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3-16 00:45 字数: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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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一双眼睛蒙蒙的,也不敢眨,怕是一眨眼眼中就有泪水滑落。
“难道那二十杖我就白受了吗?因为香芹是张大妈的女儿,所以天心姐姐是要跟她说好话吗?”
我心里因为她这句话不喜,但是没有显露出来,对一个正伤心的少女横眉冷对我还没有作得出来,虽是这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已经少了以往的亲昵:“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要怎么做权由你自己做主,我还有事要走了。”
她也知道她自己说得过分了,连忙一把拉住我:“天心姐姐,对不起,我也是一时脑子发热才说那话的,姐姐你不要怪我。”
“喜儿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放手,少爷还在房中等着我回去梳洗呢。”我轻言细语说道,毕竟对于一个道过歉的人生气,那就是我小心眼了。
她闻言放开我的手,小女儿般忸怩作态,道:“天心姐姐,这次过来除了说方才那事,其实还有一事想要求你,就是……”
“哈?”她声音细不可闻,我听不清她说什么,只是见到她的脸上通红。
“就是我也想跟你一道服侍少爷,不知天心姐姐可否跟秋夫人说说此事?”
我一愣,婉然拒绝:“这恐怕不行,我也只是一位婢女,说不来事,这还是要你自己去跟夫人禀报,看她如何安排。”
“但是你现在是他们跟前的红人啊,你说的话他们定然会听的,厨房的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我想换个地方……”
我骂醒少爷的事传得府上人人皆知,但是我不认为我是他们眼前的什么红人。
我心里微冷,原来同室三年,我没有看清她,是那时候她我的工作性质不同,她是服侍小姐跟前的二等丫头,只陪同小姐一起玩耍,每次回来都是跟我说今天跟小姐玩了什么,有什么新奇。这小娃子本也就不大,如今被养成了玩性子,怕是一时难改。厨房里面的的事情会有多累?不就是洗个菜吗?果然她侍候惯了小姐,这才几天的苦就已经顶不住了。而我如今已经对她失去了耐心,看天时也已经不早了,也跟她耗了好长时间。
“对不起,喜儿,这事我不能揽在身上,你若真想去侍候少爷,就去找夫人们谈,我先走了。”
也不等她说话,我提着桶就走,迎面走来一位拱背老伯,一手拿着花锄一手中正捧着一株带泥的花,是位花农。花我叫不上名字,品种也没有见过,我与老伯两人身影错过,一股非常淡的暗香冲进我的鼻子,我脚也不停,只是心里想着这香不似花香。
……
秋夫人命人做好的拐杖送了过来,拐杖做得好看,还弄上了些寓意吉祥的好看花纹,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装饰物。白依漓柱起拐杖之后,也不用我们扶他,只是我和青松都怕他摔倒弄伤,所以两人跟在他后面紧盯。
少爷才走十来步就已经满头大汗,好看的双手青筋暴起,他慢动作地抬腿往前一步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每一寸都画了很大的力气,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我拿手帕帮他擦汗,一边指着理我们尚远的门槛道。
“少爷,差一点点今天的复健任务就完成了。”
早已脱下了冷面具的白依漓边苦笑边打趣道:“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门槛离我如此远。”他停下歇了一大口气,“以往觉得腿没有知觉,怎么才走几步,几已酸软了?”
青松在后面捂嘴笑:“大概是天心姑娘帮少爷按摩得好,以往我帮少爷你按摩的时候没有舒服到中途睡去吧?”见到少爷恹恹也不答话,只好无趣道:“罢罢,现在我也失了宠了,讲话少爷都不理我了……”
见他抬袖貌似擦眼泪,我终是笑了,白依漓也扯开了嘴角,虽然不是很明显。他不松懈地又抬脚往前,终于到了那道门槛。
我呼出了一口气,见白依漓转身又往回返,连忙拦住。
“少爷,到这就可以了,你已经累了,我们扶你过去歇会。”
白依漓望着对面的床铺,跃跃欲试道:“我还能自己走过去。”
我摇头:“少爷,你要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如今完成了任务,就要好好歇息,不然脚明天酸痛起来,就没有办法再复健了。所以我才每天增加你要走得路途,不要一时心急。”
“少爷,是啊!如今可是要听天心姑娘的,累坏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是不是啊天心姑娘?”青松眉目含笑,神情轻松愉悦。
白依漓心神似是一动,看着我,缓声道:“好罢。”
白依漓回身望了望下着小雪院子,瞧了许久,狭长的凤目转向我:“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准备下。”
我和青松大喜,连忙帮他备衣,依旧是一件黑色的外套,却衬得他白皙的皮肤煞是好看,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的五官如妖精般。为了他着想,我取了个汤婆子给他捂着,毕竟现在外面的天气还是阴冷得很。
拿过来大红猩猩毡,给白依漓披上后,细细地捱了捱,道了声:莫要着凉。
青松把轮椅推了过来,微微笑着唤道:“少爷。”白依漓微微一笑,款款落座,优雅无比。口中唏嘘道:“钰妹送来了件好物。”
花园中的腊梅依然怒放,给这这一片莹白添了许色彩,白雪欺梅,却依然欺不住她那盛世风华,白雪皑皑中,精神抖擞,分外明艳动人。
白依漓眼中琉璃闪烁,盯着那盛梅许久,示意我们树下推去。我见那树上冰凌挂着,怕掉下来砸伤人,故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时光荏苒,碎琼乱玉中,又是红梅吐艳的季节,真没想到我沉睡郁园已经一年有多了……”
他伸出手来接着一片混着雪花的红梅花瓣,看着那雪花融化在梅花瓣上,映着红梅愈加艳丽,他乌玉墨缎流泻腰间,长长的睫毛覆着双眼,他的周身流转着说不出的详和平静。
我的脑海里不由想起前两年应城皑皑大雪,碎琼乱玉中,少年他在梅园里拿着剪子仔细地修着冻枝的样子,那时我们还不熟,他很冷谈,当时我明明觉得他比那应城的风雪还要冰冷,然而经过那里的我,就是忍不住偷偷看他。
那次在心中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飘逸的少年!相处下来,原来他也只是带了个冷面具。
白依漓他狭长的凤目转向我时,我赶紧心虚地挪开了眼,他等了一会儿,奇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推我过去。”
琉璃世界里,梅花红得异样灿烂,细雪般的少年在梅花林中怔怔地看着我,同我大眼瞪小眼。
“少爷!冰凌如果是掉落了很是危险,我们还是远看着就好。”
青松看着折射出七色光彩的大小冰凌道:“无事,以往我有见过少爷剪梅枝,若是不捣鼓太大动静,就不会掉落……”他停了停,复又道,“这梅是少爷年少的时候种下的,毕竟是要去看下的。”
我毕竟是不知这事,如果近前就要踏上草坪,那是个小坡,我没有多少力气,怎么也推不上去,青松见了笑我,主动接过手,微微一使劲,就已经上了坡。梅树下,微弯的树杆上已经覆上了一小层白雪,白依漓垂下眼睑,纤指轻拂开一处‘咦’了一声:“明明记得印记应是在此处的,难道又长了?”说完手往上抬,果真见到有两处刻画着一条横线。
青松讶道:“少爷,今年长得快,足足张了六公分呢!而且树身也粗壮了不少。”
“你倒是记得清。”他凝着脸,看了看梅树上的花朵静静绽放,幽香悄然漂进我们的鼻间,又若往事轻润心扉,我亦不禁有些恍然。
“这是当然。”
我终是忍不住问道:“这刻痕有什么典故吗?可否道来一听?”
青松呼出的气化作烟雾,朦胧了他的五官:“这正是少爷十岁生辰那年,与寒少爷一起刻画的,代表着他们的身高,上头那道是寒少爷的,下面的就是我们少爷的了。”
我目测比了一下,白依漓十岁的时候,还挺矮的。按照树龄六年算的话,他十岁也就大概到我腰侧偏下点吧。
“原来如此。少爷,那寒少爷也是许久不见了吧,也不知他变成什么样吗?要不要选个日子出府拜访他去,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我让青松过去请他就好,暂时还是不出府了。”他望着他的双腿,眼底有些黯然,我也知道他如今的改变已经是很好的了,倘若真的要他出去,必定会遭人言论,到时候他又自我封闭起来,怕会很难劝说了。
青松听到说到司九寒的改变,兴趣地侃侃而谈:“少爷,寒公子现在已经是个俊美公子了,身高已经到这里了……”他比了比树干,好家伙,有一米八零了。“每次见他出门必定有女子围住马车,掷上瓜果以表钦慕之情,司府上下每天都可吃得上新鲜瓜果。听他身边的山柏说司夫人已经帮他定下了良配呢!寒少爷自是不肯,如今他们母子之间正闹得冰火难容,不过寒少爷也反抗不了多久,那司夫人作风强势,不管寒少爷点不点头,这两年内司府准会办婚事的了。”
白依漓一阵唏嘘:“这些事你也没有告知我,九寒这可烦恼了。”
“寒少爷吩咐我不得说,说怕你身体不好,怕为他担心劳了心神。”
“……九寒他果真为我着想。”
☆、010 微妙的气氛。
“啊,这不是少爷吗?!”
偶有婢女两两经过,见到少爷的绝世风华均是愣住了,好久方才醒神,久久才动脚行走,频频回眼,更有甚者干脆停下驻望。
红梅花瓣飘飘洒洒,漫舞人间,那少年如雪,似洁瑜无瑕,若明珠灿烂,那让人寒心的轮椅,竟无法影响其一丝一毫的摄人风采。
我歪着头笑了笑:“若是少爷此番出去,想必我们白府也不用备置瓜果了。”
青松点头:“是,是,说到容貌,我们少爷比寒少爷更胜一筹……”
见白依漓微微一红,转而一笑,只觉若春晓之花绽放,如中秋之月露颜,四周雅乐轻奏,仙雀环飞,浑浑然间,一周的婢女们的三魂七魄似已被夺去了一半,均是捂着大红脸急急走开,我则是心中大笑不已。
方才,我确确实实见到我们家少爷白依漓害羞了……还真是可爱的孩子。
他示意青松推他到已破了冰的湖边,我愣了一下,跟了上去,青松冲我挤挤眼道:“天心姑娘,可不能发愣,瞧着地下有些未曾消融的残冰,小心滑倒了。”
啊呀呀!死小屁孩。
我脸上微热,他是说我看白依漓看发愣了呢!
一转眼,不知花园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身影,那人弯腰拱背正修剪花草,发须花白,正是先前看到过的那位花匠伯伯。
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一转眼对上了我的,两人的双眼互绞打量,许远,我也能瞧得着他好看的眼型轮廓,但是眼睛发黄浑浊一片,他大概已经六十多岁了,脸上深深浅浅的鸿沟让他充满了沧桑感,不知怎地,我又想起了那股几不可闻的淡香。
花园一处走来几人,瞧着当头那人窈窕娉婷、花朵儿一般的丽人居然是葵夫人,她头上挽着如今最流行的,繁复华丽的乌云髻,身上着大通红绒袍、鹅黄织锦拖边裙子,玉带缚着盈腰,一身光彩好不耀眼。
我急急走到少爷旁边站顶,见着葵夫人勾起了一抹动人心弦的微笑,款款走来,望过来的眼睛涟如浪波动绚丽非常,而少爷白依漓原本勾起的笑纹渐渐压下,眼睛定定往前,不消一会,那一伊人已经到了眼前,白依漓笑纹渐起,但是让我瞧着他笑得不自然。
我和青松一同请礼道:“见过葵夫人。”
葵夫人手微微一抬,虚扶我道:“无须多礼。”
“娘亲。”白依漓平静无波,语气也不显得亲昵。“许久不见,孩儿如今出门也没有主动去跟娘亲请安,请娘亲不要怪罪。”
许是我跟葵夫人站得近,那葵夫人只比我高上一些,周身都是洋溢着成熟的女人香味,她听了这话掩唇一笑,道:“漓儿肯出来走走,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方才在前院也是听着下面婢子们谈论,一时好奇过来看看,毕竟还是打扰你看风景的心情了。”
白依漓脸上貌似惶然:“孩儿瞎看着呢,娘亲这番来得正好,可要孩儿与娘亲游湖一遭?”
此时太阳也钻出了厚厚的云层,阳光洒落在湖面上,透彻湖底,偶尔见有几条小鱼游过,良久,葵夫人才说道:“不了,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而且这湖水太透,波光怪扎眼的,而且如今我也有些困顿,大概不能陪你一道游湖了。”
听着他们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话,周围的气氛让我极不自在,夫人的话更是奇怪,一般人都是因为湖水清澈透顶才游湖的吧?还因为波光扎眼!?这葵夫人忒是奇怪了点。
“那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