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
  她倏地停住，小眼一眯瞧着我道：“好呀！你这小妞，尽然套我话了。”我嘿嘿直道‘不敢不敢’，她发笑出声，而后道：“好罢，这礼物我就收了，下次可不能随便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啊！？”
  我连连点头，眼角瞄到不远处正挑着担子的王二叔进了门，再看看面前的张大妈，她被我瞧得发懵，问道：“直瞧着我做甚么？”
  我想着要如何拉你们一把，想到王二叔跟她，肯定没有怎么发展，他们之中，王大妈懵懂，张大叔难以开口，这一番拖下来好事能不能成还真是不知道，眼看着这段姻缘也不能让它给断了，思量再三，我还是开了口。
  “张大妈，你看王二叔为人如何？”
  “很好啊，就是老实人一个，怎么问起他来？”
  “没有啊，我是觉得他还不错，挺适合……”张大妈你的。
  她惊叫一声，打断了我要说出的话：“不行，他不适合你，他年纪太大了，若是喜顺还适合你点，难道你喜欢这种年纪大的？”
  我汗了：“大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不是适合我。”
  她奇怪道：“那是谁？话说那王二也挺苦的，孩子刚出生娘子就死了，也没有动过娶第二个的念头，着实是个好男人，但是配上你就真是……”
  我心中暗笑，看见门口已经放下担子的王二叔，道：“大妈，不是配我，我觉得王二叔一直都对你有意，这事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就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她听了羞红了一张圆脸，煞是可爱，慌得连连摆手道：“怎、怎么可能！”
  “那大妈你日后观察他看你的神情与他看别人的眼神有何不同就知道了。”说完这句，王二叔已经提着菜进了来，堵在门口的身影显得高大异常。
  王二叔见我们俩凑一堆细声不知谈什么，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张大妈受惊，脸上的晕红还没有撤去，转身望见王二叔，脸上更是惊红。她姿色本也就不错，如今正是怀羞状态，更是可人。王二叔显然被电定在地，忽而想到‘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此时张大妈在他眼中定有如九天仙女下凡般。
  我心中嘿嘿发笑，既然我已经道破，如今是成是败也就看你们自个的造化了。
  “王、王二家的，愣着做甚？还不快些提菜进来？”张大妈两颊红红，极不自然胡乱往地上一指。
  王二叔也醒了过来，尴尬一笑，愣头愣脑就放在张大妈指着的柴火堆旁边，抓抓脑袋，又出去提菜了。
  “……真傻。”张大妈喃喃道，接触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清咳一声：“你这小妞还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少爷也已经早起了，还不回去好好侍候好主子？”
  我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回去，你……好好想想我方才的话，希望你们……”
  她羞恼了，轻打我的头，我连忙跑出屋子，碰到王二叔，连忙打招呼后走人，留下他在那里摸不着头脑。
  看着正在看书的白依漓，也不知他是什么体质，房中也不见有点驱蚊草，也不见他身上有一个红包点，反观自己，昨晚蚊香点完之后，手可能睡着伸到床外去了，正是大大小小的红肿包点。
  少爷白依漓这房子正是在花园池子附近，又多树木，尽养蚊子，害我整日被咬，痒得简直像凌迟！难受死了。好在我涂了些那个治疗冻伤药上去，若果是师傅黄仁德在这里，不知会给我多少个榔头，说我乱用药了。
  说到师傅，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徒儿我的医书还没有看完，也还没有背熟，如果京城里面的事情办好了，就在京城里面多待些时日吧，不要那么早回来也可以，若是回来了，可以把我跟医书的事情忘记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青松自外面进来，手中拿了两份书信，一份递交给白依漓，一份递交给我道：“少爷，黄大夫来书信了，是给少爷跟天心姑娘的。”
  我伸手接过，惊讶道：“这次连我也有？”匆忙打开，一看，眼睛发黑。
  其上曰：本师傅如今归返途中，大致汝接到书信十日后到达，汝功课做得如何，回来为师自会考察，希汝不辱师命……
  我两颊深陷，师傅啊！本徒弟真的是很笨的！我可是连一句相关都蹦不出来啊……
  ☆、019　　被人非礼了！
  往后有好几批人马来查过花匠的信息，我自是早早把任何有痕迹的东西都一一除去。见这仗势，怕是花匠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自从昨日还在花园见到那弯腰驼背的花匠阿伯，我就再也不敢走花园那条路去厨房了，都绕后面奴房的四合院过去，多了一些些路，总好比见到那个我怀疑的人物身边经过得好，好在那人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条路也能碰到冤家。
  此时我正经过小姐白依钰的合芳园，她刚好出来，于是我跟她俩就大眼瞪小眼了起来。这白依钰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粉面含威，丹唇未启笑先闻，直闻得我鸡皮疙瘩起了周身。
  “奴婢见过小姐。”虽然讨厌她，但毕竟礼还是不能废的，若果是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她，她，必定会想着法子来折磨我，我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她笑盈盈问道，竟然是难得的好脾气。
  我肩一缩，有些怕她，想着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居然不带‘狗奴才’三字？我心里惴惴，不知这小姐又要搞什么鬼。
  “奴婢正要去厨房。”
  她眉目一转，笑道：“正好我也要经过，我们一道去吧！你走前面。”
  我往她院子一望，没有见到香芹的身影：“小姐不带上香芹吗？”
  “不带。”
  我心中疑惑她一个大小姐去厨房做什么，但也起步慢慢走去，听着她在我身后慢慢走着，我也不敢走得太快，两人保持着一些距离。她在我后面轻快哼着小曲，一下子跑去摘朵花拽着，一时又去踢草地上的露水，倒也显得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的可爱性子来。
  本防着她会为难我，但是看这样的情形也渐渐放宽心来，看着她欢快活泼的灵动身姿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咦，你看那湖边有什么？”她一指那清澈透明的湖，我顺着看去，只有袅袅萦绕在其上的烟雾，看不到什么存在。
  “并没有什么，许是小姐看错了。”
  “胡说！我明明看到了一只白色大鸟。”说完往湖边跑去，我也跟着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叮嘱道：“小姐，小心脚下！草面露水湿重，小心踩着滑到！”
  她不受我听，顾自跑得飞快，我连忙跟上，没有想到还有大概三两步就要到了湖边，她突然在收住了脚，让后面的我跑到了前面，我一时刹不住那往前冲的惯势，她在我后面使力把我往湖中推去。
  我如同被人砍掉的树木般，眼睁睁看着湖中的我的倒影越来越近，直至互相重合，‘扑通’一声尤为响亮，我脑中一白，忽而想起了在马路边，雷鸣也是趁着我不备把我推到大货车的车轮底下的，那时的我也是如同此时，脑中光怪琉璃，但是却不知在想什么。
  慢慢沉至湖中的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湖中的水草由于我的到来而摇摆不已，如今我才想起原来我死去的那一刻脑海里想到的是：终于解脱了……
  不知是湖水冷还是我的心冷，原来以前的我一直都没有想着要生存下去吗？但是我活得这么坚强做什么？
  只是，他们都在想着要我死，我怎又能遂了他们的愿？
  肺部忍得快要爆炸，我游上水面，见到了白依钰一脸后悔焦急，见到我上来后，放下了心的样子。但还是一脸凶相道：“狗奴才，谁叫你之前顶撞我的，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叫你日后不再犯！”
  前面的头发把我的视线挡住，我伸手拨开，露出了额头上拇指长两指宽的狰狞伤疤，白依钰见到骇然退后两步，结巴道：“丑、丑八怪！”
  “是啊……我很丑，在我眼中，你白依钰也不见得有多美。”我一步步走上岸，手中抚摸着那头上突兀不平的伤疤，勾唇讥笑道：“你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哪处美了？”
  她被我这一噎，气得跺脚：“我哪处都比你这毁了容的丑八怪好！你居然还敢顶嘴，看来这次的教训还没有够。”说着狞着脸又要来推我，我冷哼一声，错开身形，转到她身后一脚踹她下湖。
  见着她的身形落在湖中扑腾，心里好不痛快，想着她今日不带香芹来，真是好！如今时候，我也不怕有人瞧见。若是有人问起来，我也说是小姐自己不小心跌到湖中的。
  “救、救我，我不会汲水……”她向岸边的我求救，我环胸冷冷瞧着她上下浮沉，道：“怎么？推我下去的时候就不担心我不会汲水，还选了湖最深的一处推我下去，你安的好心！如今你也尝尝我的害怕吧。”说完转身作势要走。
  她哭叫起来：“救命，我以后不敢了，咕咕咕……救命……”
  我本也就想着让她尝点点苦头而已，见这样下去对她也不好，只好下了湖把她拖上来，冷眼瞧着她吐出口中喝进去的湖水，趴在草地咳嗽。
  “咳咳……狗、狗奴才，竟敢害我，看我不回去告诉娘亲，让她把你杖毙了！”她目光如刀似要剜我身上的肉，我心中冷冷一笑，这个黑心少女果真无法教导。
  “我自会说是你不小心掉到湖中，而我舍命把你救了上来。”
  “娘亲他们不会信你这丑八怪的。”
  我冷笑看着她自信道：“你可以跟我打赌他们信你还是我？”
  她被湖水浸湿的衣裳贴在身上，露出了玲珑身姿，她样貌本就是绝美，如今那脸色发白，更是有一种盈盈的病态之美。
  “你这狗奴才……”她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冷，还是听了我的话而气得微微发抖。
  我冷哼一声：“小姐你莫要句句带脏，有失教养。”
  “你！”
  我眼一瞪她，她缩紧身子，一副怕我的神情，怕是我的样貌又一次威震住了她，我把头发梳下挡住伤疤，听得她嘤嘤声哭了起来，我心中烦躁道：“我没时间跟你这大小姐在这里耗，要哭要闹自己折腾去。”
  她见我要走，大声哭吼道：“你给我回来！”
  我双脚站定，回身见她梨花带雨，可怜兮兮，一时心软，想我方才的话确实硬邦邦伤人。踱回她的身边蹲下与她对望，伸手拉她放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用力甩开我的手道：“不用你假惺惺，你滚！”
  我忍住了气，反正她推我下湖的仇我也已经报了，也不想跟她多计较了。遂也低声哄道：“好了，方才是我不对，我给小姐你道歉了好不？你看咱们俩身上都湿透了，再拖下去准着凉不可，快些回去换衣裳。”
  许是听我话说得软，她腿脚发软，但也顺着我站起来，但是刚刚站定又滑了下去，看来刚才确实吓到她了，她眼中含泪，口中还狠狠道：“你这狗奴才今日害我，我准会一一讨回来的。”
  我叹了口气，低下身抱起了她往她院里走，没想到她只比我矮一点点，却是那么瘦弱的，小细腿小蛮腰的，果真裹在衣服里面看不出来。
  “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她拼命扭动身子，踢蹬双腿，双手还死命捶打我胸前的小发面馒头！
  唉哟，我可怜的小发面馒头啊，身上传来的痛楚让我忍无可忍，压低声音朝她吼道：“混账！再打！再打劳资我就把你丢湖里喂鱼！”我的暴躁性子均是给她惹出来了。
  她收了手，两泡眼泪在她眼睛里面转阿转的，突然盯住我的胸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她看了起来，我抱着她走着也没多理会，听着她忽而小声哭泣，转而‘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我额头青筋暴起，大吼：“你又哭什么？！”
  她不说话，犹自哭得更加伤心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的哭声倒是引来了几位后院打杂的老婆子跟几位婢子，她们看着我跟小姐白依钰周身狼狈，均是好奇围了过来，我把白依钰放下，她蹬地坐在地上，哭声不止，有几位婢女上前，低声问着她为什么哭。
  她吸着鼻子，朝我一指：“他这登徒子，他、他欲要对我无礼！”
  我眼定，不确信指向我自己道：“我登徒子？还对你无礼？”如果说我对她无礼倒是真的，毕竟我踹了她下湖，但是登徒子指的是什么。
  旁边的婆子婢女们更是不信，但是大多的人都见过我的，如今也是穿着奴婢的衣服，一身女儿打扮，这白依钰也不是第一次见我，怎么这次就说我是登徒子？她是哪只眼睛坏了不成？
  旁边的婢女也道：“小姐，你看错了吧，她是少爷院里的天心姑娘，怎又会是个登徒子？”其他的人也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