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3-16 00:45 字数:4755
香芹正在她后面,而小姐白依钰正一脸怒意瞧着我。
“我道是哪位不识相的奴才?原来是个生面孔!”说着一脚踏进门,见我没有让开,猛然一推我,“真是狗奴才,喜欢挡道,给我让开!”
因为突然受力我猛然退后,香芹见状忙想过来扶我,白依钰见状忙狠狠打她伸向我的手:“叫你扶,你眼中看着我就好,不准向着他人!”
香芹吃痛收回手,而我往后好几个颠趔后站定,气的我胸口上下起伏,心里狠戾想着:上前把她干掉!
……但到底还是让我理性地止住了。
香芹的手已见泛红,可见这白依钰一点都没有留情,我实在是想不懂,为什么温婉如玉的葵夫人会生出这么个骄纵女儿,但是下一刻我见到下人们搬进来的东西,心里一片震惊!
这黑心少女白依钰,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人送来轮椅!?少爷连拐杖都不肯柱,见到这轮椅肯定是会发狂的!我心就像从晨间叶上滚落的露珠,凉得彻骨。
白依钰已经到了白依漓房中,欢喜叫道:“哥哥!我来看你了,你这些日子可安好?”
因为太远,所以没有听到白依漓说了什么,大致的也能猜到说自己安好之类的。我则是望着那轮椅若有所思,也为等下发生的事情担忧,上次听说秋夫人命人做了两条拐杖过来,让少爷打发雷霆,还砸了屋内能够让他抓到的东西,那次真是吓坏了人。
走进屋内,见青松一眨不眨看着我,我长了张唇,最后无声吐出‘轮椅’二字,聪敏如青松,只是一遍他已然知道我说了什么,他眼露惊恐,皱眉看向小姐白依钰,定向白依漓,最后对上我,道‘找秋夫人’。
我点点头,对着少爷白依漓道:“少爷,我去拿些糕点过来。”
白依漓皱眉,他本就不喜欢吃糕点,现在听我这样说,也没有反对,点头让我退下。我则转身出门往秋夫人那里快步走去。
见到秋夫人的时候,她正在品茶,半夏在后面帮她松骨,见我如风般进来,吓了一跳。
“天心姑娘,何事慌慌张张的?”
我道:“小姐让人拿了一张轮椅过去给少爷,我跟青松两人怕发生什么事,所以让我来通知你,让你过去看下。”
“什么?”她骇然站起,忙换了鞋子跟我走,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跟半夏、我三人走得又快又急。到了郁园,已经见到小姐白依钰等人身影在转角不见,秋夫人更是担心了,三两步进了房门,唤道:“漓儿!”
我们都进到了房中,房中书本落了一地,白玉砚台也断作两节,墨水铺了一地,一片狼藉。而少爷白依漓一脸阴霾坐在案前,狠狠盯着那簇新的轮椅。
青松忙走过来扶住秋夫人,道:“小姐让送来这个,待我说少爷身体不适要歇息,待小姐一出门少爷就变成这样了……”
秋夫人一脸痛色,上前按着白依漓的肩膀,蹲下仰望着白依漓。
“漓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吓母亲……”
“啪。”白依漓一手挥开秋夫人的手,让秋夫人险些落地,好在青松在一旁扶住。秋夫人霎时间泪如泉涌,喃喃道:“漓儿……”
而白依漓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过分,面上露出狰狞之色:“不会好了,三成……三成,为什么不是五成?为什么不是五成?为什么?”
“不疼!一点都不疼!一点知觉都没有!”我一脸愕然看着他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双腿,我和青松立马上前一个一边困住他不安分的手,他边挣扎边颓然道:“什么三成,这都是在骗我的!在骗我,也是在骗你们自己!”
秋夫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儿,她抚摸着方才白依漓大力捶着的地方,疼惜道:“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我们都在为你着想,而不是逼你,黄大夫托人跟我说他去向位高人学习针灸回来……”
“为我着想?”他一指轮椅,“这就是为了我着想吗?他们一个个等着笑话我!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来,我用的着吗!?”
“漓儿,不要这样,这只是依钰关心你的一种方式……”秋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最后哽咽不出声来。
“关心我?我用不着这些东西,给我拿出去毁了!”
“漓儿……”
“哼哼哼……”室内突然想起了冷笑声,内里听得出是那么的不屑!
一时之间他们都静了下来,四人齐望向我。
“天、天心姑娘……你笑什么?”青松愣愣看着我,为了我突然的冷笑。
“不好意思,我只是对少爷这种行为看不过眼而已。”我放开白依漓得手,要死要活的,真是一场好戏,我看得都烦了!
半夏怒不可赦,大声喝住我:“放肆!你一个奴婢怎能如此说主人!?”
秋夫人也因为我的言论止住了眼泪,一双秀美紧皱,也是对我的一脸不满。白依漓则是一脸冷然,也不看我。
“少爷,你以为你这种无理取闹有意思吗?你之所以失去了信心,就是因为那三成的几率吗?你想到的是五成,如果是一成难道你就要自我了断了?三成就已经是个希望了,你还想要多少?你之所以没有没有下定决心治疗,是因为你对‘站起来’有所眷恋!”
“你!”半夏又要呵责我,白依漓手一抬止住,冷眼一扫我道,“让她说下去。”
秋夫人见白依漓恢复正常,没有过激的表情,也放下心来,站起来,望着我,看我往下会说些什么。而我见白依漓这样,露出一抹微笑,果然,这白依漓就是个小贱,要人骂他才会醒!
“不要光用脑袋想,就能做成一切事情,‘究竟这能不能成功’,只有想尽办法去试过的人才知道,你!真的有竭尽全力去做了吗?”我一指轮椅,一字一句,“你的目标,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白依漓的眼睛倏地一亮,周身的冷气霎时全手,秋夫人一脸惊喜看他,而后看我。
“没错!既然是别人安排好的路,没有一条你能通过的,那就把挡着你路的那道墙壁——破坏掉吧!……只要是照着自己想走的路,不是很轻松吗?就算再跌倒都要爬起来,把你的决心拿出来!”
第一次的,我有种自己在做导师的感觉,而对面坐着的,就是不听话的学生,说出这番话,让我心里很有满足感。
“三成……少爷,你还觉得少吗?你有‘再试一次’的决心吗?你决定坚持到最后了吗?能站起来的感觉,真的会让你觉得讨厌么?”
问了一连串的问句,我弯腰,对上他逐渐精亮的双眸,微微一笑。
“看吧,你并不讨厌。”
果然,他被我骂清楚了。白依漓果然是读书人,他只是在某一方面理智被堵塞了而已,白府中的人都当他是宝,捧在手上骂不得,摔不得。倘若他是老太婆的孙子,大概会被骂得三天三夜,然后丢到太平洋的另一边让他自生自灭了。
白依漓大概心中激动,放在腿上的手伸了握,握了伸,最后道:“母亲,对不起,一直让你担心了。”
秋夫人掉泪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抓着白依漓的手紧紧不肯放开:“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能想清楚,我很开心。”
“母亲,拐杖……再帮我添上一对过来吧,还有黄大夫,让他赶紧给我学好针灸,半个月内我要见到他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这话,白依漓则是一双冷眼睨像我,我转目避开。刚我只是失去冲动了,现在倒是不太敢面对他,骂醒他固然好,若是他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大概我现在的后果就是死于杖毙或是八十大杖后赶出白府。
无论是哪一条,都让我后怕,故我连忙躬身恭敬请罪:“夫人,少爷,天心方才失礼了,请夫人少爷惩罚。”
夫人过来扶起我,拍拍我的手,感激道:“天心姑娘你这是说什么?我们要谢谢你才是!多亏了你了……”
我也只是笑着抽回丑陋的双手,示意他们两母子多多谈话,我、青松、半夏三人收拾房间。
青松在我身边蹲落,秀气的脸上含笑看着我也不说话,直看得我头皮发麻。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
“青松,你可不可以不要看了?”等下我母爱泛滥一双脏手就摸你头上去了!
青松忙收回视线,小声道:“你方才……方才真的很……”
我没听清,不知他说什么,想要凑近听,没想到他脸一红避了开来,那一刻我感觉我仿佛洪水猛兽般。抬头白依漓望着我,再望望青松,一脸深思。回头见到半夏也是时不时看着我,仿佛在研究我般,让我头大。貌似,我风头出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在房间里跟白依漓相谈渐欢,向我跟青松交代了好好照顾白依漓后走了,出门前朝我点了点头,我慌忙福身相送,她瞧着我才满意笑着走了。
回身进屋见到白依漓一脸平静,习惯性的手指点击这梨花书案看着对面的轮椅若有所思。转头见我进来,手指的点击也没有停下,只是对本要避开一旁的我说道:“你方才说若是一成的话我就要自我了断,你还真大胆!”
他果然内心被我一语捅破而怀恨在心,这个人真实报复心特别强啊……
“天心不敢。”我垂目恭敬道。
“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报复心强,是个意外执着的人吧?”
这个男人,有透视眼么?我冷汗直冒,怎么办?我好后悔好后悔,神啊,请让时间退后,我让这个人自个烦恼去!
他咄咄逼人:“嗯!?”
我苦笑道:“……天心是有这样想……”
“呵呵呵……”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呆愣看着,这个白依漓,竟然可以笑得这么和蔼可亲,果然,以前都是带着冷面具吗?
“谢谢了…”他微笑,连两道秀气的浓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俊逸非常。
我也笑了,白依漓,你的诚心道谢,我收了!
☆、009 复健开始。
好冷。
化雪的日子虽然依旧冷得可以,可空气是更加清新的,僵冷的枯枝在微风中摆动,院内的积雪渐薄显露出道上的鹅卵石来,融化的雪延流成线,泥泞着人的脚窝。
眼看着过些天就要过年了,周围的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气,听闻在外面做生意的白老爷白景阑也要回来了。
彼时我呵欠连连往郁园返去,下眼帘肿胀就知道我睡得不好,要怪就怪自己之前多事,招了个辛苦活——为白依漓睡前按摩双腿。大概白依漓也是急于求成,不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每次都要我按好几个时辰,很晚才入睡,本是想要睡晚点的,但是生理时钟调得太好了,到了点自然醒来,一点都异常不得。
“啊……”经过白府的花园,我捂着不雅张开的打呵欠的嘴,见前方有人朝我走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喜儿。
喜儿远远见我,喊着“天心姐姐”边朝我跑来,见气色还算不错,方才想起自己也有十多天没有见着这旧室友了,洗菜丫头一般比其他人上工晚些,所以以前取水也一直没有见着她。
“喜儿,早。”我看笑着已经跑至面前的她,放下水桶抬手帮她理了理跑乱的头发,一张小脸被风刮得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她有些喘气:“天心姐、姐,我有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说来听听。”
喜儿踌躇了一阵,大概是在想着话语说出来的厉害关系,最后她神色一凛,下定决心道:“天心姐姐,我知道是谁要害我了。”
“谁?”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查着这事,如今听说有结果了,我也好奇是谁要陷害她。
她左右一望,一副神秘的样子,拉着我走进了草圃,细声道:“是香芹,是她想要撵我然后上位侍候小姐。”
我正色道:“喜儿,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说。”香芹她那明亮的大眼睛,那天真活泼的笑脸,高兴的时候嘴角上翘,变成一弯月牙儿,怎么看怎么不像事主。
喜儿见我不信,急了,在怀中掏出了一枚样式简单的扣子,捧在手上,言语间有些激动。
“这是当天我在地上发现的,这是二等丫头身上衣服的扣子,昨天香芹来厨房找张大妈,我不小心留意到了她衣上确实少了个扣子,这是绝对不会错的,我想要去向夫人伸冤……”
我按住她的肩膀,道:“现在去或许已经晚了,在他们看来,一枚纽扣并不算什么,他们定会猜疑你是为了澄清随意找了颗纽扣出来作事,你行动之前要想下前因后果,以我看来,你的一枚纽扣确实起不了多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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