己做不了主,得问过十八才行,十八这位“曹操”便应声而来,带着一脸怨气。
  “十八,你存心让我不好过是吧,摆一盘兔子头……”
  “你才是看不得我舒坦吧!你……谁让你仿制了那几柄木钗还到处送人的!”
  十八荣升咆哮帝,吓了我一大跳。
  被吓着的还有祖宗莫雪唱小姐,于是屋里瞬时炸开了锅。乌茜一脑袋黑线,翻着白眼溜出了屋子。我皱着眉头把雪唱塞在十八怀里:“你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反正你有的是办法。”
  “唔……”十八搂着雪唱也不看我:“那你……没事做的话啃兔头吧,我亲自监的工,毛褪得干净,味道也很好……”
  “你怎么这么残忍啊……”
  “得了吧你,吃鸡吃鱼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善心,这是速塔他们猎回来的野兔子,正要炖着吃,我见他们把兔脑袋都扔了,看着可惜,就找人捡回来弄干净酱好了给你吃,你还不领情。”
  “领你个大头鬼,捡来的东西给我吃,你找抽啊!”我头顶冒烟。
  “啧……别找茬,快尝尝,好吃……”
  我将信将疑的从盘里拾出一个,仔细研究从哪下口。然后指头的触感突然泛涩,我转过来一看,兔眼附近果然有没除掉的毛!
  我慌忙尖叫着把它丢回盘里。
  十八被我吓的进步凑过来:“怎么啦!”雪唱也被惊得收了声。
  “你这个骗子!你看,毛根本就没弄干净,这……就像兔子还活着似的!这……我不吃了!你你你……你去把那个厨子拖出去揍一顿!太影响心情了……”
  十八一手抱着雪唱,一手拾起我刚丢掉的兔头,看了半天,煞有介事的说:“哎呀,你看你,这么多个,你怎么偏拣这个啊?喏,你瞧,不是厨子没弄干净,怪它是个双眼皮兔子嘛,你瞧这销魂的小褶子,分明就是诱惑你把嘴巴凑上去一顿乱啃嘛,来来来,紫落,你就成全了这只风骚妩媚的小兔子吧……”
  “哧……”我笑喷:“你家兔子还长双眼皮啊?切,一顿鬼扯……”我嘴上编排,手里却又捡起一个,不尝还好,一吃开竟停不下了,撇开那点罪恶感,我不由得感叹这还真是美味。
  旁边雪唱开始闻着饭香了,口水狂流,我则吃的满嘴油花,不亦乐乎。十八轻拍着雪唱:“小雪唱快点长大吧,长大就能和紫落妈妈抢好吃的了……到时年爸爸一定帮你全抢过来好不好……”
  我顿时呛住:“放你的狗屁!什么时候你成了年爸爸了,不要乱教啦。”
  “这有什么关系,叫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是不是啊雪唱?”
  小东西咯咯的笑出声,新一波的口水淌下来……
  我看着这一大一小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默默的拾起一个新兔头,接着啃……
  当一切都其乐融融的时候,门帘子被掀起来,光一晃,走进来一个颀长的男人,眸深唇抿,欺霜傲雪。
  “这么热闹?”
  “出去。”我冷语道。
  “年公子还真是风流倜傥,弃众宾客不顾,独躲在这里,与……两位佳人共赏春光啊?”安君羽似是完全没有听到我的逐客令,反而凑到十八身边,打量雪唱。
  “我说殿下,尊贵如您,要进来也找人提前宣一下吧,这突然闯进来反倒显得我们平民百姓不懂礼数了。”十八无害的与安君羽说笑。
  “还用报备?玉钗谷主千斤的百岁宴,本王自然是要亲自祝贺的。况且云家一别,三月有余,即便是对故人如紫落谷主,也是想念得紧,来看看也不唐突。”
  十八和雪唱先后打了瞌睡,这一对泪汪汪的眨着眼,不知不觉往门外凑:“你们聊,我和百岁星去招呼客人。”
  来不及阻挡,十八拐着我闺女就消失了……王八蛋,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为何与我置气?”安君羽说话时给的温度,向来吝啬。
  ……
  “气到连话都不答?”
  “不敢……”我深深叹气。
  “不敢?还不敢啊……”
  “殿下,我真的不敢。从前就我自己,自是什么都不怕,如今有了女儿,就有了诸多顾忌,刚才冒犯了,还请您恕罪。”
  “真不懂你还别扭什么。事情的原委你早就知道了吧,且都过了这么久,饶是无缘由的脾气是不是也该散了?”
  这个男人,一定是装的。
  他可以深谋远虑,他可以运筹帷幄,他可以忍辱负重,他可以步步为营——这世上绝没有什么是他一眼看不透的,包括我所有的心念。
  我别扭什么?
  人命啊……玲玲,秦子敬,秦的爹娘,还有那些无名的炮灰,数的清么?
  交代啊……云家一场调戏,便没了后话,我以为的两清,换在今日,却依旧是他意味不明的言语,与我的错愕。他说那些不远不近的话,我厌自己死灰复燃的期待。
  这些如我都看得清,安君羽,他定更是通晓。十八匆忙避开,也是因为这些吧。
  他突然笑了:“你不会……还对我……”
  “对你什么?”见他不再往下说,我摆出一脸很真诚的困惑。
  他收了笑容:“果真如你所言,我细想过,还真是无法对一个女人全心全意,你若真的看开了,那真是皆大欢喜。不过那日,听你说到‘就此错过’这四个字,还真是心生悲凉呢。”
  人渣。
  我只能想到这两个字眼,难道这不是最贴切的么?
  “我也觉得悲凉,为我曾经的日思夜盼。不过幸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迷途,昨非……”
  “紫落,你真的觉得,是‘昨非’么……”他就像鬼上身一样,那一脸的忧伤转瞬浓郁。
  只要他露出这样忧虑神色,我的理直气壮,准会灰飞烟灭。刚才我还气愤他大言不惭的说那席话,现在就全然不介意了。如同在云家我枉然释怀,空抱遗憾,可泪干人远,思念便卷土重来。
  “是。”即使输了,也千万不要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想对他说,我输了。可是他早就恢复了那一袭器宇轩昂,即使他说着“好像我走这一遭,要问的都明了了”,也依旧满是不悲不弃的漠然——似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倔强。
  我也终于信了,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甘心的、重复的抛弃着自己。
  “到底哪个时候的你,才是认真的。”
  “对你,我从来都很认真,我曾以为,这样的毫不隐瞒和坦诚会让你珍视,原来,也不过尔尔。”
  于是,明明我才是那个悲戚怨恨的人,最终却心怀愧疚的目送他离开。
  我连“凭什么”,都不再问了,因为先爱的,先输。毫无悬念。
  “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欢他什么?”众人散去,我和十八在河边闲坐。听我讲了下午的事,十八挠着脑袋发问。
  我不轻不重的给他一脚:“你还说!关键时刻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现在还有脸面找我来打听八卦?”
  “你们的事情,真的是我可以参与的吗?”十八一句反问,我即可收了声,自知理亏。
  “应该是缘于……一个太过美好的遇见吧。”我躺在河岸,闭起眼睛,努力地去回想我和安君羽遇见的那个下午。
  “什么都是刚好的样子,虽然也被他的自大弄得气鼓鼓,可现在想想,分明就是太在意了。从那炫目的邂逅之后,他自作主张的强势和意味不明的照顾,就像一张一弛的曲奏把我所有的情绪一点一点的都攥死了。明明不是个好人,却总会对你温柔纵容,让你有一种自己是特别的错觉。”
  “也就是说,你这蠢女人是迷恋错觉了?”
  “起初是身在其中不能分辨,后来么,就真如你所言,心甘情愿的蠢了。虽然我更愿意把这叫做期待。一旦有了期待,便更好打发了。一点无心的小体贴在我看来也是夺目的感动……越迷恋着感动就越期待,越期待就越容易感动。”
  十八摇摇头:“还真是一厢情愿的感情。”
  “小伙,这还真是一句犀利的总结。”
  “切……”他笑:“你不是也断过念想么?”
  “不懂了吧,喜欢是有惯性的,对!就是惯性这俩字儿的字面意思!我知道你能明白……还有啊,好了伤疤忘了疼。”
  “没得治……”
  “有的治。”
  “哦?如何治?”
  “下一个人的出现喽。”
  “没出息。”
  ……
  “对了,下午送他离开的时候,我对他说,等我刑满,就要离开苏奈尔,随你去西域。”
  “想通了?”
  “暂时就这么定了吧。”
  “紫落……其实刚才的问题,我还问过另一个人……你想听听她的回答么?”
  “谁啊?”
  十八不说话,我只好不再追问,点头说听听看。
  “她说,莫看淮王自小便扮演着不着边际的样子,其实那小二十年来,他骨子里的东西是从未变过的……尊贵、雅致、恪守、谨正——就是那正统帝王家的端品,是任何一个人都模不来的。”
  “是哦……”我小小惊叹一下:“尊贵、雅致、恪守、谨正……怎么我从没发现,真正的他就是这样的!亏我还一直以为是我与他初次的留下邂逅让我不能自己,迷恋到以至于往后见他种种的暴戾颓靡都可以凭此原谅。事实上,这是多么表面的自以为啊,我也正是看到了他深入骨髓的矜持与清濯这一面,所以才认定了那些不好的都是假的。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觉得自己的迷恋是恨肤浅无缘由的呢!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